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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小老虎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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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沂水如实道:“是渡身换魂之术。”看了看楚彧的神色,继续道,“只有天赋异禀的凤凰一族才可以做到,而北赢凤族在千年前几乎全族殁绝了,放眼北赢,便也只有听茸境的凤青妖尊有此能耐了。”

    也就是说,凤青那只老凤凰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景姒没死!

    楚彧唇角抿紧,眼里一片幽冷:“他竟背着我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说得还是有一点点过分了的,沂水妖主面不改色,实话实说:“许是因为尊上您一年前不分是非地迁怒于他,还毁了凤青妖尊的听茸境,所以,”

    楚彧的眼神,冰刀子一般。

    沂水立马话锋稍改:“臣绝对不是在说尊上您蛮不讲理。”语气认真得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其实说真的,一年前尊上铲平了听茸境,现在想想,是有点不分是非了,严格来讲,凤青妖尊也是被尊上逼迫才让萧景姒去待产的,也很无辜的。

    不过,再换个角度想想,尊上当时老婆孩子都没了,没有理智做混事也能理解,毕竟追根究底荣树是冲着他老人家去的。

    反正,这仇怨是结下了,以后没有瓜葛就罢了,要是以后再有个什么牵扯,估计又得杠上。

    这时候,沂水妖主当然不会想到,将有一日,尊上会成为那老凤凰的泰山大人……那场景,不敢想!

    楚彧冷着眼默了许久,问:“可会反噬?”

    沂水权衡了一下,挑重点的说:“任何一种上古禁术,都是逆天而行,皆逃不开反噬之力,臣下已经查阅过了上古的记载,里面只有寥寥几笔,施此术法者,少则十年,多则百年不愈,受此术法者,终身承诛心之痛,且,不得修行。”

    换句话说,听茸境那只老凤凰还伤着,萧景姒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尊上催动禁术不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毕竟由死到生,哪有那么容易,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不然说死就死,说生就生,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也不知道镜湖妖尊用了什么法子,竟请得动凤青出手。

    楚彧脸色越发沉了:“我探过阿娆的脉,她体内没有丝毫渡身换魂的反噬力,甚至,灵智极佳。”

    沂水妖主立马反驳:“怎么可能?”当年尊上催动逆转乾坤之术,也没能逃过反噬,要不是一颗内丹给了萧景姒……沂水募地瞪大眼,“内丹!”

    “我怀疑阿娆的体内,有炽火猫族的内丹。”

    沂水不淡定了:“尊上你是说——”

    话,突然被打断了。

    “尊上!”

    织胥这个时候跑来青阳殿,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出了幺蛾子,楚彧瞬间就将所有事都抛之脑后了:“阿娆怎么了?”

    一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织胥在诛妖台足足受了一年的刑,对楚彧是极其惧怕的,都不敢抬头正视:“小主子她、她,”

    楚彧语气骤冷,森森逼人:“她怎么了?”

    “她吃坏肚子了。”

    沂水妖主:“……”就这事?多大点事!哪只小奶兽小时候不吃坏肚子,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有!

    楚彧捻了妖法,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杏荣殿,白灵猫族的速度……沂水妖主望尘莫及。

    这时,小白虎正恹恹地趴在榻上,有气无力,可把楚彧心疼坏了,赶紧抱进怀里。

    “阿娆。”

    她抬了抬脑袋,没什么力气。

    楚彧很轻地摸摸她的头:“还痛不痛?”他最近越来越喜欢顺她的毛,手感好,十分舒服,楚彧见她怏怏无力,就把手放到她跟前:“痛你就挠我。”

    萧景姒很缓地摇摇头,方才痛了一刻钟,现下好多了。

    楚彧哪里放心:“去请燕瓷。”

    她扯他的袖子,哪有这般娇气。

    他还是差了织胥去请燕瓷,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软话,便用狐裘裹住她,抱在怀里哄:“我给你揉揉。”

    他动作轻柔,揉着萧景姒的肚子,很舒服,她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楚彧将声音压低,突然抬眸扫了一眼:“本王分明说过,除非本王准许,任何人都不准给阿娆喂食。”

    站得老远的小姑娘立马被这逼人的寒气吓白了小脸:“都、都是小花的错,尊上恕、恕罪。”哆哆嗦嗦地,说话都说不利索。

    小花很怕小白的尊上主人,很怕很怕。

    楚彧显然是动怒了:“你才刚来阿娆身边,便出了岔子,本王要你何用?”

    小花腿脚不好,吓跪了。

    尊上太可怕了,她想回迷云山怎么办?可是不能丢下小白的,她下意识看小白,小白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拉了拉尊上的袖子。

    那柿子,是她自己想吃的。

    楚彧看了看怀里刻意服软的小白虎,一双清澈见底的黑眸望着他,她用小爪子,在他胸口挠啊挠。

    若是往日,楚彧早就束手投降了,这会儿态度很是强硬,将小白虎的小爪子握在手里,不让她动,只道:“自己去领罚,所有下次,绝不轻饶。”

    还是没能免罚。

    可小花松了一大口气:“小花明、明白。”其实她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让小白吃了生冷的东西。

    不过小花觉得,尊上虽然很凶很可怕,不过是真疼小白,和小黑一样疼,这么一想,就宽心去领罚了。

    殿内的其他人也被楚彧一并挥退了。

    萧景姒黑漆漆的眸,盯着楚彧,有些疑虑。

    楚彧手放在她肚子上,不紧不慢地揉着:“你既然要了那只跛脚羊,我便也只能留下她,阿娆,织霞织胥只是殿外护卫,那只羊日后是要近身伺候你的,不过性子太软,也没什么本事,还需要敲打敲打,你待人性子淡然大度,也不舍得教训身边的人,又极是护短,这不好,不可一味纵容,以后留在你身边的人,不能太无能,更不能拖累你,我日后还会让菁云再点化点化她,若是还一直这么弱,我断不会再留她。”

