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找到景姒尸体(15更) (1)
无常呆住,越看越觉得这画面诡异,几百年了,第一次见妖主大人如此耐心与……仁慈。
女娃娃白天吃完就睡,醒了就吃,晚上就闹腾,非得妖主大人带,似乎很喜欢妖主大人的手指,怎么都吃不厌,可能是习惯了,妖主大人也不嫌脏了,不骂她蠢了,就是老说小娃娃胖。
第二天,小女娃娃尿了妖主大人一次,大人扬言要杀她。
第三天,小女娃娃咬了他一次,大人怒骂她不知死活。
第四天,小女娃娃睁开了眼睛,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上好的宝石,妖主大人难得夸了她,说:“终于不那么丑了。”
几天时间,妖主大人为了避凤青妖尊换了四处住所,伺候的女妖也换了四拨,小女娃娃长开了不少,脸没有那么红了,皮肤也没有那么皱了,就是越来越重了,越来越爱睡,有时候叫都叫不醒。
妖主大人突然要出洞,临走前交代命令了一番。
“给我看好她。”
“是。”
“不准让她哭。”
“是。”
“隔一个时辰喂一次。”
“是。”
“别喂撑了。”
“是。”
无常觉得妖主大人怎么越来越奇怪了,莫不是当真欢喜这奶娃娃,竟如此体贴入微,想着等回到了夜明洞要不要寻几只刚出生的小兽来给妖主大人养养。
荣树冷冷扫了一眼那三只女妖,邪邪懒懒的声音,轻悠悠地说:“要是敢把你们的脏手指给她吃,本妖主回来就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炖了你们给我这女娃娃补身子。”
几只女妖立马跪下,哆哆嗦嗦说:“小妖不敢,小妖不敢。”
随后无常陪同荣树出了一趟洞,去了周边几座山,布了些结界,留了点妖气,以此来引来穷追不舍的某只凤凰。
回洞府的时候,女娃娃在哭,哭得很厉害。
荣树大怒:“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们说的,都不想活了吗?”
“妖主恕罪,妖主恕罪。”
几只女妖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在石榻旁照看的那女妖连忙从榻上爬下来,说:“小主子她不知怎了,浑身滚烫,怎么、怎么都退不了热。”
无常闻言,上前去摸了摸女婴的额头,脸色大变:“妖主,确实在发热,可别是病了。”
荣树将孩子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脸,神色顿时便沉下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烫?”他掀开明黄的襁褓,小女娃娃身上红通通的,十分滚烫,摸了一下她的脉息,荣树脸色大变,大吼,“无常!去找燕瓷!快去给我把燕瓷抓来!”
无常得令,立马往外跑,才刚跑到洞口,就定住了:“凤、凤青妖尊。”
荣树募地回头,洞口,凤青正守在那里,一身白衣,陌上人如玉,怎的仙风道骨。
他道:“把她给我。”
荣树一手抱着孩子,冷嗤了一声:“哼,又不是你的小凤凰蛋,你竟还追了我几日,难不成是看上了楚彧妖王家的女娃娃,想占为己有?”他捏了捏手里女娃娃的小脸,笑得邪肆又痞气,一双桃花眼里潋滟一汪花色,笑道,“真不巧了,本妖主也喜欢这奶娃娃得紧,你想要,我偏不给你。”
凤青抬手,掌心瞬间凝了一把剑:“那就小心你的鹿角。”
话落,御剑袭向荣树,周身浓烈的妖气,震得这洞中碎石乱滚,石壁上一块一块岩石砸落下来。
好浓的妖气!
这才是这老凤凰的实力吧,在听茸境时,他可还收着三分。
荣树捻了个屏障去挡,纵身一跃便飞出了洞中,凤青紧追不舍,招招攻向命门。
御风幻影,速度极快,不过片刻时间,便缠斗了几十招,无常在洞口看着,哪里看得清招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浓郁的妖气肆意,山中树木被连根拔起,狗吠狼嚎四处逃窜,灌木轻摇,地在震动。
这才是高手过招,山崩地裂。
荣树到底抱着孩子,落了下风,凤青融了妖气御于剑身,飞身刺向荣树,他倒也不躲不避,直接将手中的孩子往前一拎。
凤青猛地收住手,剑锋偏开。
荣树邪邪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伤她。”
凤青一言不发,提起手里的剑就往荣树头上削,他猛地后退,凤青却紧追不舍,又是一剑,专攻他额间,他闪躲不及,一缕发断了,头上两只鹿角被剑气震红了。
荣树的美人脸瞬间黑了,一手护住头上两只鹿角,大声咆哮:“老凤凰,不准碰我的角!”
凤青又是一剑过去,直削荣树的鹿角,他堪堪躲过,险中求‘角’,怎的一个狼狈,这只不要脸的老凤凰!明知道它的鹿角是他的软肋。
凤青抬着剑直指荣树,不紧不慢的口吻:“是要她,还是你的鹿角?”
死凤凰!臭凤凰!
荣树拿桃花眼恶狠狠瞪他,火冒三丈地喊:“老子一个都不给!”
凤青仍是不急不躁:“那我就拔了你的鹿角泡酒喝。”说罢,又捻了一把长剑,左右开弓,专攻荣树额头上的一对鹿角。
荣树抱着孩子,一只手抵挡不及,他狼狈后退,身后,便是悬崖,他猛地停下,咬了咬牙,将手上的女娃娃提溜出去:“给你给你!”
凤青手里的剑立马幻化成光锦,缠着那襁褓中的孩子便飞回了他手里,那孩子一到他手里,便开始大哭。
荣树听闻这哭声,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觉着这小东西还有点良心,是舍不得他,挑着冷眼看凤青:“反正你也别想好过,楚彧妖王的女人孩子都出了事,我看你这避世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
凤青化了手里的剑,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你还是担心你的鹿角吧。”
随后,一团青光一晃,凤青抱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山谷里,孩子的哭声还在回荡。
荣树暴跳如雷,冲着那青光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该死的老凤凰!”骂完,他突然想起来,脸色大变,纵身追去,“那孩子的脉息快断了!先救——”
无常:“……”左看右看,自家妖主也不见了踪影,两百年了,第一次见自家妖主这么不计前嫌,居然追着凤青妖尊跑!
千米之外,已是山下,某个邪魅不羁的嗓音还在咆哮,破天荒焦急得紧。
凤青骤然停下,看了看手里的女婴,探了一下脉息,温润的眸沉了沉。
“麻烦。”
只道了两个字,捻了瞬移妖术,他带着女婴进了一处洞穴,又在洞口设了个屏障,将女婴放下,解了襁褓,掀起女婴的衣衫,手覆在她腹上,运气于掌心,有淡淡光晕缭绕。
哭得有气无力的女娃娃突然就安静了。
凤青扬唇笑了笑:“我的凤凰真气可不是谁都能受的,算你三生有幸。”
襁褓里的女娃娃眨巴着一双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嘿嘿笑了。
可不是三生有幸,这新生的婴儿,脉息被封,若是凤青晚来些,便只是晚来半个时辰,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这听茸妖尊修了近千年的凤凰真气,可是北赢顶顶好的良药,包治百病!
