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萧景姒重生(20更) (1)
母子二人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身后房屋的屋檐上,男子抱着个女娃娃,不禁失笑:“活了近千年了,第一次当飞天大盗,都托了你这小东西的福。”
他纵身一跃,白衣翩翩,便落在了院子里。
手里的女娃娃挥着小粉拳:“呀呀呀!”
这开心地笑着,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的女娃娃,可不就钦南王府丢了的桃花公主,本来还病恹恹的,这会儿不知哪来的兴奋劲儿,可能是方才在‘月亮上’耍高兴了。
凤青抱着她,随意挑了个没人的房间,将手里的女娃娃放在桌上,戳了戳她的脸:“笑什么?”
胖胖的、粉嫩嫩的小脸,戳一下肉肉的,凹出一个小漩,又慢慢弹回来,凤青觉得有意思,就又戳了两下。
手指,一下子被一只软软的暖暖的小手抓住了。
桃花抓着那根手指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兴奋地蹬腿:“呀呀呀!咿呀咿呀!”
见她口水飞流直下,凤青抽回手,不给她咬,抱着手看着自顾翻腾的女娃娃:“跟你娘亲倒生得相像。”
桃花像娘亲,许多人都这么说。
凤青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说法:“还是不像。”他说,“你太胖了。”
“……”圆滚滚的胖娃娃可能觉得扎心了,懵在那里。
桃花像胖了的娘亲,许多人也都这么说。
所以,不是不像!瘦了就像了!
凤青又瞧了一会儿,解开女娃娃的衣裳,手覆在她肚子上,掌心有青色的光缭绕着,源源不断。
许久,他收了手,给她将小裙子穿好,一派正经地同小孩子说:“你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耗了了我这么多凤凰真气。”
小桃花用腿蹬他的手,好兴奋啊好兴奋:“呀呀呀!”
凤青笑了,又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胖嘟嘟的小脸。
后来啊,凤青这句话也成了桃花公主的口头禅,开口闭口就是:“我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遇到了青青你。”
福分?谁知道是一段什么孽缘。
正当钦南王满世界地找桃花公主时,凭空消失的奶娃娃又横空回来了,而且烧也退了,病也好了,不头疼脑热了,也不发烧出汗了,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吃得是更圆更胖了。
转眼,梨花与桃花一岁了,大楚正是深冬时节。
半年时间,听茸境雪山再起,又是一年雪飘,十里梅园的花,又开了。
鸣谷站在雪地里,瞧着满园梅花盛放,开心得不得了:“妖尊,终于花开了,也不枉鸣谷抓了半年的蝴蝶精来细心照顾了。”
凤青站在听茸小筑的门口,若有所思地言了一句:“冬天了,也该醒了。”
鸣谷以为风大,自己听错了:“什么该醒了?”
“一只白虎。”
鸣谷一脑袋雾水,怎么好端端地说起白虎了,听茸境白虎没有,白狐倒是有一只:“什么白虎?我怎么听不懂啊?”
凤青他老人家一副仙儿似的神色:“你不用懂。”
鸣谷才不问呢?老人家的心思他不猜。问道:“妖尊,您真不管管吗?”
“管什么?”
“您看北赢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妖王楚彧都快练成大魔头了,我听说那些犯了错的妖,都让他吸去了内丹,白灵猫族特有的蓝眸都块变成血色的了。”
凤青缓缓走出小筑,瞧了瞧满园梅花,心情甚好,只道:“关我何事?”
还是这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难怪外面的大妖小妖们都说凤青在听茸境都快修道成仙了,好一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
这神坛坐久了,也不知道无聊不无聊。
鸣谷还是个小妖,可没这般心境,甚是忧思,说道:“怎不关您的事,楚彧妖王不是记恨您一年前没有保护好他的妖后吗,鸣谷担心楚彧妖王要是练成了魔功会来找您算账,您再看您,成日里就知道赏梅饮酒作画,也不好好修炼妖法,虽然您早就天下无敌了,可万一长江后浪推前浪呢。”鸣谷苦口婆心呐,“妖尊,我们要有危机意识。”
凤青接了一手梅花,素白修长的手指,捻着绯色妖娆的梅,怎得一副美人图,他笑了笑,温润如玉世无双,道:“莫瞎操心,自然有人能治他。”
萧景姒都没了,还有谁能治那大魔头。
鸣谷将信将疑:“治楚彧妖王?谁?藏在大阳宫里那个神秘的女妖?”
他听听茸境里的雪鸟弟兄们说,楚彧妖王在大阳宫里藏了个貌美的女妖,妖王尊上日日都要去她那,还听说这女妖和死去的妖后生得一般无二呢,他看怎么着也是替代品,应该还治不了楚彧这魔头,不过啊,这楚彧妖王倒是个难得的情种,萧景姒都死了一年了,他还念念不忘,都说他成魔就是为了萧景姒。
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鸣谷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听雪鸟弟兄们叽叽喳喳这些有的没的,不像妖尊老人家,仙风道骨看破红尘,两耳不闻窗外事!
凤青确实兴致不大,催促鸣谷道:“莫再啰啰嗦嗦,还不快去给我煮酒。”
鸣谷嘴角抽抽:“妖尊,您又忘了,霍狸妖女约了您对弈。”
凤青想了想:“哦。”
然后他转了个方向。
鸣谷一看,就头疼了,赶紧追上去:“妖尊,错了,走错了!”他拍拍脑袋,心塞啊,嘀咕了句,“我的老祖宗啊!”
大阳宫,承德殿里。
忽然,瓷杯落地。
“咣——”
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碎片。
奉茶的女子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女子坐在椅上,一身白衣,模样清雅秀丽,她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若有所思了什么,随后俯身去捡。
伺候的女妖婢女连忙先一步跪着挪过去,伸手扶住了女子白衣修长的手,颤着声音道:“让奴婢来就好,尊上有令,不能让妖女您碰任何尖锐的东西。”
这大阳宫的承德殿里住的,可不就是传闻中那个被妖王尊上金屋藏娇的女妖。
金屋藏娇?
不过是养着萧景姒尸体的一个傀儡罢了。
明缪瞧了瞧自己的手,这不是她的手,是萧景姒的,她附身于这具尸体一年了,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
不过,楚彧很是疼惜这具尸体呢。
明缪推开侍女的手,拾了一块碎片放在掌心打量,自顾笑了一声:“他可真疼惜这具身体。”一年来,碰都不碰她碰任何尖锐物。
说着,她忽然收紧了掌心,用力一握,立马便有血渗出指缝。
那奉茶的侍女瞧着见了血,立刻便慌了神,求着喊着道:“妖女您快放手,您放手啊,奴婢求您了!”
若是这具身体有了损伤,尊上定不会轻饶的。
“妖女,求你放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您放手啊。”
那侍女没了法子,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明缪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手里渗出来的血,眼里闪着痛快与得意的精光。
“你在做什么?!”
