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楚彧带着万妖而来
“如何了?”楚衡冷声急问。
那老大夫手一抖,就跪下了,脸色大变。
这是被吓的!
倒是孩子母亲柔和斯文许多,细声轻问:“大夫,我的孩子可好?”
虽然也焦急,但这女子身上没有戾气杀气,老大夫才喘了口粗气,回道:“少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这才腹痛不止。”瞧了瞧木榻旁的冷面男子,老大夫擦了擦汗,对女子说,“不过少夫人气血不足,身子纤弱,切记不可大动,需要好好调养,再加以温和进补。”
萧景姒这才宽心:“还麻烦大夫给我开几副保胎的药。”
一旁的楚衡怔忡了。
“老夫省的。”
待到大夫走后,楚衡突然提高了嗓音,脱口问出:“你怀孕了?”眸子,下意识就盯住了萧景姒的腹部。
她双手自然而习惯地护着腹下,不答,反问:“不然你以为你的人能擒住我?”
难怪,凭她的本事怎会安于桎梏,怕是估计着腹中胎儿,这才束手就擒。
楚衡若有深意地看了她许久,眸光深邃,似要两人镌刻,目不转睛地:“我断不会让人伤害你和你的孩子,你不要再跟我玩花样了,我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之后我就会放了你。”
她并不看他的眼:“你会放虎归山?”
语气,带着试探,她对他,心存防备。
“你还看不出来?”
萧景姒抬眸,沉默不语。
楚衡自嘲般一笑:“每次和你对上,我就神志不清。”
萧景姒觉得,楚衡现在就神志不清,所以,她提醒:“我们是敌人。”
不带丝毫情绪,毫无温度的理智。
这个女子,总是这样,将自己包裹得无懈可击,除了她信任与至爱之人,她绝不卸下防备,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冷眼旁观,
她说:“不过我恩怨分明,欠你一次,就一定会还你一次,你帮过我,我会记着。”
楚衡哑然失笑。
萧景姒她啊,还恩怨分明得容不得一丝牵扯不清,是非对错恩怨黑白,她都算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不是萧景姒让楚衡得饶人处,楚衡并没有将那问诊的大夫杀人灭口,连胤押送他出了山,并顺道将药带了回来。
这件事,楚衡有意瞒下。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亦没有越不过去的隔墙之耳。
女子听闻怔愣了片刻:“保胎药?”
女子是红茗,曾被萧景姒刺中了七寸,故此佝偻了背,后背的脊骨错了位,高高耸起,身子站不直,看上去比正常女子身量矮上许多,红色的一双眸有些浑浊。
前来汇报的男人五大三粗,在红茗面前弯下了腰:“我亲耳听到,那女子怀了身子。”顿了顿,又道,“而且,楚衡对她的态度,不太寻常。”
红茗眉头挑了挑:“哦?如何不寻常?”
“唐爷便是因为动了那女子而被楚衡关了起来。”
红茗若有所思:“颐华长公主与楚衡……”她笑了笑,抬手,捻了一团红色的光雾,缓缓幻成了一条扭动的小蛇幻影,吐了吐蛇信子
“去告诉主子,事情有变。”
红茗话落,那红色幻影便散了去,了无踪迹。
次日,晌午,温伯侯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了一天一宿。
“爷。”
菁云站在马车外示意了一句,这才掀开车帘,将手中之物递上去。
楚彧眼底灰色的黯然顿时散去,目光灼灼,盯着菁云手中那白色耳坠。
白玉兰花的耳坠,与先前贼匪送来的白玉兰簪子本是一套,都是他家阿娆的饰物。
楚彧不由提了声调,难以震惊:“这耳坠是从何处得来的?”
果然,是世子妃之物。
菁云道:“今日午时,京都妙安堂的一位大夫拿着这耳坠来当铺典当,掌柜的认得这玉,便多留了个心眼。”
“是阿娆故意留的。”楚彧看着掌心那对白玉兰的珠子,怔怔出神。
想来,是萧景姒刻意留了痕迹,菁云刻不容缓:“我马上去查。”
一个时辰之后,温伯侯府的护卫金子奉温思染之命前来给楚彧传话。
“世子爷,我家侯爷说,有动静。”
萧景姒被带出屋子的时候,太阳正烈,大抵是午后,她身上的锁链解了,手却依旧被绑着,还未来得及看清山中的全貌,便被戴上了黑色的布罩,听得一男人对楚衡回禀说,地点就定在了乾华山的东边竹林里。
想来,是要用她去交易了。
乾华山?
乾华山的后面便是水域,为了防涝而建,是凉都千里外唯一的山峡水域,那么她所在的岛屿是乾华山水域的中央?难怪钦南王之前带了翻遍了山头都找不到据点,原来,是山外山别有洞天。
楚衡拉她上船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水面浮荡,荡漾起很大的水花,岸口泊了很多船,脚步声声,似乎部署了很久
“都准备好了?”