后来,十五年后。
桃花公主楚择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算我三生有幸,赖上了你。”
这话,她耍无赖时,总会跟凤青说。
不扯远,眼下凤青这凤凰真气,虽通了这女娃娃被妖气封印的脉络,可终归在母体便伤了心肺,身子骨比不得常人,怕是很难养。他这口凤凰真气,大抵能保她四个月无虞,之后,便看她的造化了。
凤青将女娃娃用襁褓裹好,抱起她,走了两步,他停下,看了看手里的女婴,模样倒比刚出生时长开了许多,也白嫩水汪了不少,尤其是这双眼,十分好看,只是……凤青掂了掂:“九斤一两,你真重!”
“……”
“那只麋鹿到底喂了你什么?怎胖成这般了?”凤青皱眉,这么抱着,觉得久了会手酸。
“……”
本来咯咯叫唤的奶娃娃突然安静了。
出生才四天,体重由八斤六两直接破了九,其实,是那几只母羊的功劳,就是苦了家里的羊崽,被人抢了口粮没吃饱。
两天后,凤青回了听茸境,本只需半日,不料想半道迷了路,兜兜转转了两日才回到听茸境。
霍狸在雪山外等他,只道了一句:“凤青,你怎回来得如此晚。”
去追荣树那只麋鹿的途中也迷了几次路,这才一去六七日,再回听茸境,若不是霍狸与鸣谷在外头,他都要以为自己又迷了路,听茸境已不复从前的光景,千丈雪山夷为平地,十里梅园满地残花,一望无际的狼藉与萧条。
他的听茸小筑,他的鹿角酿酒……
“好你个楚彧!”
难得好脾性的凤青妖尊,如此震怒,便是手里的女娃娃也似感觉到了怒气,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来吧。”霍狸将女婴抱过去,“前两日听大阳宫的人说,这女婴,小名唤桃花。”
凤青瞥了一眼那朵桃花,仍是怒气未消。
忽而,身后有人唤他。
“凤青妖尊。”
凤青回首看去,愕然凝眸。远处,男子一身黑衣,背着浑身是血的女子,他走得很缓,一双眸子与凤青灼灼相视。
他说:“凤青妖尊,你曾欠我一个承诺,我现在要讨回去。”
他踩着雪,一步一个红色的脚印,血色铺了一路妖娆的花,他缓缓……缓缓倒在了雪地里,似乎抽空了力气,眼皮都无力撑开,却始终紧紧抱着女子,为她挡住了风雪冰寒。
鸣谷大喊了一声:“镜湖妖尊!”
兴许是北赢的千丈雪山被夷为平地,千百年来不沐不融的积雪,竟化了,结成了厚厚冰子,听茸境一年四季不曾停歇的雪,也停了几日,昔日的人间仙境,只余满地残花,和着雪水,一地泥泞。
听茸境便这么毁了,是被妖王楚彧亲手毁于一旦的,北赢有传,妖王楚彧的妖后,在听茸境落了难,至今不知踪影,故此,妖王楚彧与凤青妖尊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且说妖都,正逢大乱,恶妖已诛,紫绒貂族灭族,大军还未整军撤离,妖后大人又杳无踪影,尊上下令全军,翻了北赢也要找到妖后,满城人心惶惶,似有暴风雨将至,乌压压的天,一片阴阴沉沉。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楚彧将听茸境夷为平地之后,下的一道王令。
他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地找了十日,发疯了似的,将听茸境的千丈雪山翻了再翻,将雪山之巅下的万丈深渊踏成平地,将北赢七十二族各族领地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萧景姒。
第十一日时,沂水妖主来报,找到萧景姒,是在听茸境外雪融成河的小溪流里,找到了萧景姒的尸体。
三十二位妖主抬棺,将妖后的尸体带回了妖都城,水晶冰棺停放大阳宫门口,三千大妖跪在棺材两侧。
楚彧跌跌撞撞地走近棺木,双目空洞。
沂水红着眼跪到楚彧面前,哽咽:“尊上,妖后回来了。”
楚彧置若罔闻,走到冰棺前,身子一晃撞在了冰棺的角上。
“尊上!”
沂水上前去搀扶,却被楚彧推开了,趴在冰棺上,他颤着手推了推躺在里面的人。
“阿娆。”
冰棺里,那人一身是血,是阿娆,他不会认错,那是他的阿娆。
“阿娆。”
他又喊了一声,她还是不睁开眼,不回应她。
“尊上,妖后她已经——”
楚彧一掌便打在沂水左肩上,将他狠狠推远了,瞪着血红的眸子大吼:“住嘴!”
沂水抹了一把老泪,哽塞不语,看着他们北赢高高在上的君主跪在了冰棺前,颤栗着一双手将棺材里面的女子抱起来,护紧在怀里,然后站起来,转身往大阳宫走去。
“阿娆,我们回去。”
背影摇摇欲坠,地上有一串血滴,从冰棺一路滴进了大阳宫。
楚彧将萧景姒的尸体放在了杏荣殿的玉榻上,抱着一身是血的她一起躺着,什么也不做,就抱着她,不撒手。
他絮絮低语,拍着她的肩在同她说话:“阿娆,别睡了,醒醒,已经好多天了,你同我说说话,你不跟我说话,我会很怕。”
她脸上、手上有很多血,都干了。
楚彧用袖子给她擦干净:“阿娆,你还不醒,是不是怪我?你怪我去得太晚了对不对?怪我把你一个人放在了听茸境。”
他的阿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脖子和手腕都没有脉搏,他便用力推了推她的手:“是我不好,是我该死,你睁开眼睛,你醒过来,打我骂我,你杀了我都行。”
“阿娆,我求你了,你别睡,别不理我。”
他放软声音求她,以前,他只要求求她,阿娆便不会不理会他了,可是这一次,没有用,怎么样都没有用,阿娆她不会醒了。
“阿娆,你别这样,别不答应我。”
“阿娆,你不要我了是吗?”
“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出了声,手捂着嘴,不断有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他将血水咽回去,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了才去抱她,嘴角仍有一滴一滴的血砸在她本就血迹斑斑的衣裙上,他怔怔无神地看着她:“你的衣服脏了,有血,我给你换。”
楚彧起身去找衣服。
沂水跪在寝殿门口:“尊上!”他将嗓音提起,高声道,“尊上,妖后已经去了,下葬吧。”
楚彧冷冷扫了一眼:“她只是生气不理我而已。”低头继续在玉柜里翻找衣服。
疯了,魔障了,萧景姒没了,楚彧就不肯清醒了,宁愿这么浑浑噩噩地假意在梦里。
人死,可能复生?
沂水跪着往前挪动,进了殿,字字铿锵:“尊上,妖后真的已经没有气息了,请尊上节哀。”
殿外,七十二族妖主都在,声声高亢,字字有力。
“请尊上节哀!”