是楚彧的声音,暴戾,阴冷。
这么快便来了呢,他在萧景姒的身体里用妖力种了蛊,便是一分损伤,他也能感知到。
明缪抬头看去,撞进楚彧一双殷红的眸子里。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她的手便脱力了,手中的碎瓷片落下。
“找死吗?”楚彧大吼,一双红色的瞳孔覆了灼灼火光。
明缪弯眉一笑:“那你杀了我呀。”
楚彧死死盯着她,眸中愤怒显而易见,却仍是遮掩不住一丝痴迷。
这是萧景姒的脸,纵使她再如何惹恼楚彧,他也不会伤了这具身体一根汗毛,是以,她才敢有恃无恐,笑道:“舍不得了吧。”
他不看她,捻了妖法,愈合了她掌心的伤口。
楚彧道:“你再敢让我的阿娆受伤,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声音里,毫无一丝温存,冰冷彻骨。
若是看着萧景姒的脸,楚彧是断然说不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所以他不看这幅容颜,他怕眼里对这紫绒貂的厌恶会对他家阿娆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明缪脸上的笑僵住了。确实如楚彧所说,他要折磨她,有的是办法,他妖法大增,封印了她的术法,走不了,也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楚彧。”
她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清灵,似潺潺隽水,温温柔柔的。
楚彧愣了一下,募地抬起了眸。
“楚彧。”
她凑近他,浅浅的笑,眉眼温柔。
楚彧恍恍惚惚,失神地看着那张脸,目光痴迷,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那张脸,小心翼翼地喊:“阿娆。”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婉淡然的眸骤然幽深:“这就是你看萧景姒的眼神啊,真好看。”
楚彧如梦惊醒一般,狠狠推开明缪,他猛地往后退开,暴跳如雷地大喊:“不准你学她,你算什么东西,你连我家阿娆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不准你学她!”
她被他推得跌坐在了贵妃椅上,后背被撞得火辣辣得疼,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抬眸看向楚彧。
“不,我会越来越像她,越来越像。”明缪笑了,洋洋得意地笑,“像到你分不清楚我和她。”
就像方才,她学着萧景姒的神色,学着她的语气,学她看楚彧时的眉眼,以假乱真,便是楚彧也要迷了眼。
“你住嘴!住嘴!”
楚彧狂躁极了,眸色越发像血,红得刺目,抬手将浓郁的妖气打入明缪的身体里,她身子一软,便昏睡在木椅上,沉沉睡着,不省人事。
楚彧眸间阴翳方才退散,走过去,将木椅上的女子抱起来,放在榻上,他坐在一旁,凝神看了许久,失魂落魄。
“阿娆。”
这有这个时候,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一动不动的时候,他才可以如此肆意得唤她的名字。
缓缓伸出手,落在她脸上,楚彧轻轻用指腹拂着这副容颜,停在她的眼睛上:“阿娆,我多希望你睁开眼。”他痴痴看着她,用手掌覆住了女子的眼眸,“可我很怕你睁开眼。”
分明温柔的声音,却藏着丝丝阴沉的厉色,楚彧说:“我怕我会忍不住毁了那个用你眼睛的妖孽。”
他阿娆的眼睛,他阿娆的身体,都被那只三尾貂占着,他耗尽了所有理智与耐心才能忍住想要将那三尾貂撕碎的冲动。
“阿娆,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去找你了。”
楚彧俯身,想要亲吻她,却又顿住,离榻上的女子远些,他想,这三尾貂还在阿娆的身体里,她一天不出来,他便一天不能碰她,即便这是阿娆的身体,不然阿娆若是知晓他碰了别的女子,定会嫌他脏的。
他拂袖,便用被子盖住了女子的身体。
菁云在殿门口唤了一声:“尊上。”
楚彧现在榻旁,盯着沉睡的女子看着,心不在焉地问:“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是一只金叶豹。”菁云道。
那金叶豹是北赢西域豹族的叛徒,平日里为非作歹,野心勃勃,不是个什么好畜生,便是杀了,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妖法还算上乘。
这一年里头,尊上摄取内丹修行,挑的便是那些为非作歹又有些本事的妖,这在北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杀了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菁云估摸着,这么下去,要不了多少年,尊上修为便能再次催动逆转乾坤之术了。
楚彧转身出殿,忽然,又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
那婢女顿时骇然,吓得花容失色,跪在一地瓷片上也不知痛,连连磕头求饶:“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楚彧目光似血色翻涌,道:“剃了妖骨,扔出大阳宫。”
那婢女顿时面如死灰。
剔了妖骨,修为不够,必定会被生生疼死,菁云看了一眼那婢女,不过是只几十年的穿山甲,他暗暗摇头,回:“是。”
楚彧出了承德殿。
待人影远了,菁华才摇头叹了一声:“尊上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大阳宫侍奉的大妖小妖们,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生不如死了。
菁云垂着眼:“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年时间不长,菁云变了许多,不复当初的恣意潇洒,整个人沉敛阴郁了许多,紫湘的死,终归是刻在了他心坎上,要留一辈子的印记。
兄弟俩都不爱说话了,越来越像,一前一后走着。
菁华问:“若是真成魔了怎么办?”
菁云答:“除了萧景姒,谁都拦不住。”
整个大阳宫,也就只有折耳兔家的几只兔子敢在宫里提萧景姒的名字。
是夜,春风十里,月朗星稀。
北赢有座山,名迷云山,是南域贫瘠之地,离妖都三万里路,这山上所居,大多是低等兽群。
迷云山的一个山洞里,用鲛人鱼族的凝脂炼油点着灯火,有些昏昏暗暗的,山洞里有块大石头,铺着一张动物皮毛,石头旁边,放了几只破碗,其余便没什么东西,十分简陋。
夜了,山里起了雾,朦朦胧胧的,如梦似幻。
梦若惊鸿,一幕一幕,惊了春日凉夜,她在那梦境里,醒不过来。
漫天飞舞的大雪里,清瘦单薄的女子背着一个人,似乎不堪负重,一起跌倒在厚厚的雪堆里,衣衫尽湿,凝成了一块一块的冰子。
她跪在雪地里,用力推着浑身是血的男子,苍白似雪的脸,衬得一双瞳孔血红,她在大喊,绝望而坚韧。
“古昔!”
“古昔!”
“你醒醒古昔!”
“你给我撑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
“古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给我活着!”
女子爬起来,又将浑身是血的男子扛在背上,吃力地拖着往前走,一次又一次跌倒,身后崩塌的雪山滚滚而来,越来越近。
她背上的男子睁开了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开她,声音细弱蚊蚋,一字一字都像从胸腔里厮磨而出。
“你……走。”
他拼尽了力推她:“放……放下我,你、走!”
她不走,她将他扛起来,拖着继续往山巅之下走,一双冰冷的手被冻得僵硬,可她始终都没有放手,紧紧抓着他,指甲都抓破了。
“来不及了!你走!”
“你走啊!”
这是古昔的声音,那个被大雪卷进去的女子,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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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景姒变成了老虎(21)
这是古昔的声音,那个被大雪卷进去的女子,是她自己。
大雪覆没了她的身体,她大声地喊:“好好活下去。”
然后,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大,让人耳鸣,她渐进听不到了,身子一点一点往下坠,忽然,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景姒!”