    她懂了。

    她对身边的人,确实容易心软。

    楚彧还说:“还有织霞与织胥,我也会送去赤练营训练,她们遇事还不够沉稳干练,关键时候拗不过你,一年前也出了岔子,不能再放任。”

    难怪她看织霞像受了伤,走路有些怪,大抵是赤练营操练得有些狠了。

    她不吭声,细细想了想,觉得楚彧说得都对。

    “乖,这些事你都别操心,我会安排。”楚彧揉她的脑袋,“一年前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容许有第二次,阿娆,你要再纵容我一点,以后不止如此,我还会更严苛,甚至会限制你的出入自由。”

    她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一年前她受过的罪,楚彧受过的苦,断然是不能重蹈覆辙,他会小心谨慎,她都理解。

    而且,也确实如此,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只能步步为营。

    得了他家阿娆首肯,楚彧这才宽心,便问:“阿娆,你告诉你,你吃了什么?”

    她指了指指桌子上。

    两大篮子柿子,剥了一个,剩了一半。

    这时节,妖都只有一处地方有柿子,楚彧脸色不太好了:“晚月送来的?”

    萧景姒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能撒谎,也不好供出晚月。

    他没有追问,换了个问题:“晚月和凤玉卿一起来的?”

    她点了点头,也瞒不住。

    楚彧听了,有点恼怒,哼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指的是晚月,楚彧对晚月一直都不大待见,只是,奈何晚月在白灵一族里头辈分极高,又是除楚彧之外,品种最纯的,对她为老不尊的各种行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近来越发不顺眼,楚彧想着要不要将她送出妖都。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底的盘算,看萧景姒,还是温柔得紧:“你的肚子,已经被我养娇贵了,以后不可随意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吗?不然,有的罪给你受。”

    她听织霞说过,琉璃虎并不好养,何况是楚彧这般……娇养惯养。

    “阿娆。”楚彧突然喊她。

    嗯?

    然后他沉默了许久,有些不确定,战战兢兢似的:“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越来越不对你讲理,越来越**。”

    不止是吃穿住行,他现在连她身边的人都要管,事无巨细,全部都要过问。

    萧景姒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又舔了舔他,摇头。

    他哑着声音:“阿娆,我只是失去过一次,怕了。”

    嗯,她知道。

    失而复得便是如此,心有余悸,会很怕,怕抓不紧,又怕抓太紧了会窒息,楚彧便是如此,从她回来到现在,一直走在冰面,不踏实,如履薄冰地。

    “还难受吗?”

    萧景姒点头,有一点。

    他把她放在榻上:“乖,别动,我给你治治。”

    她不动,温顺乖巧极了。

    楚彧喜欢极了她这般模样,亲了亲她的小爪子,软着嗓音说:“有点疼,阿娆要是难受,就咬我。”

    她不会咬,舍不得。

    楚彧手掌聚了妖气,覆在了她后背,滚烫滚烫的,似有灼灼力道冲进胸口,她不知道他在做何,只是隐隐猜测不只是给她治肚子痛。

    须臾,楚彧就收了手,眼眸幽深。

    果然,她家阿娆体内,有炽火猫族的内丹。

    若有所思了片刻,楚彧道:“阿娆,我要去一趟听茸境,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不放心留下你。”

    萧景姒点头。

    楚彧抱着她躺下,他懒懒地窝着,把她小心地团在怀里:“阿娆,我仔细想过了,承德殿里的尸体不能留,我怕以后会有人再做文章,等从听茸境回来,若是确认那具尸体没用了,便毁了好不好?”

    她点头。

    楚彧把衣服解了,将小老虎藏进怀里。

    他最近越发喜欢这样,把她小小的一团,藏在衣服里,只是每次藏不了多久,便会……舔她,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楚彧问:“还有那只三尾貂,是你动手,还是我来?”

    萧景姒用爪子指了指自己。

    楚彧笑:“好,听你的。”她的仇,她喜欢亲自了断,他便也都由着她。

    然后便没了说话声,他将她藏在衣服里没多时,就抱着她滚了。楚彧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他家阿娆去滚一次北赢的草坪。

    樟峡湾,九尾狐族领地。

    狐狸洞里,昏迷多日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没有一点预兆。

    榻旁的女子手里动作一顿:“你醒了。”

    镜湖几乎立刻打挺坐起,一双黑眸扫过洞中,视线最后落在女子手里的碗中。

    浓重的血腥味,若是他没有猜错,那碗里是血。他立马戒备了:“这里是哪?”

    床榻旁有两个女子,模样生得**分相似,是两只九尾狐,妖法都很浅,年长些的女子放下手里的碗:“樟峡湾,九尾狐族。”

    他刚醒,脸色很白,却始终紧紧绷着:“是你救了我?”

    一旁年幼的小姑娘接话,语气颇为自满:“那当然,要不是我姐姐,”

    清灵的声音打断她:“天北。”

    带了些些怒斥,天北自幼便怕姐姐茗澜,这才瘪了瘪嘴,甩了脸不说话了。

    “你身子可还有不适?”

