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分别
李毓立在屋顶,一阵微风拂面,他微微低头,眼神轻柔看向微玉,正要张口说些什么,一只利喙灰鹰自繁星满空的天际俯冲而下。
李毓担心这灰鹰袭人,赶紧上前一步将微玉挡在身后。然而,那灰鹰却是直直俯冲到屋顶之下,随后又是悠悠稳住身姿飞向了微玉房间,停歇在窗边,不急不躁地张嘴轻啸两声。
见状,微玉和李毓赶紧下了房顶,李毓走在前头,微玉却是借着月光看清了灰鹰脚边的竹筒。两人不由对视一眼,悄悄靠近。那灰鹰倒也是看到两人,却只是闲闲地用喙梳理毛发,末了张嘴又是轻啸一声。
两人越走越近,李毓上前一步,正要将灰鹰扑住,那灰鹰却是悠悠转了个身,背对着撅了下它的小。微玉看得它如此,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毓也是有些无奈,摇头笑了笑。待他再去扑鸟,窗户却是陡然从屋内打开。花骨朵拿手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睡眼,先是看见窗上的灰鹰,然后看到扑灰鹰的李毓。几乎是李毓快要扑到灰鹰的一瞬间,花骨朵陡然醒神,一把揽过灰鹰,宝贝地抱在怀里。
那灰鹰倒是处变不惊,仍是一副悠悠然的模样,微玉倒是看得有些讶然,随后却是思虑过来,对着花骨朵笑了笑:“它是来找你的?”
花骨朵拿手轻轻抚了抚灰鹰的羽毛,狠狠地点了两下头。
倒是李毓有些惊讶,道:“这灰鹰可是极其凶猛的一种野兽,它竟是你养的?”
花骨朵听着都是狠狠地点头。
李毓继续道:“那之前怎么没看到它?”
花骨朵突地有些尴尬了,连一张脸都红了起来:“我之前不是快饿疯了吗?它好不容易找了只小兔子来,本来是要它一半,我一半的,结果被我抢着吃光了。它一生气,就飞不见了。”
这般说着,微玉和李毓都不由笑起来。花骨朵跟着笑着挠挠头,又摸了摸灰鹰的头,跟灰鹰说话:“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找我了,还好好伤心后悔了一顿。”
灰鹰倒是一副不计较的摸样,懒洋洋歪着头窝在花骨朵软绵绵的怀里。
这一人一鹰腻歪了半天,却是微玉指了指灰鹰脚上的竹筒,花骨朵才看到那密封极好的小信筒。那竹信筒上边刻着个小铃铛,正是她族人的标志。这些天未见灰鹰,它竟是回了一趟族里,又赶来给她送信。
想到这里,她又是摸着灰鹰的头颔首将它亲了一口,这才将竹筒打开取出一张小纸条。
然而边看,花骨朵脸色边变,看到最后的时候,花骨朵一张的笑脸已然苍白一片,就连她一张可爱的樱唇都在微微颤抖。一瞬间,双手陡然无力垂下,手中的小纸条跌落在地。另一边,灰鹰还窝在花骨朵的怀里,被她这样弄得猝不及防险些摔个半死,好不容易站起来,扭着走到花骨朵脚边拿喙报复般啄了两口。
花骨朵却是浑然未知一般,一阵夜风吹进屋里,陡然将她神思唤醒,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花骨朵的眼睛泛了红。微玉赶紧上前安慰,花骨朵却又是摇摇头,轻轻道:“姐姐,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北齐了。”
听得这话,微玉不由看了眼方才从她手中跌落在地的小纸条,小纸条被风吹得悠悠翻滚,翻出上边的字来。上边的字却是颇为古怪,微玉看不懂,不由又抬起头看向花骨朵,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花骨朵却是避开不说,只道:“姐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来,你将这个拿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叫你化险为夷。”
边说着,花骨朵边从自己荷包里摸出个小铃铛,又道:“这小铃铛看似普通,但铃舌里却是装着味药丸,和水服下之后,能保命。”
这药微玉听着便觉珍贵,又想到花骨朵此番离开想必是有及要紧的事要去,她虽不说,但极可能非常危险,指不定会有用上这药的机会。而自己呢,老早便知道自己身子油尽灯枯,何苦浪费呢……
这样想着,微玉赶紧将小铃铛推回花骨朵手中,花骨朵却是摇摇头,将小铃铛系在了微玉有些起毛的荷包上:“姐姐好好戴着,我此番跟着姐姐本意是护你周全报答当对我的救命之恩。然而周全没护不说,还给你惹了不少麻烦。现在突然要分别了,这个请你一定要收下,权当是我还你的一条命。”