“景姒!”
是镜湖的声音,她看见他跳下了雪山,他抓住了她的手,他们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万丈深渊……
“景姒。”
“景姒。”
“景姒。”
“……”
是谁在喊她,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她想睁开眼,想大声叫,却只发出了一声声呜咽。
她猛地睁开了眼!
“景姒。”
“景姒。”
“听得到吗?景姒!”
她木然失神地盯着山洞的顶上,张张嘴:“嗥、嗥、嗥。”
这不是她的声音!
有人在同她说话,似乎欣喜若狂:“景姒,你终于醒了。”
她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白色的蹄子……
蹄子!
萧景姒募地睁大了眼,惊恐地看了许久,她没有眼花,那确实是一双蹄子,她用了片刻时间冷静,然后环顾四周。
“景姒。”
寻着声音看过去,她看到了一只黑猫,与她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一模一样。
“是我,我是乔乔。”那只黑猫说,说的是人话,不是猫语。
她一贯聪慧的头脑思忖了许久,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嗥。嗥。”
她开口,不是她的声音,是……老虎的叫声。
那只黑猫跳上石头,趴在她旁边,说:“别怕,你现在是一只幼虎,要慢慢来。”
她的猜测没有错,她变成了一只老虎,看爪子的颜色,是白色的老虎。
萧景姒很迷惘,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心中有千千万万的疑问,张张嘴,却发出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声音。
黑猫说:“景姒别急,慢慢来。”
是镜湖的声音,也是他的语气,她疑虑更多了,为何,他也不是人了?
这时,洞外走进来一个女子,穿着粗布的衣裳,拄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
女子很欣喜的样子,端着一碗药走过来,说:“小白终于醒了。”
那碗药是给萧景姒喝的,从那女子的话里她得知了三件事:一,她叫小白;二,镜湖妖尊夏乔乔叫小黑;三,女子叫小花,是一只瘸了腿的菱角羊。
她昏昏睡睡,一天醒着的时间并不多,镜湖告诉她,因为她是只才刚出生的幼虎,所以才没有力气醒着,只是镜湖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她是只刚出生的幼虎。
“小白。”
“小白。”
“小白。”
哦,她叫小白,萧景姒睁开眼,看向那只叫小花的菱角羊,小花生得很好看,是个娟秀清丽的小姑娘,只是她瘸了一只腿,听她说,是她小时候被一只黑熊妖咬坏了腿,那黑熊妖还咬死了她父亲母亲,一窝小羊崽就活了她一个,修了七十年,才变成了人,
小花端了一碗奶白色的液体过来,将那缺了口的碗凑到她嘴边,她怔愣着不动。
小花哄她:“你喝点。”
她便张嘴,舔了一下,膻味很重,她喝了一口便不想喝。
镜湖趴在她旁边,劝她:“你再喝些,你现在是幼虎,只能吃流食。”
萧景姒张嘴:“嗥、嗥、嗥。”
“……”
她已经不会说人话了,萧景姒趴在石头上,郁闷得不想吭声。
镜湖用爪子把她身上的动物皮毛往上抓了抓,盖住她:“想说什么?”
大抵是因为镜湖是大妖,即便是原形也可以说人话,不比萧景姒,她只能嗥,她踢掉身上的皮毛被子,用蹄子撑着身体站起来,不到片刻,就又趴下去了,她再尝试,反复了几次还是站不起来。
镜湖说:“你还不会走路,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再教你。”
萧景姒趴下,用爪子在地上画字,可是这老虎的身体不听使唤,一堆鬼画符她自己都看不懂,然后有些急,又有些怄。
镜湖见她如此,声音里带了笑,问她:“你是想问楚彧?”
萧景姒眨了眨眼,又用力点了点头。
镜湖说:“楚彧很好。”他又补充了一句,“桃花与梨花也很好。”
萧景姒这才放心一些。
“景姒。”
小花不在时,他便会唤她景姒,但只要小花在,他就喊小白,兴许是为免有居心不良的妖会趁虚而入,镜湖很谨慎。
小白这个名字是小花取的,小黑也是她取的,她还养了一只毛毛虫,叫小绿,都是根据毛色来取的名字。
镜湖又说:“等你再长大了一点点,等你会走路了,我就都告诉你。”
镜湖会说人话,只是似乎用不了妖法。
之后的一个月,她和镜湖,还有小花,以及毛毛虫小绿一起住在洞里,他们吃果子和烤鱼充饥,只有萧景姒喝的是羊奶。
镜湖说,她是刚出生的白虎,是琉璃虎族。
镜湖教她走路,教她站立和蹲下,她学得很快,他夸她,说她很聪明,就算变成了老虎,也是最聪明的老虎,只是,这幼虎太小,没有喝过母奶,身子也虚,她连基本的写画都做不到,只会很简单的动作,一日里,半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
过了一个多月,她不会说话,也不会防御和狩猎,吃不了生食,还是只能吃小花找来的羊奶和水果。
镜湖一直没有变成人形,他对她说,那日她与他一同被听茸境的雪卷下了山崖,她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时,是听茸的凤青妖尊给她用了渡身换魂的妖术,她才得以寄生在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虎身上,而他之所以会变成原身,是因为带她去大阳宫的路上,被从诛妖台逃出来的一只恶妖袭击,是只黑纹豹,那只豹摄取了他的内丹,是以,他恢复不了人形,因为炽火猫族和琉璃虎族都是北赢的稀贵种族,很多大妖野妖都想吃他们,被妖兽追捕了一个月,一路逃亡,辗转到了迷云山,是小花收留了他们一猫一虎,她睡了整整一年时间,一直待在小花的洞里。
她总觉得镜湖瞒了她什么,渡身换魂的术法,怎会如此轻而易举,怎会是一语带过的事情,她曾听菁云说过,整个北赢妖法在镜湖之上的,不超过五个,他的内丹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一只黑纹豹摄取。
镜湖不说,她也问不了。
这日白天,小花出洞采果子去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回来了,她瘸着腿,跑不快,便大喊:“小黑小白,你们快躲起来!”
小花拖着瘸腿跑进来,急得红着脸大喊:“小黑小白,你们快躲起来,妖兽们来捕猎了。”
迷云山是一处很荒凉的山谷,很贫瘠,没有什么灵气,这山谷里居住的多数是没有妖力的低等兽群,修得人身的妖更少,大妖更是一只都没有,妖族的生存规则向来都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以,时常会有妖来谷里涉猎,兽群除了躲便只能逃,根本没有力量反抗,被猎的兽,若是生得好,可爱温顺,会有大妖养了当兽宠,不然,不是被当作食物就是当作药物。
镜湖说,尤其是她,要躲得远远的。
整个北赢老虎一族很稀少,修习天赋却是个个都极好,一般的虎妖都惹不起,萧景姒这种没有修成人形的幼虎最好下手,因为,大补。而且琉璃虎又是老虎一族中的贵品,除了被吃,还能入药。
“小白,快藏到草堆里去。”镜湖催促她,他没有藏,守在了洞口。
萧景姒只是杵了一下,便躲进了草堆,如今的她,手无寸铁,不能反抗,那么便要尽少拖累。
洞口,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似乎很惊喜,说:“这里有只炽火猫!”