    茗澜尽量敛声,眼里都是善意,只是床榻上刚醒的男子依旧严阵以待似的,开口冷声:“目的。”

    茗澜错愕:“什么?”

    他盯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深邃的眼里,窥不透半分情绪:“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救我?”他看着那半碗殷红的血,语气逼人,“你用九尾狐族的心头血救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兽性本恶,镜湖从来不信会有谁不求回报地对他。

    茗澜闻言,咬了咬唇,脸色微白,没有说话,却是身旁的妹妹打抱不平,气得不轻:“好你个忘恩负义之徒,我姐姐救了你,不知感谢便罢了,竟还如此不知好歹。”

    她姐姐几碗心头血都喂了,瞧这只猫什么态度!

    镜湖熟视无睹,言简意赅还是那两个字:“目的。”

    防备心真重!还不知感恩戴德!

    天北怒红了眼:“你——”

    茗澜却突然开口,回了镜湖的逼问,语速很慢,很轻,却字字清晰:“八年前,镜湖池塘,你救过我一次。”

    镜湖目光锁着眼前的女子,八年前……好像他的池塘里有闯进来过一只九尾狐,还带了一群不干净的‘尾巴’,那时候,他刚受了楚彧三十六道诛妖锁,草木皆兵,便先下手为强了。

    镜湖默了一下,然后起身:“你也救了我一次,一笔勾销了。”

    说完,他就下地,往洞口走去。

    八年前,是她九尾狐之女第一次出樟峡湾,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北赢有多少听风就是雨的妖想猎了她,取她的心头血,她便幻成了原形,躲进了一处池塘的竹屋里,屋里有个人,只说了一句话:“滚出我的鱼塘,不然杀了你。”

    她滚出去了,他没有杀了她,而是杀了那些追她到此处的兽群。

    后来,她听父亲说,那个鱼塘叫镜湖鱼塘,里面住的是除序妖王的弟弟,镜湖妖尊。

    茗澜收回思绪,跟上去:“你内伤很重,还不能随意走动。”

    已经走到了洞口的人,突然停下,没有回头,说:“八年前,如果我知道那些兽群是冲着你来的,我不会管。”

    说完,他毅然决然就走了。

    茗澜笑了。

    原来,八年前,他以为那些兽群是冲着他来的。

    天北瞧了瞧姐姐,不知她在想什么,居然也不恼,不过她是气不过的,拉着姐姐不让她追,抱怨说:“这只黑猫,真真是坏脾气,姐姐你如此帮他,他还一副熟视无睹的做派,好生恼人。”

    “天北。”茗澜眼神忽然很认真。

    天北有些懵:“嗯?”

    “还记得父亲为我说亲时,我寻的推脱之词吗?”

    她傻傻得云里雾里:“记得,姐姐你说你有意中——”

    茗澜接了话,语气非常冷静:“就是他。”

    天北张着嘴,许久才合上,不可思议地说:“姐姐,你同我玩笑对不对?”

    “好妹妹,你帮帮我,帮帮我。”毫不犹豫,茗澜字字坚定地说,“我要出樟峡湾,我要去追他。”

    天北才修了五十年,幻化成人不久,不懂那些人性与感性,她只是问她的姐姐:“你忘了霍狸姑姑的前车之鉴吗,父亲是不会同意姐姐出领地一步的。”

    茗澜没有说什么,还是出了狐狸洞。

    三百年前,九尾狐族与雪狐族后裔霍狸妖女,与白灵猫族的沙华齐名,闻名北赢,只是后来霍狸突然无影无踪。

    只有九尾狐族里的人知道,霍狸私出了樟峡湾,在雪山守了听茸妖尊百年,再也没有回九尾狐族。

    两百年前,霍狸取了十三碗心头血,自此,生死不明,九尾狐族妖主将其剔出了族谱,再无人提及她的名字。

    听茸境,十里梅园,雪下得急,冷风里,女子的声音清澈温柔,笑道:“凤青,该你了。”

    ☆、第二百三十八:凤青见过岳丈大人

    听茸境,十里梅园,雪下得急,冷风里,女子的声音清澈温柔,笑道:“凤青,该你了。”

    冰凌垂吊的竹屋之外,茶香袅袅,白玉棋子交错黑玉,铺了满满一局,风吹落花,落在了玉棋上,染上淡淡绯色。女子白衣赛雪,容颜倾世,抬眸时,眉宇间藏了温柔,一双黑玉般的瞳子,灼灼其华,甚是美丽。

    九尾狐族与雪狐皆是北赢的美人族,霍狸乃这两族结合后裔,便更是个中佼佼者,怎止貌美,这一身狐族女子特有的魅惑,她,恰到好处。

    棋桌很大,一米有余,因着凤青他对毛绒不服,似乎刻意往后倾了倾身,不远不近,却似避而远之。

    棋盘对面,凤青捏了一颗棋子,漫不经心,久久没有落子,皱了皱眉头:“听茸境外来了不速之客了。”

    听茸境外千丈雪山里布满结界,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他。

    霍狸亦放下手中棋子,轻声细语:“可用我替你出面?”

