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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湖武侠篇7 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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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明年徒儿也可以跟你一起过生辰么?”六岁的孩童,一脸期许地仰望着面前的红衣少年。

    少年人面容精致,鬈发碧眸,伸出手抚摸孩童发顶,话语温和,“可以。”

    “那后年呢?”孩童拉着少年的衣角,迫不及待追问。

    “也可以。”

    “那……”

    仿佛料想到少年的问话,少年一把抱起孩童,径直飞上屋顶,惊得对方一时忘了问话。

    西域的圆月,明亮浑圆,仿佛伸手可得。

    将孩童放置在身侧,少年人凝望着圆月,半是叹息半是承诺,“只要你还愿意留在为师身边,每年生辰,都一道过罢。”

    欢喜、雀跃……

    孩童兴冲冲扑入少年怀抱,“徒儿永远不会离开师父的!”

    信誓旦旦,从未违反。

    此后年月,不离不弃。

    孩童做到了,第十年的生辰却没有等来约定的另一人。

    时光辗转而过,同是明月天,身处异乡地。

    入夜过半,淮安的月亮永远蒙着一层云雾,朦胧而幻灭。

    姜十七徘徊在厢房外,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房中,殊漠持着一本新到手的秘籍翻阅。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

    武艺到了殊漠这个地步,是可以听脚步声判人的。

    能够光明正大叨扰他的,不过江言流张行九姜十七三人。

    来人身份,殊漠早已了然。

    “进。”

    房门吱嘎作响,伴随着微不可闻的步履声。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来我这里作甚?”方才沐浴过,此时殊漠仅仅穿着亵衣,披着一件外衫,略微潮湿的鬈发披散在身后,兼或有几缕耷拉到耳前,坠落到几案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殊漠雌雄莫辩的面容,少年之姿,举止端方,强烈的反差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夜晚总是能唤醒沉睡在人类心中的魔。

    这几日来,姜十七都辗转难眠,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往日与师父朝夕相处的画面,满足不过一瞬,取而代之的,是近日江言流与自家师父并肩而立、一同处事的画面。

    他们真是亲密无间,容不得旁人半点插足。

    曾几何时,他与师父也这般亲密……

    如今,这一切都因为那人,不复存在。

    哪怕心中再不平、再妒忌那人……他都不可能做出冲冠一怒,提剑决斗的事。

    师父不喜欢他胡闹。

    他可以任性,可以放纵,唯独不能踩了师父的底线,分不清轻重,让师父失望。

    即便是厌烦到了骨子里,白日里也只能摆出一副亲和的笑脸,坦然处之。

    若是他能一直这般忍耐下去该多好。

    眸中的晦暗一点点扩大,姜十七自殊漠身后伸出手来,环住一圈将殊漠揽入怀中。

    以往,姜十七也会做些亲密举动,殊漠只当是小孩儿自小被抛弃心理阴影犹在,格外缺爱怕被忽视,权当他去了。

    如今姜十七已是八尺有余的成年男子,若是再像个小孩儿一样粘人……怕是会被人看轻。

    握上腰间的手,殊漠将其拿开,微微侧过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容,“你长大了。”

    “即便是长大了,徒儿永远都是师父的徒儿。”抽出手来,固执地圈了回去。

    微微弯下腰来,埋入殊漠脖颈,愈加放肆地喷吐着热气,灼烧着怀中人的肌肤。

    新生过后的躯体,本就敏感,引得殊漠些微颤栗。

    这太亲密了。

    “松开。”这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了。

    姜十七当然没有听话,桃花眼中氤氲出丝丝委屈,话语也是那般可怜,“师父……你嫌徒儿烦了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

    殊漠知道自己新生过后的躯体敏感异常,从来都是穿得严严实实,打扮得一丝不苟,若不是深夜沐浴,待会儿便要就寝,这么清凉的着装,是少有的。

    偏偏这死小孩儿没眼色,整个人都粘上来了不说,还故意说些讨巧话。

    这让他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

    见对方没有应答,姜十七索性贴近殊漠,手中的臂弯收紧了,“师父,你若是真的嫌徒儿烦了,徒儿日后,便不再来打扰你了。”

    “不是这回事!”气息渐渐不稳,感受着周遭如此浓郁的陌生气息,肉体紧贴着肉体的温热……内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灼烧。

    殊漠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妙……

    来到这个世界,从未与人亲近过,没想到如今只是被抱紧了,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身为一个联盟人,欲望浅淡等同于无,这肯定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唯一的解释……

    当年东施给他用的药……难不成有什么副作用?