炽火猫可是难得一见的品种,若能猎了去,卖了可能赚一大笔,不卖就吃了,大补!绝对是助修行的好东西。
小花挡在洞口,把镜湖拦在后面,说:“它是我的兽宠。”
来猎兽的是几只山鸡妖,是附近山头的小妖,时常来迷云山猎兽。
那山鸡头目睃了小花一眼,十分不屑的样子:“你不过是只跛脚的菱角羊,哪里弄来的炽火猫,还是只纯种的。”
小花怯怯地说:“我、我捡来的。”
山鸡妖嘿嘿一笑,一双黑红色的眸子盯着小花身后的黑猫,眼底闪过贪婪的精光:“炽火猫族的领地离这有千里,你上哪去捡,带我也去捡一只。”
在北赢,血统与种族越高贵的,族里的妖主都会保护得很好,在修成人形之前,绝不会给其他种群猎取的机会。炽火猫族又是曾经的皇亲国戚,领土几乎都在妖都附近,离迷云山有十万八千里,这群山鸡自然是不信小花的话。
小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地:“我、我,”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不是你的。”那山鸡妖哈哈一声大笑,“那就归我了。”
小花急了,张开手拦住,大喊:“不准动它!”
那山鸡妖一把推开小花,恶狠狠道:“滚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抓。”
小花被重重推倒在地上,顾不上疼,用身子去挡住镜湖。
“喵!”镜湖冲着那群山鸡妖龇牙咧嘴,黑色的瞳孔里闪着幽幽冷光。
那山鸡妖的头目跃跃欲试:“不愧是纯种炽火猫族,吃了它,最少能增几十年妖法。”他吆喝道,“兄弟们,围住它。”
顿时,几个修成了人形的大汉围住了镜湖。
镜湖将小花推到一旁,炸毛叫了一声:“喵!”
“上!”
话落,身形高大的男人步步逼近,手里握着削尖了的竹叉,几人面面相觑打了个眼神,便一同举起手里的竹叉,朝地上的黑猫狠狠刺去。
镜湖没有退,猛地跳起来,先发制人,一爪子挠中了一人的脖子,那人嗷嗷大叫,他刚落地,左右便夹击过来,他用爪子挡住,从缝隙里躲开攻击。
他只是防御,不想打草惊蛇,是以没有主动进攻,他速度很快,若是逃,一定能脱身,他不走,是因为萧景姒还藏在草垛里。
一番周璇之后,那伙山鸡妖竟半点上风都没有讨到。
“好快的速度!”那人眼里贪婪的光芒越发晶亮,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我们今天捡到宝了!”
那头目操了两把竹叉,亲自上阵。
显然,这只山鸡的修为是最好的,会些瞬移的妖法,对镜湖穷追不舍,将他逼退至一角,左右都有同伙守着,让他逃窜不出包围圈。
镜湖步步后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后面,便是草垛。
他这一顿,那只山鸡妖便抓住了时机,迅猛地抬起手里的竹叉,对准地上那黑猫的腿便狠狠扎下去。
镜湖没有躲,一步都不退,因为草垛后,景姒在那里。
那竹叉落下之际,千钧一发时,萧景姒拨开了草垛,吼了一声:“嗥!”
镜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带了几分恼意。确实是她不计后果了,只是,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
他将她挡在身后,立马戒备起来,与方才防御时不一样,镜湖的眼里,此刻杀气腾腾。
这时,忽然有人惊喜若狂地惊呼了一声。
“大哥,是琉璃虎!是琉璃虎啊!”比炽火猫更为稀贵的琉璃虎!
几人闻言都看向草垛里突然蹿出来的幼虎,那山鸡妖立马眼露精光:“靠,这种穷乡僻壤里还真是藏龙卧虎,这样的极品都被我们撞见了。”他盯着小幼虎,毫不掩饰眼底的贪婪,“兄弟们,抓了它们,我们就发了。”
顿时,四五个大汉就为围上去,摩拳擦掌。
镜湖将萧景姒挡住,压低了声音,道:“小白,退后。”
萧景姒会意,立马退至攻击范围之外。
那几只人形妖步步紧逼,镜湖后退了一步,突然借力起跳,他先发制人,一口咬住了那山鸡妖的头目,对方惨叫一声,抬手就要攻击,可镜湖更快,尖利的爪子毫不犹豫便划破了他的颈动脉。
“啊——”
那山鸡妖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顷刻,尸体便化成了原形。
一击致命!疾如闪电!
这才是炽火猫族的真正实力,即便没有了内丹,也非任人欺压的鼠辈。
剩下几只小妖,顿时畏手畏脚了,不想这连人形都没有修成的炽火猫竟有这般速度与力量,迟疑不前。
便是这须臾的迟疑,镜湖发起了进攻,以爪为器,直攻命门,速度快得看不清动作,眼花缭乱间,那几只小妖便命丧了黄泉。
他也受了伤,爪子被竹叉刮到,流了很多血,最后一只妖倒下后,他也倒下了,吐了一口血。
萧景姒叫了一声,甚至撕破了嗓子。
镜湖躺在地上,动不了,只是对她摇了摇尾巴,说:“无碍的,只是小伤。”
他爪子上的是小伤,真正要命的,是内伤。
镜湖没了内丹,肺腑早就受损了,萧景姒不傻,知道内丹对妖族有多重要,方才那一番缠斗,是耗尽了他的元气的。
他内丹之事,定有隐情,萧景姒从未如此束手无措过。
那几只山鸡都死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便毁尸灭迹了,小花将那几只山鸡直接炖成了鸡汤,给洞里一猫一虎补身子,他们没有药,是小花去采了草药,嚼碎了敷在镜湖腿上,药效很慢,镜湖如今没了自愈能力,便是那点小伤,他养了许久都不见好。
晚上,小花出去觅食了。
萧景姒昏昏欲睡时,镜湖在喊她的名字。
“景姒。”
她睡得不沉,便坐起来,知道他有话要说,一双瞳孔里满是复杂的光影。
镜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那时,你刚寄生在琉璃虎的身上,身体很虚弱,我带着你从听茸境出来后,还未走到妖都城便遇到了野妖伏击,之后流落至迷云山,你一直在昏睡,这一年里我其实是有机会将你的消息送去大阳宫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萧景姒只是听着,一双琉璃虎的眸子琥珀一般。
他说:“因为,我舍不得。”
炽火猫的体型很小,他身子不好,受了伤蜷在那里,小小的一团,他说:“我妄想偷偷地藏着你,然后等你长大,教你修炼,教你所有我会的东西,只要等你修成了人形,那时候,再让你去找楚彧,若是你修不成人形,你就陪我久一点,等我死了,就送你去楚彧那里。”
萧景姒疑惑地看着他,她总觉得,镜湖还瞒了她什么。
他停顿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塞了:“不会很久,我不会活很久的。”
她募地瞳孔一滞。
这话是什么意思?
