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与沈合欢约定之后, 顾九并未立刻见到沈合欢的儿子，反倒是在合欢派中闲居下来。

    左长老受了沈合欢的命令，日日与顾九共同进出, 鞍前马后的侍奉顾九, 丝毫没了之前倨傲的长老模样。

    合欢派虽不是名门大派, 但在合欢镇中到底有些威望，左长老如此令人大跌眼镜的行为，直直让顾九这名突然出现的合欢派座上宾在合欢镇中名声鹊起。

    顾九看在眼里，不厌不喜。

    可不知是不是顾九的错觉, 他总觉得沈合欢似乎并不着急，就连日日在他身边的左长老，在顾九眼中都是一种变相的牵制。

    就一般人来说，亲生骨肉有灭魂挫骨的风险, 若知道有人可以治疗, 定是巴不得让人立刻将他治愈。

    但沈合欢不仅没将之前炼药师给予的食谱交于顾九, 也没有特意测试顾九厨修实力，甚至示意顾九不用担心, 只需先在合欢派中休憩几日，更别说让顾九先去看看那可怜的少掌门了。

    这种不合常理的拖延的确很奇怪, 但想到那毕竟是沈合欢的儿子, 顾九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了，卯时才至, 左长老又按时候在了顾九房门外。

    “今日掌门托我带你去看看镇中坊市, 道友可醒了？”顾九才从冥想中醒来, 便听到左长老在房外轻问。

    顾九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舒展筋骨后隔空说道：“正巧醒了，稍候。”

    整理完仪容，顾九推开房门，果真如前几日一样，左长老神清气爽，嘴角含笑，毕恭毕敬的候在外头。

    左长老越是看着清爽，顾九心中越是莫名不安，他如果没有记错，左长老是极为担心少掌门的一个，可这些日子他除了当顾九的人形刷卡机，关于少掌门魔修咒印的事情一句也没有再提及过。

    顾九心中顿生不适，眉心一皱：“左长老，今日怎么又是去看坊市，少掌门他——”

    “多谢道友关心。”左长老神情有些古怪，但又很快恢复正常道：“少掌门身子羸弱还需调理，掌门吩咐我先带着道友四下逛逛，买些用度。”

    “可这几日我连沈兄都未见到，不知？”顾九自然发现了左长老的异样，眉头皱的更深。

    左长老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僵硬，很快又道：“掌门这几日日夜为少掌门调理身子，实在是走不开，怠慢了道友实在莫怪。”

    很显然，左长老并不想同顾九聊这些，顾九心思通透，只能转向别的话题。

    二人聊了一会儿，在门派中用了饭食，很快就如往常一般出了合欢派大门，在众弟子目光中往镇中赶去。

    今日他们要去的坊市，乃是合欢派自行经营的一处，左长老熟门熟路的带着顾九前往，一路逛过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恰逢今天天气又好，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声、砍价声混在一起，偶尔还有些小妖修在八卦的声音掺杂其中，浓重的尘世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顾九很快就放下心头纠结，但他也没买上什么东西，左长老倒是买了些常用的药材，顾九不知道那些药材是什么来头，只知道那是给少掌门压制咒印用的。

    差不过逛了有一上午，二人走走停停绕遍了合欢坊市，最后的目的地竟是一处拍卖场。

    并不是那种很大型的，深深隐匿在坊市最深处，如同那种乡下小店，只要不注意，肯定无法轻易的发现。

    顾九不知左长老来这作甚，便问：“左长老今日怎么特意来这拍卖场？”

    “掌门有些东西要拍。”左长老深深的瞅了眼拍卖场的牌匾道。

    没有在店门前过多停留，左长老与顾九直直入内，一名小厮见有人前来赶忙上前迎接，看清是左长老后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没有过多的话语就将二人引上了二楼。