“请尊上节哀!”
“请尊上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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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桃花回家古昔结局(16)
“请尊上节哀!”
声音刚落,一声巨响:“咣!”
镶玉的屏风被掌风劈成了四分五裂,满地碎片,折射出玉中的祖母绿,映进楚彧的眸中,绿油油的颜色,阴冷而幽深,他嘶吼,咆哮:“住嘴!你们都住嘴!”
“尊上——”
“再说一句,全部杀了。”他暴戾地怒喊,额头青筋暴起,全是森森戾气,“滚出去,全部都滚出去!”
顿时噤若寒蝉,诸位妖主都没有再说话,只怕再多少一句,命便要没了,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出了杏荣殿,皆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完了!妖后这么一走,尊上就完了。
情深不寿,奈何情深不悔。
楚彧找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用银丝绣了云纹,那是阿娆很喜欢的一间衣裳,她说很利索,适合打架动拳头。
楚彧扶着她坐起来,解下她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动作很慢。
“阿娆,他们说你死了,还让我葬了你。”
楚彧动作一顿,说:“我才不信。”又继续解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舍得死,我还活着。”
褪下血衣,楚彧看见了她家阿娆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的,呈青紫色,干涸了的血,是乌黑色的,身体冰冷冰冷的。
楚彧募地一怔,原来真的如外面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说得那样,她死了,这是尸体。
他将干净的衣服给她穿上,扶着她靠着床榻,他坐在她跟前,替她将凌乱的头发理好,取了湿帕子给她擦身子。
阿娆很爱干净的,就是尸体也不能脏的。
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楚彧跪在了榻上,抬起眼看她时,目光模糊,滚烫的眼睛,终于,低低呜咽出声。
“阿娆,你睁开眼,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阿娆,你别不理我,别丢下我。”
“阿娆。”
“阿娆。”
“阿娆……”
殿外,听得见里面一声声嘶喊悲戚,他们的王,在痛哭流涕……
菁华听得心里难受,大男人也不由得红了眼。
“父亲,现在怎么办?”
沂水面色沉重:“若是找不到一个让尊上撑下去的理由,我怕他会跟着萧景姒去。”
菁华哑然。
怕是的确如此,萧景姒没了,尊上怕是也不想活,跟着去是早晚的事,当务之急能拖他一时是一时,
父子两思量了许久,对殿外众妖道:“派人去寻另外一位小主子。”想了想,沂水又道,“还有那只三尾紫绒貂,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逮出来,要抓活的。”
楚彧抱着萧景姒的尸首,整整三天没有出杏荣殿一步,殿里殿外放了很多很多的冰块,春天气暖,冰块融成水,潮湿阴冷了整个杏荣殿。
三天了,他不准别人进去一步,自己也不出来一步,众位妖主便也在殿外跪了三天,奏请楚彧发丧。
榻旁,堆了巨大的两堵冰墙,他就跪在那里,衣裳都被冰水打湿了:“阿娆,都已经三天了,你还是不肯睁眼看看我吗?”
三天了,她身上的温度同这冰一般。
楚彧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自言自语着,像这三天里一样,他一直不停地同她说话,哭哭笑笑,求她喊她,他想,他这么吵她总该醒了吧。
“阿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听茸境,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再也不会让别人来保护你,嗯?”
他软软地求她,只是没有用,拨了拨她耳边的发,一碰,便有一缕断发,手募地一僵,低头怔怔地看着手里,从发根断落,银丝白发。
“阿娆,你没死对不对?”
楚彧挽起她的衣袖,那些受伤的地方,变成了青绿色。
混混沌沌的眼突然清明了,楚彧俯身凑在她耳边:“你要是死了,”他低语,却毅然决然,说,“那我也不活了。”
然后,他抱着她,出了大阳宫。
沂水与驻守妖都城的几位妖主一见楚彧出来,都喜出望外。
“尊上,您终于出来了。”
楚彧立马用手挡住怀里的女子,戒备又狂躁:“你们都滚开,不准靠近我的阿娆,你们都想害她,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滚开,滚开!”
都三天了,怎还不清醒。沂水等人没法,亦不敢再惹怒楚彧,以免会引得他发狂。
众位妖主退开之后,大殿门口,还跪了一个人,他挺直背脊,殷红着眼,喊了一句:“主子。”
是古昔,那日从雪山之巅抬回来,只剩了一口气,在阎罗殿里走了几道,才捡回一条命,整整昏睡了近半个月,醒来后,便拖着这副快要断气了的身体在杏荣殿外一直跪着,怎么拉都拉不走。
楚彧抱着萧景姒的尸体,走过去,眼里是冰冷刺骨的阴戾:“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会杀了你。”
他不蠢,不可能猜不到阿娆为何会在刚生产之后去了雪山之巅,他的阿娆因此没了,这人却活着从雪山下来了,他罪该万死。
古昔跪着一动不动,抬头,眸中一汪死水,他说:“你杀了我吧。”
楚彧抬脚,狠狠踢中了他的心口。
这一脚,虽没有用妖法,却使了十分力道,古昔被踢得撞在了墙上,呕出了一大口血,蜷缩在地上半晌动弹不了,许久后,才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一步挪回去。
等跪到了楚彧脚边,他磕了一个头,便又直挺挺地跪着。
楚彧又是一脚,这一脚,他用了一成妖力,古昔呕了一滩血,摇摇晃晃着身体又跪回去了,对着萧景姒的尸体磕头。
如此反复,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楚彧动了杀念,古昔也一心求死。
跪在地上的人,满嘴是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沂水又看了一眼楚彧,心中有了计算,这本就从阎王殿里刚回来不久的人,最多还能受得住楚彧一脚。
偏偏,那傻子还挺直了背跪到楚彧脚边,摇摇晃晃地,大口大口的血用嘴里涌出来,混沌涣散的眸竟还是那般决绝。
真是不想活了!
楚彧抬脚——
“尊上!”沂水喊住了楚彧,一脸肃穆,“尊上,他可是萧景姒用命救回来的人。”
楚彧的动作顿住了,发狂的眸子垂下,看着怀里紧闭双目的女子。
沂水没有上前阻拦,只是言辞郑重而悲壮:“尊上,您真的要杀了他吗?”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楚彧问怀里的人:“阿娆,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她不惜用命去维护。
他的阿娆,重情重义,他从未这般埋怨过,埋怨她如此重他人之命,他是恨自己无能,未能护住她,却也怨她,怨她如此心狠,竟舍得为了他人,将他丢下。
“既然你心疼他,那好,我不杀他。”楚彧抬眸,冷若冰凌,“挑断他的手脚筋,扔出北赢。”
留下这一句杀气凛然的话,楚彧抱着萧景姒出了杏荣殿。
沂水摇摇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古昔,挑断手脚筋,又加上这一身伤,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几位妖主跟着楚彧一同出了殿,片刻,大殿之上,空无他人,只留满地的血,还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古昔,他眼神空洞,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躺在了血泊里,混混沌沌的眼涣散开来,他张嘴,嘴里大口大口的血渗出来:“我该死……”
他家主子,他家可怜的主子,不该死的,该死的人是他,是他才对,萧景姒也是他的命,可他却在雪山之巅上丢了命,自己回来了。
迷离空洞的眼,看着殿中灼灼发光的玉,他好像看到了那日山巅上白茫茫的雪,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古昔!”
