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状元游街
殿试只一日,黎明入殿考试,日暮交卷。
皇上为主考官,殿试后阅卷也?很快,一百九十?八张卷子,一天后就?已?阅完。
三榜进士的?名?单已?经确定,二榜进士的?名?单大概确定,此时,皇帝的?桌案上摆着十?份卷子,就?等着定前三甲。
皇帝低首翻看卷子时目光如炬,抬头瞥台阶下的?众臣时却?光华内敛,神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喜好。
“姚卿,你是主考官,你认为谁堪为前三甲呀。”
姚炳低头往前一步,拱手拜道:“启禀皇上,臣认为,贺文嘉对国与民之辩洞察敏锐,文章更?是字字珠玑,臣认为贺文嘉乃状元之才。左士诚、冯亭,此二子文章也?可?圈可?点,可?点为榜样和探花。”
贺文嘉算是寒门?子弟,左士诚庶民也?,肖秀也?是寒门?子弟,前三甲一个世家的?人都没有。
皇帝来了?兴致,身子往后仰,双手往袖子里一缩,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陈方进,你对前三甲名?单可?有异议?”
陈方进低头禀道:“臣无异议。”
皇帝表情似有不满,不满陈方进的?回?答,于是他又问:“众卿可?有话?说?”
礼部右侍郎梁守道站出来:“皇上。”
“梁大人有何话?说?”
梁守道:“臣看过选出来的?十?篇文章,篇篇都是佳作,在其中要选出前三甲来,却?是有些为难为姚大人了?。”
梁守道前头铺垫完,随后又道:“科举是为天下选士,看的?是才学本事,不能单以个人喜好而论。姚大人喜欢中正平实的?文章我们都知道,可?那些文章华丽的?也?言之有物,咱们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天下士子之心,对前三甲的?名?单更?慎重些?”
用词客气,可?这话?弯来拐去,就?是说姚炳以个人喜好推选文章,不够公正。
皇帝嘴角微翘:“梁大人觉得?谁可?为前三甲呀?”
“臣认为王苍、左士诚、蒋雪村点为前三甲,天下士子才可?服气。”
王苍和蒋雪村是世家,且都出身东山书院,前三甲只剩下一个左士诚了?。
“钟大人,你的?看法呢?”
钟应芳连忙道:“禀皇上,左士诚乃臣的?弟子,按规矩,臣不该多言。不过皇上既问臣,臣举贤不避亲,自然要支持我的?弟子。”
皇帝大笑:“好呀,好一个举贤不避亲。陈大人,王苍是你侄女婿,梁大人认为王苍可?为状元,也?是举贤不避亲?”
梁守道眉眼微抬,眼风不经意地很快瞟了?眼右前方的?岳丈。
陈方进微微笑道:“考题既是皇上出的?,如何作答才是好,皇上比咱们心里都有数。今年殿试多了?许多年轻人,都是因为朝廷治下有方才培养出这些士子来。叫我看,都年轻,都好,任皇上如何选,都是对的?。”
陈方进一溜龙屁拍下来,叫皇帝神清气爽,皇帝笑着点出三份卷子:“就?这三个为前三甲吧。”
姚炳、陈方进等人都看到了?卷子角落的?名?字,对视一眼后,都点了?头。
钟应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若无意外,今年的?会试大局已?定了?。
隔日。难得?的?好天气,四月的?京城连着几?日出太阳,暖和到身上的?棉衣都穿不住了?。
贡士们从宫城正门?的?中左门?进,跟着带领他们的?官员穿过了?两道门?,又走过一座桥,一路行?到保和殿台阶下。
“宣贡士觐见!”
响亮又悠长的?声音在殿外的?广场回?荡,一行?贡士们都振奋了?精神。特别是知道自己答得?不好,只能是三榜进士的?贡士们。
今日之后,他们会去大晋朝偏远地区为官,若无人提携,他们终其一生恐怕都无缘再进保和殿,面见皇上了?。
贺文嘉领头走进保和殿,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他一只脚迈进大殿时候,长舒一口气,总算不用顶着太阳晒了?,可?热死他了?。
“拜!”