    大概是沈合欢早有准备，那小厮给二人选的是二楼最为隐秘的房间，虽然不是主厅，却能将整个拍卖场看得清清楚楚。

    顾九坐下后细细观察，发现这拍卖场中定有玄机。

    拍卖场同它的外观一般，内部也不是很大，只有两层，一层是开放的大厅，有个专门拍卖的平台高于地面，二层分割出数十小间，看似隐秘，却又会被一楼的拍卖台看得一览无余。

    正如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有重重纱帐隐约若现，但只要是有些修为的人，这点纱帐根本造成不了阻碍。

    再说一楼那些小厮，顾九定下心神后细细观察，那些小厮各个都是筑基中期修为，一共十来名，比起目前在座的人都要强横。

    而看他们看似放松实则禁戒的模样，顾九笃定，今日定是有什么稀罕东西将要外拍。

    顾九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土鳖，重生之前，他在末世见多了这种私密拍卖，重生之后白首村虽然办不出这种东西，但顾九总还是道途听说了些古怪事情。

    加上北域之中商会横行，合欢镇这么一处小地方出现这般强势的拍卖行，顾九倒也不是十分的惊讶。

    “左长老，我看这架势，这拍卖行不属于合欢管辖吧？”顾九轻描淡写道。

    左长老闻言点点头：“的确，这是天都天宝阁分舵，不是我们合欢派能够干涉的。”

    顾九了然，沉吟片刻又道：“能引得沈兄注意，今日想是有什么特别拍品吧？”

    “是。”左长老说的爽快，目光盯视着还未开始拍卖的拍卖台，眼角皱纹堆叠，掩去眸中一点精光。

    顾九心照不宣，他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刨根问底，合欢派中如何他到底也就只能知晓一二。现下顾九最为担心的，还是何时能为那少掌门解咒，他还需前往天都，不宜久留。

    但顾九什么也没说，他拿起桌上摆着的一颗灵果细细啃食，闭目养神。

    约莫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拍卖行中总算是坐满了，人也不多，就那么三五十个，这是一场小型拍卖会。

    拍卖场中铜钟鸣了三声，顾九自冥想中清醒，再一看，拍卖会已经要开始了。

    有意无意的扫过整个拍卖场，顾九更加确定之前猜想，这拍卖场中不乏金丹期的修者，联想起沈合欢同在金丹期，答案呼之欲出。

    “咳咳。”轻嗓声音忽出，抬眼看去，一名八旬老翁自幕后走至拍卖台上。

    随行而至的还有此前招待顾九与左长老的那名小厮，见他手中抬了一个蒙着红绒的鸟笼，这应该就是第一件拍品了。

    老翁显然也是一名高手，拍卖台上并没有放置拍品的台子，但小厮放手瞬间，那鸟笼就悬浮至老翁身边。顾九甚至没有瞧见老翁掐动任何法诀，就好像那鸟笼是凭空升空一般，实在是恐怖。

    很快，老翁扬手掀去了鸟笼上的红色绒布，众人伸出头去看，发现里面是一只毛茸茸的黄色雏鸟。

    顾九匆匆扫了一眼，心忖应该是什么灵兽，再仔细观看，突然觉得这外形有点眼熟，连着他的脑袋也开始昏沉沉的，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杯。

    这边的动静自然没人发现，老翁享受了一圈众人惊奇目光后开口道：“凤眉鸟，中品灵兽幼崽，略含凤族血脉，一千灵石起价。”

    言简意赅，但这番话却是让整个拍卖场为之一震，不少修者蠢蠢欲动起来。

    “不简单啊。”左长老评价道，“中品灵兽虽然数量众多，但凤族血脉实在难得，又是幼崽，若是培养起来化为人形，定是一大助力。”

    顾九没有反驳，他定定的盯着那只凤眉鸟，心中熟悉感越来越浓，浓到顾九也难以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长老见顾九没有接话，扭头来看，发现顾九聚精会神的看着凤眉鸟，私以为顾九对凤眉鸟有了兴趣。

    “道友若是有兴趣，可以将它拍回去。”左长老说的十分豪气。

    顾九搓揉眉心，有些犹豫：“只是觉得熟悉罢了，我只是陪同前来，怎么好再拍下东西。”