    凤青摇摇头:“怎能让客人出面。”

    浅浅一笑,温润如玉,这楚河汉界,分得刚刚好,再无言辞,他起身离去。

    鸣谷匆匆追去,赶不上凤青的步子,便跑便急急喊道:“妖尊,你又走错了。”

    对鸣谷这只叽叽喳喳甚是唠叨的雪鸟,凤青脾气极好,笑道:“过来领路。”

    待人影远去,霍狸掌心紧握的棋子应声落下,在棋盘上滚了几圈,掉在了雪地里,她骤然便面如冠玉,毫无血色。

    身侧年轻的黄衣侍女被惊动,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姑姑。”

    黄衣侍女,唤铁兰,是只九尾灰狐,修为不高。

    北赢的尊品,都是以血统来论,霍狸随其母,生为了雪狐,却承了她父亲的纯种九尾狐血,在九尾狐族地位极高,心头血自然也是圣药,是以,霍狸同父异母的哥哥继任九尾狐族妖主时,九尾狐一族便尊称她一声霍狸姑姑。

    霍狸捂着心口,抿了抿苍白了唇,摇头道:“无事。”

    铁兰瞧她脸色极其不好,甚是担忧:“可用我去请燕瓷来给姑姑看看?”

    她紧抿的唇,大抵太用力,鲜红似血,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又有何用,我身体里这颗凤凰心脏终归不是我的,怎么可能治得好。”

    她眼底,尽是落寞。

    铁兰叹了一声气:“姑姑作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霍狸置若罔闻般,只是瞧着身前那张棋桌,怔怔发呆了许久:“两百年了,我在这听茸境住了两百年了,还是他的客人。”

    两百年了,她得了他的凤凰心,早便没有一分毛绒兽的气息,这张桌子,却从来没有换过。

    不远不近,恰好疏远。

    铁兰豁然,原来是妖尊方才那一句客人之言,勾起了姑姑心伤,安慰道:“这听茸境几百年不曾有人常住,妖尊能让姑姑您在听茸境住着,他总归是对您不同的。”

    霍狸笑笑,眼底映出一片凉凉梅花色:“你不知道,凤青这只凤凰,有多无情。”自嘲自讽的话,怅然颓然。

    铁兰不解,怎会,平日里温润如玉没脾气的妖尊怎事无情之人?

    霍狸看着远处雪落,微微失神,声音像冷冷东风从远处吹来,缥缈刺骨,她说:“当年我在听茸境外守了他一百年,快冻死在雪山时,他便是笑着同我说,会找一块清净的地方,”顿了一下,嘲笑,“会一块清净地方给我当葬身之地。”

    铁兰目瞪口呆,不敢想象凤青妖尊那般清风明月般的仙人儿如何笑着说出这样薄凉无情的话。

    霍狸叹,自言自语似的:“就是不知这世间有没有谁,能融了他这颗比万丈寒潭的冰凌还要冷的凤凰心脏。”

    北赢皆赞凤青温和清逸,谁知他凉薄淡漠,何况,他没了心呢。

    鸣谷领路,将妖尊大人带去了听风小筑。

    凤青不急不躁地等鸣谷去境外探了探风声回来,很是处变不惊地问道:“他说什么?”

    鸣谷有些难以开口,支吾了一下:“妖王尊上说,他兴许动不得妖尊您,只是,”顿了一下,瞧了瞧妖尊大人的美人叫,继续接了下半句,“只是要动这听茸境易如……易如反掌。”

    凤青笑着,道了句:“这流氓。”

    分明是骂人的话,从妖尊嘴里头出来,怎就春风十里呢。鸣谷不禁很多很多年前,有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形容过凤青妖尊,说他老人家这性子,就是一块巨石投进去也不会有半点波澜飘出来,无欲无求得不像兽,倒像剔了七情六欲的得道高僧。

    是以,楚彧妖王能惹得凤青妖尊骂粗,也确实是需要一番本事的。

    到底还是惊动了凤青亲自前去。

    楚彧带的人不多,都留守在远处,他怀里抱着只白虎,站在雪山之外,三步之隔,听茸境外没有一点雪落,一边如春,一边严冬。

    凤青站在雪里头,抱着手打量了一番楚彧怀里的老虎,云淡风轻的口吻,听不出喜怒:“记得一年前在大阳宫时,我便说过,你白灵猫一族不得踏进我听茸境半步。”

    鸣谷侯在一旁,想着,楚彧妖王在结界之外,应该不算进来了。

    楚彧没有抬头,只是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裹住怀里有些冻僵了的小白虎,又将她抱进身后的马车里,折回来。

    他抬头,眼里哪还有一分柔光:“所以,本王给了你面子,没有硬闯进去。”

    弦外之音是,他要闯也拦不住?

    鸣谷想,也是这个道理,妖尊老人家一年前催动禁术伤了元气,打起来,说不准不是对手。

    是以鸣谷越发小心,得及时拉着。

    凤青当听了玩笑似的,漫不经心回了句:“我该受宠若惊?”眼里笑意突然就尽收,清润的嗓音凉了几分,“你的小老虎如今也到手了,还想怎样?”

    这好脾气的,冷起脸来,更恐怖。

    奈何,对方是楚彧,一身君王气度,半分不示弱:“一年前你送我女儿回大阳宫,那时,你便用了渡身换魂,却知情不言。”

    是谁把他的听茸境毁了的!还好意思翻旧账!

    凤青眉峰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秋后算账?”

    楚彧不置可否。

    凤青眯了眯眼,懒懒神色,似笼了朦胧一层,却清透可见眼底的凌厉:“当日荣树作乱,的确因我而起,不过,我的听茸境你也毁了,人我也救了,我凤青没欠过你白灵族一笔债,你若再要兴师问罪扰我安宁,我也不介意和你讨教讨教。”

    鸣谷警钟敲响了!不是要开打吧?

    这对冤家!