是红茗的声音,从岸边不远处传来。
有男子道:“交易的地址与时辰都送去温伯侯府了,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温思染并无任何动作。”
“按原计划行事,半个时辰变动一次。”
“是。”
安静了片刻,有脚步声靠近萧景姒所在的船只,耳边女子似笑非笑:“温思染对你倒是舍得。”声音靠近,她唤了一声,“颐华长公主。”
萧景姒后退一步。
红茗逼近,抬手便去掀她头上的布罩。
楚衡猛然拽住了红茗的手,低吼了一声:“你做什么?”
对方目光睃来,带着审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楚衡却没有松手,冷目对视:“我们的出入路线,不能泄露。”
红茗笑而不语,若有深意地一瞥,便收回了手,眸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乾华山方圆五里,跨三城四镇,乃大凉延绵最广的山峦。
难怪那群土匪会选在此地,广袤无垠的一片,若他们藏匿山中,没有个几天,还确实翻不出来,山峦之后又是山峡水坝,素有水域迷踪之说,弯弯绕绕的岔道水路,根本无从追击。
“啾——”
一支箭破空射来,钉在了温思染一行人的正前方,箭下,衔了一封黄皮的信笺。
金子下马,将传信取下,看过之后,回禀温思染:“侯爷,时辰与地点又改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改动了!弄得他们这一群里在乾华山里绕了一个时辰。
温思染恼羞成怒了,破口大骂:“这群龟孙子,耍爷爷呢!”
事实说明,龟孙子不蠢,刻意一直变换交易地,便是温思染他想暗中提前部署,也没有那样掩耳不及的速度。
他咬牙切齿:“最好别让我抓到他们!”
“让你的人都退下。”
楚彧穿着最普通的侍卫服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张脸,还是太起眼,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温思染确实在暗中埋了许多暗卫,他打的算盘是,只要萧景姒一到手,就一网打尽,
温思染严词拒绝:“那怎么行,万一是陷阱呢?我们怎能一点防范都没有?”
楚彧眼若覆冰凌,毫无温度地朝温思染射去:“若是你的人暴露了,我家阿娆会有危险。”
除了他的女人,其他人的安危都是屁是吧!
温思染皮笑肉不笑:“好好好,就你阿娆金贵。”
约摸酉时,太阳将落,余晖洒下一片金黄色,与倒影在水域中的树木交相辉映,黄得热烈,绿得葱郁。
山峡水路上,一望无际的船只,愈渐驶进两面环山的水域里,幽静深处越发狭窄。
连胤突然喝了一声,惊乍道:“殿下,有蹊跷。”
楚衡警觉四顾。
连胤环顾审视一番之后,大惊失色:“这不是出岛的水路。”
楚衡猛地回头,望向后面船只上的女子,厉声大喝:“你在耍什么花招?”
红茗背着手站在桥头,高抬手,所有行驶的船只都停下,她道:“交易有变,地点与时辰自然也跟着变了。”
乾华山水域迷踪,水径通幽岔道十分多,是以,他们一行人才将据点藏匿于山峡水域的岛屿上,出岛上岸的路,便只有一条。这条路,越行越狭窄,根本不是上岸的路,即便要交易,又怎会远在这等一夫当关之地。
楚衡目光逼视:“那为何本宫不知道?”
“殿下现在知道也不晚。”红茗话落,双指捻在唇边,吹了一声哨。
顿时,山峡两面丛林里,伏兵四起。
此处,早有埋伏!
楚衡眼色剧变,愤慨至极:“你在做什么!”
如此突变,骤然间,红茗与楚衡两派人马针锋相对,刀剑直指。
“能让西陵帝要美人不要江山,她可不止值半个温家。”红茗看向端坐楚衡船尾自始至终都没处变不惊的女子,笑着问道,“国师大人说是吗?”
原来,目标有变,半个也海温家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萧景姒微微扭动了几下皓腕,捆绑在手中的绳索便松懈脱落了,她不疾不徐,将布罩摘下,突然撞入眼底的晚霞刺目,她眯了眯眼,许久才缓缓掀开眼睫,淡淡看向红茗:“所以,你的主子是要我的命?”
死到临头还临危不乱,倒是好气魄。
红茗佝偻着背,目光死死钉着萧景姒:“是,活的死的都要。”她七寸折断之仇,她背脊断裂之恨,今日便要一起算。
“那便来取。”
酉时五刻了,夕阳又落了一分,半边红光悬在远处天际,似乎随时要塌下来的浓墨重彩,温思染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乾华山的最北山头。
此处,便是土匪最后传信交易的地方,他们等候了多时,连个鸟影都没出现。
温思染耐心耗得所剩无几了:“为何还没有来?”问旁边的元宝,“时辰到了吗?”
