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攀高枝

    甜品结束后，众人移步客厅用茶。
    顾明玥似乎心有不甘，又拉着顾延舟聊起公司几个元老近况。
    顾延舟神色平淡地应对着。
    林婉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了片刻，随后起身，对顾宏远和顾明玥礼貌道。
    “爸爸，小姑姑，你们慢聊，我去下洗手间。”
    她需要暂时离开这里喘口气。
    顾宏远微微颔首。
    顾明玥正说到关键处，只随意摆了摆手。
    林婉走出客厅，并未直接去洗手间，而是转向通往花园的侧门。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她心头的些许烦闷。
    她站在回廊下，看着庭院里精心修剪却略显萧索的草木，微微出神。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林婉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延舟走到她身侧停下，与她并肩看着夜色。
    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
    “应付得不错。”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婉微微偏头，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侧脸轮廓。
    “她没占到便宜，心里估计更憋着火。”
    她语气平静。
    “X国投资失败的事，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底细。”
    “知道与否不重要。”
    顾延舟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小姑姑不敢再轻易伸手干涉新能源项目就行。”
    两人之间一阵短暂的沉默。
    夜风拂过，带来树叶的细微沙沙声。
    “顾茜……”
    林婉忽然提起这个名字，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像是随口一提。
    “看来她对我意见很大。”
    顾延舟神色未变，只淡淡道。
    “不必理会。她被小姑姑和顾明宏惯坏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显然根本没把顾茜那点小动作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
    林婉应道。
    她转头看向顾延舟，夜色中她的目光清晰而冷静。
    “明天董事会上，小姑姑应该会安分些了。”
    “至少表面会。”
    顾延舟语气平平，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时，客厅方向传来顾明玥提高音量的呼唤。
    “延舟？你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
    顾延舟蹙了下眉，对林婉道。
    “我进去一下。”
    “嗯。”
    林婉点头。
    顾延舟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
    林婉独自又在回廊下站了一会儿，感受着夜晚的凉意让自己更加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返回客厅。
    ……
    在客厅角落的红木陈列架旁，顾茜不耐烦地摆弄着一个古董瓷瓶，眼睛却死死盯着正与顾明玥交谈的顾延舟，以及安静坐在一旁的林婉。
    “装得可真像。”
    顾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足够让身边的顾琳听清。
    “瞧她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好像多温顺似的。上次家宴泼她酒真是泼轻了，就该让她当场出尽洋相！”
    顾琳微微蹙眉，伸手将顾茜的手从瓷瓶上拉下来。
    “茜茜，你少说两句。大伯和明玥姑姑都在呢。”
    她语气带着劝阻。
    “而且，延舟哥明显是护着她的。你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护着她？”
    顾茜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点，又立刻压下来。
    “延舟哥就是一时被她蒙蔽了！她林家什么底子？暴发户都算不上！还戴那么大个戒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攀上高枝了？”
    她越说越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嘴角扯出个恶意的笑，凑近顾琳压低声音。
    “诶，你说……要是苏柔姐在这儿，看到这场面会怎么想？延舟哥以前对苏柔姐多好？要不是她林家使手段，现在站在延舟哥身边的应该是苏柔姐才对！”
    顾琳的脸色微变，语气严肃了些。
    “茜茜，别胡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林婉才是延舟哥合法的妻子。”
    “合法的又怎么样？”
    顾茜不服气地反驳。
    “感情分先来后到！苏柔姐和延舟哥认识多少年了？她林婉算什么？一个使了手段才趁虚而入的人！”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我看延舟哥心里肯定还惦记着苏柔姐。你看他今晚，虽然维护林婉，但那眼神，哪有以前看苏柔姐时的那种……那种温柔？”
    顾琳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苏柔姐也好，林婉也罢，都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尤其是苏柔姐，你提她，不是给林婉难堪，是给延舟哥难堪。”
    她试图点醒顾茜。
    “我不管！”
    顾茜任性地扭过头，目光追随着林婉离开客厅的背影，眼神闪烁。
    “我就是为苏柔姐不值！等着看吧，我就不信她能得意多久！”
    她语气笃定。
    顾琳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暗自希望她别再闹出什么乱子。
    林婉回到客厅时，感觉到顾茜那边投来带着明显敌意的视线，她直接无视，从容地坐回原位。
    又过了约一刻钟。
    顾延舟与顾明玥的谈话告一段落。
    他看了眼时间，便起身向顾宏远告辞。
    “爸，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顾宏远点点头。
    “你们路上小心。”
    顾明玥也跟着站起来，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
    “这么快就要走？再多坐会儿吧。”
    “我明天早上还有工作需要准备。”
    顾延舟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
    林婉拿起手包，对众人礼貌地道别。
    “爸爸，小姑姑，两位叔叔，我们先走了。”
    走到玄关时，顾延舟自然地接过林婉的外套，动作流畅地为她披上。
    这个细微的举动落在紧随其后送客的顾明玥眼里，让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婉婉，有空常回来吃饭。”
    顾明玥站在门口，语气亲切。
    “一定，小姑姑请留步。”
    林婉回以得体的微笑。
    车子驶出顾家老宅，林婉靠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
    “明天董事会的材料，法务部和合规方面的最终版本，今晚会发到你邮箱。”
    顾延舟目视前方，开口说道。
    “你重点看一下我们与核心技术团队的新聘补充协议，以及和德科资本的投资条款清单。小姑姑她可能会在这些地方做文章。”
    “明白。”
    林婉点头，思路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
    “补充协议里关于竞业禁止和知识产权的条款，我之前已经复核过，没有问题。德科的投资条款清单里，反稀释条款和清算优先权是关注重点，我会再确认一遍。”
    “嗯。”
    顾延舟应道。
    “确保所有合同细节在法律层面没有漏洞。董事会那帮人，不懂技术，但在条款上吹毛求疵很在行。”
    “放心，这是我的专业。”
    林婉语气平静而肯定。
    “他们挑不出法律上的毛病。”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前行。
    林婉望着窗外，脑中已经开始梳理那几份关键合同的核心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