花骨朵这般说辞落地,微玉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由着小铃铛挂在腰间的荷包上。一阵微风吹拂,小铃铛铃身晃动,泄出“叮铃铃”好听的脆响,清亮地散入这满天星辰的夜里。
花骨朵并没有立时启程,待到第二天天微微亮,一行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伴着东升的太阳,红黄交融的晨光,微玉忍不住回望,回望南方的故乡。
一阵晨风袭来,青草微晃,带来春日充满生机的气息。回望处,广袤原野染上金光,有侍从牵来匹玲珑白马,花骨朵帘子看了看车外,终于不舍地看了看微玉,蓦然之间将微玉的手牵起:“姐姐,我就要走了。”
微玉心头亦有不舍,反手将花骨朵的手握在掌中:“小丫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此番离去却不是一别不再见。”
花骨朵听着微玉这般说,瘪着嘴眼睛里也隐隐有了泪花:“好的,姐姐,我听你的话……”
微玉见她这样,心头有些不忍,不由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你好好的,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来北齐,我会好好接待你。”
花骨朵“嗯”了一声,重重点头,额头撞在微玉的肩头,隐隐有些痛。
两人相拥片刻,终了,微玉还是轻轻将花骨朵从怀中拉出,见着了花骨朵脸上流下的两条泪痕。微玉看着不由一愣,花骨朵却是连忙将眼泪拭干,有些讪讪地别开头,勉强地弯了唇角笑道:“让姐姐看笑话了……”
两人相处这段时间,这是微玉第一次见她流泪。而这第一次流泪却是两人的分别,她心头不由又是一酸,花骨朵竟是这样看重她的。她虽救过花骨朵的命,花骨朵却也是救过她,这样的生死相交,交情却不过月余,她自认这些并不至于让花骨朵如此感情喷发,也许还有什么原因……她不由张张嘴,想问些什么,花骨朵却是伸手将她的嘴捂上,微微一笑,眼中却仍有闪闪泪光:“姐姐,别问了……”
微玉这才没说什么,静静地握了握花骨朵的手,待到侍从走到车边,俯身道:“花姑娘,马来了。”
花骨朵这才将手从微玉手中抽出,骤然起身车帘往外走,走到车边,花骨朵陡然回身朝微玉笑了笑:“姐姐,我走了,你保重身子。”
微玉轻轻点头,片刻间,花骨朵翻身上马,车帘落下,挡下花骨朵离开的身影。蓦然间,微玉突然觉得心头发空,她赶紧掀开车帘,一手捂心,一边抬头看向那远去的身影,越行越远,突地那越来越小的身影陡然勒马,抽出只手朝微玉挥舞:“姐姐,后会有期!”
应着这声音的还有在她头顶低低盘旋灰鹰的嚎啸,微玉心头又是一空,不由别过头不敢看,只是伸出一只手向花骨朵挥手道别。
一直打马走在前头的李毓将两人看在眼中,不由策马缓缓走到微玉车后,轻声道:“相聚终须别,别伤心了。”
微玉听着他这般说,逆着光缓缓回首,对着李毓微微笑了笑,轻轻道:“这话我也对花骨朵说过,话是这么个理,可轮到了身上,还是难免难过。”
一阵清风袭来,搅乱了微玉的头发,碎发贴在她失落的脸庞,李毓见她如此,不由伸手想要为她拂下碎发,却终究没有抬手,只轻轻道:“你就瞧着吧,等这小丫头办完事儿,她会来北齐找你的。”
微玉听得他的话,这才微微笑了笑,轻轻点头道:“那就期望她早些将事儿办完了。”
微玉马车后边,纪廷放下手中信件,将车帘揭开条缝,看了眼正在交谈的微玉和李毓,见着李毓同微玉说了两句话,微玉方才失落的脸色缓缓变得缓和,他突地不自知地蹙了眉,随后随意找了个侍从过来,道:“你去,叫临掖候过来,我有事儿找他商量。”
见着侍从叫李毓过来,微玉淡淡地看向他的马车,纪廷不由放下车帘,坐进马车,陡然之间有一瞬沉思。
那边,清溪将几人举动都看在眼中,撩开帘子的手不禁轻轻颤抖,终于忍不住将帘子放下。坐在车中静默好一会儿,她再次撩开窗帘,静静看向微玉,却见微玉亦是静默地看向她。
微玉神色淡淡,见清溪看向自己,轻垂眼皮,略微沉思,随即将车帘放下。
清溪见着微玉这番动作,心头莫名先是一紧,后是一空,末了,静静垂下了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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