    鼻尖的气息愈发浓烈,殊漠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跟磕了药一般,对拥抱着自己的躯体依赖非常……

    渴望着,能够有更加放肆的举动。

    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妙!

    为人师表,要是让后辈一个怀抱就抱出了糗,这日后的尴尬就大了去了。

    容不得这样的失控持续下去,推拒着身后人的胳膊,殊漠哽咽道:“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竭力克制着下意识想要溢出口的陌生语调,殊漠觉得自己能维持住现状已是不易。

    眼见着心心念念的师父在自己的怀中眼神愈发迷离。

    姜十七的唇角忽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三年来,他可不仅仅是在苦练武艺啊。

    “徒孙,师祖告诉你一个秘密。”琼崖十三式大成之日,东施神神秘秘地将姜十七叫了过去。

    姜十七原以为又是要给他传授劳什子的龙阳神功,虽然抗拒,但他心里有个念想,日后定能用上的……

    至于与谁用。

    初次领悟男男之事,当夜便做了与师父颠鸾倒凤之梦的他,再清楚不过。

    有了动力,学这些奇淫巧技,姜十七也没那般抗拒了,甚至还主动提出,“龙凤和鸣我不感兴趣,你教我龙阳神功便好。”

    东施的心里敞亮的很,这小子眼里心里又都不曾藏过,瞅着自家徒孙更是笑得不怀好意,“真是逆徒啊~”

    嘴上这般责备,可教授起男男双修之法更是尽心。

    待姜十七功法大成,东施玩心又起,叫来姜十七,掏出一玉瓶交到对方手里,“这是当初我给你师父泡的药浴的药引子。”

    “有何作用?”把玩着玉瓶,姜十七心觉这东西大有用处。

    “让人对施药者心醉神迷无法阻抗?”东施说着这话,目光中的神色更是露骨,“你这小子的心思就差没写到脸上了。”

    “……”姜十七无言以对。

    “指望你师父那石嘎达开窍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若没人主动就没戏。你这小子我看着还算顺眼,肥水不流外人田,老身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着这话,东施拍了拍姜十七的肩。

    姜十七打量着手中的玉瓶怔怔出神,待他好容易回过神来,院中早已空无一人。

    如今,殊漠这般异常,当然有当初药浴的作用,更多的还在于姜十七用了玉瓶里的药。

    被姜十七抱得越久,殊漠越是无法抗拒。

    等到他稍稍有了一丝理智,他已然从几案被人抱上了榻。

    外衫不知被丢到了何处,殊漠努力凝聚着视线,恍恍惚惚瞧着一人压在他的身上。

    阵阵燥热……

    叫嚣着亲近……

    这不正常……

    但他抵抗不了。

    在那人俯下身来时,绵软无力的胳膊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势。

    明明出口的是拒绝,最后却化作依从的暧昧喘息及呻|吟……

    这太丢脸了。

    殊漠别过头,闭上眼。

    内心里的抗拒终究无法抗衡躯体的沉沦。

    “十七……清醒点……”细微的嗓音流泻,几不可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姜十七听到这声了呼唤,却无法回转。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嘴上毫无章法地道着歉,发作的力道不增不减。

    疼痛袭来,殊漠面颊上沾染着对方眼角流下的泪。

    冰凉的、湿润一片。

    明明只是倾泻到了脸上,却仿佛渗透到了心底。

    【师父……你不要徒儿了么……】

    【师父……徒儿哪里做错了么?】

    【师父……别不要徒儿,好不好?】

    虚无之中,面前哭泣的青年的容貌,忽地与当年雪地里瑟缩的小乞丐的脸相重合。

    满是血丝的脸,泪痕斑斑。

    推拒的手忽地放松不再抵抗。

    从幻境中回到现实,疼痛唤醒了理智。

    将无用的、自己都不信的话语吞咽了下去。

    殊漠自嘲一笑,他怎么就被这小孩儿吃得死死的呢?

