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生辰七千
鸦雀无声。
没有人能料到事?件中心?的少女?能跑得那?么果决,众人都有些?发懵,但也不知是谁忽然“噗嗤”一笑,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人都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邬崖川嘴角亦是翘起,眼中满是无奈,但视线落在对面唇角同样带笑的司宫誉跟呲着牙直乐的陆朗玄时?,眼中闪过冷意,笑容顿时?淡去,寒意取而?代?之。
司宫誉反应几乎跟邬崖川差不多,他上?前两步,冷冷睨着邬崖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白乌鸦,本少主若是你,就不会觊觎自己不配得到的人。”
“倒是没想到司少主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邬崖川微微一笑,声音一如既往风轻云淡,但字字都像是淬了毒,“若你我易地而?处之,你确实不配。”
司宫誉是月琅最会投胎的人,没有之一。
而?邬崖川出身固然不算低,但家世能压他一头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譬如同门?师弟朱越论家世就远在他之上?。但即使竞争者无数,邬崖川仍能牢牢将同辈所有天骄压在下面,凭得自然是自己的能力。
这点连司宫誉也无法反驳,于是他只是冷笑一声,“本少主确实拿你没办法,但别忘了,你后面还?有一堆累赘。”
司宫誉是没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狗屁原则的,反正其他人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那?真是做梦,他跟旁边这条鱼就是家里最弱的,谁能对付司家人?
左边顿时?哗然一片,星衍宗修士更是怒目而?视,荆南张口就骂:“什么恶毒玩意儿?难怪我七嫂看不上?你!”
右边跟擎天宗修士们?也各自握住了武器,陆朗玄瞧着司宫誉只是凉凉瞥了荆南一眼,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别开视线,心?知是自己该出力的时?候了,“什么七嫂?合籍了吗就直接喊七嫂,别想败坏意儿的名声!”
他也算是暂时?跟司宫誉达成了一致,先把邬崖川搞出局再说,总不能在饶初柳对他们?都没意思?的时?候自己先斗上?。
“你还?好意思?说!”荆南立刻把矛头对准陆朗玄,“你们?邪道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兄弟俩纠缠同一个?姑娘,人家拒绝还?联手了,你们?都不懂伦理跟廉耻吗?”
“我们?追求的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陆朗玄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难道是你也想,但是又碍于那?一块鱼鳞都不值的伦理廉耻不敢出手,所以才看不得我如愿?”
“嚯!”陆朗玄在月琅虽然也有点名气,但都是因为出身,真正跟他接触过的寥寥无几,没想到他嘴巴这么损。
但几乎没人认为他说得是真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荆南脸涨得通红,羞愤至极,“我可没你那?么无耻!”
“那?就是喜欢,但什么都不打算做?”陆朗玄不屑地“切”了一声,“懦夫。”
“唰”地一声,荆南拔出了刀,陆朗玄也毫不犹豫抽出了鞭子。
几乎在两人动作的下一瞬,星衍宗跟擎天宗的修士们?也纷纷抽出了武器,左边正道修士跟右边邪道修士也隐隐持对峙之态,气氛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似乎只要有人动手,大战就一触即发。
花溪城的城卫都偷偷拿出了传讯玉符,生怕这两群人真的打起来,波及花溪城。
最中间的邬崖川跟司宫誉却并未动手,相反,邬崖川还?抬手止住了身后同门?的动作。
他心?知肚明?,同门?以及左边那?些?正道修士出手多半是因为正邪两道长久积压的仇怨,但一旦有人伤亡,他们?只会把错归咎于饶初柳同时?撩拨他跟司宫誉。
邬崖川决不允许任何人以此诟病他的阿初,“司少主说得倒是厉害,但若邬荆两家有人出事?,我……”
司宫誉挑眉,嗤笑道:“你如何?”
邬崖川轻笑道:“我会跟阿初告状。”
几乎就站在他旁边瞪视陆朗玄的荆南刀差点从手里掉下来,他看向说这话时?态度相当自然的七哥,满眼不敢置信。
不独荆南,其他修士表情都满是恍惚,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邬崖川能说出来的。
唯有司宫誉脸色都青了,“本少主跟你之间的事?,你把她牵扯进来做什么!”
先前宫白雁从他跟碧落、南光意跟白含珠嘴里打探清楚他跟饶初柳相处的全部细节后,立刻就察觉出饶初柳讨厌什么,“这姑娘心?里一杆秤算得清清楚楚,你对她自己出手时?,她烦归烦却从没讨厌你,但你若是因为她而?牵连无辜,她对你就不只是讨厌那?么简单了。”
司宫誉当时?反驳:“除了茂茂,我可没对她亲近的人出过手。”
宫白雁道:“她是在意亲近的人,但很明?显也不愿意连累无关?之人,你再想想那?日在皇宫里的人,除了阿宝是意外跳出来的,其他人难道不是她算计清楚不会被你迁怒的么!”