    左长老呵呵而笑：“哪里，掌门说了，若是道友看上了什么，尽管拍了就是，道友日后可是我合欢派的恩人呢！”

    虽然左长老再三表示无妨，可顾九并没有喊价，而此时楼下，已经成了血雨腥风的战场。

    当老翁表示拍卖开始之时，楼下就有人喊出两千灵石的价格，很快又飙升到五千，片刻直指一万，飞涨的速度令人咋舌。

    万把灵石说多不多，但对于购买中品灵兽幼崽来说绰绰有余，这凤眉鸟虽有凤族血脉，但血脉十分稀薄，没有丝毫可能得到凤族威能，如此高价，实在是有些过了。

    老翁对这个价格亦是十分满意，他视线扫过全场，很快开始倒数，也没有指望再出高价。

    凤眉鸟幼崽灵智未开，听不懂人话，但听老翁倒数，傻兮兮的跟着“啾啾啾”起来。

    不愧是中品灵兽，即使本体还在幼年，唳鸣声也十分洪亮，直直穿透顾九耳膜。

    顾九脑中轰然爆炸，这叫声太过熟悉，顾九神识中有相似幻影飞速闪过，一些画面碎片历历在目。

    “一万一千灵石。”坚定的喊价声惊扰了正要终结拍卖的老翁，老翁抬眼看向二楼，发现是一名风华正茂的青年。

    显然，老翁并不相信顾九有这财力，他狐疑的瞅了眼顾九，接而很快发现顾九身边的左长老。他与左长老应是认识，四目相对，左长老点点头，老翁开始第二轮倒数。

    顾九听到倒数这才恍然，扭头对左长老歉意的说道：“抱歉，这凤眉鸟似乎与我之前的记忆有些关联。”

    左长老倒没有不悦神色，他道：“无妨，掌门早已吩咐我，道友无需挂怀。”

    二人对话之时，拍卖场中其他人的目光也射向顾九，这时有人发现顾九就是这几日风头正盛的厨修，纷纷议论起来。

    好在这并不是顾九的主场，一锤定音之后，大伙儿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第二件拍品吸引了去，那是一件下品灵器。

    万妖界灵器出产方式有很多，大多数人的灵器都是自行炼制或门派传承，再运气好些的就有可能遇着上古遗址，得到一些传承。

    下品灵器在诸多灵器之中并不是上乘之选，但今日这件灵器，却是有些特别！

    这件灵器是一件匿形灵器，从老翁介绍中可以知道，这件灵器一旦发动，元婴期修为以下者都不会发现灵器主人，是一件保命奇宝。

    如此功效一下子就引出了之前顾九发现的那几名金丹修者，众人你争我夺，很快就将灵器价格哄抬上天。顾九原以为身边左长老会拍下，谁知他岿然不动，当那神奇的灵器不存在一般。

    竞争了小半时辰，最终那下品灵器以五万灵石的高价被同在二层的一名修者拍走，顾九记得，那人修为与沈合欢不相上下。

    就在第三件拍品上台之时，顾九所在房门开了，是小厮送了凤眉鸟上来。

    顾九将凤眉鸟的笼子接过，伸手逗弄片刻，心中熟悉感挥之不去，索性就将那鸟笼门开了去。凤眉鸟颇具灵性，见到新主人第一眼就黏上了顾九，笼子门一开，直接跳至顾九指上，肥敦敦的身子煞是可爱。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顾九愈加起疑，他伸手拂过凤眉鸟头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凤眉鸟就那么任由顾九抚摸，或者说它十分享受顾九身上的灵气，那里面有它熟悉的血脉之感，一时间看呆了左长老。

    左长老惊愕道：“道友真是奇人，即便是幼崽，我从前也没见有人能直接驯服灵兽的。”

    顾九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见笑，大概是这凤眉鸟与我有缘吧。”

    说罢，顾九在左长老惊愕的眼神中将凤眉鸟放置在了头顶，垂下手看到左长老神情，顾九才觉自己动作不可思议。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顺手？就好像之前他也将这般形态的灵兽放在头顶一般，已经是一种习惯。