    楚彧嗤了一声:“我若要讨教,就不会安安静静站在这里同你废话。”

    呼——

    鸣谷深吸一口气,还好不是来打架的。

    楚彧表明了态度,凤青也懒得耗,抱着手倒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少年风流气,挑眸看向楚彧:“我也正有此意,那废话少说,好走不送了。”

    说完,凤青转身便走。

    楚彧静立不动,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凤青停下,好整以暇地回头瞧了一眼,清风徐来的眼里,却是冷波凛凛。

    三个问题,言简意赅,楚彧问:“你为何要出手?”

    “镜湖妖尊会怎样?”

    “我家阿娆又会如何?”

    一气呵成,楚彧问完了,目光如炬地看着凤青,视线幽冷又逼人,凤青笑,置身事外一般慵懒随意的口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说真的,他不想回答,一个都不!

    楚彧不瘟不火:“我不想同你大动干戈,只会两败俱伤。”沉吟稍许时间,他道,“我以北赢万妖之王许你白灵令,日后你若有所求,无论何事,我白灵猫族定不负所托。”

    无论何事……

    这可不同于八年前许诺给紫绒貂族的白灵令,这一次,楚彧没有留任何筹码与余地,诚意可见一斑。

    一刻钟后,妖王尊上带着娇妻出了听茸境,凤青缓缓逛着梅园,也不知是在赏景还是思索。

    鸣谷忍了一路,还是不禁问:“妖尊,您为何会答应呀?”您不是要和白灵猫族老死不相往来吗?这白灵令要了,就又不清不楚了呀。

    凤青瞧了瞧掌心温润乳白的暖玉,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我好奇这白灵令,能有多大用处。”

    感情,也是无聊了。

    鸣谷便道:“我倒是听说过,白灵猫族极其重诺,白灵令一出,绝不会食言,没准妖尊您要坐坐大阳宫里那把宝座,楚彧妖王也会给您腾位子的。”

    鸣谷倒是想象不出来妖尊老人家老老实实坐在大殿里听政的样子,随性洒脱了一千年了,应该拘不住他,果然就听到妖尊大人心神不属地说:“大阳宫里满园杏花,哪有我这听茸境万里雪飘的景好。”

    说到底,他不爱红尘世俗,偏爱洗尽铅华。

    鸣谷便不懂了:“那您要白灵令作何用?”

    凤青看了一会儿那玉,随手扔给了鸣谷:“埋了。”

    “……额?”

    既然要埋了?那要来做什么?

    鸣谷觉得,依照妖尊无欲无求的性子,估计是要来防止以后再有人来破坏听茸境的清净。

    掂了掂玉,还挺重,鸣谷四下瞧瞧,章找个好认的地方埋了此物,奈何十里梅园就和迷宫似的,千篇一律的满树花开啊。

    正是这时,凤青指了指一处:“就埋在那棵树下,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

    鸣谷瞧去,确实,是株顶顶好看的梅树,花开红艳,朵朵瞧着都美,便快步跑过去,用妖法捻了把铁锹,铲了一下雪,想到方才妖尊的话,不禁联想开了,雀跃地说:“十里梅花灼灼,只择一株芳华,妖尊,真是巧哩,我听雪山上的雪鸟兄弟们说,楚彧妖王家的桃花公主,大名就叫择华。”

    凤青似乎觉着新奇,喃喃念着那三个字:“楚择华……”笑了笑,靠着一株树,“倒是个好名字。”

    鸣谷总觉得那刚满一周岁的小奶娃娃和自家妖尊大人很是有缘分,还得了妖尊大人的凤凰真气。

    “妖尊,您不是不大待见楚彧妖王嘛,我有个好法子,能气一气他。”鸣谷想入非非,很欢喜。

    凤青有几分兴趣:“哦,说来听听。”

    “您用白灵令去换择华小公主啊,楚彧妖王毁了您的听茸境,您就去拐他女儿!”

    凤青:“……”

    妖尊大人好像不满意啊。

    凤青脸骤然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拧得紧紧的,沉默了许久,说了句:“太胖了。”

    “……”桃花公主是有多胖!

    不过,这话有歧义啊,难道不胖就要去拐桃花公主?

    鸣谷深思着,把白灵令给埋了。

    这里说句后话,大约十五六年后,那时候桃花公主已经抽条了,也不让了,模样十分好。某天三更半夜时,鸣谷看见自家妖尊大半夜不睡觉在挖树,一棵一棵地挖过去,鸣谷当时就问:“妖尊您干嘛呢?”

    妖尊说:“找白灵令。”然后继续一棵一棵树挖过去。

    鸣谷好奇又疑惑:“找白灵令作甚?”

    妖尊说:“去大阳宫下聘。”

    那时鸣谷只想到了一句话:父债女还……

    扯远了,现下,白灵令埋好了,鸣谷特地多瞧了两眼,只觉得……还是有点不好找,妖尊老人家又记性不好,大路痴一个,到时候要用白灵令,还记不记得这灼灼梅花里的一株芳华啊。

    这时,霍狸屋子里的铁兰姑娘来了,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妖尊,我家姑姑来请您过去,说,茶已煮好。”

    霍狸的茶,煮得极好,整个北赢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

    “便说,”凤青顿了顿,清风朗月般笑道,“我不识路,去不了。”

    随后,他便同鸣谷一道走了。

    铁兰杵在原地,久久怔愣。

    霍狸姑姑说得对,凤青妖尊若是对谁好,也不要恃宠而骄,莫要以为会有半点不同,他啊,只是如同九天之外的神佛一般,最是慈悲也最是无情,生于听茸境雪山,长于听茸境雪山,千年的凤凰,早就没有一点温度了,何况,他还没心呢。

    远去数里,鸣谷问:“妖尊,您怎这般不给霍狸妖女面子?”人家多美的女妖,而且好歹也在听茸境住了两百年,半个棋友啊。

    凤青状似认真思索,回道:“这听茸境还有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需要我去照拂。”回眸,给了个温风拂面的眼神,“你可懂?”