“古昔!”
“你醒醒古昔!”
他快死了,被那紫绒貂割破了手腕绑在了山巅的冰锥上,流了很多很多血,将周身的雪全部染成了红色,恍恍惚惚地,听到了他家主子的声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了萧景姒,穿着雪白的衣裳,头发也是白的,从千丈雪山里跑过来,向他跑过来。
他家主子来了,像那年的战场,也是这样,她一个人从万丈光芒里来拉他,拉他出生死边缘。
他睁不开眼睛,瞳孔被冰子刺得生疼,身体与四肢僵冷而麻木,动弹不了,模模糊糊看见她走到了他跟前,用力扯着捆绑在冰山上的绳子,她身后,是万丈深渊。
“走……走。”
他用力撕扯,用尽力气吼她走。
她不走,徒手撕扯着绳子,磨破了皮,全是血,红着一双眼大喊:“古昔,你给我撑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
他眼皮太重,撑不开,张张嘴,没力气说话,他想说,走,让她走。
她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古昔,你别睡!撑住,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
“古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给我活着!”
“紫湘已经没了,你不能再有事。”
“你听见没有!给我活着!”
“古昔,古昔……”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哭,歇斯底里一般,他张张嘴,想告诉她,别哭,他不死,他不死。
绳子终于被扯断了,他整个人往雪地里栽,牵扯到了手腕上结痂了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萧景姒撕破了自己的衣裙,绑在他手上,然后扛着他,背在了背上,没有力气,便拖着他往山下走。
消瘦的背,跌倒了无数次,才将他背下来。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雪山塌了,滚滚大雪覆盖而来。
他艰难地抬手,推她:“你……走。”
“古昔,听着,你要记住我的话,”她看着他,满脸的雪,苍白了她的容颜,她说,“一定要活着。”
然后,她用力一推,将他推下了山,自己被风雪卷进了深渊。
“景姒!”
那个叫镜湖的男子大喊了一声,将襁褓里的婴儿放在他旁边,捻了光圈罩住了他与孩子,转身义无反顾地也跳了下去。
他也想跟着跳下去的,可是,一动都动不了……
楚彧将萧景姒的尸体放在了大阳宫的冰窖里,那是从听茸境的寒潭下面凿来的冰,千年不化,是北赢最冷的东西。
他将她放在了紫玉冰晶的棺木里,将她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好。
“阿娆,你先等等我。”摸了摸她的脸,楚彧趴在冰棺上,同她说,“不用很久,我就会来陪你。”
俯身,他的唇落在她唇上,轻轻吮了吮,唇瓣厮磨,他舍不得挪开,不敢大声惊扰她,他很低声地说:“别先走,阿娆,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阿娆,等我。”
他将她留在了冰窖里,设了结界,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沂水和几位妖主侯在冰窖外面,见楚彧这么快便出来,喜出望外:“尊上。”
楚彧抬了抬眼眸,湛蓝的一双眸子,像极了冰魄,没有一点温度:“荣树,明缪,他们在哪?”
尊上是要报仇了,这就好,只要不寻短见,杀人放火都没关系。
沂水连忙道:“成玉与智悦两位妖主已经去擒明缪了,很快便会将她带来交于尊上处置,至于荣树,臣令人盯着了,一直在天华山的夜明洞。”
那荣树邪妖,不是个怕事的,在自个儿的洞里逍遥自在呢,大抵是没在尊上手下吃过苦头,没见过白灵猫族的厉害,还以为是两百年前他兴风作浪的那个北赢呢!
这会儿,刚出杏荣殿,菁华来报,说:“尊上,听茸镜的凤青妖尊来了。”
沂水方才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他觉得凤青妖尊是来算账的。
大阳宫的守卫自然是拦不住凤青,不等传召,凤青便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大阳宫,方进殿,便冷着脸质问道:“你为何拆了我的听茸境?”
果然,是来算账的。
十几日前,在雪山巅上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妖后大人,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便捻了妖法,将听茸境的雪夷平了,十里梅园也毁了个尽。
楚彧道:“我还想杀你。”
他看向凤青的眸光,阴戾狠辣,尽是杀气。
沂水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妖后大人是在听茸境没了的,不管凤青妖尊如何赴汤蹈火地救了孩子,可大人没了,他就是难逃其咎。其实,说到底荣树那麋鹿是与凤青妖尊结了仇怨,才不安分的。
只是换个角度想,这件事里头,也找不出凤青妖尊的错来。
凤青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冷不热地回了楚彧一句:“那你应该先杀了你自己,是你将她送来听茸境的。”
这话,还不如他替自己辩解呢!
沂水连忙打住,神色严肃:“凤青妖尊,还请您慎言啊!”别再刺激尊上了!不然他真去死怎么办!
沂水察言观色,打量楚彧的神色,果然,凤青妖尊的话杀伤力太强,楚彧眼中全是悔恨与决绝,若不是大仇未报,没准他当真会自我了结。
为免凤青再说出身刺激楚彧的话,沂水便岔开话题:“凤青妖尊此番是特意来送还公主殿下的?”
凤青对沂水的话置若罔闻,平素里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清润眸子,竟阴沉了不少,对楚彧道:“你的女人在我听茸境没了命,你的女儿我也给你救回来了,两不相欠,从此,你白灵猫一族,绝不可入我听茸境半步。”顿了片刻,嗓音骤然提高,字字句句铮铮有声,“你若要找我寻仇,奉陪到底。”
楚彧,你毁我听茸境,自然要给你吃点苦头,痛失爱妻如何。
凤青说完,凉凉一双黑玉的眸,掠了楚彧一眼,将手里的孩子塞给沂水妖主,转身便走,一眨眼功夫身影消失,无影无踪了。
楚彧不发一言,正要追出去,沂水手里的女婴突然大哭。
哭得真及时!好样的!沂水自然不希望尊上与凤青妖尊再结仇,一来,凤青妖尊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修到了什么境界,若真与尊上杠上,两败俱伤的后果不堪设想,二来,凤青妖尊也确实有点……无辜,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来,还赔了整个听茸境,三来……沂水探了探手中女婴的脉搏,立马明白了,三来,凤青妖尊救了大阳宫的桃花公主,她被封的脉息打通了,还有一股醇厚的凤凰真气护着她的心脉。
沂水哄了哄女婴,抱去给楚彧看:“尊上,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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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楚彧报仇处理后事(17)
沂水哄了哄女婴,抱去给楚彧看:“尊上,是公主殿下。”
楚彧怔怔地站定,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看孩子一眼。
不仅是桃花公主,就是梨花太子在大阳宫这十几天,楚彧也没看上一眼,不知为何,他不去看,也不抱不摸,就好像不是他的骨肉似的。
沂水再将孩子抱过去,放在楚彧眼皮子底下:“您看看她,公主殿下跟妖后大人长得多像。”
尤其是一双眼睛,一模一样,又大又有神。
楚彧撇开眼,还是看都没看一眼,冰霜满覆的眼,冷静地过分的语气,他说:“把他们两个送去钦南王府。”停顿了片刻,楚彧说,“男孩叫猫妖,女孩叫择华,是北赢与大楚的太子殿下与长公主,让我父亲好好教养,待男孩年纪大些再接来北赢,你们日后辅佐他执政。”
沂水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应道:“是。”
楚彧随后出了杏荣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桃花一眼。
不看,不抱,是不想有感情吗?不想离开时有任何牵绊?菁华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觉得尊上之所以对两个孩子漠不关心,是因为他不会为了他们留下。
菁华十分不安:“怎么听着像叮嘱后事,连小太子殿下继任的事都做了打算。”
沂水心里一个咯噔:“瞎说什么!”心里也甚是担心,觉得菁华说得有道理,尊上这态度,看着越发像报了仇就去寻短见似的,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沂水一脸憔悴,叹,“这一个两个,可怎么办?”