按照昨日教的?规矩,贡士们老老实实地听指令行?礼,面见皇上的?仪式走完了?,终于等到最重要的?事了?。
内阁首辅,也?是今次会试的?主考官姚炳手捧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吉十?八年四月十?二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第一名?,松江府沿江县柏下村左士诚。”
“一甲第二名?,叙州府南溪县贺文嘉。”
“一甲第三名?,叙州府南溪县白水村王苍。”
“二甲第一名?,徽州府蒋雪村。”
……
圣旨送到蒋雪村手里,他欣喜的?双手接过圣旨,担起传胪的?职责,高声宣唱名?单。
此时,一甲前三名?依次跪在殿内,二甲进士的?名?单宣唱过半,贺文嘉的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是榜眼了?。
贺文嘉只觉得背脊上的汗水顺着往下流,背上痒痒得?很,偏又不敢挠,榜眼啊,跟状元就?差一个名次,唉,可?惜了?。
王苍跪在贺文嘉身后,他不觉得?可?惜,前三甲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状元是谁,有时候不是因为他的?文章好,而是因为他最合适。
此时,左士诚满头大汗,胸腔里的?心疯狂地鼓动?着,他一个乡野小子,竟一朝跨进朝堂,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无数的?圣贤诗词像流水一样从他狂跳的?心中流过,慢慢的?,慢慢的?,他才感受到,自己真的?是状元了?!
二榜进士宣唱完,胡玮、石匀都暗暗叹了?口气,他们还?是未挤进二榜,以后为官只怕难了?。
一朝金榜题名?传天下,站在最前面的?一榜进士当场授官。
状元左士诚授翰林院修撰,榜眼贺文嘉,探花王苍,授翰林院编修。
看到自己同窗好友站在前排,石匀微微一笑,有好友们帮衬,应该也?不会太难。
金榜题名?后,贡士们跪下谢恩。
随后,意气风发的?进士们袍带随风飞,三五成群,说笑着,出了?宫城就?换上红袍,帽插宫花,翻身上马,吏部官员捧圣旨,礼部官员鸣锣开道,夸官了?!
锣声一响,等着状元游街的?京城百姓一下喧嚷起来,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快瞧,那是状元郎!”
“天老爷,这是文曲星下凡吧!”
“二郎,快去摸摸状元郎。”一个男子脖子上顶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往前挤,那孩子真伸手抓了?一把左士诚的?衣袖。
“爹,我摸到了?,我摸到啦。”
“好小子,真棒!”
那小孩儿咧嘴大笑。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左士诚头一回?被这么多百姓围着,小娘子妇人们看着他偷笑,不知何处扔过来的?簪花落了?他一身,他窘迫地左躲右躲,偏又躲不过。
又被鲜果砸头,扔来的?香帕滑过衣襟,左士诚连忙大喊:“在下已?成亲。”
一时间,前门?大街两边围看的?百姓,酒楼窗边看热闹的?小娘子们都大笑起来,这年轻状元郎挺实诚的?。
又有人说今年的?傍晚、探花长得?英俊,不知道是否成亲了?。
游街的?进士们走到三思书铺门?前,贺文嘉浑身摇摆着招手,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夫人,夫人,我在这儿!”
渔娘在二楼早就?看到他了?,笑着摆摆手回?应他,谁知手中的?帕子随风飘走。
“哎,糟了?。”
贺文嘉利落地往外斜身,丝帕就?要飘到落后贺文嘉几?步的?王苍脸上,被贺文嘉一把捞回?来。
渔娘松了?口气,贺文嘉得?意地甩着丝帕给她看:“家去等我,一会儿我就?回?去。”
“知道了?。”
目光一转看到王苍,渔娘笑着对王苍点点头,在心里道了?声恭喜。
王苍对着对面楼上摇了?摇手,渔娘看到对面楼上窗边坐着一位半掩面的?年轻夫人。
进士夸官游街这可?是三年一回?的?热闹,许多人也?不怕拥挤,一路跟着进士们游街,不过半刻钟,楼下拥挤的?人就?都走了?。
梅家的?马车停在门?外,渔娘扶着阿青的?手上马车,坐下,马车旁边的?帘子掀开,对面楼上下来的?正是刚才那位夫人,两人目光相接,那夫人和气地对渔娘笑了?笑。
目送梅家的?马车离开,那夫人随后道:“咱们也?回?吧。”
“是。”
傍晚贺文嘉归家,身上还?穿着上午游街那套衣裳,进门?就?问:“哎呀,可?惜了?,只中了?榜眼,叫左士诚那厮压下去了?。”
渔娘笑着道:“你说话?客气些,你们是同年,以后还?要在翰林院一块儿为官呢。”
贺文嘉边脱衣裳边笑:“虽比不过左士诚,我却?压了?王苍一头,他秀才、举人比我好,我会试殿试比他好,算是打平了?。”
渔娘摸到他的?背有点潮:“出汗了??”
