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杨乐本来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 可看见李律师突然像便了个人似的, 平日严谨认真的的脸变得如同面对初恋而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杨乐突然开始吃起自己的醋。

    即使表现得再清纯自然, 杨乐骨子里仍旧是不羁的性情，让他穿上衣服玩制服诱 | 惑还将就可以，如果让他一直表现成这样，杨乐真没办法。

    李航微怔，脸上有些烧热：“你怎么穿成这样？”

    脱离的高中时期老师严格的规定，现在的杨乐几乎不会穿这么简单利落的衣服，无论是嘻哈风还是英伦复古风, 在旁人眼里, 更多了些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意味。

    杨乐将圆珠笔从李航手中抽走, 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转身往前方走, 轻哼道：“勾 | 引你啊。”

    李航：“……”不用勾 | 引, 每天都在克制。

    杨乐突然回头, 严肃批评道：“你也太把持不住了吧！我就对你笑了一下, 结果呢？魂都没了…要是哪天你碰上一个心机小妖精, 逮准你好这口, 你岂不是要背叛我了？”

    魂差点丢了是事实, 李航没办法反驳。但是能笑一下就让李航把持不住的心机小妖精, 除了杨乐也就没谁了。

    李航道：“今天要去阿姨家吃饭吗？”

    杨乐：“不许转移话题！这件事你必须认真检讨, 你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要不是我大度, 现在你早跪方便面了！”

    杨乐走的速度过快, 又一心放在批评教育李航身上, 没注意地面，鞋头撞到磕磕绊绊的石子上，浑身没站稳，突然向下倾斜。

    “吓！”杨乐顿时生出一股冷汗。

    李航站得稳，怕自己拉杨乐的时候拽疼他的胳膊，索性伸出另一只手一捞，杨乐立马摔倒了他的怀里。

    柔软的头发丝在李航鼻尖轻浮了一下，青柠檬的香气立马萦绕在鼻腔，李航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

    杨乐心有余悸地喘气，整张脸都有些泛红。

    李航皱眉，默不作声地把地上的障碍踢得远了些，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乐噘嘴，浓密的眼睫毛扑闪，有些委屈道：“还不是因为被你给气的，太不矜持了！”

    感觉到杨乐手心一层冷汗，李航就知道这次估计吓得不轻。

    李航指了个方向：“我的车在那边。”

    杨乐从李航身上挣脱出来，往反方向一看，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李航显得无辜：“你拉着我就跑，哪里有时间说？”

    打死不能承认刚才是因为依恋被杨乐牵住手的滋味才故意不提醒。

    杨乐带着风情韵味的眼眸狠狠地瞪了一下李航，沉下声音道：“快走。”

    白衬衣小白鞋似乎是十六七岁时的回忆，如今杨乐穿在身上，连说话时语气都仿佛带着那时的青涩与稚气。

    李航又是一个没忍住，看了又看。

    两人坐上车，杨乐把休闲包碰到后座，整个人累瘫在座位上。

    车窗敞开了一大半，外面带来的微风将杨乐的衣襟撑得随时浮动，杨乐感觉有些热，伸手解开两颗纽扣，脑袋靠在座位找到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头发在找姿势是被□□得微乱，额头稍长的碎发将眼睛遮掩，随着外面不断窜进来的风，细软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轻轻摆动。

    脸颊因为走动热出了红晕，胸腔伴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像一只在晒太阳的猫咪，慵懒又乖巧。

    李航无法控制总是落在杨乐身上的目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杨乐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李律师带着灼热感的视线，起先勾了勾嘴角，刻意把自己五官最精致的模样露出来，接着，渐渐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只是换了套衣服而已，为什么李律师整个人都变了？

    杨乐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李律师，不会把他当成替身了吧？

    曾经就听说话一句话：那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有车有房有钱，而是那天阳光很好，他穿了一个我爱的白衬衫。

    杨乐怀疑，李律师是不是有个什么初恋，爱在心口难开，直到遇见了他，觉得跟初恋长得很像，所以两人才这么迅速的交往起来。

    杨乐越想心越吃味，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替身了？”

    李航微怔，拧着眉头问道：“什么替身？”

    杨乐瞥了一眼李航，道：“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我平时穿得那么有型你都正襟危坐，现在单单一个白衬衣就捕获你的心，还说心里没有人？是你的初恋吧？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所以才一步步靠近我，然后玩弄我的感情…”杨乐越说越起劲，最后评价了一句：“渣男。”

    “……”当个作家真是没亏杨乐这个异想天开的脑子。

    杨乐开始脑洞大开：“你的初恋是你心中的白月光，如今他远走高飞，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了。”

    李航：“杨乐，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平常不说情话，但细节中处处透露着情，面容凝重，声音微沉，带着点儿化音，杨乐整个心都苏了大半。

    杨乐脸有些红，别开脸透透风，嘀咕道：“少花言巧语。”

