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家庭

    订阅率不足, 等等看吧。　　他一向胆小, 不可能去主动惹别人, 即使意难平, 但如果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反而好一些。

    回到家里写完当天的作业, 已经是十一点了。

    许清如犹豫了下, 把手机打开, 音量尽量调小, 浅色的瞳孔紧盯着手机屏幕。

    当时手一直在轻微的发抖，镜头一闪是拍到了那个黑色身影的，很模糊，却一下子吸引住她的视线。

    许清如叹了一口气，关灯睡觉。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孙康会惹上这么一帮人。

    孙康第二天请假没去学校，许清如一个人坐在车上，膝盖上摊着要背的单词, 默默背诵。

    看得久了, 眼睛会有点发酸, 她揉揉眼睛, 抬起头来, 脚尖踏在铁皮上微微点着。

    一抬头的瞬间却有点僵。早晨的公车上人很多，她坐在座位上, 旁边站着的就是昨天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生，戴着耳机看着窗外。

    许清如下意识别过眼去,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

    后面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回头, 陈雪眼睛弯了一下, “许清如，巧啊。”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许清如冲着她点点头，收起自己的单词书，“陈雪，早。”

    陈雪手指虚虚往那边一指，放低了声音，“看见了没，六中的，叫程亦。”

    程亦没有穿校服，六中的学生都不穿校服。

    许清如嗯了一声，当面议论别人总是有点紧张的。

    “咱们班的副班长，顾青青就是喜欢的他啊。上次还被老师叫出去谈话。”

    顾青青成绩很好，人长得又漂亮，没想到会喜欢六中的人。

    她没怎么回答，陈雪身子往前倾，看见许清如手里的单词本，笑了下，“这么勤奋啊。”

    “老师上课要默写的。”

    公车到站停了下来，程亦下车，许清如眼睛跟着往车下看，有几个男女站在原地，穿的衣服松松垮垮，有几个还挑染了头发，一见到程亦都笑开了，往他身边凑。

    看样子是专门来等他的。

    陈雪啧了一声，指给许清如看，“那个短头发的女的，上个星期还骂过顾青青。”

    “啊。”许清如应了一声，没特意往那短头发姑娘那边看，她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车子再次发动了，她脑子里还在过着刚才那些单词，头靠在了座位上，眼睛轻轻闭起来。

    程亦往车窗上看了一眼又很快无趣地移开，眼眶里黑白分明，还带着点水汽。

    上课的时候许清如笔头快了一些，记了双份的笔记，准备回头带给孙康。

    陈雪早上坐在了她的后面，上课的座位也在她后面，问许清如要英语的笔记抄一下。

    “你字真好看啊，写作文能加分不少。”

    “你注意一下速度，一写的快我的字就会难看了。”许清如掏出下一节课需要的课本，也预备放学了。

    陈雪三两下捡要点抄完，还给了许清如，一手托着腮，“你说今天看见的那个六中的大校草是不是很帅啊。”

    平时许清如不太爱说话，女生之间一旦有了点共同的小秘密，就什么都能聊。

    “嗯……还行吧。”

    她只注意到这个人昨天很凶，虽然他并没有动手，但是也很难对他这种人有什么好感。

    “咱一中的学霸美女，你不知道有多少往上凑的。”

    包括那不可一世的班长。

    许清如转回了头，提醒陈雪：“快上课了。”

    上课到一半，她脑海里还在转悠着一个单薄少年的影子。

    很帅？

    许清如摇了摇头，笔尖划过纸面，很有力道。

    她决定今天也早点回家，给孙康补习功课，自从上了高中，他的成绩就直线下降，孙叔叔说过好几次让她帮忙照看着些。

    下午四点钟，今天天气很阴沉，妈妈打电话过来叫她去附近超市里买两幅橡胶手套。

    付了款离开超市，离家不远，她也就直接走回去。

    秋天快到了，风都打着旋儿，莫名会有那么点轻快，放学总是让人开心的。

    手机响了，许清如看了眼屏幕而后接起来，“妈？”

    她妈让她顺便带一瓶洗洁剂。

    不早说，还得回去。

    从超市里再出来的时候许清如眼睛眯了眯，接着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没看错的话，是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一帮人，还有顾青青。

    许清如看了好几眼才认了出来，一中的学生平时都穿的校服，不知道顾青青什么时候换的短裙，九月的天气，两条细腿俏生生的立在风里，脸有点白，紧靠着程亦。

    那群人就堵在超市的门口，程亦脸上不太耐烦的样子。

    顾青青勉强笑了笑，“程亦让我来找的。”