当日在皇宫里的那位圣侍跟司宫誉关?系确实敬而?远之,这并不奇怪,一朝圣主一朝臣,等司宫誉继任圣主后,司无念这一任的掌座跟圣侍都会成为养老的长老。
这位圣侍无家人牵绊,对司宫誉无所求,若他对司无念传讯,司宫誉就算也会心?中着恼,但确实不会计较什么。
虽然司宫誉不理解饶初柳为什么有这么可笑的原则,但不妨碍他投鼠忌器。
若说他现在想不想大开杀戒?
那?可太想了!
可司宫誉不在意旁边这些?蝼蚁对他跟饶初柳的看法,却不能不在意饶初柳的。所以他一直等着邬崖川等人先出手,把面前这最大情敌踢出局的同时?图个?师出有名。
但明?显邬崖川比他更了解饶初柳。
这么想着,司宫誉脸色更黑,“白乌鸦,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该叫她为难!”
邬崖川有些?惊诧司宫誉用情之深,但还?是寒声道:“我当然不会让阿初为难,但若是有人以情爱为由行伤害之事?,阿初作为当事?人,有知情的权利!”
两人冷冷盯着对方,满眼都是火气跟杀气,却谁也不敢动手,谁也不甘心?先离开,就好像谁先转身就意味着谁放弃似的。
直到花溪城主飞落在两人中间,对双方劝了几句,给了台阶,两人才各自领人散去。
临走之前,荆南跟陆朗玄还?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可见也是结下了梁子。
不等众人撤离,藏在人群中的颜芷几人就悄悄钻回了飞舟。
饶初柳正在各个?师姐师兄身旁如同辛勤的小蜜蜂般分发着伴手礼,颜芷见到人都在这里,顿时?绘声绘色的转述,月溪跟银清时?不时
?就补充两句,引得合欢宗众弟子看饶初柳的眼光都叹服起来。
饶初柳只当没看到,心?里庆幸自己跑得快,她可没有戏瘾,也不想被人看热闹。
其中一个?师姐笑道:“小师妹原来喜欢玩兄弟吗?我这里倒是有几对兄弟的传讯方式,改天叫出来给你采补。”
另一人道:“其实也不只是兄弟,小师妹喜欢刺激的话,叔侄也未尝不可!”
“但小师妹瞧得上?的都是元阳尚在的吧。”还?有人道:“不如改日小师妹随我去一趟艳阳楼,挑几个?干净的,到时?候小师妹想让他们?演什么,只要灵石到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饶初柳:“……”
不愧是合欢宗弟子啊!
饶初柳没解释自己没撩拨司宫誉跟陆朗玄,反正名声都传出去了,她解释也没人信。
但她还?是替荆南说了句话,“师姐们?,你们?别听陆朗玄瞎说,荆南只是为邬崖川抱不平,对我没有半分意思?。”
颜芷嘴角一抽。
饶初柳跟各位师姐师兄笑恼了几句,就回到了房间里,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颜芷、银清、月溪跟封度——没错,即便银清嫌弃地推他离开,说是女?修们?的聚会,封度还?是捏着嗓子学了两句女?声,硬是挤了进来。
银清手握着饶初柳的手腕,表情很嫌弃,“邬崖川他到底行不行啊?!”
饶初柳脸一热,没能说出话。
行肯定是行的,但他不给。
“都没奠基还?脸红什么?”封度像是敲西瓜似的敲了敲她脑袋,被银清拍开也不恼,调侃道:“我倒是没想到小师妹这么能耐,白——邬崖川跟司宫誉都被你拿捏得服服帖帖啊。”
银清白了他一眼,“闭嘴!”
封度悻悻捂住自己的嘴,银清才看向饶初柳,关?切道:“我看这四?——”
她想了想,道“三个?,这三个?都不像是愿意放弃的,但你这种情况跟许师姑祖大不一样,擎天宗跟星衍宗累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血海深仇。不提过往,就在一年前惜子城那?件事?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就算司宫誉跟邬崖川能接受你有其他的道侣,也绝无可能是对方,你只能选一边。”
“我一个?都不要。”饶初柳回答地很果断,“我又没打算结侣,选什么?”