    顾九脑中不断揣摩，心忖应该也是这么毛茸茸的黄色的鸟类灵兽，大约也是这么一手能握的大小，可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瞬间，原本稍稍淡忘的恐惧又涌上顾九心头，他实在是太在意自己失去的记忆了，因为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水犀角，三万灵石。”

    老翁的声音打断了顾九的沉思，顾九稍稍清醒，决心今日回去后去寻沈合欢，天都之行，不能再耽搁了。

    第四件拍品就在此时上来了，这是拍卖行倒数第二件拍品，顾九察觉到周身灵气突然浓厚起来，而四周灵力威压也跟着飙升。

    那是众位金丹期高手释放的威压，这突如其来的威压让整个拍卖场陷入沉重之中，一层不少修者顶不住这压力或逃离或晕厥，就连侍奉在拍卖场中的小厮们面上表情也不是很轻松。

    若不是顾九有灵甲护身，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定要漏出马脚，顾九扭头去看身边左长老，他的情况比一层那些人好不了多少。

    但左长老还在坚持，那便说明，沈合欢想要的东西上来了。

    反观拍卖行老翁，他对于四周的灵压视若无睹，轻飘飘的朝幕后一招手，一个鎏金匣子便从幕后飞至他的手中。

    老翁也不卖关子，直直打开那个匣子，大声道：“九阙叶，解咒培元，五百年份。”

    顾九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顿时明白为何左长老执意要来参加拍卖，九阙叶这种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倒不是说它解咒培元的功效，而是服用九阙叶者日后生养元婴之时不会遭遇劫数，成婴本就是逆天，万妖之中多少修者就埋葬在了这一步，可见九阙叶功效之神奇。

    如果顾九记得没错，《焚天诀》中有一道用九阙叶烹饪的仙膳名为九天游，服下之后百咒不侵，还能生生提升服用者一个境界。

    想必这里的金丹期修者都是看上了九阙叶的功效，此时顾九也稍稍放下心来，他觉得沈合欢一拖再拖，很有可能是为了这株九阙叶。

    顾九轻声道：“左长老，可是想拍这九阙叶？”

    “是。”左长老额上冒汗，见顾九泰然自若艳羡道：“道友不愧是金丹修为，不像我还要分神抵御这威压。”

    “左长老专心抵挡威压便好，这九阙叶，我来拍，不知沈兄准备了多少灵石？”

    左长老此时眸中一狠：“不惜代价，志在必得！”

    话音刚落，拍卖厮杀也开始了，本身九阙叶起价是五万灵石，但第一声叫价，却是十万。顾九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价，眼见众人厮杀，耐着性子到了二十万，这才喊出第一声。

    “二十五万。”温润的声音穿越三个拍品再次惊艳众人，目光随来，还是那个冠玉少年。

    这回众人倒不是惊讶，而是投来扫视敌人的目光，顾九喊出二十五万，四周明显有人不悦，散发出的威压更为骇人可怖。

    当然，九阙叶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得的，很快，天字一号房就有男声传出，“三十万。”

    虽然顾九与天字一号房相隔甚远，但那人声音顾九是能够听清的，高傲非常，带着一股非他不可的自信，苍苍入耳。

    “三十万了，还加么？”顾九征求左长老意见。

    左长老此时已经被十几道金丹期的威压压得透不过气了，但见顾九动作，依旧咬牙点点头，比了个在所不惜的口型。

    顾九此时算是明白，大抵沈合欢是拼了老底也要这九阙叶了，继而毫不犹豫道：“三十五万。”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到了这种地步顾九还会加价，三十五万，已经算是一个城内一年的灵石开采量了，哪门哪派一口气拿出那么多灵石，都是大出血。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纱帐上来回踱步的身影显得对方十分焦灼，似乎一直在犹豫还要不要再度开价。

    老翁此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大声道：“三十五万灵石，还有人加价么？五，四，三……”