不死不活的,除了尊上,还有菁云。
菁华问:“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你母亲日日守着他,就怕他寻短见,成天跟个活死人似的,一声不吭生无可恋的样子。”沂水妖主也是操碎了心,也心疼自家的兔崽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把那女子的坟立在了他冬眠的洞穴里,已经在那待了五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肯出来。”
下午,菁华带了两壶酒去了长眠山,他们一家折耳兔的洞穴都在那里,三年为春之后,会在洞穴里过冬。
洞里很暗,也没生火,也没用夜明珠照明,借着洞外的光,模模糊糊看得见菁云的背影,还有一座坟冢。
他穿了一件很素白的袍子,像缟素一般颜色,胡子邋遢,头发蓬乱,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菁华几十年从未见过,跪在那里,红着一双眼看着墓碑,墓碑上没有刻字。
菁华坐在他旁边,将酒坛子放下:“喝吧,醉了就睡一觉,然后醒了收拾收拾自己,下山去,该报仇就报仇,该活着还要活着,别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酒坛子抱起来,灌了一口,几日没合眼,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她就这么走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都觉得像做梦。”
一开口,声音嘶哑极了。
菁华不说话,也抱着一个酒坛子,陪他喝,听他说。
菁云说:“我送了她一串玉石手链,紫色的,是我从荒邑山采来的玉石,亲自打磨的,我怕她笑话我,就说是我捡来的,她戴了,我看见她戴了,她分明说丑的,还是戴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是有些欢喜他的。
只是,没有机会了,他再也听不到她说话。
菁云抱着酒坛,没有碗,他就那样就着坛子往墓碑前洒了些酒,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你说,她有什么好,从来不给我个好脸色,动不动就摆张臭脸,活像我欠了她债似的,还总是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点女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他苦笑,眼里有了一丝丝暖意,“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就算被她打被她骂,也心甘情愿往地她跟前凑。”
菁华喝了一口酒,光听着就觉得心里头发酸,很难受。
菁云还说:“我浑了一百多年了,用这丫头的话说,与我滚过草坪的女妖都能绕星月殿四五圈了,以前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遇上她之后,我就开始无地自容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遇到克星了。”
他看着身侧的菁华,像失了魂似的,眼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倒影,他似自嘲,笑了一声:“菁华,我之前不理解你,凤观澜不过是个人族女子,又犯下了大错,你何必给她挡二十道诛妖锁,可我现在明白了,要是我,我也愿意替她受,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我都愿意替她受。”
菁华点头,嗯了一声。
菁云又喝了一口酒,伸手,拂着墓碑,冰凉冰凉的石碑:“这墓碑上,我不知道刻什么字,我想刻成我的妻子,可又怕她生气,还擅做主张地将她葬在了我冬眠的洞穴里,她应该会恼我吧,以后的冬天,都要同我在一处。”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哽咽,“以后的冬天……以后的冬天我要怎么过啊,我不忍心让她在外面漂泊,不忍心北赢的大妖小妖们踩踏她的坟,可是,将她葬在这里,以后我怎么过,北赢三年为冬,时间那么长,我一个人守着这坟,要怎么度日。”
他眼睛很红,干涩的,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将脸埋在手掌里,无力地说:“菁华,我突然觉得,妖的寿命太长了,几百年光景真的好久好久,我怕我挺不了那么长时间。”
菁华不知道说什么,哀莫大于心死,他知道,菁云有多难受,这种痛,谁都没办法设身处地。
抬起头,眼里都是无助,荒凉颓败的神色,像溺水的人,菁云抓着他的手,问他:“菁华,我已经退亲了,这一次,我认真的,我是认真的,可是,我以后怎么办?”
“哥。”
他好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他拍了拍他兄长的背:“哥,你哭吧,我封住了洞口,你哭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他摇头,红着眼盯着墓碑说:“菁华,我真喜欢她,是真喜欢她……”
然后,抽噎声越来越大,他跪到墓碑前,抱着那女子的坟,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了,他是北赢最年轻的妖尊,是妖王尊上最得力的左右手,顺风顺水了两百年,这是第一次,菁华看见他的哥哥,那么恣意潇洒的一只妖,哭得这么狼狈,他知道,紫湘之后,再无能让他兄长这般哭泣的女子了。
夜里,春风肆意。
晚月妖主府邸里,正吵闹得不可开交,原是妖主的人族男宠闹着要出去,妖主又不让,便将人锁在了屋子里,门窗都封了,就留了个小窗口用来送水送饭倒夜壶。
凤玉卿在屋子里大吼:“放我出去!”
晚月在屋外大叫:“不准不准不准!”
谁也不让谁,里面的东西砸了一屋,外面的人听而不闻,只说尽管砸,她府上不差钱。
隔着那个送饭的小窗口,凤玉卿露出半张脸,十分苍白颓废,声音沉冷暴躁至极:“你让我出去!”
晚月抓了他一个多月了,他多半对她爱答不理,还是头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晚月咬紧牙:“我就不!”她怒瞪着里面的人,咄咄逼人地问,“你要去大阳宫对不对?你要去见她对不对?”
从萧景姒身死的消息传来妖都的那日起,他便开始发疯了,除了萧景姒,没有谁可以让他这样情绪大动。
凤玉卿毫不掩饰,语气坚定:“对,我要去见她。”
萧景姒,萧景姒,萧景姒!除了事关萧景姒,这个家伙就是连句话都懒得同她说!
晚月不阴不阳地口吻:“楚彧怎会让你见她,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她的尸首。”
兴许是尸首两个字刺激到了他,他大吼:“你住嘴!”