“可?不是么,接连几?日大太阳,今天尤其热,上午进宫的?时候我就?热的?受不了?了?,中午游街那会儿就?更?热了?。本来游街完就?该回?来的?,蒋雪村荷包里钱多得?花不完,硬要拉着我们几?个去吃宴席。”
“哪几?个?”
“除了?有事儿着急走的?,大多都去了?。”
浴房里抬了?热水来,贺文嘉脱了?衣裳去浴桶里泡着,舒坦地趴在桶边缘,渔娘拿了?张帕子给他擦背。
“蒋雪村张扬得?很,东山书院那帮人隐隐以他为首,王苍似乎也?没有跟他争夺的?意思。”
“王苍没必要跟他争。”
王苍已?经是陈家的?乘龙快婿,蒋雪村若是能出头,也?能分散些外面那些人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明日还?有琼林宴,后日上表谢恩后还?要去吏部一趟,估计三日后咱们能去祭祖。”
贺文嘉算了?算,他们家在叙州府,朝廷应该能批三月假。
擦完了?背,渔娘把帕子丢给他:“一会儿换身衣裳,你去给范先生请安,范先生若是留你用饭你就?留下。”
“你不去?”
“我不去,我料到这几?日就?要家去,下午你一直没回?来,我写信叫人送回?家中,又带人出门?采买了?许多礼物,家去时带回?去。”
贺文嘉随意擦了?擦前身,从水里站起来,搂着渔娘猛亲一口:“辛苦啦!”
渔娘一把推开他没推开,气得?呀:“贺文嘉,你把我衣裳打湿了?。”
贺文嘉快活大笑,跳出来囫囵擦干身上,穿上衣裳就?跑了?。
渔娘忍不住笑,都中进士当官了?,还?这般幼稚。
梅家左跨院。
“师父,我来了?!”
范江桥正喝茶,笑看他的?弟子走进来:“今日可?高兴?”
“高兴极了?!”
贺文嘉也?不跟师父客气,自己给自己倒茶,一气儿喝了?两杯才放下。
范江桥慢慢放下茶盏,笑着说:“姚大人原本提你为状元,最后皇上点了?左士诚,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他先生是左都御史?钟应芳。”
“那又怎么了?,师父,我不会因为你是白身就?嫌弃你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浑小子!”范江桥笑骂一句才说:“皇上点左士诚,一是因为他出身寒门?,二是因为皇上想用钟应芳。”
“听说钟应芳钟大人在刑部为官时就?是出了?名?的?不讲情面,脾气又硬,皇上要用钟大人,叫他去办的?不是普通的?差事吧。”
“那是自然,钟应芳以前脾气虽硬,也?是对事不对人,对寒门?和世家向来是两边都不得?罪。他如今五十?岁了?,若是在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上熬到致仕,安稳回?老家也?未尝不可?。”
皇上想叫钟应芳出头做得?罪人的?事,皇上必须给出能让钟应芳满意的?筹码。今次点他的?弟子左士诚为状元展现了?皇上的?诚意。
其实这事儿应该往前捋,更?早的?时候,皇上使钟应芳去松江府任乡试主考官,钟应芳大张旗鼓收寒门?子弟左士诚为弟子,隐隐站边寒门?。皇上又点左士诚为状元,再接下来,就?看钟应芳如何应对了?。
这一来一回?的?,范江阔这个被冷落的?工部尚书都看明白了?,内阁那几?个老成精的?人肯定都明白。
“啧,左士诚这个状元,真是跟他师父一样被架在火上烤。”贺文嘉亲自给师父倒茶:“俗话?说,出头的?椽子最先烂,咱们师徒可?要稳稳当当的?。”
范江桥似笑非笑:“过几?日今年贡士们的?殿试文章就?要放到书铺卖了?,你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你可?还?记得??你就?说世家的?人会不会针对你?”