    鸣谷不懂!

    霍狸那般国色倾城,怎能与这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九棵梅树一样,再说了,妖尊大人何时照拂过了?

    听茸境外数千米,大阳宫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小白虎恹恹欲睡,楚彧抱着她,若有所思。

    他突然唤了一声:“阿娆。”

    萧景姒抬头,应她。

    他欲言又止了许久,又喊:“阿娆。”

    嗯。

    “阿娆。”

    嗯?

    萧景姒诧异,看向楚彧的神色,他心事很重。

    沉默了许久,揪着一双好看的眉毛,楚彧闷闷低声地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顿了一下,“不想告诉你,却也不敢瞒你。”

    凤青到底同他说了什么。

    萧景姒坐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楚彧。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测一些。

    楚彧无声地叹着,将萧景姒抱在衣服里:“两百年前,凤青取了炽火猫族的神芝草下药,那是镜湖母族的宝物,当时凤青许了他一个诺,镜湖便是以此为由,让凤青给你渡身换魂的。”

    神芝草下药,这件事与当年和荣树一战有关,似乎还与凤青挖心戚戚相关,旁人也不知道详情。

    萧景姒只是听,只觉得渡身换魂一事不如意有**。

    “因为是上古术法,你又并非妖族,承不住噬心之痛,镜湖便将他的内丹给了你。”怀里的小老虎身子僵了僵,楚彧轻轻安抚地揉揉她的毛,继续道,“北赢妖族若是摄取占用他人内丹,必遭反噬,是他将你体内的反噬力纵化引渡了。”

    内丹所载,若非原主,如若重伤,亦或,修行不慎,便会反噬,宿主,或死,或殇,反噬之力,唯有原主,可纵,可化。

    这段话,她前几日便在北赢的野史里有看到过,如今才恍然大悟,难怪在迷云山时,镜湖遍体鳞伤连人身都恢复不了,果然,是她连累了他。

    萧景姒扯了扯楚彧胸口的衣服,眼神迫切,她问,镜湖他,会怎样?

    楚彧默了一下。

    凤青只说了四个字“凶多吉少。”

    她很不安,楚彧能感觉到她自责与愧疚,还有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悲痛,他没有瞒她:“镜湖没有内丹,又承了你体内的反噬力,若非先前摄取了成壁的内丹,绝不会有活路,之前我派去的人查到他修为全无,心肺受损,连人身都恢复不了,那说明……不好,”一字一顿,他清晰有力地说,“他很不好。”

    萧景姒屋里地趴在楚彧怀里,轻微颤抖。

    她两世三生,只亏欠过一个人,是紫湘,如今,又多了一个,甚至,无以为报,它萧景姒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厚待。

    “阿娆。”

    楚彧轻声喊,轻柔地拂着她的背,将她颤栗的身子抱紧了些。

    “阿娆,你别慌,我会找到他,我会帮他。”迎着萧景姒凉凉悲戚的眸子,楚彧那般认真而决绝地说,“你欠他的,我去还,我替你还。”

    只要不是用她去换,只要他有,他都给。

    他说:“我会救他,我一定会救他。”信誓旦旦,是承诺,也是责任,楚彧说,“你信我,阿娆,我绝不让你再欠他人性命。”

    她信她,重重点头,始终都信他。终归是他们夫妻欠了镜湖,还不起一世情深,只能以命相护。

    这世间,最是情深最悲苦。

    楚彧安抚了许久,萧景姒才稍稍平静,若有所思着,再也没一分心愉。

    楚彧耐心地顺着她的背轻轻地抚:“还有一件事,你虽出生不久,体内却有镜湖近四百年修为,不需等到开灵智,阿娆,你需要一个契机,从人变为妖,就像梨花,出生一个半月时,便幻了人形,而且,你应该不会是婴儿身。”

    北赢兽族,低等的,终身为兽,寿命也不过百年,能修成妖的,只要开了灵智,便能得人性,修人形,至于修为与寿命,便取决于血统品种与天赋。像楚彧、凤青、荣树与镜湖这般万里无一的,极少。

    她睡了都一年了,养了也有数月,兴许,她资质愚钝才化不成人形,梨花所幸不像她,像他父亲,天赋极好。

    楚彧似乎看透了她所想,拍拍她的小爪子,安慰说:“凤青说,你天赋异禀。”

    那三个问题,凤青的回答同样言简意赅。

    关于渡身换魂,他说了三个字:神芝草。

    关于镜湖:凶多吉少。

    而阿娆,凤青说,天赋异禀。

    萧景姒诧异不已。

    楚彧抱着她稍稍躺下,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阿娆,还有件事我想不通,虎族几千年没有孕育过琉璃虎,镜湖是从哪里弄来的琉璃虎幼崽。”

    关于这件事,镜湖也没有跟她提及过,琉璃虎品种极好,想猎她的妖许多许多,镜湖是如何弄来的,想必不会容易。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

    楚彧不悦,冷声道:“什么事?”

    菁华在外,回道:“尊上,虎族完烈妖主特来拜见。”

    楚彧冷若冰霜:“不见。”

    突然,浑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大喊一声:“女儿!我的女儿呀,爹找你找得好苦。”

    ☆、第二百三十九

    突然,浑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大喊一声:“女儿!我的女儿呀,爹找你找得好苦。”

    女儿?半路认亲都认到尊上这来了

    菁华冷幽幽地扔了句:“放肆!”

