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Chapter69
深夜, 书房的灯还未灭,笔记本还是掀开的状态, 但屏幕却是黑的。
男人的手上有一星红光,一缕烟雾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越发的显得他的侧脸冷峻。
而靠手边不远的地方的烟缸里更是躺着许多烟蒂,由此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焦灼而难眠的夜了。
要不是从会所里出来后一直开着车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她如今居住的地方, 真真实实明明白白的吻了她——
他可能仍旧觉得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回来了。
在他以为可能这辈子相见的机会也遥遥无期的时候, 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样子脸还是生的那么嫩, 长高了一点点, 她穿着浅灰色的牛角扣大衣,原本一头黑亮的长发也被她简短了点,堪堪垂在耳际,染成了巧克力色。
她的眼尾有一抹黑色的眼线, 显然是扫了一层淡妆, 这让她平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他起初是觉得愤怒, 尤其是在她对他说着,嗨, 好久不见的时候。
仿佛他们是关系真正平淡的旧时同学, 只是恰好在这个地点相遇,因为避无可避才不得不打招呼而已。
他想自己恶声恶气的说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呢,他也都不太清楚了。
他想自己的表情可能是克制后的平静。
事实上,他看着她走回自己的包间的一路上, 手都在微微的发颤。
多少年没有过了。
他后来根本没能再陪着工作伙伴吃饭了,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只待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就拿了衣服和手机走出来,从2楼下去,却没有立即离开会所。
而是上了自己的车,在驾驶位上等待着。
等了有多久,他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是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但这相比起从前的六年,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跟她的那群朋友终于出来。
不得不说,这群人的颜值都很高,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他眯着眼睛细细的看,没有任何一个男的看上去跟她关系特别亲近,但似乎又都很不错……
这些人喝的不少,都有些醉意,三三两两的结伴上车走了,于是就只剩下她。
送走了所有的人,她环着肩膀,大概是觉得冷,可她没有打车,而是自顾自的向前去。
薛烬发动汽车,缓缓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直到按照她的方向最后确定了她所在的小区,他一脚油门先过去了。
说来还真是巧,先前办一起案子的时候,由于委托人的被告就住在这里,他先后跑了不少次,与门岗和物业上的人也十分熟悉,薛烬进去后,在问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刚入住不久的年轻女生,保安想了想,就说:“年轻女孩的范围太广了,不过,今天中午的时候倒是有2个这样的女士,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漂亮。”
他沉声问:“眼睛大么?”
保安确定道:“大!很大!”
应该就是她了,按着保安的示意,他走向51幢。
她的脚步倒也不慢,他在树下立了一会儿,她也就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倒是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活像是见了鬼。
薛烬却莫名其妙的被这反应取悦了。
但他假意批评道:“磨磨蹭蹭的多久了,还愣着干嘛?”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你来干嘛?”
好一句你来干嘛,跟适才在会所的那一句好久不见一样的直戳人心。
只是这会儿他逐渐恢复到平时的那个冷静的薛烬了,他平了嗓子道:“找你叙叙旧啊。”
她讷了一下,迅速的说:“你别这样。”
他想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至少在她的面前。
这几乎一瞬间就点燃了他的怒火,他迅速倾身向前,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天……
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她喝了酒,面色绯红,嘴中有红酒的芬芳,他却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味道。
甚至十分迷恋,他觉得自己疯了。
至少有6年没有尝到的滋味,一昔之间重温,薛烬血气上涌,下嘴顿时也没了轻重,越发深入的探索着,直到下唇猛地一痛。
他本能的离开,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恼怒还是羞燥,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反倒看起来更勾人了。
薛烬混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可能是流血了,但那又怎样呢。
他听见自己慢慢的道:“你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既然你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别怪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说完,他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绝尘离去。
而一路上回家到现在,他至今没有一丝困意。
薛烬认为自己当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今她回来了,他才不管天王老子的阻碍,又或者她的任何分开的理由,他都不会再次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因为他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薛烬了。
指尖的烟渐渐又燃到了尽头,他把最后一点猩红捻灭在烟缸里,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那边响了好多下,没有接。
他继续打。
第二遍,几十秒的铃音过去,一个男声萎靡不振的道:“喂……谁啊……”
“薛烬,”他自报家门,然后冷静的对那头说:“我遇到骆羊了。”
男人有些生气的声音在夹杂着困懒的状态传来:“你疯了吧烬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特么睡的正香……等下!”他陡然变得清醒:“你说你遇到谁了?”
薛烬重复一遍:“骆羊。”
接下来疯了的人变了陆扬非自己,他大约是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说:“骆羊?你是说……羊妹?!”
这个称呼已经太过久远,从成年男性的口中被说出来,有种道不明的别扭。
可是,似乎又非常的熟稔。
陆扬非觉得这简直是个惊天八卦,他恨不得立马放下手机就去微信上找阿衡还有荔枝絮絮一番,可他现在不能挂电话,因为——看样子,他无所不能的烬神,眼下似乎十分烦恼。
这是很少见的。
陆扬非确定薛烬见到的是羊妹以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故意对他道:“怎么了嘛薛大律师,遇到前女友就失眠到现在?这可太不像你的作风了,哎,这叫什么来着?为伊消得人憔悴……”
薛烬威胁般的叫了陆扬非的全名。
多年的兄弟,陆扬非要是连这个话中的恼羞成怒都听不出来,他也就白活了。
开玩笑要适可而止,陆扬非坐端正了,问:“怎么回事啊烬哥,这羊妹不是都消失好多年了吗?”
