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喂，小冯。”

    小冯躺在地上，身边只有一个狱卒看着自己，自己根本跑不掉的呀。
    冰冷的地面，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毒液特有的刺鼻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穿刺他的肺叶和气管。视野是模糊的，天花板在旋转，
    整个推介城是混乱的，小冯的世界却是那样的安静，
    好难受啊……
    四肢百骸都传来的剧痛，尤其是胸口，那个被毒拳贯穿的地方，即使有巴基船长留下的那滴珍贵的血源精粹勉强封住了伤口、延缓了致命毒素的蔓延，但那无孔不入的剧痛一次次提醒他——极限快到了。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并不陌生。
    在推进城这种地方，在麦哲伦那样的怪物面前，死亡本就是最寻常的结局，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决定模仿麦哲伦支开狱卒的那一刻，甚至更早，从决定跟着草帽男孩和巴基船长胡闹的时候，
    毕竟自己实在是太弱了，只是可惜了那一瓶生命精华，刚给自己自己就浪费掉了，船长不会怪自己吧。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小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
    真的好不甘心啊。
    明明……刚刚才……
    【“小冯。”】
    【“我问你——想不想，加入我的船？”】
    巴基船长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我愿意啊，船长……我真的……真的很想……上你的船啊……”】
    那是他用尽最后力气的回答。自己当时候说的真的好羞耻，自己怎么能这么说呢？巴基船长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伊万大人说过，如果太容易被得到，就不会被珍惜了。
    【“很好。”】
    【“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十字工会’的正式成员了！”】
    【“十字工会第一条规矩——老子没批准之前，谁也不准死！！！”】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嘻……哈……”小冯的喉咙里，
    但他的嘴角，却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向上扯动。
    好痛。
    身体像要散架，灵魂都仿佛在抽搐。
    可是……心里……好暖啊。
    暖得……让他这具被毒液侵蚀的身体，都好像有了一丝的温度。
    我小冯……一个爱跳芭蕾舞、总是被人嘲笑“不正常”的人妖……巴基船长好像刚开始的时候看不上我，
    但是他真的邀请我了呀！我的行为被他认可了！
    竟然……也有人愿意……用那么认真、那么霸道的语气……邀请我上船啊……
    是“我的船员”。
    是“我亲自去接”。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和妆容的残彩，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冰冷的地面。
    不是悲伤的泪。
    是……被认可的、幸福的泪。
    哪怕这份幸福，短暂得像风中的烛火，下一秒就可能熄灭。
    哪怕这份认可，来得如此之晚，如此不合时宜。
    但……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我小冯……也是……被人认可了的船员了啊……我也是巴基海贼团的船员！虽然这个时间非常的短暂。
    视野彻底黑下去之前，他的人生也开始走马灯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草帽男孩那傻乎乎却充满阳光的笑容，看到了红鼻子船长那看似滑稽却无比可靠的背影，看到了人妖乐园里大家载歌载舞的热闹景象……
    还有……自由的大海。
    真美啊……
    意识，终于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但嘴角那一丝细满足的弧度，却一直都在，他听得到其实麦哲伦是不想杀自己的，自己的果实能力也是被人忌惮的存在啊，但是痛，真的好痛啊。
    但他知道他不能闭上眼睛，
    他等。
    等他的船长。
    来接他回家。
    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坚持不住了啊，当时间开始流逝，当肾上腺激素不能够再提供身体的亢奋，当热情开始褪去，现实的痛苦开始冲击着小冯的身体，
    他的意志或许还能够支撑他的灵魂，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够支持他的行动，小冯也不知道现在闭上眼睛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他也不知道麦哲伦对实力是不是把控得很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就在世界渐渐变为黑暗，他觉得他应该睡一会儿了。
    “喂，小冯。”
    声音传来。
    记忆里？幻觉中？都不是
    响在耳边。
    不高，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抱怨，却像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光，刺穿了小冯濒临涣散的意识。
    “睡觉回船上睡啊！知不知道被本船长好找啊，混蛋船员！”
    小冯那紧闭的眼皮，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瞳孔，挣扎着想要聚焦。
    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的，是那双有些磨损的黑色皮靴，
    然后，是垂落的、沾了些许尘土和碎屑的蓝色大衣下摆。
    再往上……
    小冯努力地、一点点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他看到了一张脸。
    蓝色的乱发，标志性的红鼻子，还有那双此刻带着明显嫌弃，但小冯知道那个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巴基就站在他身边，微微俯身，看着他。
    没有惊天动地的登场，没有光芒万丈的特效。
    他甚至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额角还有一点细汗，呼吸也比平时稍显急促——显然，刚才那一路闯进来，并不轻松。
    但他就是站在那里。
    站在这个地狱般的推进城深处，站在他濒死的船员面前。
    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山。
    “船……长……”小冯的眼泪却一下子涌得更凶了。
    这种几乎要将心脏撑爆的情绪——得救了，他真的来了，他真的……来接我了。
    巴基撇了撇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但目光扫过小冯胸前那狰狞的伤口、惨白的脸色，还有那糊了一脸的泪血混合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声含糊的“啧”。
    他蹲下身，没有先去碰小冯的伤口，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小冯的颈侧，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啧，毒入肺腑，五脏都受损了，生命力也快耗干了……麦哲伦那混蛋下手真够黑的。”巴基嘀咕着，眉头皱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空了。
    他又看了看小冯胸口那处被血源精粹勉强封住、却依然在不断渗出紫黑色毒血的伤口。
    pS：下一张晚一点，我写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