“一篇文章罢了?,又是为了?考试,那些人不会这般小心眼儿吧。实在不行?,我在世家内部还?有人呢。”
“谁?”
“王苍啊!”贺文嘉理直气壮:“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虽然立场不同,他总不会害我吧。”
“那谁知道?”
贺文嘉噤声,随后又嘟囔一句:“他不会的?。”
范江桥目光悠然:“余庆啊,时移世易,人也?是如此。你聪慧,却?太过重情,以后碰到犹豫不决的?事时,师父希望你要护好你自己。”
他中举之后,师父和孙先生一块儿给他取字余庆,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先生用这般深沉的?口气叫他的?字,贺文嘉缓缓低头。
该说的?话?说了?,范江桥也?不耐烦理他,叫他走。
“渔娘叫我过来陪师父用饭,我不走。”
“我还?用你陪用饭?赶紧走你的?。过几?日你要回?乡祭祖,我要去南阳府一趟,归期未定,这段时日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吧。少得?罪人,多听多看少说话?。”
“师父,你去南阳府是去许家吧。”
“知道还?问。”
贺文嘉嘿嘿一笑,这才行?个礼跑了?。
渔娘还?未叫饭,见他回?来了?,就?问他饿不饿。
摸摸肚子,半下午才跟蒋雪村他们吃了?饭,这会儿半饿半不饿的?。
渔娘下午多吃了?两块点心,也?不太饿,叫厨房做两碗羊肉汤面来,多放汤和菜,少放面条。
吃完热乎乎的?汤面,贺文嘉困意上来。
今儿累了?一天了?,夫妻俩简单收拾后就?去睡了?。
琼林宴,上贺表,祭拜孔庙,去吏部报到,又请假回?乡……收拾行?李出门?,一顿忙活好,上船离开京城已?经是四月二十?了?。
贺文嘉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几?日大太阳后,又冷下来了?。
“哎,四月初八是立夏,若是在咱们南溪县,什么桃花、梨花、杏花都谢了?,樱桃都结果了?,百姓早就?换上了?春衣,赤胳膊赤腿下田种稻了?,谁知在这儿咱们还?身着棉袄。”
“可?不是么,这地儿我是再不想来了?。”
贺文嘉、石匀、朱润玉、黄有功、胡玮、王苍几?人坐到一块儿说话?,贺文嘉跟个老农似的?蹲地上,吃完刚在码头上买的?烤红薯,红薯皮扔河里,还?伸长脖子瞧,看看有没有鱼来抢食。
黄有功笑话?他:“你真要喂鱼好歹给鱼留两口,干巴巴的?红薯皮有什么可?吃的?。”
“红薯片也?是粮食,饿急了?树皮都吃,红薯皮怎么不能吃?”
“嘿,你还?有理了?。”
“我说得?难道不对?”
贺文嘉对石匀抬了?下下巴:“石匀授官可?快了?,回?乡祭祖后要去贵州平头县当县令,那个地方可?穷了?,听说县衙大门?都没有几?根好木头,别说红薯,红薯皮说不定都要省着吃。”
黄有功对石匀投去可?怜的?眼色。
石匀面露痛苦:“哎,知道就?算了?,你们何必说出来刺激我。”
胡玮轻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去小金任官竟也?不算差,那里有草原,我至少不缺牛羊肉吃。”
小金在朵甘都司西南草原上,那地儿跟四川接壤,除了?路有些难走,不算远。撇开路上的?时间,胡玮三个月的?假期至少可?在家歇一个多月。
石匀羡慕道:“你运气好。”
原则上,官员不可?在祖籍地任官,都会被打发得?远远的?。朵甘都司这些偏远草原情况特殊。
胡玮家中生意跟益州府杨家有来往,叫胡玮去草原上任职,凭着杨家跟草原来往多年的?情谊,胡玮过去多少有点倚仗,不至于被当地人欺负死。
黄有功笑道:“哎,你们都当官了?,以后再称你们名?字不太好,几?位官老爷,以后称字如何?”