    “等等！”与顾九厮杀的房间内的人叫停老翁，“合欢派的朋友，不知这九阙叶能否割爱？”

    众人还当他是要如何，一听是想与顾九一行商量，哄堂大笑，也是，这修者之间要么以强者为尊，要么你就得有些别的实力。对方这么一说，立刻做低了自己身份，这要是被人知道是何路人马，恐怕会沦为笑柄一段时间。

    顾九猜测对方可能是负担不起了，也算是典着老脸来央求了，可做主的不是顾九，顾九再次转头询问左长老。

    “志在必得。”左长老再次重申，他瞧了瞧天字一号房，眼中极为坚定。

    不花自己的钱，顾九也不心疼，况且这九阙叶很有可能是他交易时所需，为了尽快赶往天都，顾九自然也发起狠来。

    “不行。”顾九断然拒绝，“沈兄托我一定要拍到此物。”

    天字一号的男人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九会驳他面子，天字一号代表的是什么，整个拍卖行都知道。

    愣了有一会儿，男人冷冷道：“合欢派不过小门小派，别给脸不要脸，雾沢城的面子不是你们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雾沢城，顾九听着有些熟悉，随即恍然，那不正是白首村附近一带的名门大宗么！

    与此同时，顾九对这个词又有着莫名抵触，他似乎十分厌恶这个词，连带着还想迅速远离。

    但顾九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反应，他定了定神：“天材地宝，有能力者居之，雾沢城的道友若真想要，可以继续与我竞拍。”

    “你！混账！”雾沢城来人愤然，周身威压陡然爆发，眼看就要冲破帐幔袭向顾九。

    他的威压欲要冲破帘子的一瞬间，另一道身影拦住了那名雾沢城的弟子，不知那身影低声说了什么，雾沢城一边瞬间没了动静。

    此时，雾沢城弟子道：“既然合欢派道友不肯割爱，那便罢了，只是不知下一件拍品，你们还拿不拿得出灵石。”

    雾沢城败下阵来，老翁丝毫没有意外，他倒数至一，很快就将九阙叶拍至合欢派头上。

    没了九阙叶，拍卖行中剑拔弩张的形式也告一段落，奇怪的是明明即将登上压轴拍品，很多金丹修者却是直接离场，丝毫没有留恋。

    本来左长老拍得九阙叶后也想离开，但顾九之前被雾沢城吊了胃口，二人商议再看一轮。

    只是，就连顾九也没想到，最后的压轴拍品竟然是一套厨修厨具。

    “这套厨具名为北斗，一共七件，乃是某世家之中先祖遗留，是中品灵器。”老翁前面不怎么说话，对这套厨具却显得极为上心，“还留在场内的诸位道友也知，灵器品阶大过于天，但凌驾之上的是灵器器魂，这套灵器里，封印了上古凤族某位修者的一分魂魄。”

    众人一听器魂，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灵器好寻，但是具有器魂的灵器，是可遇不可求的！

    见在座众人被吊起胃口，老翁继续道：“虽然那名修者魂魄强悍，但经秘法封印，已然成为该件灵器的核心。这七件厨具并非单纯的厨修厨具，同时还坚固了攻防之势，若七件齐齐祭出，甚至可以形成阵法，奥妙无穷啊！”

    “可这到底也是厨修厨具，一般人该如何使用？”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老翁。

    老翁闻言神秘一笑：“这套厨具的神奇之处，就是并不一定需要厨修运用，也能发挥极大威能！”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般说来，这厨具竟完全可作为普通的灵器使用。

    但令人震惊的话语并没有在此结束，老翁胸有成竹，又不紧不慢的说：“只要运用之人体内兼具火灵根，那这套厨具随时可变为夺命之物，而经天宝阁试验，这套灵器是可成长的，这才是最为关键之处。”

    可成长，言下之意，这套厨具并不拘泥于品阶，若是机缘到了，它随时可以成为上品，甚至仙品！

    这回众人皆是哑口无言，老翁呵呵一笑：“二十万，起拍。”