    “……”完烈妖主脸呈猪肝色,扑通跪下,“臣冒犯了,只是臣的女儿——”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的帘子被撩起:“谁是你女儿?”

    声音干冽,漫不经心地。

    完烈妖主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又战战巍巍地低下头:“臣下完烈见过尊上。”

    素色的帘子只掠起了一角,看不清模样,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把玩着车帘的流苏,幽幽清冷的嗓音,沉了沉:“本王问你话,谁是你女儿?”

    北赢七十二族,大多族群远妖都而居,面见尊上的机会并不多,虎族领地又偏远,完烈妖主对这位年少称王的尊上,是打心眼里惧怕,头冒冷汗,装作镇定地道:“琉璃虎千年难孕,臣下不敢误认,妖后大人确实是臣下一年前失踪女儿。”

    楚彧一手缠着流苏把玩,一手抱着他家阿娆,安抚地顺着她的白毛,不瘟不火地吐了两个字:“继续。”

    见尊上多了两分兴致,完烈妖主便斗胆高声说道:“臣下的夫人一年前在宁云山待产,遇猎兽人袭击,刚出生的女儿便是那时丢的,这一年来,臣下四处寻找却无半点消息,前些日子才偶然听闻妖都城中有琉璃虎出没,一路追查,这才得知了尊上与妖后大人途径此处,臣下故此在这恭候了两日。”

    消息倒灵通。

    如今的虎族,早便没落了,这琉璃虎出世,虎族有所动作倒也不足为奇。

    完烈妖族又道:“臣下不敢妄想攀权附势,只是臣下的夫人自从女儿一年前失踪后,便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是以臣下斗胆,请尊上与妖后屈尊降贵到领地小住几日,让臣下的夫人能得偿所愿,见一见失而复得的女儿。”

    说到此处时,完烈妖主声泪俱下,眼泪湿了襟,说到后面都快要泣不成声了,将这父女情深拿捏得恰到好处。菁华不禁思考了,虽说自尊上八年前统治北赢,妖族行为习性都越发像人族,只是,这亲情观何时有这般重了。

    完烈妖主继续泪如泉涌:“夫人思女心切,还请尊上开恩。”脑袋磕在地上,是丝毫不含糊。

    一瞬却安静了,许久都没听见马车里的回应,完烈妖主声颤:“尊上?”

    “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女儿,是什么身份?”

    听楚彧的声音,并无波澜起伏,尾音稍稍上提,有些意味深长,听在完烈妖主耳里,着实让他心惊胆战:“是妖、妖后大人。”

    “嗯。”楚彧不疾不徐的语调,补了后半句,“她是本王的王后。”

    完烈妖主心肝剧颤地等着下文,车帘骤然被掀起,一双眼底藏了冰雪的眸子悠悠投来目光。

    楚彧道:“若你所说有半句假话,本王剥了你,给本王的小老虎开荤。”

    一眼,饱含杀气。

    完烈肩膀一抖,颤着声说:“臣、臣下不敢。”

    楚彧放下帘子,轻声问怀里的小白虎:“阿娆,想不想去?”

    萧景姒想了想,点头,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一探究竟,是思女心切还是另有所图,总要弄清楚。

    楚彧依她,道了句:“带路。”

    完烈妖主欣喜若狂,高喊:“臣下叩谢尊上。”

    虎族领地在丘北,距离此处不过千米之遥,完烈妖主在前头领路,菁华下令换道,沿西北方行路,菁华思忖着,总觉得这亲认地莫名其妙,这时耳边突然砸来一个字:“查。”

    妖族腹语,是尊上的密令。

    菁华回了句‘是’。

    因为相距丘北不远,日头落山之际便到了虎族的洞府,虎族没落几千年,丘北贫瘠,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座宅院,大部分虎妖都还是深居洞穴。

    马车行近,可见完烈府邸门口,站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不知谁道了句:“来了来了!”

    顿时,一群人都张望过去,不待马车停下,便毁了一地,行了参拜礼。

    待马车停稳,菁华下马,上前道了句:“到了。”

    随后,只见车帘掀开,绝色的男子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只幼小的白虎,用白色披风包裹着,只露出一个脑袋。

    倾城国色,这便是北赢的王。

    一众虎族的大妖小妖们屏气看了一眼,便立马低头,不敢再看,却有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一直抬着头,盯着那披风下露出脸的小白虎瞧,怔怔地跪着,一双眼通红通红的,不自禁地喃了一句:“女儿……”

    这位,就是完烈妖主那个思女心切的夫人了。

    菁华瞟了一眼,不轻不重地喊了句‘放肆’,妇人还没回神,倒是完烈妖主立马道:“夫人一年没有见到女儿,一时忘了规矩,请尊上恕罪。”

    这一口一个女儿,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妖后的娘家人呢。

    完烈妖主赶紧伸手拉了拉身旁的夫人,她这才收回视线,俯首行礼,道,“臣妇叩见尊上,叩见王后。”

    楚彧淡淡扫了一眼,只道了两个字:“备膳。”

    天快黑了,阿娆该进食了。

    完烈夫人如梦惊醒似的,柔声回道:“我、我这就去。”

    晚膳很丰盛,尊上只瞧了一眼,然后命令了菁华一句:你去猎兽。他会意,亲自去山上给妖后大人觅食。

    席间,完烈夫人一直捏着手绢在哭,完烈妖主一直在哄,说什么见到女儿要高兴之类的话,完烈夫人一双眼睛,泪盈盈地盯着尊上怀里的小白虎看,那时饱含温情。

    “……”萧景姒很不自在。

    楚彧直接抱她走了,姑且不说是不是他家阿娆的父亲母亲,就算是,也不能多瞧他家阿娆一眼。

    回了屋里,楚彧令织霞织胥去打水来,将萧景姒放在榻上:“阿娆,可觉得蹊跷?”