元宝回:“侯爷,已经过了两刻钟。”
温思染有些急不可耐了:“那有没有新的指示?”
“没有。”
他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看向楚彧:“恐怕事出有变。”
他眼沉得深不见底,毫无波澜起伏的目光,像一汪沉寂已久的死水,一言不发,然后抬起了手,指尖迅速凝聚了一团蓝色的光晕。
温思染目瞪口呆了。
只见那光晕越笼越大,渐进盖过了山头一角,抬头,火红的夕阳光里,无数飞禽聚拢飞来。
这是在召唤神兽?
温思染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
须臾,那无数飞禽才散去,温思染再瞧向楚彧的手,那蓝光消失殆尽,便像他眼花了一般,他可劲儿地眨了眨眼,现在,他思绪优点懵,
楚彧开口,道:“菁云你将那大夫擒了,同温思染去给我端了贼窝,我不管用什么办法。”
那老大夫昨日便审问过了,年老体衰根本记不得贼窝的路,若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那便只能动用妖术牵连无辜了。
那群活腻了的贼匪,还是动了歪心思!
菁云顾虑:“那爷您呢?”
他说:“我去找阿娆。”
只要人在乾华山,方才那些受了楚彧妖法开智的飞禽,要找出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比起萧景姒,菁云更担心自家主子:“属下同爷一起去。”
楚彧却只命令了一句:“查出所有据点后,全部剿灭。”
“爷——”
菁云的话还未完,楚彧的马上便不见了人影。
温思染再一次瞠目结舌:“……”这一次,他确定他没眼花,“这是妖术?”
菁云没有心思理温思染的好奇心。
他好奇得不得了:“菁云,我侄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紧要关头,菁云无心其他,一夹马肚便跑得没了影。
且说山峡水域里,两方人马各占一头,正是剑拔弩张。
红茗抬手,两岸的伏兵将箭矢放下,她似胸有成竹,淡定自若地问道:“太子殿下是要和我家主子作对?”
楚衡站在船尾,将萧景姒往后拉了拉,言简意赅:“她是本宫的人质。”
他的人马,前前后后不过十几艘船,哪里敌红茗早有准备,听他这话,竟是要孤注一掷。
红茗嗤笑:“何必坏了我们两方联盟,你若将她交给我家主子,别说也海温家,三国江山日后都是你的。”
楚衡眉眼一抬:“你以为本宫会信你们一群畜生的话。”
畜生一言,当下便惹得红茗气急败坏,抬手令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萧景姒,阻拦者,杀。”
话尾刚落,两岸丛林里的伏兵立马箭离弦上。
这漫天箭雨即便躲得过,这晃荡的船只也会不堪负重,不是沉,便是翻,楚衡一行人,撑不了多久。
金连胤当机立断,便道:“殿下,我们寡不敌众,您快撤。”
话才刚说完,红茗的手下便驭船围了上来,不过几米长宽的船,刀枪剑戟缠斗时晃荡不止。
连胤飞身便落在了最前面的船头上,扬声令道:“张宁、王展,掩护殿下撤离!”
“是!”
张宁、王展立马便一左一右地将楚衡的船护在中间。
划船之人已中箭而亡,楚衡趁机便迅速拨动船桨,却不想,他的手才刚碰到那木桨,一支箭便迎面射来,船身一荡,待他稳住身子已来不及躲避,那疾速而来的箭尖,直直刺来。
他募地睁大了眼,他只闻铿的一声,一把木桨横在了他眼前,箭矢入木,三分,他愣愣地转头,却见萧景姒利索地将那木桨上的箭矢拔下,然后用力掷出,一箭便穿了两人拉弓的手臂,她看了他一眼:“这一箭,还你替我隐瞒了身份。”
楚衡许久不曾回神。
见她从船上捡起一把佩剑,将射来的箭矢打落,不大片刻,船上落了许多箭,她一个俯身堪堪躲过一只箭,随即毫不迟疑的捡起几只箭,投掷了出去,两岸有伏兵中箭,一头留栽进了水里。
楚衡愣神。
萧景姒挥着剑,大吼了一声:“还愣什么!”随即纵身跳起,一脚踢了从楚衡后背射来的箭矢,她落稳身子后,船荡了两下,她扶着肚子降低了重心,这才稳住,扭头道了一句,“这一箭,还你给我请了大夫。”
她说过,她向来恩怨分明,从不欠人。
一件一件,她倒算得一清二楚,还得干干净净。
楚衡莫名便有些不悦,走至她身后,挡住了大半射来的箭矢:“不用你一个孕妇来管我。”
“我萧景姒从来不欠人人情。”她倒不退,一手护着肚子稳住身体,一手持剑御敌,不慌不乱。
只是,寡不敌众,他们的人伤亡越来越重,船沉了大半,然,前路有伏兵,后面红茗的人紧追不舍,要脱困难如登天。
“砰——”
骤然一只箭射来,钉进了船尾的底部,力道之大,船身震了三震,荡起了巨大的水花,随即刺啦一声,船身从尾部裂开一道很大的口子,瞬间便有水灌入船中。
船破了!