晚月抿抿嘴,不想同他说话了。
凤玉卿说:“你让我出去,见不到也好,让我去大阳宫,我就去那里走走。”像哀求的口吻,他放软了语气,一双眼眸里全是悲凉与乞求。
晚月转开头,不忍心看他的眼:“我怎么能让你出去,楚彧他疯了,他到处杀人,我不能让你去,万一把你也杀了怎么办?”
这才是她担心的,该担心他见到了萧景姒的尸体,真的会发疯,楚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沉默了很久,她以为他放弃了,却听到他说:“我求你。”
晚月转过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凤玉卿说:“我求你,你让我去大阳宫,回来之后,我就不跑了,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他压低了声音,像百般无力、无措,没有平时的半分强硬与桀骜,取而代之的是妥协,是走投无路的决绝。
他说他求她,她那样折磨折腾他,他都没有妥协过一次,这次,他求她,为了萧景姒求他,甚至提出了那样的代价,听起来像是用他的一辈子如换一次见萧景姒的机会。
她还能说什么,他都扎得这样深啊。
“好,我带你去。”
楚彧将萧景姒的尸体放在了大阳宫的冰窖里,还设了结界,除了他自己谁都不可以进去,也没有那个能耐进去。
所以晚月带着凤玉卿去了冰窖后面院子,打通了墙院,从外面可以看到堆砌的冰面,楚彧设了结界,冰不会化掉,也击不破。她对凤玉卿说:“她就在里面,楚彧不让任何人进去,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凤玉卿站到冰墙前面,怔怔地看着里面,失神。
晚月说:“她就放在里面的冰棺里,”指了一个角度,“从这里可以看见。”
他如梦初醒,抬手,摸着冰面,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景姒。”
晚月身子一震,看向凤玉卿,看着他侧脸轮廓柔和,红了眼,那样悲伤,他用手贴着那冰面,那是从听茸境凿来的深潭寒冰,很冷很冷,光是用手触碰都能冷到骨子里,凤玉卿痴痴地看着冰面后模糊虚幻的影子,问了一句:“你躺在里面冷不冷?”
晚月眼睛一红。
然后,他便一句话都不说,蹲下,靠着那冰墙,对着冰面之后的棺材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晚月抹了一把眼睛,故意放肆地大笑一声,嘲笑他:“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他蹲在那里,没有抬起头,手一点一点拂过冰面,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
晚月刻意回答:“是楚彧的妻子。”不是你凤玉卿的妻子,用不着你这样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他却回答:“那里面是我深爱过的女子。”他转头,红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告诉她,“我深爱过的女子,她叫萧景姒,卫平侯府萧景姒。”
眼泪,滚出了眼眶,他又转开头,看着冰墙里面的女子。
她知道了,萧景姒的又一个身份,那是凤玉卿曾深爱过得女子,是卫平侯府萧景姒。她又看到了,又看到这个骄傲又倔强的男人哭了,两次,都是为了里面那个叫萧景姒的女子。
晚月想,如果他深爱的女子是她,她一定不会让他这样落泪。
三日后,北赢的消息送来了的大楚。
夜里亥时,钦南王府外面有动静,华支急急忙忙去王爷院子里禀报。
“王爷,王爷!”
“王爷!”
楚牧睡梦中被惊醒,这几天一直惦念着北赢,眼皮一直跳得厉害,怕是北赢来消息了,便赶紧披衣服起身,推开门,问华支:“怎么了?是不是彧儿他们回来了?”
华支满头的汗,红着眼摇头说:“王爷,帝君和女帝没有回来,只有小公主和小太子回来了。”
楚牧才听完这一句,就欣喜若狂地往外跑,看见屋外两个男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楚牧开心得不得了,连忙过去瞧瞧左边这个,又瞅瞅右边那个:“诶呦,我的孙子孙女呦!”问那两个送孩子的男人,“楚彧呢?彧儿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纳闷,怎么就孩子回来了,大人一个没见着。
面无表情的男人垂着眼回答“回不来了。”
楚牧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帝她,”男人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她逝世了。”
楚牧身子狠狠一晃。
“王爷!”
两个孩子,都在哭,哭得很厉害。
安远将军府的管家章周匆匆打灯去了左相府,因为左相大人快要临盆了,将军便暂时住到左相府去照料了。
“将军,将军!”
秦臻正在同洪宝德议事,望向章周:“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
章周擦了擦汗,看了洪宝德一眼,欲言又止。
洪宝德摆摆手,笑得随意:“没事,你说。”
章周哽了哽喉咙:“将军,七小姐和紫湘……”声音控哽咽了一下,压不住哭腔说,“七小姐和紫湘都没了。”
秦臻脸色忽然就白了,声音发抖:“什么叫都没了?”
章周红着眼,眼泪滚滚地掉,说:“她们逝了。”
洪宝德陡然站起身来,圆滚滚的肚子让她重心不稳,趔趄了好几步,自言自语似的一个劲地说:“不会的!消息一定是假的对不对?我家景姒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
章周抽噎着:“是真的,小小姐和小公子都已经送回钦南王府了。”
洪宝德大声质问:“那楚彧呢?”
章周摇摇头,并没有楚彧帝君的消息。
洪宝德站不住身子,狠狠晃了几下,她矢口大喊,声音尖锐又急促:“他不是妖王吗?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我家景姒?他不是说景姒是他的命吗?为什么景姒没了他还在!”
她大喊大叫,没法冷静,整个人都像绷紧的线,快要断了,快要崩溃了,景姒没了,景姒没了,她家景姒没了……
秦臻扶着她的肩,压抑着快要喧嚣的情绪,声音都在颤栗,紧紧攥着拳头隐忍,说:“宝德,你听我说,冷静点。”
洪宝德大喊:“你让我怎么冷静!”她红着眼,仰着头落泪,悲戚而无助得说,“秦臻,景姒没了,她死了,我们家景姒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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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再次催动禁术(18更)
洪宝德大喊:“你让我怎么冷静!”她红着眼,仰着头落泪,悲戚而无助得说,“秦臻,景姒没了,她死了,我们家景姒她死了。”
他咬着唇,嘴角有殷殷血色,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洪宝德已经冷静不下来,这个时候,他更不能乱,不能慌。
秦臻扶着洪宝德坐下,松手,掌心被指甲掐破了,都是血,转头问章周:“她的尸体在哪?”
“还在北赢。”
秦臻沉默着,洪宝德在一旁哭,捂着嘴,失声痛哭,他走到她面前,拍拍她哭得不停颤抖的肩,说:“别哭了,明天我去北赢把景姒带回来。”
洪宝德咬着牙,眼泪模糊了眼睛,看不清秦臻的脸,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很难过,像她一样难过得快要死掉,或者,比她还要难过。
他不哭,什么都不说,转身出去,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慢,弓着背,踉踉跄跄地走出屋,抬脚,扶着门口迈出去,身子一晃。
洪宝德咬着牙,哭着喊他:“秦臻……”
他走出门口,回头看了洪宝德一眼,一双瞳孔,没有神,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一口血吐在了门上。
“秦臻!”