    李航抿了抿薄唇，继续开车。

    杨乐说，他的初恋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这一点李航无法反驳，曾经的白月光，如今的心尖血。

    杨乐吹了一会儿风，转头好奇地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白月光？”

    李航黝黑的眸子在杨乐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不知道此时合不合适说出真相。见杨乐如此期待，李航话到嘴边却堵住了，毕竟当初的自己，喜欢得太卑微。

    李航有些怕杨乐听后对他也没什么印象，或者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呆子啊。

    听到对方这么说，多少会有些失望吧。

    “你呢？”李航问。

    “啊？”杨乐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你不是知道吗？总共就两个人…”

    绿灯亮起来，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地前进，李航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杨乐道：“我差点忘了，周四赵老的孙子在华尹酒店摆宴席，他给你也写了一份邀请函，我母亲的意思，到时候他们都会去，我们俩正好可以跟他们碰面。”

    如果没有记错，赵老本名赵西洋，听王晓杰科普，这个大人物在律师界都是德高望重的，加上又是李航的老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给他递上邀请函，似乎是操着家长的心。

    杨乐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手上的戒指，再仔细地品了一下李航的话，越发觉得这是有预谋的。

    那什么见家长之后…不就是离结婚不远了吗？

    李航看出了杨乐的犹豫，道：“如果不想去就算了，那种场合，与其说是百日宴，更确切的说就是律师交流大会，比较枯燥。”

    杨乐笑了出声，没想到李律师也明白自己的职业有多枯燥。

    “去啊，当然去。”杨乐爽朗的答应了。

    一路把车开向刘燕的小区，正是饭点，杨乐拉着李航匆匆道：“快上去吧，没准他们都在等了。”

    李航抬眼打望四周是否有商场，问道：“需不需要买些礼品？空手去不太好吧。”

    杨乐复杂地看着李航，好像每次要跟别人见面他都是买买买，会让人产生一种律师非常赚钱的错觉，杨乐好几次想调侃问律师工资多少，但觉得太直白了，想想后又忍住不再打探。

    杨乐拉着他道：“不用，就是吃个饭。”

    李航迟疑：“空手去别人家不太好吧…”

    “……”太客气了。杨乐几乎是又拉又推，心里有些狂躁：“都是家里人，吃个饭弄得跟举行庄严的仪式似的，我妈以后都不敢请你了。”

    李航身形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里隐隐的期待，道：“家…里人？”

    杨乐看李航那藏不住事的脸，心里轻哼，瞧你这嘚瑟的模样，给点甜头都能高兴成这样，但每次自己主动现身却义正言辞的拒绝，到底是不是傻？！

    杨乐别开脸，下巴稍稍抬起，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李航忍俊不禁，跟杨乐一块往刘燕家的方向走，心里隐隐地感慨，原来家里人是不需要送礼的。

    两人坐电梯上楼，刚到楼层就闻到了一股炖汤的味道。

    杨乐按下门铃，开门的是黄橙橙，垫着脚尖一脸兴奋的看着他们家。

    “哥哥！李叔叔！”黄橙橙热情的喊。

    杨乐蹲下身子刚伸手想抱，结果黄橙橙率先一步抱住了李航的大腿，美滋滋道：“想叔叔了！”

    “……”杨乐两手僵在半空中，扭头见黄橙橙笑得如此灿烂，内心复杂。

    李航身手牵住黄橙橙，声音温和道：“橙橙今天真漂亮。”

    黄橙橙今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头上卡着巴掌大的小帽子，白色的长袜，一双粉色小皮鞋，五官小巧清秀，跟童装小模特似的。

    “哈哈哈…”黄橙橙伸手捂嘴娇羞的笑。

    捂嘴…捂嘴笑！什么时候这么矜持了！还好橙橙今年才三岁多，如果跟他年纪不相上下的话，杨乐恐怕早就开始严加防范了。

    刘燕从房间走出来，热情的招呼道：“干站着干嘛，进来坐啊。”

    跟上次相比，刘燕气色红润了不少，客厅多了不少摆设，阳台玻璃敞开，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炖汤的香气，动画片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杨乐的耳朵。

    这才是家的味道，杨乐看了看，心里舒坦了许多。

    饭桌摆开，当着枸杞红枣的乌鸡汤摆在最中间，周围竟然足足七八个菜式，黄叔从柜子里拿出白酒跟杯子，走过来给李航倒酒。

    杨乐紧忙道：“叔，他不会喝酒。”

    黄叔一愣：“一点酒都不能沾么？我这儿还有啤酒，要不换啤的？”

    男人不会喝酒仿佛有些丢脸，杨乐看了一眼李航，连忙解释道：“他一会儿要开车。”