“嗥!”萧景姒叫唤了一声。
镜湖只是用爪子顺了顺她的毛,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停顿了片刻,郑重其事的口吻,“景姒,我送你去大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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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拍卖景姒这只老虎(22)
他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停顿了片刻,郑重其事的口吻,“景姒,我送你去大阳宫。”
他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便好似奄奄一息,那般无力:“现在的我,护不住你了。”
语气,荒凉、落寞,带了几分沧桑。
他到底怎么了?
萧景姒一直叫唤,想说的话很多,可是却无从表达,镜湖却只是拍拍她的头,对她说:“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找他。”
“嗥!”
镜湖将动物皮毛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乖,睡吧。”
镜湖的伤养了七八日才见好,他挑了个天气极好的日子带她出了洞,此去大阳宫若是骑马,五天便能到,只是他们一猫一虎,如何能骑马,他们也没有玉石,买不起座驾,镜湖的打算是走山路,以便避开猎兽的妖人。
那天小花去送他们了,小花把那几只山鸡的肉晒干了,包在布里给镜湖当干粮,她一路都红着眼,送了好几里路才罢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要小心,别被妖兽抓了去。”
这话,她都说了十几遍了,说一遍哭一遍。
小花抽抽噎噎地,还说:“我和小绿会一直在这洞中,你们以后路过迷云山的时候,记得来看我们。”
小绿那只肥壮的毛毛虫,跟在后面,摇头晃脑地表示苟同。
镜湖说好。
小花眼睛又红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百宝袋,挂在萧景姒的脖子上,对镜湖说:“这是晒干的羊奶片,一天给小白吃一颗就可以了。”
镜湖点头。
萧景姒也有点眼红了,觉得小花是个极好的姑娘,那条毛毛虫也是条极好的毛毛虫。
镜湖说:“我们走了。”
然后镜湖与萧景姒走了十几米,身后小花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满头大汗脸红通通地说:“小黑,小白你们知道吧,你们不是我的兽宠,是我的朋友。”
萧景姒点头,她已经学会了点头和摇头,是小花教的。
他们离开了迷云山,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山脚,因为萧景姒寄生的幼虎还太小,没走多久便没有力气了,是镜湖背着她的,好在琉璃虎的体型不大,不然镜湖那小身板都要给她压扁。
刚走进迷云山下的青竹林,便听到了四周的声响。
镜湖压低声音:“景姒,快躲起来。”
萧景姒环顾了一番四周,钻进了竹林下的灌木丛里,镜湖藏在她前面,下意识地护住她缩起来不过几个拳头大小的身体。
竹林的山路上,一群人打道而过,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红衣的妖艳女子,女子身后跟了七八个健硕的男人,或人身,或半妖人身,皆恭恭敬敬地跟在女子左右两侧。
红衣女子似是不耐烦,问身侧的男人:“还有多远?”
那男人生得凶神恶煞的,回道:“翻过这座山便到了。”
女子哼哧了一声:“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那种稀贵品种,你若是敢骗我,看我不炖了你。”
男人连连点头哈腰地陪笑:“小妖哪敢,小妖的两位哥哥就是死在了那山洞里,我躲在洞外亲眼所见。”
女子瞥了她一眼:“谅你也不敢骗我。”
“您一去便知了。”男人嘿嘿一笑,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目光贪婪,“若是事成……”
女子目露鄙夷,道:“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妖就先……”
声音渐行渐小,人影已经进了山林深处,待悄无声息之后,镜湖才领着萧景姒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他说:“我们走吧。”
萧景姒摇头。
镜湖无奈:“还是让你发现了。”
那伙来猎兽的山鸡妖,其实逃掉了一只,便是方才那男子,他与死在洞里的那只山鸡妖生得有七八分相像,萧景姒自然能猜出来端倪。
即便成了兽,她还是她,机警,又重情。
镜湖知晓她的性子,虽私心不想她再涉险,却也知晓她断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权衡利弊后,与她商议:“我去,你留在这里。”
萧景姒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忧。
镜湖拍拍她的虎头和虎脑,安抚说:“你现在还没有自保能力,去了也帮不了我什么,你去了反而会让我分心,你好好躲着,哪都不要去,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想了想,点头,她若跟去了,胜算会更小,方才那只女妖,修为似乎很好。
他指了指那灌木丛:“你去藏好,等我回来。”
镜湖折回了山洞,萧景姒便蹲在灌木丛里,嚼着奶片等他。
这一等,便是大半天。
天将黑,镜湖还是没有回来,她实在不放心,便等到了天彻底黑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沿着僻静小路回了迷云山。
她回山洞时,已月上树梢头,山洞里没有人,镜湖与小花都不在,只有小绿在躺尸,昏迷不醒,地上有一滩血,还未干透,萧景姒寻了两片很大又很新鲜的绿叶子给小绿休养生息用,平时若是小绿不舒服,小花便是给它摘新鲜叶子补身体。
萧景姒嗅觉极好,安顿好了小绿,它便寻着血腥味去追,好在天黑,对方没有行夜路,停在一处山洞里歇息,她一路偷偷追着血迹找到了小花,她被关在木笼子里,与她一同关押的,还有几只修成了人形的妖,其中有一只萧景姒认得,也是迷云山的妖女,曾经来小花的洞穴串过门,小花喊她蝈蝈。
这伙妖,并非今日她与镜湖在山下看到的那伙人,从他们的对话听来,倒像是妖贩子,想必小花是被辗转倒卖到了这群妖手里。
萧景姒便躲在洞外的草丛里,不敢靠得太近,模模糊糊能听见山洞里说话的声响。
“大哥,这群妖奴是卖去哪里?”
“妖都。”
“妖都?妖都都是贵族种群,怎么会要这等货色?”
“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折耳兔族的妖主在大肆收押犯了重罪的妖奴,各个部落都在进贡,数量越多赏赐越重,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捞一笔。”
“可是这些妖奴都是我们买来的,也不是犯了重罪的啊,而且我听说他们只要修为好的,这些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修为连我都不如呢,折耳兔族的妖主怎么可能看得上。”
“管他们呢,等到了妖都,天高皇帝远,谁还管这些旮旯地里送去的妖奴,还不是我们说什么是什么?这么多妖奴,各族各地都送了,数不尽数,妖都那些妖主们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去查。”
“也是,就是不知折耳兔族收这些妖奴做什么?”
“妖都不是到处都在传楚彧妖王入了魔吗?指不定就是要吃了他们来增长修为。”
“这我倒也听说过,说是自从妖后大人没了,妖王尊上就彻底没了人性,杀人不眨眼……”
萧景姒趴在草丛里,听不大真切,断断续续的,可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个名字:楚彧……
这妖都城,她必然是走一趟的,小花的命,也必然是要救的,如此她心下便有了盘算,嗯,四个字,卸磨杀驴。
何解?