    眼中倒映着十七欲望与愧疚交织的苦痛面容,抚上对方面颊,为其拭尽了泪。

    似乎在他看不到对方的年月里,这孩子经受了不少、变了不少……

    可无论如何,这孩子都是他一手养出来的。

    与其他被算计的那些人不同,这孩子从一开始在他心中的分量便不一样。

    养了十三年,哪能说丢就丢呢。

    这孩子,什么时候喜欢藏心事了?

    “不用道歉……”殊漠呢喃,捧着对方面颊,附上一吻,“师父说过的……不丢下你。”

    他是极乐教教主,并非是正道人士……更何况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世俗伦常在他看来,不过如此。

    心下慨叹,这傻孩子又是何苦,纠结那许多没用的东西。

    有心配合,纵使初时阻塞,其后顺畅无比。

    翌日清晨,姜十七揉着胀痛的额角,瞧着陌生的环境,后知后觉回想起昨夜零零星星的片段,一阵后怕。

    连忙下床,也来不及打整仪容,便想去找那人解释清楚。

    推开房门,正对上殊漠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容,姜十七喉头滚动,相对无言。

    说什么?

    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为喜欢你?

    可他确实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禽兽不如的事。

    倾心教养的孩子,到头来却对自己有养育教养之恩的人,侵犯侮辱。

    师父必然对他失望透顶了……

    目色越发晦暗无光,姜十七想不到任何能让对方原谅自己的理由。

    冲动是魔鬼,连日来的嫉妒,已然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承认自己做错了,却不曾后悔,这才是让他痛苦煎熬的。

    从被师父捡回去的那天,他的眼中就只瞧得见师父一人。

    师父尚在教中的十年,师父偏爱他,照料他,尽心尽力地教导他。

    这世上除了师父,再也没有一人值得让他如此钟情。

    正因为如此美好,所以不容失去,看见有人站在师父身侧,以那般平等亲和光明正大的立场……

    他嫉妒得发疯。

    胸中的野兽,吞噬了理智、吞噬了德行。

    于是,臣服于妄念的他,终于忍不住出手,满足了野兽的同时,也亲手斩断了师徒之间的脉脉温情。

    会被记恨吧?

    更会被赶走吧?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他就觉得窒息,痛彻心扉。

    如果让他离了师父……

    他会死。

    “以往不是最爱干净的,今日怎的喜欢顶着鸡窝头出来了?”踮起脚尖,殊漠吃力地为面前这人高马大的徒弟理着发,“先这样吧,待会儿我让婢女来为你梳洗一番。”

    温和如昔,关怀依旧。

    姜十七难以置信……

    昨夜明明……

    见姜十七愣着不动,殊漠推了推,“怎的,睡迷怔了?”

    凝神,仔细盯着面前这人,想要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师父是真的平静若水,毫无波澜。

    他做了那般错事,师父就……

    “师父,昨夜……我……”

    话头一起。

    殊漠温和的面容沉凝了。

    果然。

    姜十七心道。

    板着面容不过一瞬,殊漠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东施教了你三年,你就这么照顾我的?你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还要让我来费心安慰,跟个大姑娘似的。”

    “?”姜十七愣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龙凤和鸣还有龙阳神功?东施都教过你吧?”殊漠反问。

    “徒儿……只……只学了龙阳神功。”姜十七根本理解不了如今事态的发展了。

    “运功调和,抱元守一,昨天你都没做到,一个劲儿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师父的禽兽到家虐待亲徒弟。”殊漠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您把昨夜看作是练功?”内心熊熊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比之先前担忧对方记恨失望的悔恨不安,对方这种不当一回事的随意,才更让他痛心。

    什么都写在脸上,殊漠一眼看穿了姜十七的担忧。

    这傻孩子一天不钻牛角尖就不自在!