这么大的口子,不肖片刻便会沉船!
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船中的水便浸到了靴口,整个船身迅速下沉。
连胤见状,慌忙大喊:“殿下,快跳船!”
楚衡看了一眼下沉的船,水已漫到了船口,若是跳船,那反冲的力道必将将整个船身推进水里,要再借力起跳便不可能,就是说,只能跳一个人。
楚衡突然迟疑顿住了。
连胤急得满头大汗:“殿下,来不及了,快跳啊!”
楚衡猛地回头看萧景姒,抬手,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角,左肩便被一个大力击中,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托出去。
“萧景姒!”
他落在了连胤的船上,只见那将沉的船因为反冲力迅速沉底,水漫过了女子的腰,她脸色苍白:“最后一次,还你没有和那群畜生为伍。”她说,“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然后,水没过了她。
楚彧同她说过,他的内丹不死自愈。
她不谙水性,也不慈悲心肠,只是,她不死,红茗不会罢休,她便要要趁此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船彻底沉了,清澈的山峡水域里,再也看不见女子的身影,沉在了一望无际的碧蓝里。
“萧景姒!”
楚衡的嘶吼声,回荡久久不散,他怔忡了须臾,纵身便跳进了水里。
“殿下!”
“殿下。”
激荡的水花,瞬间便淹没了黑色的衣角,一团深色的影子越沉越深,然后,了无踪影。
连胤眼都红了,歇斯底里地一声咆哮:“跟他们拼了!”
顿时,连胤等人不要命了般,直接纵身跳到了红茗的阵营里,抬剑就杀红了眼。可是,以卵击石,终究是寡不敌众。
楚衡随行的八十九人,没有留一个活口,水域清澈碧蓝的水,微微染红了几分,夕阳将下,黄色的晚霞落下,一域花色,竟有些凄凉的缤纷。
终于,归于平静。
红茗沉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萧景姒打捞起来。”那颗万妖之王的内丹还在她体内,必须找出她,死活不论。
“是!”
随即,峡谷两岸的伏兵纷纷跳下了水域,在血染的水里反复翻腾打捞。
天已越渐暗下,山水接天一色,这山峦环绕的水域里,夕阳的微光还未落,便有月色高挂,日月同辉的风存,便也只有这乾华山的峡谷里可见。
忽而,一阵风吹来,还有扑面而来的冷厉。
红茗骤然抬头,然后呆滞住。
半空月下,一只巨大的白鹤展翅飞来,楚彧,便坐在那白鹤身上,悬于高空,俯睨而下。
高坐白鹤之上,身后是成百上千的飞禽兽类,是北赢的万妖之王来了……
妖王尊上,一呼百应,这世间兽类,皆听他号令。
水域中、山峡两岸无数惊惧的目光,慌了神,失了色。
常山世子楚彧驾鹤而来……
他穿了一身极其不起眼的黑色袍子,眼底是深得化不开的墨色,声音冷得刺骨:“我的妻子在哪?”
红茗本能一般得后退,直觉有股戾气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楚彧动了动唇,毫无温度,只重复了个字:“在哪?”耐心似乎耗尽到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突然一个浪花打滚,有男人从水中冒头出来,说一一句:“国使大人,湖底没有看到萧景姒的尸体。”
四周太静,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回音荡开。
红茗不自觉又退了一步,那白鹤却渐渐逼近,一双绝美的蓝瞳翻滚涌动,竟有一抹妖治的微红色,楚彧看着她:“你把她逼下了水?”
红茗腿一软就坐在了船尾上,整个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栗着。
万妖之王又怎样,单枪匹马,又没了内丹,有何惧。她虽一遍遍这般告诉自己,缺仍是忍不住哆嗦。
她咬牙平复了很久才抬头:“是又怎样?”
话信才落,一团浓烈的蓝光破开,刺得红茗睁不开眼,船身一荡,她踉跄了一下,刚站稳,咽喉便扼住了,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就撞进了眼底,还有,浓浓的杀气。
她张张嘴,命脉被掐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整张脸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心里一怵,只剩最后一个念头:妖王尊上,深不可测,杀人弹指……
耳边,有阴戾而森冷的声音,说:“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字音落下,楚彧指尖迅速凝聚了一团蓝色的光,突然破开。
“砰——”
一声巨响,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便样炸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一块一块,数之不尽的肉泥、骨屑,落在船上,沉进水里。
血溅了楚彧一身,他身穿一身黑袍,不见半点脏污,只是倾城颜色的脸上,有斑驳的几点血液晕开的花,美得极致,极致妖娆。
原来,这才是碎尸万段……
顿时,所有人吓傻了,颤栗而哆嗦得一个个放了武器,跪地叨扰。
楚彧站在血染的桥头,他身后的白鹤轻鸣,千万飞禽密密麻麻遮住了血色,一片沉冷的阴暗笼着人影,他眼里,没有一丝暖色。
“众妖听令!”