利用这伙妖的车队去妖都城,等到了目的地,再将小花与其他妖奴救出来。
等到了夜深,妖贩子入睡之后,她躲进了关押妖奴的牢笼下的草堆里,她身形小,缩在里面刚刚好,脖子上百宝袋里的羊奶片可以裹腹,日升日落,她在草堆里藏了八个昼夜,第九日的黄昏,押送妖奴的那豺狼妖说,妖都到了,城门已关,需在妖都外一处荒废的木屋里夜宿。
萧景姒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子夜的更声响,风吹着木屋的破窗户嘎吱作响,没有灯火,昏黄的月光有些暗,木屋里点了一堆柴火,忽而,朦朦胧胧里骤然有烟雾升起,浓浓白烟不大一会儿便充斥了整个木屋。
须臾,有男人的声音大喊。
“烟!哪来的烟!”
“着火!着火了!”
“快起来!都快起来!着火了!”
“大哥,着火了!”
“快跑啊!”
“那些妖奴们怎么办?”
“这么大的烟,小命要紧,还管什么妖奴。”
那领头的豺狼妖还在屋里踌躇,实在是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如此打了水漂,只是浓烟越来越大,其他几个妖贩早就跑得没了影,他咬咬牙,还是跑了出去。
待屋里没了人,萧景姒用湿了水的叶子捂住口鼻进了屋子,关押妖奴的木笼子便停在里面,浓烟迷眼,她摸索着过去。
小花正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泪横流,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白影,她揉揉眼定睛一看,惊呼出声:“小白!”
笼子下面,小小一团,正是琉璃白虎,萧景姒。
小花短暂的欣喜若狂之后,忧心忡忡了:“你怎么来了?”
这让她怎么回?
“嗥!”
萧景姒便叫了一声。
就是这么一叫,小花以为她是害怕,就安抚她:“小白你别怕,你先出去。”
她没有出去,张望了一番。
小花这就急了:“着火了,你快跑!快跑啊!别管我,你快跑!”
没有着火,只是烟而已,屋外她放了很多柴木,那些柴木她都浇了水,断然不会烧起来,只不过浓烟吓人,唬唬那群妖贩子。
萧景姒取了一根木棍,在火堆上燃着,然后用爪子踢着滚到木笼子之下,不大片刻木笼被烧了一个缺口。
小花立马会意了,用笼子里的稻草裹住手,就着那个缺口踢开了一个大口子,让笼子里的妖女从口子里钻出来。
小花出来后,就夸萧景姒:“小白你真聪明!”
“小白,你是最聪明的老虎了。”
“小白——”
萧景姒提醒了她一句:“嗥!”现在不是夸人的时候。
小花吐了吐舌头,帮着用同样的方法将另外几个笼子里的妖奴都放出来了:“大家都快逃命去吧。”
十几个妖奴道了谢,就各自逃命去了。
烟越来越大,小花赶紧抱着白虎跑出去,刚出屋子,那伙妖贩子竟追了回来,顿时睚眦欲裂恼羞成怒了。
那豺狼妖盯着小花与她手里的白虎:“好呀,竟然是烟雾弹!”
“快,快去把她们抓回来!”
身后几个妖贩吆喝便要去将四处逃窜的妖捉回来,却被那为首的豺狼妖拦下了,指了指屋子门口:“不用管那些小妖了!去把那只幼虎抓住,记住,要抓活的。”
妖贩们朝门口看去,顿时喜出望外:“琉璃虎!是琉璃虎!”
“还是纯种白色琉璃虎!”
“大哥,我们发了!”
那几个妖贩子盯着白虎的眼神,越发贪婪与兴奋。
她如今是只幼虎,没有自保能力,小花腿脚不好根本跑不快,想来,这次是逃不了,萧景姒挣扎着从小花怀里跳下地,用两颗刚长出没多久的乳牙扯了扯她的裙摆。
小花问:“你想让我走?”
萧景姒点头。
她却立马摇头,一脸的坚决:“我不走,我不会留下小白你的。”
小花死活抱着她不肯走,最后的结果是,她们都被抓了。
兴许因为她的品种特别,专门有人看着她,给她吃的也是最好的花露,她不知道那群奴贩们将小花抓到了哪里,那晚之后,她被单独关着,就再也没见到小花了,他们给她喂了药水,令她昏昏沉沉的,等清醒的时候,她就在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牢笼里,是个很大牢笼,牢笼外面罩了一块明黄色的布,透进来些许的光,周边有嘈杂的声音。
萧景姒细听,这里,似乎是一个拍卖行,而她,成了拍品。
嘉兴拍卖行是妖都最大的拍卖行,一月只会有一次拍卖会,正因如此,每月十五拍卖日时,一准会客满,妖都城里各族的权贵都会来凑一凑这热闹。
嘉兴拍卖行的老板是头百年老牛,逢人三分笑,十分会做生意,这会儿正在拍卖行门口迎客,远远地便看见了晚月府的马车,连忙出屋去恭迎。
这妖都城里,最为权贵的族群,便是白灵猫族与折耳兔族了,得罪不得,牛老板甚是恭敬:“晚月妖主大驾光临,小妖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晚月下了马车,没理会牛老板,又掀开车帘子喊里面的人出来,似乎不大情愿,她好一番软硬兼施,马车上才走下来个俊俏风流的公子哥。
想必这位就是晚月妖主金屋藏娇的那人族男子吧,听说甚是得宠,已经圈养了一年多了。
把人接下了马车,晚月才对拍卖行的老板摆了摆手:“牛老板客气了,我就随便看看,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了。”
牛老板拱了拱手,道了句请便,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不禁回头多瞧了两眼,那人族男子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晚月妖主纵横花场,还有拿不下的人哩。
凤玉卿确实是不情愿,是晚月那只麻烦的猫非拉着他出来。
她倒心情好:“卿卿,这是妖都最有名的拍卖行了,什么好东西都有,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凤玉卿默不作声。
他啊,越发沉默了。
晚月也不烦他,开了间最好的雅间,要了茶水和一碟杏花糕,边吃边喝边说着拍卖台上那副飞天象的牙齿,说要给他买回去做象牙筷子。
凤玉卿好似没听见,怔怔出神。
晚月说得没了意思,抱怨:“小卿卿,你怎么又在发呆。”
他没理她,盯着桌上那碟杏花糕瞧,眼里竟似有一抹笑意。
大阳宫那位妖后大人最喜欢就是杏花糕了,她撞见了几次楚彧在做。
“你又在想她吗?”
凤玉卿会得很快:“没有。”
晚月哼了一声,拿了块杏花糕一口咬下去,阴阳怪气地说:“你当我傻吗?”
他的眼睛只有想着那个女子时,才会有笑意。
晚月心情不大好,那飞天象的象牙也没拍,她才不要给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做象牙筷子呢。
这会儿,拍卖行的牛老板上了台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的春风满面:“接下来,是今晚最后一件卖品。”
一众拍客都竖起了耳朵。
牛老板大声道:“起价,三万玉石。”
三万?方才那上好的象牙筷子才值三百玉石啊!三万玉石都快能买下半个嘉兴拍卖行了!