    期初是一阵沉默，接而那道问话的苍老声音喊出三十万，但厮杀远远没有结束。

    谁能料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一套北斗厨具竟然拍出一百三十万的高价，实在令人咋舌。

    顾九自然也是想要的，就算隔着这么远，顾九也能感受道厨具内熊熊烈火，那是让他舒服的灵气，与他十分契合。

    可惜顾九囊中羞涩，即便他身边有合欢派左长老撑腰，可一百三十万往上，顾九到底是不敢同左长老借的，此前拍下凤眉鸟，顾九就已经很抱歉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顾九很快就将它看开，怎么说，顾九还有《焚天诀》的帮助。

    “一百五十万。”就在顾九释怀之际，天字一号又动了，但这次喊价的声音不是之前与顾九争执的声音，那声音很年轻，顾九听着耳熟，可实在想不出到底在哪听过。

    震惊全场，鸦雀无声，一百五十万灵石的筹码之下，天字一号很快胜了。

    左长老苦笑着摇摇头：“雾沢城啊，真是——哎！若不是掌门对这九阙叶志在必得，我们又怎么会去得罪它。”

    “他方才没有加价，也就说明不在心上。”顾九无所谓道，“拍卖结束，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想去见一下沈兄，讨论一下少掌门的咒印。”

    “这……也罢。”左长老又是支支吾吾的，最终倒也答应了。

    随着拍卖场散场，顾九和左长老一同自拍卖场中出来，回到坊市之中，这才发现有另一群人站在拍卖场门口。他们之中除了一人，其余的衣服上都绣了旋风徽，白衣薄纱，显然是雾沢城的人。

    眼见顾九与左长老出来，其中一名肌肤黝黑的青年惊叫道：“师叔，合欢派的出来了。”

    守株待兔，没安好心，顾九在心中嘀咕。

    只是顾九并非合欢中人，因此此时是左长老抬眼看去，和雾沢城领头的师叔打了个照面。

    左长老贺先发制人：“恭喜雾沢城得了北斗这么件宝贝，幸好是在合欢镇，若是在天都可就难说咯！”

    雾沢城领头师叔状似客气的摇摇头：“哪里的话，合欢派还不是得了九阙叶，想必是沈掌门要用的吧？听说，沈掌门的儿子似乎出了些状况啊！”

    “门内之事，身为长老的我也不敢妄论。”左长老闻言大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合欢长老不知，我们城主也是急着要那九阙叶。”雾沢城领头哈哈大笑，“咦？这位小兄弟是什么时候入了合欢？”

    领头的师叔这才把视线转到顾九脸上，他眼中带有疑惑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松笑道：“哟，还有灵甲呢！”

    顾九并未与他接话，目光盯着雾沢城中唯一没有绣旋风徽之人，始终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恰巧这时那人也被这边动静吸引，转过身来看到顾九，一脸惊讶。

    “顾九？”那人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雾沢城领头师叔见状大惊，赶忙问道：“大人，这小兄——这位大人是您旧识？”

    但那人没有理会雾沢城领头，直直朝顾九走来，站定在顾九面前，很是欣喜道：“顾九，好久不见！”

    “你是？”顾九和左长老皆是一脸茫然，顾九左思右想，只觉得眼前人好生熟悉。

    闻言，那人有些意外，他双眸直视顾九，周身灵气开始调动起来。

    顾九立刻察觉出这人实在探查自己神识记忆，虽然想要反抗，但他的那点修为在这人面前实在是脆弱不堪。

    很快，顾九的记忆就被彻底感知，那人惋惜道：“你竟然失忆了。”

    “敕。”狠狠的一声，顾九神识登时震颤起来，突然，一些久违的画面从神识封锁中解禁，顾九灵魂震动。

    凝神再睁眼，顾九似是变了一个人，他定定的看着眼前人，轻声道：“你是，池云归？”

    方才喊出声，顾九脑袋再次暴痛，复杂的记忆不断涌入，让顾九难以承受，竟是昏厥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