当年,高考一结束,就没有人再见过骆羊了。
她甚至没有来参加毕业典礼,仿佛一夕之间从溪城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任何音讯。
好好的一个人,凭空就这么再不出现了,所有人都紧张的要命。
而他们这几个跟薛烬骆羊关系比较铁,又全程参与围观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恋情的人,也完全见证了薛烬发疯的模样。
他是真的疯了,陆扬非觉得这形容一点不过分。
他四处打探骆羊一家的消息,每天每天都去她原来的住址等待,但等来的除了旁人的冷眼就再没有别的。
那年暑假特别的热,天气预报播报的气温一度到达了43度,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放弃。
陆扬非陪他等过两回,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但转眼看到执着的薛烬,他这话就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薛烬挺可怜的,就像是……被父母欺骗丢弃在游乐场还苦苦拿着气球等到天黑的小孩似的。
让人不忍心。
薛烬甚至登报做过寻人启事,结果当然是石沉大海的。
陆扬非和齐衡他们几个曾经偷偷的讨论过,羊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她跟烬哥是那么的投缘,那么的般配,怎么会轻易离开他呢?
在这种无望的等待中,等来了唯一的好消息。
从李素那边听说,骆羊的家人来溪城取走了她的毕业证书。
薛烬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去了学校,得知她的家人已经回了老家。
后来,也不晓得他从哪里获取的信息,竟然追到了骆羊母亲的老家。
3天以后,他失落的回来了。
她的家人说只是接到了杨晓清的电话,家中的一个表哥才赶来替外甥女拿了毕业证书,至于她们母女如今身在何处,他们也说不上来。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风筝要飞走,等闲人也拦不住。
陆扬非只知道,暑假过后,薛烬在所有人的大跌眼镜之下,既没有去北京读大学,也没有选择他最爱的专业和强项,而是留在溪城本埠读了溪大。
溪大虽不及北大清华,却也是全国数得上名的TOP5,只是拳头专业不是化学而已。
薛烬念了法律。
身边的人包括老师都是一头雾水。
法律和薛烬,如同飞鸟和鱼。
据说,就连他父亲都难得低声下气的关怀询问理由,薛烬由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这一晃,就到了现在。
就在十来分钟之前,薛烬说,那个曾经在他的生活中掀起惊涛骇浪的女生,她回来了,在他们还相遇了。
这真是一下子让人无法消化。
薛烬可能也是想到了那些过去,静默片刻,才说:“今晚我在一个会所碰到她,她看上去很好。”
“你们打招呼没?”
“恩,”他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她对我说好久不见。”
陆扬非:“……”
陆扬非:“这羊妹还真是一点没变,冷不丁一句话能把人气死。”
薛烬这下沉默了。
陆扬非揣摩了一下圣意,试探的说道:“那……烬哥你是什么意思?就当老同学见面随意攀谈,还是,打算、打算跟wuli羊妹破镜重圆?”
薛烬当即听见前半句就受不了了,当即冷哼道:“普通老同学?随意攀谈?她想得美!”
陆扬非:“我擦,这么多年,你真是还没忘了她啊!”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呢,但自从那个暑假以后,薛烬就不让人提起骆羊这两个字了。
过去的6年里,他身边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女朋友,工作的时候忙的焦头烂额,偶尔有了空闲的时间也只是约兄弟俩打打篮球网球之类的,在这个快节奏的大都市里,活的就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修行者。
像薛烬这种条件优越长相又极为出众的男人身边自然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可他愣是一个都没有发展起来。
有一度陆扬非猜想着,是不是烬哥对女人没兴趣了?
如今看来还是没遇到对的人。
既然薛烬没有放下,陆扬非觉得自己对于羊妹那么点怪罪也就无足轻重了,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反正你都忘不了她,就再追一回呗,全当情趣了。”
薛烬心里面别扭。
他想不到自己也算是一身傲骨的人,这么快就要吃回头草了。
而且还是当初把自己抛弃的那个女人。
但显然,这个回头草可能还不不需要他。
他想追,这力道也得使对了才行。
况且,当年骆羊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他,这个原因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告诉他。
他想了想,说:“你叫宋荔去联系她,就说……要办个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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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羊一周的时间里都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薛烬又猛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哪个角落。
但是一周过去了,他没再现身。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如今的薛烬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并不是除了学习就没有任何需要思考和顾虑的少年。
而年少时的那些感情……是会变的。
现在的他说出的那番话,可能只是为了吓唬她,或者是——嘲讽她罢了。
她又何必想得太多。
她觉得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
骆羊,你就不配跟薛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想着他呢?她对自己说。
既然搬到了溪城,平时最主要的还是工作,骆羊抽空和陶小叶说好去一个写字楼的楼盘看地方,准备将公司挪到那儿去,但她先到了以后,陶小叶临时又说韩源生病发烧了,自己来不了了。
骆羊无语。
恋爱中的人真是出各种突发状况,骆羊无法,只好安慰陶小叶让她好好照顾韩源,办公室就由她先看看了。
这个写字楼楼盘的位置很优,就在本城CBD,周围有各种商场、体育馆、医院和银行,就是价格贵了点。
骆羊被中介说的口干舌燥举棋不定的,心里是很喜欢这个地方,但这么大一个事情到底不如同租房那样简便,她一个人拿不了主意,还得回去跟陶小叶商量。
她从写字楼晃出来,下午的阳光很好,秋日里照的人背上暖洋洋的。
骆羊的手机在包包里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向来是不接陌生电话的,可这阵子她一直在看写字楼,因此有不少中介会打电话给她,她想了想,就接了起来。
是个女生,声音清脆动人,但不是中介,也不是任何推销诈骗电话。
她上来就是一句:“骆羊,我锤爆你狗头哦!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
骆羊一愣,回忆就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这样的话,除了宋荔,不作第二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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