朱润玉、石匀、胡玮、黄有功都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早就?有字了?,朱润玉字怀景、石匀字时信,胡玮字子珍,黄有功字季君。
朱润玉几?人看向何文嘉和王苍:“你们两人可?有字了??”
王苍:“我先生给我取字华堂。”
华堂呀!昨日苍山子,今日登华堂,这倒是个好字。
贺文嘉:“我字余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也?是个好字。
黄有功自我安慰:“我的?字也?不差,就?我爹肚子里那点墨水,抓耳挠腮给我取字季君也?算尽全力了?。”
贺文嘉几?人顿时大笑不已?。
男人们在船头说笑,船舱里,娘子们气氛不如他们热烈。
王苍回?乡祭祖,自然要带的?妻子陈氏回?去。渔娘、魏氏、张氏跟陈氏头一回?见,陈氏一看就?是出身大家的?大家闺秀,她虽和气,魏氏、张氏跟她却?没什么话?好说。
芸娘主动?拉着她嫂子给渔娘介绍,渔娘看着陈氏笑道:“我应该见过陈夫人吧。”
陈氏含笑点头:“那日状元游街我们见过。”
渔娘点点头,她是记得?见过她,当时隐约猜测她的?身份,只是当时是陌生人,不好说话?。
芸娘拉着渔娘手道:“哎呀,早知道那日我该跟嫂子一块儿去看我哥游街的?,可?惜那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就?没去。我若是去了?,咱们俩还?能见一面。”
渔娘才不吃这一套,故意轻哼一声收回?手:“你到京城多久了??除了?过年时使人送年礼来,也?不见你来找我呀。”
芸娘委屈:“我也?想来嘛,这不是京城人多眼杂,怕给你添麻烦嘛。”
陈氏看出渔娘没有真生气,就?笑着说:“真羡慕你们,虽不是一家姐妹,处得?倒好似一家人。芸娘在我家书房看书,看到什么农书了?就?说你肯定喜欢,想送给你瞧瞧。”
芸娘接着她嫂子的?话?说:“我听他们说那些书虽不好买,费些心思也?不难寻,我想那些书你的?书楼里肯定有,就?没送去给你。”
渔娘微微得?意:“别的?书我不敢说,农书自然是齐全的?。”
陈氏心里暗自惊讶,她听说这位梅娘子有座书楼陪嫁,暗自猜测应藏的?是四书五经一类的?圣贤书,没想到真藏农书?
她们三人说的?这些话?魏氏、张氏插不上嘴,渔娘止住话?头,问张氏前几?日绣的?扇面可?绣好了?。
芸娘喜欢做针线,一下被吸引了?,赶紧问张氏绣的?什么。
“绣的?是四喜景,还?是魏妹妹给我的?绣样。”
陈氏搭话?:“四喜景是苏绣那个花样?”
张氏点点头:“是苏绣的?样子,不过我用的?是蜀绣的?针法。”
芸娘更?感兴趣了?:“好姐姐,可?能给我瞧瞧。”
张氏笑着答应:“你等等,我叫丫头去拿过来。”
几?人围着绣样说话?,渔娘倒不插嘴,过了?好一会儿,陈氏想起渔娘,问她意见。
渔娘矜持地放下茶盏:“我针线活一般,叫我欣赏的?话?我还?可?以。”
芸娘吐槽:“你的?手艺那叫一般?明明是惨不忍睹。”
渔娘气地咬牙,这个芸娘!
魏氏和张氏大笑,纷纷说芸娘这话?,一个字都没有错的?。
渔娘又叫陈氏惊讶,她不会做针线,竟不怕人说,反而这般坦然。
陈氏从小到大读书、管家、做针线,一样都没有放松过的?。想到这儿,陈氏竟有些羡慕这位梅娘子。
晚上,回?船舱休息,陈氏把这话?告诉夫君。
烛光下,王苍淡淡一笑:“你若是不喜欢,也?可?以不做针线,家中不缺绣娘。”
陈氏摇摇头:“都习惯了?。”
“习惯可?以改,你自己喜欢才重要。”
自己喜欢吗?
陈氏有些恍惚,从小到大,她要学的?事很多,喜欢的?却?不多,也?无人真的?在意她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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