一声令下,风声鹤唳。
楚彧的声音响彻峡谷,一字一字森森回荡:“把这群人全部给本王剥皮抽筋,今日本王允许你们啖肉喝血。”
突然,树形猛然摇晃,只见暗处有数之不尽的影子飞速蹿进,近了,微光下可见,是兽!
是兽!成千上万的兽!低吼咆哮,飞奔扑来,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兽,露出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
“妖怪!”
“妖、妖怪——”
“啊!”
------题外话------
今天月票离100十万八千里,万更夭折在路上了,不怪我,怪大姨妈!
做女人真难,怀了孕还要打boss,姨妈痛还要浴血码字……
☆、第一百六十五
是兽!成千上万的兽!低吼咆哮,飞奔扑来,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兽,露出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zi幽阁
两岸的伏兵,惊悚地睁大了眼,大喊一声:“妖怪!”
随即,所有人的目光,被那猛扑而来的兽定住了,继而,混乱,四处逃窜。
“妖、妖怪——”
“是妖怪!”
“啊!”
惊恐的尖叫声,还有血肉撕碎的声音……
妖王有令,允剥皮抽筋,准啖肉喝血。
弱肉强食,兽,嗜血而生,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扑倒,被撕裂,被吞噬得只剩了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葱翠的丛林须臾功夫便想血洗一般,覆了浓重的一层血腥味。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越来越小,山峡水域的水,被染得鲜红夺目。
林中,所有兽类都不安躁动了,长啸嘶吼声此起彼伏。
刚赶来峡谷的温思染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看天上飞的,地上游的,以及环绕周围蠢蠢欲动豺狼虎豹:“这、这些兽类都怎么了?”
菁云一个眸光过去,逼退了四周的野兽,也是不可思议:“尊上在大开杀戒。”
刻不容缓,菁云赶至峡口,远远便见水漫山头,巨浪翻滚,那血染的水域被一层层掀起,卷起巨大的漩涡,一团蓝光之下,渐进露出了湖底光景。
这是要将整个水域抽干了?!
菁云整个人震惊得愣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那巨浪翻涌的后面,一艘浮荡的小船上,楚彧一人站在桥头,半妖原形,蓝眸映血,一双手,掌万妖生死,将这山峡水域翻天覆地。
空中弥漫了浓烈的妖气,四面八方而来的冲击力,让人耳鸣,这是白灵猫族的妖气,纯正而强大。
菁云纵身一跃,落在船头,道:“尊上,您不可再催动妖法,让属下来吧。”
楚彧置若罔闻,一双蓝瞳妖异,长长的指甲,蓝色光晕破开,将水域的巨浪一层一层推开。
他不会停下来的,萧景姒还在水里,楚彧怎么会停下来。
菁云不再多说一句,运起周身功力,在一旁相助,血染的红色水花漫了整个山头,万兽长鸣,那是怎样的光景。
温思染站在高高的石岩上,久久怔愣。
水深渐浅,湖底浮藻清晰可见。
突然有人惊讶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楚彧整个人随着船身颤动了一下。
只见一人身妖尾的男人从湖底冒出头来,背上扛了一个人,黑衣长发,身形高大:“尊上,是楚衡!”
皮肤发白,一动不动,楚衡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楚彧整个人都站不稳,几乎是瘫坐在船上,声音颤抖得几乎语不成调,一字一顿:“阿娆呢?”
“湖底没、没有。”
楚彧身体一震,吐出一大口血。
“尊上!”
菁云欲伸手去扶,却被浓厚的蓝光重重弹开,嘴角渗出一丝血液,他抬头望去,见楚彧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随着浮荡的船身摇摇欲坠,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他喃喃自语:“你们找不到她,该死。”
一双蓝瞳,阴戾森冷,没有丝毫温度,亦没有任何反应,静如死水一般,唯有杀气,毁天灭地的暴戾。
他说:“你们来迟了,都该死。”
蓝瞳骤然放大,楚彧扬唇冷笑:“我也该死……”
他缓缓垂下的手,掌间有浓厚的蓝色光晕在翻涌,深色的蓝,越渐成墨蓝。
菁云大骇,大吼了一声:“尊上,不可!”