众拍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牛老板狮子大开口不厚道,便问了:“牛老板,什么好东西,你敢卖这等天价。”
牛老板笑得春风得意:“自然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他站到那巨大的笼子旁,“大家看好了,今晚的最后一件卖品是——”拖了拖语调,故弄玄虚了一番,这才扯开笼子上的幕布,高声道,“琉璃幼虎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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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景姒老虎入大阳宫(一更)
牛老板笑得春风得意:“自然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他站到那巨大的笼子旁,“大家看好了,今晚的最后一件卖品是——”拖了拖语调,故弄玄虚了一番,这才扯开笼子上的幕布,高声道,“琉璃幼虎一只。”
一众拍客都擦亮了眼睛,顿时,震惊四座,人声鼎沸了!
晚月也惊了,擦了擦眼:“竟是纯种的,千年难遇啊。”
这里便不得不说一下琉璃虎的历史了。
琉璃虎与白灵猫族一族一样,都是上古神兽族,血脉高贵与否,与父族母族关系不大,不同于一般兽族繁衍,血统如何乃自身孕育,且上古神兽族子嗣皆极其单薄,尤其是琉璃虎一族,几千年前便已没落了,如今的琉璃虎一族也只剩了为数不多的一些不纯种老虎,琉璃虎更是少之又少,能繁衍出这等纯种贵品,实属千年难遇。
也难怪拍卖行会开出如此天价,这琉璃幼虎买回去,若是能加以驯化,日后必定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
不过,凤玉卿似乎兴致缺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瞧也没瞧拍卖台上的小老虎,自顾发他的呆。
晚月抬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很无聊吗?”
凤玉卿挥开她的手:“很无聊。”
这家伙,一天不扎她的心就不舒服是吧!
罢了,谁让她愿意呢,既然拍卖会他没兴趣,那就挑他有兴趣的做,晚月倒了一杯茶:“那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吧。”
他没说不好,她叫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就接着昨天的讲,“昨天不是说到两百年前荣树妖主大战听茸妖尊嘛!”
平日里凤玉卿不出门,她也不让他单独活动,就给他讲一些北赢的名人名事,得亏她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那是绘声绘色娓娓动听,难得凤玉卿这难伺候的小祖宗没表示不耐烦,是以,晚月便时不时给他讲些有的没的,六分真,两分假,一分胡编乱造,一分道听途说,图个乐嘛,不用计较太多。
咳咳咳,说远了,晚月清了清嗓子,接着昨天的故事讲:“那时候荣树妖主才三四百岁,年轻气盛,是北赢唯一一只麋鹿,妖族有传闻,说荣树妖主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他修习的术法也与我们不同,是自成一派的邪术,还有传闻说他修成了不死不伤的真身,我猜可能是真的,不然怎么被楚彧关在了诛妖台下用赤练银火烧了一年都没有灰飞烟灭呢。”
一说到荣树,那各种小道消息也能说三天三夜了,晚月就此打住:“扯远了扯远了,说到荣树妖主他年轻气盛,那时候啊,上任妖主逝世,妖族正在大乱,两百多年前北赢最大的族群还不是紫绒貂族,而是花斑狮族,狮炎便率领千万兽群欲称霸北赢,便是那时,荣树妖主横空出世了,带着不计其数的邪妖,硬是杀了花斑狮族半壁江山,狮炎与他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落败了,被荣树打入了诛妖台下。”晚月顿了一下,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那之后荣树妖主一战成名,北赢各大族群的妖主对他是闻之色变,别说反他了,连在他跟前喘气都得掖着,荣树称霸北赢也就理所当然了,他这一脚都踏上妖王的宝座了,不巧,避世在听茸镜的凤青妖尊出关了,便在荣树继任妖王那日,被听茸妖尊凤青当众拉下了王位,还趁其不备拔了鹿角,荣树妖主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就给听茸境下了战书,要不死不休。”
说到这,晚月又打住了,故意抑扬顿挫吊吊胃口,眉头一挑瞧凤玉卿:“想不想知道结果?”
凤玉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面不改色。
好吧,他装!装淡定!
晚月也懒得卖关子了:“他们大战了三天三夜,结果是荣树妖主被打进了蛇窟,而凤青妖尊一点事没有,至于为什么,”这处晚月也不大清楚,继续六分真来两分假,一分胡编乱造,一分道听途说,“有妖传言说是荣树妖主不敌,也有妖传言说是大战那日,有只雪狐助了听茸妖尊。”
凤玉卿瞥了她一眼,似乎是鄙夷她胡扯一通。
晚月就解释了:“传言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凤青妖尊都是北赢最老的妖了,样貌却没有半分老去,许是早就修成了永生,不死不伤,荣树当然不敌了,至于那雪狐的传言,也是有理有据的,听说凤青妖尊在和荣树妖主大战之后,凤青就去炽火猫族借了救命的神芝草为那只雪狐续命,还有更骇人听闻的说法,说是凤青妖尊挖了自己心给了那只雪狐,还将她金屋藏娇养在了听茸境里,谁不知道凤青对毛绒兽一族不服,却有这等传闻出来,自然不是空穴来风,那雪狐没准就在十里梅园呢。”
凤玉卿似乎对凤青这档子风流韵事不大感兴趣,雪狐的事晚月就点到为止,继续说:“那场大乱之后,荣树妖主就不见了踪影,凤青大抵是为了报神芝草的恩德,拥立了炽火猫族为王,最开始的人选并非是上一任妖王除序,而是天赋修为最好的镜湖妖尊,而且神芝草也是镜湖妖尊的母族所有,凤青自然愿意辅佐他登顶,只是,镜湖妖尊没有要王位,而是要了一片鱼塘。”晚月笑着感叹,“他啊,也是个人才!”
可惜了,要是镜湖妖尊承了王位,就没有后面一堆劳什子的事了,不过……好在镜湖妖尊为了鱼不要江山,不然历史不知道要扭曲到哪个方向去,有没有楚彧都说不定呢,
“之后的事上次跟你讲过了,就是天上掉下来个白灵猫族后裔,给北赢改朝换代了。就是不知道这天赋异禀、千千万万年难遇的楚彧和听茸镜的深不可测的凤青妖尊对上,谁略胜一筹?”说到这,晚月一时兴奋就说漏了,“妖后不是死在听茸境了吗?北赢许多妖都在猜测楚彧妖王和凤青妖尊何时开战,想来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恶——”
见凤玉卿脸色变了,晚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了,立马打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瞧他的脸色:“我不是故意要提她的。”
凤玉卿神色落寞。
这一年里,只要提到萧景姒便是如此,他终究是挂念着她。
晚月见他这样,心里五味杂陈,却笑着讨好他:“你别不开心,我再给你讲个白灵猫族的惊天秘闻。”她一咬牙,豁出去了,掩着嘴小声地说,“我们白灵猫族若是天赋异禀,可以催动一种逆转乾坤的禁术,族里的长老说逆转乾坤的上古禁术可以重塑时空回到过往,不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还听说听茸妖尊凤青的绝活是渡身换魂,荣树妖主咬了人就会将人变成妖呢。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啊。
不过,凤玉卿却一下子散了眉间阴郁,他想,逆转乾坤的上古禁术,是真的吧,不然,楚彧何必用那只紫绒貂养着萧景姒的尸体,又何必不计代价地日夜修习妖术。
兴许,兴许……她能回来。
凤玉卿道:“这是你到目前为止,讲得最好的一个故事。”
晚月立马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竟然夸我了!”她很陶醉,自我肯定道,“我感觉我快要苦尽甘来咸鱼翻身了。”
晚月咸鱼正在感觉翻身的时候,忽然,传来两声幼虎的叫声:“嗥!嗥!”