刚才某位师姐给了她灵感,可以易容去艳阳楼。她先前没灵石去不起,如今即使不算邬崖川给的十亿,跟司宫誉又偷偷塞进柳叶戒里的二十亿,她自己就有三亿多,就算再贵,也足够她睡到金丹以上?了。
屋内几人悄悄对视一眼,没人打算把情咒之事?告诉饶初柳。
这事?儿小师妹最好清清白白。
因着这一次对峙,饶初柳出门?都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而?是伪装成封度,毕竟她不得不出去,邬崖川生辰在即,她总不能在这么人多眼杂的地方给他过生辰,只能找一个?僻静处。
这并不容易,如今花溪城已经人满为患,连带着周围的山林中都被散修的帐篷挤满,直到三十里外,她才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山谷,折腾了许多天,总算是到了邬崖川的生辰那?日。
此时?云层中已经隐隐出现了门?户的形状,等到彻底稳固那?日,四?境山秘境便开放了。
星衍宗要交代?弟子们?的事?情早就已经吩咐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弟子都在这最后的时?间画符给自己多准备些?底气,荆南是不在意这些?的,反正除了宗门?发放的东西外,其他东西都是邬崖川补贴他。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荆南便走到邬崖川的房间前敲了敲门?,“七哥。”
“进。”房门?应声而?开。
荆南大喇喇走进房间,视线落在邬崖川身上?的一霎,就愣住了。
邬崖川正坐在桌前看书,他今日头发被银冠高高束起,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袍,握着书的衣袖处跟下摆处都绣着柳叶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与平时?的内敛相差颇大,虽然依旧清雅,但像是冬日里初绽的梅花,带着难得的活跃。
荆南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瘪瘪嘴,带着不自知的酸气,“七嫂要给你过生辰?”
邬崖川扫了他一眼,“她还?没说。”
荆南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你可别骗我,要是她没说,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邬崖川不想理他,又翻了一页书,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荆南也没有走的意思?,也拿出一本话本,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然而?两人从太阳初升坐到了夜幕降临,房间的光线暗下来,荆南拿出灵灯,就注意到邬崖川久久没有翻页,被他放在腿上?的传讯玉符始终没有动静。
他有些?坐立不安了,“七哥,要不我给七嫂发条讯息,提醒她一下?”
“不用。”邬崖川沉默片刻,笑了笑,“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荆南看着他紧紧攥着传讯玉符的手,有些?牙疼地点了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话音刚落,邬崖川就感觉手中的传讯玉符震动了几下,他低头一看,原本显得很是勉强的表情顿时?喜笑颜开,毫不犹豫把书往储物戒中一塞,就站起身来。
眼看着邬崖川要瞬移,荆南连忙拽住他,“七哥,我跟你一起去!”
邬崖川本想拒绝,但想想觉得趁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死心?也好,便道:“你隐身。”
荆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邬崖川道:“要不你就别去。”
荆南很想说不去就不去,但他是真的很好奇饶初柳是怎么给七哥过生辰的,便只得识趣地往自己身上?贴了隐身符。
银光绽开在山谷的顶端。
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间,隐身的荆南瞳孔一缩。
夜晚的山谷上?空原本应该是黑黝黝的,但此刻,数不清的银色星星组成了一个?亮晶晶的旋转楼梯,从山谷顶端直通谷内,他下意识摸住了最顶端的星星,星星闪了闪,略显俏皮的熟悉女?声响了起来,“崖川,麻烦你就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来吧!”
荆南还?在发怔,邬崖川已经毫不客气地挪开了他的手,自己把手按了下去,那?道女?声顿时?又响了一次。
邬崖川嘴角浮起了温柔的笑意,直接将星星薅下来收进了储物戒里。
荆南嘴角一抽,识趣地没有出声。
眼见着邬崖川迈上?了楼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跟上?去,于是就看到邬崖川走到第二阶楼梯时?,他摸到的那?颗星星又响了起来,“现在我们?的小崖川出生啦,第一个?礼物,祝福小崖川一生平安顺遂。”
第一阶台阶忽然飘起,落在邬崖川眼前,化为华丽又闪亮的红色石榴花形状,花朵消失的瞬间,一只做工极为精致的平安牌缓缓下坠,飘到了邬崖川面前。
邬崖川双手接住平安牌的同时?,心?中一动,已经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眼眶忽然一热,心?里胀胀的,很想要立刻冲到她面前把她拥进怀里,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欲望,又往下走了几步,又一颗星星响起来,“现在我们?的小崖川一岁啦,你那?么聪明?,应该已经会说话了吧,所以第二个?礼物是——”