顾不得那强大的结界,菁云撑着身子就往一团蓝色里撞,却被强烈的反噬力给弹开,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两岸丛林的参天大树上,树枝折断,他摔地,大吐了一口血。
菁云此时便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温思染全程一脸懵然:“他在做什么?”
菁云扯扯嘴,特么的腹疼啊,说了一句:“毁天灭地,一起陪葬。”往地上一滩,做躺尸等死状。
毁天灭地?
妖族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温思染炸毛了:“那快阻止他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什么力道在挤压,那蓝光破开的地方,一片阴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菁云一个打挺,爆了一句粗口:“除了萧景姒,谁他妈的还能阻止他!”
话音刚落——
狂风呼啸,万兽嘶鸣的嘈杂声里,传来女子清幽无力的声音,两个字,似梦似幻,若有若无般:
“楚彧……”
突然,蓝光破开,消散,所有声音全部停下来了,唯有那女子的声音,一声一声不歇。
“楚彧。”
“楚彧。”
“……”
天地万物都安静了,山峡水域的水花沉进了湖底,倒映出一轮圆圆的初月,楚彧站在船上,木讷地回眸,身形映在湖面,摇摇晃晃,一双蓝色眸中,女子单薄消瘦的身影撞进去。
他身子一颤:“阿、阿娆。”
墨蓝的眸,渐进清明,阴鸷的厉光褪下,剩下满满女子的倒影。
是萧景姒!
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女子从不远处灌木丛里走出来,一身白色纱裙湿透,淤泥沾染了一身,长发全部散下,垂到了腰间,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通红着一双眼,似乎站不稳身子,扶着树干,对着船头的楚彧招手。
她说:“过来。”
声音很轻,被风吹散了,若不仔细听,细弱蚊蚋。
风平浪静,月华淡淡,这动乱已过,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有楚彧恍若梦里,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回神。
空中那蓝色的妖气,消失殆尽。
她还在对他招手:“我头晕,站不住。”
身子一软,萧景姒便往后倒去。
“阿娆!”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她抬眸,楚彧的脸,近在咫尺,他就在她身后,似乎有什么抽干了她的力气,突然便没有一丝力气,任由自己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
“阿娆。”
楚彧红着眼喊她,后知后觉,眼里全是慌乱无措。
萧景姒眼皮有些重,睁不开,却强撑着,抬着头看楚彧,声音很轻:“你总是不听话,又胡乱催动妖法。”
方才所有紧绷的镇定与强硬在此刻,全部崩塌,楚彧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手紧紧勒着萧景姒的腰,像长时间窒息后得了喘息,重重呼吸声:“阿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他将整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地喘息,如鲠在喉,楚彧哽咽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活着就好。”
心有余悸的后怕,楚彧像溺水的人,抱着萧景姒,紧紧不放。
她拍了拍他的背:“我有你的内丹,怎么会死。”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楚彧额头的冷汗,她轻声安抚,“我有你,又怎么舍得死。”
楚彧抱着她,太用力,手指都勒得发白。
他想,若是她死了,那就谁都不要活了,阿娆死了,他怎么能忍受世间那么多恣意潇洒的人还在快活地活着。
他果然是妖,本性为恶。
“没事了,阿娆,我带你回去。”
他脱下自己的外裳,将她紧紧裹住,抱在怀里,将所有人、所有视线抛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带离这血腥蔓延之地,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稳,背影却在颤栗。
怀里的女子已经筋疲力尽,睁不开眼,梦呓似的问楚彧:“楚衡呢?找到了吗?”
他说:“尸体打捞起来了。”
抬不起眼皮,睫翼颤了颤,又一层朦胧的雾气落在上面,她呢喃自语似的,像做梦,又似清醒:“刚才在湖底,水草缠住了我,是楚衡托了我一把。”她说,“楚彧,我还是欠了他一条命,而且这个人情,再也还不了了。”
眼角,有眼泪流出来。
她啊,最怕亏欠,即便那人是敌人。
对啊,她与楚衡是敌人,从一开始立场便楚河汉界,一清二楚,分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可是,方才在湖底,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个敌人,她一直敬而远之的敌人,却将生路给了她。
楚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还来不及知道,他却将性命留在就湖底的水草里,再也浮不起来了。
楚彧停住了脚步,缓缓俯身,擦了擦她的眼角:“阿娆你别说话,我不管别人,你也不要管了好不好?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萧景姒睁开眼:“楚彧,”吃力地抬起手,握着楚彧的一只手覆在了腹上,她轻喃了一句,“我们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她竭尽全力了。
她失去意识前,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她脸上,是楚彧的泪,他哭了,这是萧景姒第三次看见他哭,每一次都是为了她。
楚彧的父亲说,楚彧从来不哭,也不爱笑。
不,他只是将所有情绪,都用在了她身上,耗尽了所有热衷与温度。
夜里三更,长白医仙被请去了钦南王府,为常山世子妃诊脉,来时,院子里聚了一屋子的人,诊完脉后,只有常山世子在。
“如何了?”