    “哦，上.门.服.务啊。”李菱化的妆有点浓，表情刻意夸张了点，那边的人立刻哄笑开来。

    顾青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求助似的看程亦。

    程亦漠不关己，也许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隔着超市的磨砂玻璃门，许清如总觉得这人莫名柔和了不少。

    收银员奇怪地看了许清如一眼，眉头皱了皱，“漏了什么东西啊？”

    挡在门口有点影响别人。

    许清如声音小小的，“我等会儿就走的。”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程亦不耐烦，“走不走？”

    李菱不说话了，许清如认出来，这个就是早上陈雪指给她看的那个短头发女生。

    那群人离开了，顾青青还继续在程亦的身边，他们两个距离很近，可能是已经谈恋爱，不过就连许清如都能看出来，男孩子的态度不大亲近。

    外面居然已经出了太阳，短短的一点时间，很快又被乌云遮过。

    这群人真的是天天不做正事。

    回到家里，许清如把笔记给了孙康，接着给他大概讲了一下今天的内容，对方总是心不在焉的，什么都没记住，根本没有在听。

    许清如有点生气了，“孙康，你不听今天的的内容，明天的也听不懂的。”

    高中的知识一环套一环，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扔掉。

    孙康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紧闭的门，才讨好地看着许清如，“你能别跟我爸妈说昨天的事情吗？”

    “我不会说的。”许清如看着他，叔叔阿姨一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以后不要惹这些人了。”

    “又不是我惹的他们。”小胖子嘟囔了声，眼看着许清如不高兴连忙举起了书本，“你给我讲讲这题。”

    许清如几乎要没脾气了，“这题我不是刚才给你讲过了两遍吗？”

    忙完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了，她想以后不如住校算了，免得家里学校来回坐车花那么多时间。

    第二天是周五，学生的心都比平时要浮躁一些，顾青青没来，她是个副班长，平时需要在黑板边写下一天的课程安排。

    许清如到的比较早，照例坐下来开始自己默写古诗，她靠走廊那面的窗户，冷不丁有人往玻璃上敲了两下。

    班长笑着在窗户外喊她，“同学，帮我写一下课表吧。”

    他在走廊上做值日，想起来还没人写课表，随意喊了一个帮忙。

    许清如点点头，帮忙写下，摸了一手的粉笔灰。

    回到位置上，还没默两个单词，班长又敲窗户，这次笑的比之前灿烂些，“谢了，你字挺好的啊。”

    许清如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走廊外面有人踹了班长一脚，“顾青青追不上就想追我们许清如同学啊楚子烨大班长？”

    楚子烨一个抹布糊了那人的脸上，“滚滚滚，谁追顾青青了。”

    说完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里面的许清如，对方还在认真地默写单词，快写完一个单元的了。

    预备铃结束，教室里的人也来了七七八八。

    陈雪到的迟，“许清如，你英语作业借我抄下啊。”

    她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不知道路上什么事情耽搁了。

    许清如把作业递过去，加了句，“阅读理解的四五题的答案我不太确定。”

    楚子烨和许清如就隔了一个走道，清了清嗓子，“来来来，我们收英语作业了啊。”

    陈雪笑着踢了楚子烨桌子一脚，“你让我抄完啊。”

    “不好好学习还影响别人。”楚子烨眼睛往许清如那里瞟了下，他有点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觉得在笑，又好像是打量着什么事情。

    陈雪作业抄的飞快，三两下就好了，把作业递给了许清如，兴致勃勃就和她八了起来，“我今天上学的时候，路过那个六中门口，看见顾青青巴巴的在等着呢。”

    好奇，多看了两眼，不然也不会差点迟到。

    许清如没有回答她，细细地整理自己的作业。

    陈雪索性转过头去和谢子烨说话，“她想去喊六中那个程亦，但是程亦都没理她。”

    很多事情到了别人嘴里就有那么点笑话的意思，尤其顾青青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在这方面吃瘪了，自然有人等着笑。

    楚子烨皱了皱眉，“程亦？”

    “嗯呢。”陈雪往许清如那边侧脸，“昨天上学的时候清如还看见的来的，哇靠长得是真帅。”

    许清如冷不丁被点名，只得含糊嗯了一声。

    上课了，老师进了课堂，不然这两人估计还得继续说下去。

    许清如觉得自己这两天好像总是能想起这个人，不管有意无意。

    墨菲定律？

    不管什么定律，都不打扰到许清如，她又恢复两眼只看圣贤书的状态。

    下课，外面有人扒着门框喊：“许清如，有人找你，好像是六中的男的。”