秦臻往后栽倒。
他就这么倒下了,洪宝德曾以为秦臻是铁打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站得直直的,给她和景姒顶着,原来,他也会倒下。
左相府门口,暗处站着一个人影,拄着一根棍子,站了许久许久,影子被高挂的灯笼拉得斜长,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帷帽,黑纱遮住了脸,与夜一样的黑色。
相府里有惊叫声,有哭声,呼天抢地的声音,许久许久才停息,那人拄着棍子转身,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走到巷子深处,他绊倒了,倒在地上起不来,捂着嘴咳嗽,一口血喷在手掌,渗出了手指,他撑着地,起身,摇摇晃晃了两下,又狠狠跌倒,反复几次之后,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仰面看着天,风吹开了他的帷帽,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戎平军少将军,古昔……
他平躺在地上,睁着眼看着天,嘴角不断渗出血,梦呓般喃了一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她的。”
风吹,他闭上了眼,血腥散开,夹杂在风里。
这时,左相府外停了一辆马车,一个人风风火火地从马车上下来,火急火燎地大喊:“古昔呢?古昔在哪?”
“快告诉我,他哪去了?”
是大楚宣王凤容璃的声音,疯了似的。
三四月芳菲,正是好春时,北赢大乱。
北赢野史有记:楚彧妖王继任七年时,妖后薨,妖王大开杀戒,残暴无比。
不过半个月时间,楚彧诛杀了很多很多妖,当日派遣去保护妖后大人与诛杀紫绒貂一族的几位妖主及宗族,全部被诛杀,不论有罪没罪,祸及宗族三代。
天华山,夜明洞。
荣树正在洞里头对着镜子欣赏一个最近长长了的鹿角,悠哉悠哉心情正好,无常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惊一诈:“妖主!来了,楚彧妖王来了!”
荣树放下镜子:“来了就来了,慌什么,你躲在洞里别出去。”
然后荣树放下手里的镜子,整了整仪容,出了夜明洞。
没有千军万马,只有楚彧一个人,北赢的万妖之王,单枪匹马来了,真真是有胆识,像他年轻的时候。
荣树抱着手靠在洞口:“来找我算账?”
楚彧言简意赅:“来杀你。”
他笑,十分随兴潇洒,信誓旦旦地说:“你可杀不了我。”抱着手瞧了楚彧一眼,这张脸,还真特么美得碍眼,比凤青那张脸一分不差,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我一直都想将听茸境夷为平地来着,正好,你代劳了,也不枉我费尽心思一场。”
楚彧一句话都不多说,幻了把剑,直逼荣树。
他脸一黑:“老子话还没说完!”
楚彧一剑砍过去,剑气削了荣树嫩绿色的衣袍。
荣树笑了,继凤青那只讨厌的老凤凰之后,又有一个可以跟他大打一场的人了。
北赢野史有记:北赢妖王大战荣树妖主,邪妖一族,洞穴三千,全部摧毁。
后来,北赢有传,妖王尊上与荣树妖主大战了一天一夜,荣树妖主不敌,被楚彧妖王锁进诛妖台,赤练银火烧了三天三夜却不死不灭,被妖王尊上封印在了诛妖台下,永生不得出世,邪妖一派逃的逃,死的死。
从狮炎,到听茸境凤青妖尊,再到邪妖荣树妖主,北赢几位高手中的高手,都相继栽在了妖王楚彧的手上,怕是此后,北赢再无谁能敌楚彧妖王。
大阳宫里,菁华面见妖王。
他道:“尊上,已经找到了。”
楚彧坐在大殿的龙座上,一身戾气,蓝色的瞳带着殷殷红色,道:“带过来。”
菁华命人将明缪带进殿中,满身的伤,蓬头垢面的,狼狈脏污不堪,被银锁捆绑着,银器所伤的伤口有些已经腐烂了,脓血流出来,她被推搡着进了殿,有人扣押着她,将她按在地上。
楚彧走下龙座,冰冷阴戾的一双眸,锁着地上的明缪。
她抬起头,笑了:“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一眼了。”
从七年前到现在,这还是楚彧第一次用正眼看她,何其可悲。
楚彧后退了一步,他说:“你真恶心。”盯着地上的女子,眼眸中全是嫌恶,“原来貂族长得这么恶心。”
她知道,楚彧有多憎恶她,有多恨她,也好,总好过见她是谁他都不知道得要好,至少让他恨着,也能让他记着,不是吗?
明缪不怒,反而笑了,牵扯脸上的肌肉,横七竖八的伤口有些狰狞,说:“我恶心又怎么样?也许日后你还会日日对着我。”
楚彧眸光骤然一凛,红得像新鲜的血色。
明缪抬起头,非但不躲,还迎着他的视线凑过去:“想杀了我?”
楚彧眯了眯眼,极度厌恶的口吻,嗓音也冷得刺骨,他说:“多碰你一下,本王都嫌脏。”不在看地上的女子一眼,楚彧冷声令道,“带下去,用极刑折磨至死。”
极刑,极刑……
那是北赢最残忍的刑法,不会一击致命,三十六种刑法逐一尝尽,濒临死时,又会被救回,再接着折磨,周而复始,直到血流干,长不出新肉,再涂了药扔进蛇窟,被活活撕碎,连骨头都不剩。
他,真狠啊,甚至都不肯让她死在他手上。
她被拉扯出殿,回头大喊:“楚彧,你会来找我,你还会来找我的!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帮你……”
明缪被带去了地牢,楚彧不让人跟着,独自去了冰窖。
守门的护卫见楚彧来了,连忙行跪礼:“尊上。”
楚彧走进冰窖,只留了一句话:“冰窖外的人,全部撤了,遣散大阳宫,谁都不准近身一里。”
护卫不明所以。
沂水妖主从后面追来,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慌神了,追上去道:“尊上!”
楚彧回头,一挥袖,一道蓝光笼住了整个冰窖,以此为结界,将所有人挡在外面,然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冰窖。
“尊上!”
“尊上!”
沂水大喊了几声,根本没用,一碰结界就会被反弹回去,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眼睛发红。
菁华也追着来了,看不明白情形:“父亲,尊上是要做什么?”
沂水语气焦急:“孩子送走了,仇也报了,他要,”顿了一下,道,“他要去陪萧景姒了。”
萧景姒没了,尊上生无可恋,报仇只能拖他一时,仇报完了,他就要去殉葬了。
菁华大惊失色:“怎么个陪法?”他不明白,“尊上的内丹不是不死不灭吗?他死不了啊,死不了的啊!”