常山世子一直抱着他的世子妃不撒手,帐帘落下了,宋长白只看得到女子那只伸出来把脉的手,还有男子露出帘帐外的衣角,牵着干干净净,后者沾满血污。
宋长白把完脉,退后一步,道:“世子妃落水前喝过保胎药,而且应该是在水里封了自己的五感,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反而是世子妃,”
萧景姒会武,知道如何在水里护住胎儿,只是,对自己缺不管不顾。
楚彧音色有些急:“她怎么了?”
宋长白思忖后:“可能是摄入了太多湖水,体内似有一股力道在冲撞心肺,恐怕世子妃会伤了心脉,致使落下病根。”
那股力道,绝不简单,他言明不了,料想常山世子定是心里有数。
楚彧沉吟不语,片刻:“等她醒来,你告诉她,一切安好。”
“老夫明白了。”收拾好了药箱,宋长白不禁询问了声,“世子爷你状态不好,可用老夫替您也诊诊脉?”楚彧的呼吸声,一听便知,重症在身。
“出去吧。”
声音听起来,也不堪负重,恐怕是心疾加剧,情况不容乐观,只是楚彧却还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
罢了,宋长白道了句‘告退’,便出了寝殿。
待宋长白走远了,楚彧对外唤了声:“菁云。”
“尊上。”
帘帐垂着,楚彧并没有出来,外面隔着珠帘,楚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待会儿替我疗伤助我恢复原形。”
菁云不放心,分外谨慎:“尊上你是要?”
“我的内丹在反噬,我怕阿娆的身子承受不住。”
菁云惊愕,原来,世子妃体内的冲撞力竟是内丹反噬,那么世子爷是要……菁云眉头一皱:“尊上,你的身子更承受不住!”
北赢万妖之王的内丹,不死自愈,虽能保命,可萧景姒并非原主,势必遭反噬,她到底只是人类,承受不住内丹防御时的反噬之力。
可是,萧景姒总归有内丹护体,便是伤了心脉,也不过是吃点苦头罢了,丢了性命,也损不了寿命,
何必要以身引渡。
楚彧态度没有丝毫缓和,不容置喙:“你设下屏障,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多说无益,菁云除了摇头叹气,还能怎么办,他家妖王尊上就是这样,宁愿自损三分,也不愿意让萧景姒痛上一分。
这样谁看都亏本的买卖,楚彧义无反顾。
流苏帐中,楚彧俯身,亲了亲女子紧锁的眉头:“阿娆,乖,很快就没事了。”
他将唇落在她唇上,有淡淡蓝光流动。
北赢妖史有记,内丹可自御,亦会反噬,相辅相成,反噬之力唯有原主可化。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菁云在屋外急得走来走去,待到屏障内的强光消散,他才急急跑进屋子里。
楚彧撑着身子下了榻,伏在一边便吐了一口血。
“尊上!”
楚彧抬抬眼。
他立马会意,不敢吵着还在昏睡的萧景姒,扶着楚彧坐到一旁的小榻上:“您可还撑得住?”
楚彧现出了半妖原形,那双蓝色的眸,竟几乎淡得透明,撑在软榻上的手,白的没有一丝红润。
他点头,道无事。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没有内丹却承了反噬之力,也就只有妖王大人敢这么玩命,要是别人,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便是这个时候了,楚彧想的还是他的女人。
他命令菁云:“不能让阿娆看出来,你助我幻形。”
“是。”
大概真的是一点体力都没有了,楚彧倒在软榻上,缓缓合上眼,耳朵与尾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昏睡前,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告诉她。”
这么会心疼萧景姒,为什么就不心疼心疼自己呢。
菁云都觉得心头像针扎似的,很不舒坦。
菁华是后半夜会回府的,见世子院外设了屏障也不敢贸然闯入,在院子外面等到了天光破晓,菁云才一身疲惫地从院子里出来,看他那副神色,情况便不妙。
菁华追上去问:“爷怎么样了?”
“连人形都幻不了,我刚刚助爷幻形,状态很不好,可是世子妃没醒,爷也不肯去歇着。”菁云揉揉眉头,满脸愁容,“再这么下去,别说十年,我怕爷连五年都撑不过去。”
菁华深思了。
“菁华,你传信去西陵,给夏和下战书,爷下了令,绝不议和,战到夏和国破为止。”
菁华点头:“那只蛇妖,老子都想刺她七寸。”
萧景姒是次日午后才醒来的,楚彧便睡在她身旁,睁着眼,正在看她。
见她醒来,楚彧撑起身子,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阿娆,还难受吗?”
