第66章求救
微玉在辛者库这些日子倒也是舒心顺遂,虽说辛者库是干粗重活的地儿,但因着纪廷明里暗里的照顾,微玉一应用度上也没能短什么。
渐渐地,身上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人在辛者库也很有些日子过去,纪廷虽有悄悄来看她,但也似乎并没有让她再回去的意思。
而那日纪廷夜探微玉的事,微玉虽心下了然,却不愿意去想。若一直像如今这般,安安逸逸的,倒也还是不错的。这样想着,还真就生了安定下来的心思,见着宫女们忙碌,她也趁着去帮帮忙,没几日,也跟着众人熟稔起来。
这会儿,微玉正提着一篮衣裳往金子边上走,金子眼见着满满一篓的衣裳,不禁哀叫连天,微玉却是笑了笑,指着旁人衣篓里堆得天高的衣裳道:“叫你偷懒,管事嬷嬷不在,我来监督你。”
金子又是龇牙咧嘴朝微玉叫了声,见着朝两人走来的葱儿,忽地闭上嘴,拿目光打量葱儿。今日一早金子就觉得葱儿不对劲,趿着双鞋就往外袍,简直跟中邪了一样,这会儿葱儿算是收拾妥当,但看着神色仍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金子见着,觑了葱儿一眼,道:“葱儿你今儿是被霜打了?”
葱儿瞪了金子一眼,正要还嘴回去,但见着帮金子提衣裳的微玉,忽地又将满肚子的狠话憋了回去,生硬地扯出一抹笑道:“瞧瞧,你总爱逗我玩儿,这春暖花开的日子,哪儿能有霜啊!”
金子听着这话,忍不住往院子外头看了看,虽没能看着,倒也还是闻到了花香。但嘴上仍旧不肯认输,还要再讲却被往这边前来的管事嬷嬷打断:“怎么,活都干完了?我跟你们说,别想偷懒,活是干不完的。”
被这么一说,金子倒是更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老老实实拖着洗衣棒开始一下一下洗衣裳了。
这模样,管事嬷嬷看得甚是舒心,然而再看看金子身边的微玉和葱儿,她一颗心又慢慢悬起来。
微玉正专心地挑拣着衣篓里的衣裳,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两股目光,一道倒是平平常常,一道却是抱着急切地渴望。微玉不想去理会这两道目光,越发谨慎地挑起衣裳。
辛者库里劳作的都是奴才的奴才,齐宫里主子们的衣裳有浣衣局来打理,而辛者库洗的衣裳呢,是太监宫女们的。太监宫女们往日事多,一天劳作下来,也的确是没有了再来浆洗衣裳的时间,于是就有了辛者库这个为她们办事儿的地儿。
微玉静静地挑着衣篓里的衣裳,上头一看,却是在一件青袍子上看见了一道豁口,她不由将豁口提出来,交给金子看,金子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嗨,没事儿,找根针,随意给它缝两针就成了。”
见金子这么说,管事嬷嬷也没反对,微玉这才起了身去取针线来缝衣裳。
方走几步便察觉有人跟着她走来,微玉虽没回头,也晓得是谁,不由又快了几步,想着拿了针线就出来。不料一踏进屋,房门便叫人堵住。
葱儿趁势一脚踏进门,转手就将门反锁起来。
看着这架势,微玉心头一惊,看向葱儿的眼神里不又多了几分锋利。
葱儿却是将微玉眼神自动忽略了去,上前一步,狠狠捉住微玉的手,忽地哀求道:“微玉,你救救我,救救我好吗?”
昨日夜里寂静,微玉早将几人举动听个一清二楚,见着葱儿今日一早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葱儿有事同她说,然而事关纪廷,她委实不想去插手。更何况,按照纪廷的性格,若是真想杀一人,何必还要等着过几日再动手。既然,纪廷并不是真的想要动手,那她又何必搀到这趟浑水里来。
微玉听得葱儿这般说,并不想回话,一抬脚,往边上靠了靠。葱儿见她如此却是慌了神,伸手就要拉微玉的裙角,微玉却是眉头微蹙,将裙角从葱儿手中带出:“我身在辛者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帮你,如何帮?”
葱儿听得微玉这般说,心头已然沉沉,脸上却还是一脸真诚的恳求:“如今也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救我,我真不知道谁还能救我。就是那个男人,那夜你说话的男人,他要杀我,你去求他放我一马,好吗?”