沂水妖主一脸倦怠,摇头叹息:“活葬,像上古神兽四尾狼那样。”
菁华呆若木鸡。
上古神兽四尾狼的传说他也听过,传闻他是北赢第一个修得了永生的妖,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在他的伴侣死后,他与伴侣一起活葬在了听茸境千丈雪山的百米之下,几千年过去了,没有谁再见过四尾狼。
冰窖里,地上有水,踩在上面会有轻微的水声,湿了楚彧的鞋。
他走过去,走到冰棺前,唤了她一声,说:“阿娆,我回来了。”他俯身,趴在棺材上,摸了摸她的脸,“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都报仇了。”
她的尸身放在冰窖里半月了,已开始发青了,即便是这听茸境千米寒潭下的冰,也不可能永久保存好她的身体,她耳边的头发已经开始掉了。
楚彧看了她许久,然后捻了妖法将鞋烘干,走进冰棺里,棺材很宽敞,可以躺下两个人,楚彧就躺在萧景姒的旁边,他抱住她的腰,轻声说:“最后一个要给你陪葬的人,是我。”凑在她耳边,楚彧亲了亲她,说,“身为你的丈夫,没有保护好你,我也该死。”
害她死去的最后一个凶手,是他自己,罪该万死。
阿娆死了,他怎么可能独活呢,没有她,他是活不下去的,他怎么舍得他的阿娆一个人去走黄泉路。
他抱住她,让她枕在自己手上:“阿娆,结束了,都结束了。”白色的衣角相缠,冰窖里幽静,寒气逼人,楚彧的声音在回荡,“我来陪你了。”
话落,满屋蓝光,破开冰窖。
他变身为猫,偎在她怀里,蓝色光芒变成冰魄,变成厚厚一座冰冢,十米长宽,厚厚的坟。
顿时,整个大阳宫里充斥着浓浓妖气,将整个天都笼住。
冰窖之外,光晕将所有人隔绝在外,眼见着那寒冰一层一层堆砌成坟墓,赶来的各族妖主不可思议地怔愣在原地。
“尊上!”
“尊上!”
沂水妖主大喊:“不可!”
不管他怎么叫喊都阻止不了,也闯不进那万丈蓝光的冰冢里,他必须阻止,不惜代价。
沂水不再迟疑,运了妖法,将声音传进去:“尊上!有办法的!有办法救妖后!”
话刚落,那浓郁的蓝色光晕便静止了。
沂水深吸了一口气,破釜沉舟地大声高喊:“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可以救她。”
萦绕的妖气散去,冰冢里传出来楚彧的声音:“你说什么?”
果然,这一招见效。
菁华拉了拉他父亲,对他摇头,他顾不得那么多,沉声说了八个字:“上古禁术,逆转乾坤。”
当初,楚彧不就是用这个办法让萧景姒重生,既然走投无路,那就孤注一掷。
“砰!”
一声巨响,无数冰子炸出。
蓝光破冰而出,冰冢应声裂开,一座紫玉的冰棺便映入眼帘,楚彧从冰棺里走出来了。
菁华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用力拉了拉他父亲,压低声音耳语道:“父亲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尊上心脉俱损,不可能能第二次催动上古禁术的,就算能催动,也不是现在,而且萧景姒体内有反噬力,她的尸身根本存留不了多久。”
再有一个月,萧景姒的尸体恐怕就要开始腐化!
一个月?除非尊上能把听茸境那只老凤凰吸了,不然怎么可能第二次催动上古禁术。可是吸了凤青妖尊,可能吗?
凤青妖尊藏得深呢,没准就是继上古神兽四尾狼之后第二个修得永生的妖。
沂水顾不得那么多:“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不能看着尊上活活葬了自己。”
菁华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他的顾虑是:“要是不成的话,”菁华神色凝重,“我怕尊上会毁天灭地。”
“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沂水自我安慰似的,嘀咕,“北赢尊上,他是万妖之王,没有他做不到的。”
楚彧走出了冰窖,一双蓝瞳,竟闪着惊人的光:“你有什么办法?”
沂水上前,只念了一个名字:“明缪。”
一个时辰后,楚彧去了地牢,关押明缪的地方,负责刑罚的莲雾妖主正在对她用刑,见楚彧前来,连忙放下手上的刑具。
“臣见过尊上。”
楚彧走过去,盯着绑在石壁上的女子,三条尾巴都被割断,银链穿了肩胛骨。
她抬起头来,蓬头垢面之下的一张脸,全是血,看见楚彧之后,一双紫眸突然融进了笑意。
“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楚彧死死盯着她,嫌恶憎恨,还有一抹复杂的神色。
明缪的手被拴在头上,一身褴褛的衣服,血迹斑斑,极其狼狈不堪,只是脸上没有半点落败后的失望与恐惧,信誓旦旦一般,眼里精光灼烫,洋洋自得的语气说:“你对我全然不知吧,可是我对你却无所不知,你的伤,你的弱点,你怕什么,需要什么,我全部都知道。”
她花了七年时间,摸清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就为了今时今日。
楚彧看她,像在看一直怪物。
明缪却笑:“我敢杀了萧景姒,就是因为啊,”顿了一下,她扯动身上的银链靠近楚彧一分,像个胜者一样洋洋得意地说,“因为只有我能附身萧景姒那具遭了上古禁术反噬的尸体,过去五年我拼了命练俯身妖法,我一声不吭地伺机而动,就是为了今天,你舍不得她尸骨无存,就一定要留我与她共存。”
楚彧一句话都不想与她多说,毫无温度的嗓音,带着杀气与坚决:“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等阿娆归来,便是她的死期。
明缪笑:“那拭目以待。”
楚彧走了,不到一刻钟,明缪被放出了地牢。
她大笑,筹谋数栽,她装傻充愣扮无能了这么久,终于胜了一筹,那成壁太蠢了,以卵击石。
最后的赢家,是她,是她紫绒貂明缪呢,
“哈哈哈……”
楚彧将冰窖里设了结界,用妖法暂时护住了萧景姒的尸身,一出殿门,菁华急急来禀报。
菁华说:“尊上,秦将军来了。”顿了一下,语气凝重,“带着戎平军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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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老凤凰掳了桃花(19更)
菁华说:“尊上,秦将军来了。”顿了一下,语气凝重,“带着戎平军上来了。”
秦臻带着戎平军来北赢,毫无疑问,是来者不善。妖族善术法,自然是不怕人族,只是秦臻肯定是为了萧景姒来的,那么他的目的就必定是两个:一,要回萧景姒,二,找尊上算账。
不管哪一个目的,尊上都肯定要受罪,卫家的人,尊上不会动分毫。
秦臻没有带着戎平军越过听茸境的雪山入妖都,而是等在了听茸境的千丈雪山之外。
大雪纷飞里,有千军万马,十万戎平军,都来了,秦臻骑着马,在最前面。
楚彧去赴了约,只带了大阳宫的寥寥几个守妖。
楚彧挥退了身后随行的护卫,一人走上前,千言万语,却无话可说,只道了一句:“你来了。”
秦臻下了马,手里握着一把银铸的长剑,走近,一身戎装,冰雪白了头,眼眸都是寒的:“我说过,她若不好,就算死,我也会带着卫家戎平军来杀你。”他抬起手里的剑,指着楚彧,“我秦臻来了,来给我卫家的女子报仇。”
楚彧不但不退,迎着那把剑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待那剑离自己不过咫尺时,他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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