她被惊了一跳,往拍卖台上看去,那琉璃白虎正扒着牢笼,用一双爪子疯了似的敲打刚被打开的铁栏,一双琉璃琥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一处。
晚月心头一惊,怎觉得这小老虎是在看她呢。
场面有些混乱,拍卖行的牛老板连忙大喊:“快!把它按住!别让它出来伤到客人。”
随后几只大妖的打手就围住了那小老虎崽,抓了它,提溜着,扔回了笼子。
晚月正觉得玄乎呢,听得凤玉卿突然说了句:“我想要它。”
“……”晚月懵了,这还是凤玉卿第一次对她提出除了“滚”之外的要求,破天荒头一回。
那只琉璃虎,似乎有些特别。
可是,这就难办了,就在方才他们讲故事的空档,这琉璃白虎已经被别人拍走了呀,以两万块玉石,她两袖清风可没这么多钱,晚月正寻思着如何是好,那边牛老板已经将小老虎打包关在笼子里,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红霄妖女,您拿好。”
诶,真真难办了!晚月揉揉眉头,甚是头疼。
这时,刚巧有个尖锐的女声飘过来,带了十足的挑衅。
“哟,这不是晚月妖主吗?”
晚月瞧过去,雅间外面,裙衫翩翩的女子正走来,模样娇俏艳丽,一双上勾的丹凤眼十分有神,瞧了瞧晚月,视线又落到凤玉卿身上,戏谑一笑:“还有晚月妖主的男宠也在啊。”
字里行间,都是玩味,尽是鄙夷。
这,是送上门了?
晚月眼珠子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橙鹂,你嘴巴可要放干净一点,鸟食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这橙鹂是彩翼鸢一族的妖女,而彩翼鸢是北赢最为富庶的种族,因玉石闻名便也排得上是北赢的贵族,橙鹂又是彩翼鸢妖主的女儿,被娇惯坏了,平日里甚是不把人瞧进眼睛里,尤其是与晚月不对付,这事还要说到十年前去,那时候橙鹂年纪小,不识男人险恶,情窦初开的年纪,随她父亲出了一趟北赢,结果在人族瞧上了一个人族男子,吵着闹着要留在人族嫁给那个男子为妻,是彩翼族的灵灸妖主将她强行带回了北赢,橙鹂为此还大闹了一场,搞得北赢人尽皆知,正当北赢一众看客们歌颂痴儿怨女时,晚月将那人族男子掳来了北赢,关了个三日,橙鹂得知后,二话不说跑来晚月府上要人,不想那人族男子迷恋上了晚月,哪里还记得同橙鹂的山盟海誓,十分坚决如铁地要留下来伺候晚月,晚月当时还好心告诫了橙鹂,男人啊,就那样,不是兽,是禽兽。
然后晚月大方,把那禽兽人族男子送给橙鹂了,可偏偏那禽兽要死要活就要赖着晚月,说至死不渝宁死不屈,橙鹂的面子里子啊,是被打得啪啪作响,那是丢尽了脸面。
便是从这件事之后,橙鹂见晚月一次,就发作一次,嘴里自然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她阴阳怪调地呛声:“不是男宠,那是什么?禁脔?还是玩物?”她讥诮,“难不成我们晚月大人也要学着尊上,和人族永结同好?”
这只叽叽喳喳的鸟!
这可是她送上门凑过脸来,自找的!
晚月起身,走过去,抬起手,抽下去。
“啪!”
一声脆响,橙鹂妖女被扇得头偏到一边去,右边脸上立马浮现五个手指印,晚月动动手腕,嗔了一句:“打疼我的手了。”她可是用了吃奶的劲儿,能不疼吗?
橙鹂捂着火辣辣的一边脸,抬起头,眼里全是火光,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敢打我?”
顿时,雅间外面看热闹的大妖小妖们,越聚越多,不由得替橙鹂捉急了,这只彩翼鸟啊,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前阵子还刚被晚月妖主修理过,又送上门来,这北赢啊,女妖里头,就数晚月妖主不好惹了,别看一副小萝莉的无害模样,整起人来,花样时层出不穷啊。
打一巴掌还算轻的。
晚月揉了揉自个打疼了的手:“不知贵贱,以下犯上,本妖主打你怎么了?打你那还是本妖主大发慈悲,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本妖主押你去诛妖台亲自办了你。”
哼,竟敢骂她家小卿卿,不知死活!
橙鹂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晚月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幽幽地说,“别说是打你一巴掌了,只要本妖主高兴,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橙鹂可是个刺儿头,哪听得这般挑衅,当场便炸毛了:“你算什么东西?白灵猫族都快绝种了,一个落魄户而已,还嚣张什么!”
嗯,正中下怀了!
诶,挖了个坑就下蛋,彩翼鸢族的智商果然堪忧。
晚月不疾不徐地抬了抬眼皮:“单凭你这句话,本妖主就是现在剔了你的妖骨,你父亲也不敢跟我呛声信不信?”
橙鹂气急败坏:“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喝止:“橙鹂,不得无礼。”
只见围观群众让开了一条道,白衣女子款款走来,不苟言笑,十分清冷。
橙鹂一见女子,立马走过去,开口便告状:“姐姐,都是晚月妖主她先挑衅的。”
“我都听到了,莫要再放肆。”声音清清淡淡的,十分温柔。
这女子,是橙鹂的亲生姐姐,彩翼鸢族的红霄妖女,虽说与橙鹂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性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红霄妖女是北赢少见的端庄婉约性子,不像个妖,倒像个人族大家闺秀。
她走至晚月跟前,福了福身:“晚月妖主,我代妹妹向你赔个礼,橙鹂年纪尚小,冲撞冒犯了妖主,还请妖主宽恕她一次。”
这大家闺秀端的呀!
可是晚月妖主她是宽宏大量的妖吗?她当然不是!
晚月就说了:“方才橙鹂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冲撞冒犯我便也罢了,我自然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白灵猫族可是王族,辱骂、藐视王权那可是死罪,什么绝种,什么落魄户,要是传到尊上耳朵里,”她打住,话故意留了三分。
红霄有些花容失色。
橙鹂一听死罪,就沉不住了,慌忙喝道:“你、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晚月笑了笑,眉眼弯弯很无害的样子:“我劝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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