微玉听到这里,眉头已然深蹙,她来辛者库之后统共有两个男人找她,葱儿显然不是说的纪廷,那便是李毓了。那夜她的确是见着个人影躲在墙后,之后葱儿来试探她,她心下是怀疑过葱儿,如今看来定是她无疑了。
这些日子管事嬷嬷彻夜不眠盯着她,想必也是这个葱儿出的主意,如此想着,微玉朝葱儿微微一笑道:“我何曾在辛者库见过男人,葱儿,你可不要乱说。”
葱儿听她这样一说,瞬时就着了急:“微玉姐姐,这样的时候,你就别这样说了,我都看到了!”
微玉听到这里,却是陡然沉了眼色,对着葱儿冷冷看去:“你在偷窥我?”
葱儿定定看着微玉,微玉这时候反来质问她八成是打算好不来帮她了,她心头一空,瞬时没了气力一样,只觉得脑中满是绝望,绝望之后,满心满肝的怨怒却是将她浑身烧了个遍。
若不是这个微玉,她何曾会遇着这些个事儿,又哪里会有性命之忧,全是她害的,如今她却将事推个干净,没事人一样!
微玉却是不在乎葱儿心头的怨怼,撩开裙摆继续往门外走,葱儿也不再阻拦,由着微玉拿了针线推门出去。
院子里正好,微玉端了个小杌子在洗衣池旁坐下,一针一线缝起衣裳,不一会儿,便将开的缝给缝合起来,竟是连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金子看得稀奇,盯着看了会儿,惊叹道:“微玉,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微玉微微笑了笑,对着金子温声道:“往日里闲来无事,就爱缝缝补补,时间久了,也就慢慢能够熟练了些。”
金子却是停下手里的活,将衣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笑嘻嘻道:“微玉,你这就谦逊了,这手艺,能比得上宫里的尚宫了。”
“说得像是你看过尚宫娘娘们的手艺一样,”一旁瞅着宫女人们干活的管事嬷嬷斜觑了金子一眼,一边接过金子手上的衣裳,看了看缝起来的缝痕,微微笑了笑,道,“看着的确是不错的,缝在着破衣烂衫上头委屈了些,该是给主子……的手艺。”
微玉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微微一愣,管事嬷嬷这话说得稀疏平常,却有意向她提及主子这样的词,微玉不由看向管事嬷嬷,眼里却是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管事嬷嬷这是在试探她?
她却是笑了笑,道:“嬷嬷谬赞,我哪里当得起。”
管事嬷嬷这才又将手里的衣裳交还给微玉,随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沿着墙角往宫女塌塌处去了。
葱儿躲在墙后将几人言笑晏晏的模样看在眼里,牙都恨不得咬碎了,心里还恨恨着,却见着管事嬷嬷往她这方来了,赶紧让了个位置出来给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瞅了葱儿一眼,又往院子里看了看,见无人这才道:“你和微玉说得怎么样了?”
葱儿可怜巴巴地看着管事嬷嬷,做出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道:“嬷嬷,我要完了,没了她帮忙,我还有活路吗?”
管事嬷嬷听她这样一说,再不敢继续管这档子事,咳嗽一声后,拿手摸了摸嗓子道:“春天一来花都开了,这花粉飘进喉咙里也是很难受啊,我先去喝口茶,咱们回头聊。”
葱儿听得她这样说,心头已然从绝望中升出报复的心思,对管事嬷嬷有恨,对微玉更是恨到骨子里。
见管事嬷嬷要走,她干脆把心一横,既然是要死了,那临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如此想着,她先是看了眼管事嬷嬷离开的背影,又是将头偏了偏,看向下安安逸逸绣着衣裳的微玉,既然都要对我铁石心肠不管不问,那就看看,谁更狠,谁比谁死的早!
心思坐定,葱儿一改昨日的胆战心惊,瞅着院里一盘洗好盛放在一旁的衣裳,她脸上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衣裳走了过去,端起托衣裳的盘子,道:“我瞧着这衣裳都洗好晾干了,不如先送去吧,正好我这会儿手上无事,早些做完,早些休息。”
太监住所都是肮脏邋遢宫女们避之不及,送衣裳的事通常都是个老实不说话闷头做事的宫女来做,今日葱儿倒是一反常态,一应宫人不由都看向她,她却是不在乎地往外走。
金子看着葱儿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将她出了辛者库,这才嘀咕一声道:“今日太阳太大,将她脑子烧坏了?”
微玉却是笑了笑,看向葱儿离开的方向蹙了眉,轻声道:“有些人长着七窍玲珑心,却将这七窍玲珑的心没用上正道,只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说得金子有些听不懂,不由疑惑地看向微玉,微玉见她如此,不由又是笑了笑,道:“你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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