    本处处为李航考虑，谁知李航压根不领好意，拿着装满白酒的小酒杯，起身恭恭敬敬地跟黄叔碰了被子，仰头一饮而尽。

    杨乐心里咯噔一下，啤酒都不能喝的人喝白酒，这是要吐成一滩的节奏啊。

    黄叔也不读输，在李航喝完之后又喝仰头喝掉一杯，两人继续灌酒。

    酒过三巡，刘燕开始笑眯眯地发问了：“李航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李航放下酒杯，谈吐清晰：“我父亲是国际法律师，母亲是初中教师。”

    刘燕：“那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李航道：“就我一个。”

    “哦…”刘燕若有所思。

    杨乐在一旁无语道：“妈，你查户口的啊…”

    刘燕闻声，扭头埋怨地瞪了一眼杨乐，杨乐接到着一警告，乖乖地闭上嘴低头吃饭。

    接着黄叔大咧咧地开口：“先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饭还没吃两口，两人几乎就只是喝酒，杨乐看着李航白酒一杯杯往肚子里喝触目惊心，好几次想帮忙拦酒，都被李航摇头拒绝。

    看着李航笔挺的后背，杨乐腹诽道：你就装吧，等会喝个烂醉，我是不会把你抗回家的。

    两个男人一边吃下酒菜一边喝酒，杨乐眼瞅着白酒瓶里的酒要见底了，黄叔脸红脖子粗，说话也不太流畅了。李航的脸也比平时红了些，却眼不眨心不跳的，似乎喝酒对他的影响不大。

    刘燕又问：“对未来有没有规划啊，例如几年结婚…”

    李航手掌动了动，装作夹菜的模样，故意把手上的戒指露给刘燕看。

    李航道：“我认为结婚顺其自然比较好。”流畅的一句话，一点结巴都没有。

    刘燕一看李航手上的戒指，又看杨乐手上也带着同款的戒指，瞬间一句话也不说了，照顾一家子赶紧吃饭。

    吃完晚饭，黄叔没洗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刘燕拿着毛巾跟洗漱用的盆，嘴上埋怨道：“饭没吃多少，酒全灌肚子里去了。”说完转头看向沉默着的李航，道：“要不你们今晚别走了吧，在这里睡下得了。”

    杨乐扭头问李航：“你觉得呢，现在能走路吗？”

    李航点头，西装扣子解开了两粒，道：“我没醉。”

    杨乐：“……”这可以说是李律师演技的里程碑了！

    两人从刘燕家走出来，杨乐不知从哪里扯了一个小扇子给李航扇风，看他面色微红，呼吸比平时急促了一些。

    杨乐问：“现在难受吗？有没有想吐？”

    李航摇头：“还好，肠胃烧得有些发涨。”

    声音平淡稳妥，杨乐闻着从他口腔里散发出来的辛辣酒气，皱了皱眉，喝得可是白酒啊，能不辣吗？不难受才是见鬼了。

    杨乐皱眉道：“不会喝酒就直说，逞什么能？黄叔是北方人，他们顿顿饭桌上都放着白酒，无酒不成席，人家是练过的，你呢，等着回家宿醉时难受吧。”

    杨乐从刘燕家出来时，黄叔整个人都喝趴下了，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酒味，杨乐在看向此时脸上带着红晕的李律师，心里不报什么希望。

    “来，我扶着你，别一会儿摔倒了。”杨乐伸出一只手臂放到李航面前。

    李航盯了一会儿，欣然接受被杨乐扶着往小区外走。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似乎能得到更多的甜头，这一点李律师深有体会。

    杨乐在路边招了一辆车，直接把李航塞进去，报上地址。

    见李航打开车窗透气，杨乐紧张道：“别开太多，着凉了更恶心。”说完把车窗关上了一些，杨乐又道：“你闭上眼睛休息吧，千万忍住别吐车上了，师傅不好清理。”

    “……”耳尖的司机师傅连忙拿出黑色塑料袋递给杨乐：“吐这上面。”

    一路上杨乐嘘寒问暖，难得被这么温柔的对待，李航竟有些舍不得撒手。

    下了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杨乐一路搀扶着上楼。

    对方柔软的头发时刻勾 | 引一般蹭着他的皮肤，白衬衣被汗水浸得有些润，领口一层淡淡的汗渍。

    都说酒后乱 | 性，李航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浑身就好像被灌满了新鲜血液一般，沸腾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发，灼热的眼睛盯着杨乐衬衣上的纽扣，似乎轻而易举就可以撕裂开。

    李航吞了吞口水，尽量看向别处转移视线。

    杨乐看得心惊胆战，又见他喉结攒动，紧张道：“是不是要找垃圾桶？前面就有。”

    李航眼睛反复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深沉着声音道：“回家。”

    两人刚到家门口，杨乐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锁打开，下一秒，被他扶着的李律师突然站直了身体，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房子。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杨乐好像被李航推了一把，身子毫无防备的撞到门上。

    接着，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后脑勺被李航用宽厚的手掌托住，浑身被压制在门上。

    杨乐抬头，突然被李航灼热的目光吓了一跳，体温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升高，后背紧张得起了一层汗。

    杨乐红着脸结巴道：“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