她摇头,伸手拂了拂楚彧的脸:“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指腹摩挲着楚彧的下巴,她的声音有些哑,“都不好看了。”
还是那样倾城的一张脸,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没有束发,随意披散着,下巴有些许胡渣,分明没有生出白发,他皱眉时,却那样苍老。
楚彧抓过她的手,轻轻咬了一下:“你再这么吓我,我怕不是变老,是被你吓死。”
萧景姒蹙眉,捂住他的嘴:“不准说死。”
楚彧笑着点头,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似乎怕她不见了似的,他一直不撒手。
“楚彧,孩子,”萧景姒下意识便去摸肚子,有些慌忙,“孩子怎么样了?”
楚彧按住她的手,拍了拍:“孩子很好。”
萧景姒这才松了一口气,偎在楚彧怀里沉默了许久,她还是问了那人,竟有些战战兢兢:“楚衡他——”
他打断:“我会厚葬他,会追封他,他的亲信我都会善待,他的仇我也会报,能做的我都去做。”楚彧拂了拂她的脸,目光相对,认真而**,“阿娆,你别胡思乱想,这件事不管是起因还是结局,你都没有做错什么,不要心有不安,更不要自我责怪。”
他知道,他的阿娆从来都很心善,不像他,杀人如麻。
她叹了一声,声音荒荒凉凉:“我从来不喜欢欠人,可终归是欠了一笔还不了的债。”
楚衡的死,总归不会燕过无痕,而萧景姒的心,是肉做的。怕是日后,楚衡两个字,她便再难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似有若无的涩。
“人情的账本来就算不清,若要究根结底,你也没有亏欠。”楚彧捧着萧景姒的脸,用手抚平她眉间的阴郁,他说,“阿娆,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给他上一柱香,道完谢,便罢了。”
她红了红眼,点头,说好。
把压在心里的石头,放在那人坟前,留一段不时常想起的记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哄她睡,她却怎生都睡不着,问了楚彧好多遍,他可好。
楚彧说,他很好。
她不放心,说要请宋长白来给他问诊。
楚彧都依她:“阿娆,你现在是孕妇,不要操心太多。”
提到孩子,萧景姒眉头的阴郁便散了,握着楚彧的手,放在腹部,又揉了揉,然后开心地问楚彧:“摸到了吗?我们的孩子。”
看得出来,萧景姒很喜爱腹中的孩子。
楚彧将手抽出来,闷声闷气地说:“阿娆,我不喜欢他了。”
萧景姒唇边的笑,僵了:“为何?”
“还未出生便开始让你受苦,我不喜欢他了。”他坐起来,盯着萧景姒平坦的肚子,目光复杂,像数落,又像抱怨,还有些无可奈何,楚彧说,“阿娆,我不喜欢孩子了,我也不想要猫崽子了,女儿都不要了,我不喜欢你为了孩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我也一点都不喜欢这世上有一个你爱护他胜过爱惜你自己的人,你不能忘了,没有谁能比你重要,即便是我自己。”
哦,他不是不喜欢,是迁怒吧。
萧景姒笑了笑,知道楚彧闹性子,也不驳他,乖乖点头:“嗯,我记住了。”
答应得倒好听,只是他哪里不知道他的女人重情。
“你每次都这么答应,若有下一次,还不是总拿自己去冒险。”楚彧想了想,认真严肃地说,“不行,以后绝对绝对不能把你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以后我去哪里我都要带着你,就算你不去,我绑也要把你绑去。”
虽这么说,但是,楚彧哪一次拗得过萧景姒。
既然说到这个份了,萧景姒坐起来,看着床榻瞧楚彧:“那你呢?”
楚彧一脸无辜,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萧景姒眼底没了笑意:“你分明答应了我不随意催动妖法。”
楚彧有理了:“怎是随意,阿娆可是我的命,身子再重要,也比不得性命啊。”
“……”
她竟无力反驳。
楚彧怕惹她生气,又凑过去,讨好地蹭着她,抱着她不撒手,然后又有点好奇,趴在榻上盯着萧景姒的肚子瞧,这么瘦小,怎么装一窝猫崽子?对此,楚彧觉得神奇又难以置信。
她有点担心,问:“楚彧,你真的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了?”
楚彧一本正经:“是阿娆你生的,我还是不会嫌弃的。”他解释说了,“你这么爱护的小猫崽子,又是我的种,我还是会好好养的。”
听起来诚诚恳恳,也认认真真,可萧景姒总觉得,听着哪里不对。不过还好,他不会丢掉,听菁华说,北赢妖族的亲情观大多不重。
楚彧又说:“不过,”
不过?
萧景姒甚是担忧。
他口吻很严肃:“阿娆,我们就生这一窝,不管生出来有几只,公的母的都无所谓,你再也不要生了,生孩子太危险了,你这性子,又总是不顾自己,我怕你再出事。”
本站访问地址http://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