    许清如把书放下了。

    顾青青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看着许清如的眼神却没有什么恶意，几乎有点悲哀，“许清如，你别……”

    原本以为程亦而对许清如的那一丝敌意和恶感都消除殆尽，她整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直到顾青青挣开她的手，许清如才悟出来那句话的意思，感情顾青青以为她喜欢程亦来的。

    一抬头，先被太阳晃了眼睛，许清如微微眯了眼，脸上的表情一片迷蒙，看着有点无辜也有点纯然嘲笑的意思，而程亦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程亦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是脸色越来越冷，许清如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我路过，不好意思。”

    不是偷听你们谈话的。

    陪伴了一个夏季的蝉鸣声好像突然就断了，这里有些安静地可怕。

    程亦嘴唇抿成一线，微微扬起，坳成一个冷漠的角度。

    他低头看了看梧桐树的影子，问她：“你等多久了？”

    许清如一愣，她刚才还真的在等着，可是现在说出来却总觉得有点不好。

    两人前天才在网上闹得不愉快，这是心平气和说话显然不太可能，许清如冲着他点点头，准备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走过去。

    可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程亦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隔着一层校服，程亦能感受到皮肤底下血流的温度。

    没用多大的力气，却一时让许清如定住了脚步。

    “问你话呢。”他微微低头，难得认真起来，眉眼便好像好似刀凿斧刻一般，显得锐利无比。

    许清如手腕被他攥地有点疼，冷冷看了他一眼，脾气也有点上来了，挣扎了两下，眼睛斜着看“放手。”

    程亦轻笑一声，手慢慢抬起来，将许清如的手腕拉至自己的眼前，微微弯下身子，带着点不屑，一字一顿说道：“你听不懂人话啊？”

    许清如使了点力气却没能挣脱开，也隐隐动了怒，想起这人作弊的事情更是心头火起，瞪着眼睛直视着他，脊背挺直，“程亦，我让你放手。”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不可能被威胁到。

    程亦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手指却在慢慢地收紧，几乎带着点恶意，“许清如，你敢说你真的想让我放手？”

    三番两次来招惹他，却总是正正经经的模样，她不知道这样很欠打吗？

    许清如懵了一阵，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唇红齿白的，眼睛错愕瞪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程亦沉默看了她一会儿，接着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冷笑一声放开了她的手腕。

    校服的布料擦过他的掌心，温度被迅速带走，整个身体也仿佛一寸寸发凉。

    许清如低头揉了揉手腕，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顿了一下才开口，言语之间很平静，“我就算是早恋，也不会去喜欢一个和人打赌却作弊的人。”

    “哦？”程亦不屑地笑了下，声音很刻薄，“我就是这种人，怎样？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正义凛然么乖乖女？”

    很好。

    许清如不说话了，她一向不为无意义的事情争吵。

    地上斑驳的枝影搅得人心烦意乱。

    “收保护费，篮球比赛做小动作，考试作弊。”许清如终于开口，深深看了一眼他，“程亦，别让别人瞧不起你。”

    手腕处还有一点被箍住的感觉，她甩了甩，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亦还站在原地，良久，脚尖漫不经心地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接着毫无预兆狠狠一拳打在了梧桐树上。

    梧桐树似乎是微微震了震，而程亦的手骨一阵发麻，鲜红的血液从皮肤里渗透而出。

    ***

    令人沮丧的一天。

    天已经有点黑了，许清如却没有回家，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一个人默默地胡思乱想。

    刚才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程亦很不对劲，许清如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不禁有点后悔。

    她能看出来，顾青青说的那些话对程亦有很大的触动，自己不应该再激怒他，可是那时候也是脑子一热就说出那句话来，非常不理智。

    ……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跟这人估计也没什么交集。

    天边挂了两三点星星冲着她眨眼睛，许清如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感觉脸上肌肉都因为苦恼而僵硬了。

    有人叫她，“一中那个，许清如啊。”

    许清如坐在小公园里的长椅上侧头望。

    来的人她很面熟，老跟在程亦后面的，叫曹瑾伦，后面还跟着一帮小子，都不怀好意地冲着许清如看。

    这是她放学回家必须经过的路，可能这群人就是在等她。

    ……她今天没带手机。

    “我也不说废话了啊。”曹瑾伦人模人样的走过来，不客气道：“既然你打赌输了，你就来录个视频，向着整体六中同学道歉，咱也就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