    她摇头。

    只看出来了完烈妖主有点惧内,完烈夫人有点楚楚可怜,不像母老虎。

    她皱眉,深思。

    “确实如此,表面没有什么不妥。”楚彧揉揉她皱着的小脑袋,又拂了拂她的尾巴,最近萧景姒的小尾巴长出来了许多,楚彧似乎十分喜欢,总是各种摸啊揉啊,有时还用自己的猫尾巴缠着她的,他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柔声安慰她,“别愁眉苦脸,若是假的,我解决了他们,若是真的,随你高兴就好。”

    她倒不是担心真假,只是怕另有所谋。

    楚彧知她性子素来谨慎,哄她:“莫要担心,我在。”

    萧景姒点头。

    “尊上。”

    织霞突然在外唤了一声。

    楚彧把萧景姒藏进怀里才让进。

    是完烈夫人,端着一盅汤进来了,跟着织霞,也不敢太靠前,怯怯地看了两眼:“我、我亲自炖了汤,想给妖后大人补补身子。”看了看楚彧怀里的小老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红红的眼睛,像是很紧张又很欢喜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说,“我不知道妖后大人喜欢吃什么,您要是有想吃的,就告诉我。”

    听着看着倒像是位慈母。

    萧景姒抬眸,只是静静地回视。

    完烈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愧疚:“我给忘了,妖后大人还不会说话。”看着萧景姒的眼神,越发柔得能滴出水来。

    “放下。”冷冰冰的两个字后,楚彧又加了两个字,依旧冷若冰霜,“出去。”

    完烈夫人眼睛又是一热,不舍地看了好几眼,这才放下汤出去。

    楚彧抬抬眼皮,织霞立马会意,用指尖探了一下那盅汤,嗅了嗅,又捻了妖法查看一番,道:“没有动过手脚。”

    楚彧没有多言,冷声令道:“你们亲自守夜。”

    “是。”

    “是。”

    织霞织胥亲自守在屋外,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大意。

    这会地快亥时了,萧景姒趴在楚彧怀里,安安静静的,他问:“困了?”

    她点头。

    “那我们困觉。”

    萧景姒抓着楚彧的袖子,指了指那碗汤。

    楚彧抱着她落榻躺下,把她放在自己胸膛上,团成一团地抱住,颇为严肃地同她说:“阿娆,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吃。”

    萧景姒疑惑地看他。

    楚彧道:“那位完烈夫人,妖法修为在虎族妖主之上。”

    这有什么不妥?

    他眉宇微微皱起:“看起来,却柔弱得过分。”

    她还想问什么,楚彧却显然不想她操心,捻了灯,抱着她滚进了榻。

    次日,樟峡湾九尾狐族领地一大早便来了贵客,狐族妖主连早膳都没有用,匆匆去迎客接待,密谈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请了九尾狐妖主的幺女天北前去。

    天北年纪尚小,不知奉承,愣愣地瞧着父亲的贵客。

    狐族妖主沉声,厉声道:“还不快拜见妖尊。”

    妖尊?

    九尾狐一族深居浅出了上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一位妖尊前来,天北规规矩矩地跪下:“天北见过妖尊。”不禁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位贵客。

    好个妖艳俊郎的男子!

    妖尊不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吗?毕竟阶品比父亲还高,天北正自顾想着,一道冷冽的视线望过来。

    “他去哪了?”

    声音很低沉,也很利索,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天北慌了一下神:“什、什么?”心头隐隐不安。

    对方逼近了一分,目光如炬,他又问:“你和你姐姐救回来的那只炽火猫,去哪了?”

    果然,和那只猫有关,当然她同姐姐从领地外遇见那只浑身是血的炽火猫时,便觉得不普通。

    天北小心地问:“那只炽火猫可是、可是犯了什么罪?”

    对方眸子一挑:“是我在问你话。”

    她连忙敛下眸子,目光闪躲,一声不吭,手指有些不安地来回搅动。

    他一身红色的衣袍,突然俯身蹲下,与她目光相对,唇边似含了两分笑意:“知道什么赶紧说,晚了可是要治罪的。”

    分明像戏谑,玩世不恭的口吻,只是眼底,幽冷深沉,像藏了许多东西,天北鬼使神差地就动不了,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妖都城,姐姐同他去了妖都城。”

    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不自然地转开头,灵动的眼四处瞧。

    正是这时,屋外有人匆匆赶来,并不顾及,说道:“妖尊,灵鹰来报,妖都城有变。”

    红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立马便出了屋,一句话未留。

    天北跪在那里,盯着屋外的方向,出神了许久,怯生生地问:“父亲,他是谁?”那人还未走远,就在门外,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莫名心惊起来。

    父亲说:“折耳兔族,菁云妖尊。”

    屋外,是妖都城的守卫来报。

    菁云有些急,沉声问道:“妖都城怎么了?”

    “承德殿里的逃了。”

    他沉吟了片刻,眼色缓缓冷了:“这只貂,真特么能蹦哒。”停顿,思忖了须臾,道,“回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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