    豁出一张老脸,殊漠攥着对方衣襟往下拉,仰首吻了上去。

    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深入交缠缠绵悱恻。

    唇分,殊漠湛蓝的眸子里氤氲着迷离的情|色,戏谑反问,“都这样了,你还认为是练功?”

    “我……”姜十七彻底没法思考了。

    握拳抵在下唇,殊漠作严肃状,徐徐道来:“为师自认为尽心尽力从不曾带歪过你一分一毫啊……”这话说着很有几分失落,但紧接着就话锋一转,“如今说这些都没甚作用,情之一事若是能用常理解释,这世间哪还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直接上手,捏了捏姜十七俊俏的侧脸,满含包容,“我自问是个薄情人,终其一生怕是都不会对任何人上心……”

    脑海中,闪现过一些上个世界的片段。

    夜空……河岸……仰望着星空,并排躺着的人……

    【我是你遭逢大难后唯一一个肯信你、对你好的人……你心里是该有我的位置。】

    【小子,你若是不觉得我这老妖怪无趣就成。】

    眼前又闪现过两人身影,红衣红袍,相对叩首,结契为媒。

    殊漠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凭靠着这些回忆,莫名将两个世界的不同个体作比……

    他这真是魔怔了。

    此时此刻不是该在意这些东西的时候。

    安抚住这个爱瞎想的毛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碧蓝的眼眸倒映出对方的身影,用惯了发号施令的威严,如今说起情话来,竟是这般力不从心,酝酿了许久。

    憋不住喷笑,殊漠也不难为自己强做情圣硬撩,坦言相告:“我不会爱一个人,但不代表我不会去接受一个人的爱。”

    “十七,你若执意如此,为师也不会劝阻你……”

    “你莫觉着我这人无聊透顶就成。”

    世间最幸福之事,除了两情相悦,亦可以是,我将你放在心间,你珍重万分,不曾糟蹋这份心意……

    殊漠做不到两情相悦,但他可以做到坦然受之,用心感念。

    即便是联盟人天性凉薄无法回应,他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珍藏这份感情。

    在说出这些话时,殊漠忽然有种错觉,向来如磐石不曾触动的心,柔软了几分。

    “师父……你这是……应了?”方才身处地狱,骤然升入天堂。

    这般落差,让姜十七觉得很不真实。

    五感回归,姜十七耳畔一句句回响着师父方才的话语。

    最后得出的结论:师父不但没有记恨他,反倒应了他!给了他留在其身边的机会!

    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没来由地掏心掏肺,没来由地患得患失愁断肝肠。

    便是因为这样的师父,如此温柔、如此心善的师父。

    当他被抛弃被放逐时,师父接纳了他,给了他容身之处。

    当他沉沦私欲一意孤行时,师父原谅了他,甚至选择理解他。

    师父不会喜欢任何人,但却默许他的放肆,容忍了他这不容于世的叛逆情感。

    就算不会被回应又如何?

    人的一生那般漫长,他不介意用余生来教会师父。

    如何去爱。

    泪不受控制,滴落成线。

    姜十七将殊漠拥抱入怀,话语哽咽,“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十七喜爱你,尊敬你都来不及,哪会多嘴埋怨半分……”

    轻拍着这大孩子的背脊,殊漠叹息,“昨儿还没哭够呢?先去洗漱罢,等会儿一道出去用早膳。”

    哭……

    理智回笼,姜十七回想昨日自己的状态,以及今日这般模样……

    很是羞窘。

    殊漠不再为难这傻徒儿,嘱咐了几句,自己先去前院候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家都懂,不多说,反正我只写了小攻各种哭唧唧。

    小剧场:

    东施:徒孙真的是逊爆了……身为XX当事人,被XX的没哭,他自个儿倒哭上了……忒丢人。

    姜十七:删掉!把那段xx删掉!人生污点好么!

    殊漠:第一次感受xx,怎么说,就很刺激,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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