她在星星里卖了个?关?子,上?方的台阶却都瞬间脱落,在邬崖川面前化作迎春花形状,花朵消散时?,一只海螺形状的法器落在邬崖川面前,从暗纹中篆刻的符文中,他认出这是个?很典型的音波武器。
“促狭。”邬崖川没忍住笑了起来。
上?面的荆南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为他七哥高兴的同时?,心?里止不住的冒酸水,他不想再看,但靴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挪动一步,他只能继续盯着下面。
邬崖川也没心?思?理会他,他继续往下走。
“现在我们?的小崖川两岁啦……”
“……小崖川三岁啦……”
“……四?岁……”
“……十八,该改口叫邬真人……”
随着他一步步往下走,礼物也一个?个?飘到他手上?,饶初柳是十足十用了心?思?的,这些?礼物全都不是随便送出来,都结合了他当年的经历,又让礼物如今对他也能派上?用场。
比如他开始学枪那?是六岁,她送了一盒高阶矿石,等存正再熔炼进阶时?就能用。
再比如他当上?宗门?首徒那?年,她送了杀伤力极强规模极大的一大盒三阶雷爆珠,星星里促狭的说着“等你师弟师妹不听话就一人罚他们?一颗”,实际上?却是给他准备的群战利器。
还?有他突破金丹那?一年……
当上?正道魁首那?一年……
全都跟他当年的经历有关?,又全都考虑到了如今的他,没有一件是他用不上?的。
邬崖川的心?已经融化成了一潭春水,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有多柔,他只是想着,快点见到她。
于是他越走越快,每次只是耐心?听完星星里她的话,照旧把星星掰下来藏进储物戒,并不像是先前那?样认真观察礼物,毫不犹豫收进储物戒里,就大步大步往下冲。
但在最后几十阶时?,邬崖川又慢了下来,因为马上?就碰到二十七岁的星星了。
在这一年,他遇上?了他的阿初。
几乎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下一个?台阶,星星又闪了闪,“现在我们?的邬真人已经二十七岁啦,我掐指一算,这可能是他倒霉开始的一年,碰上?了一名心?怀不轨的女?子——也就是我……”
没等星星把话放完,邬崖川就坚定地反驳道:“不,这是我最幸运的一年。”
藏在底下的饶初柳听到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对她而?言,遇上?邬崖川当然是幸运的,即便受到天道誓言桎梏,刚拜入合欢宗的她也不敢相信短短一年多她就能收获了这么多,成长到了这一步。
但对邬崖川来说却绝对是倒霉的,被人骗财偏心?可不就倒霉吗?倒霉透顶了!
这次落在邬崖川面前的是一件青色的法衣,还?有一把短刀跟刀鞘,似乎意识到他可能并不知这礼物的意义,刀凭空扎向法衣,而?后收刀入鞘。
被刺中的法衣并未受损,反而?在刀尖刺上?去的瞬间,法衣被刺中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大簇大簇的粉色桃花刺绣,像是活物般纷纷扬扬往下落,一直飘扬到衣摆处,看上?去格外惊艳。
邬崖川勾唇一笑,眼睛亮亮地望向地面,揶揄道:“阿初这么想要斩断我的桃花?”
饶初柳扶额,这明?明?是暗示他有桃花劫!
邬崖川珍重?地将法衣跟短刀收进储物戒,掰下星星继续往下走,没走几步,星星又闪了闪,“现在我们?的邬真人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一年里,他的倒霉加深了——”
还?没等这话说完,他已然将星星掰下收了起来,“倒霉还?是幸运,你说不算,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
他的声音轻柔,听上?去却无比郑重?,“这是我本人而?非他人给邬崖川定义的身份活着的第一年,也是我目前觉得最快乐的一年,但我不承认这是人生之最。”
邬崖川笑得格外满足,“因为只要有阿初在我身边,我就会一年比一年更快乐。”
饶初柳无声叹息,但她以后不会在了。
邬崖川又继续往前走,走到最后一阶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饶初柳的声音,“崖川,二十九岁生辰快乐。”
这次不是星星,而?是真实的声音。
随着她话音刚落,仅剩的几阶包括他脚下的台阶忽然化作一片虚幻又明?亮的花海,几乎照亮了整个?山谷,而?在花海的中央出现了两个?仿佛被羽毛扎成的秋千,秋千正中还?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上?次生日时?见过的奶油蛋糕——但是比上?次做得更加精致,还?有两碗面。
饶初柳就坐在一个?秋千上?,朝他招了招手,“先来吃长寿面,等吃完后,我再把二十九岁的礼物给你。”
邬崖川无视另一侧的秋千,跑过去挤着饶初柳坐下。
直到把人圈在怀里,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闻到熟悉的馨香,他才觉得心?中缺失的一块被填得慢慢的,“怎么这次做了两碗?”
他声音还?带了点遗憾。
当然是不想分他的健康长寿啊。
饶初柳若无其事?地拉开他牢牢搂住她腰的胳膊,用灵力拖着一碗面递到邬崖川面前,待他接过才召来另一碗面,笑道:“我都饿了,咱们?先吃吧。”
然而?下一瞬,她手中的碗跟邬崖川手里的碗就落回桌上?,他伸臂一揽,饶初柳就腾空坐在了他腿上?,被他格外充满占有欲的完全圈在怀里,后颈被他捏住,滚烫的唇就落了下来。
他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唇齿,口齿不清但仿若撒娇的低喃:“我也饿了,今日我生辰,阿初就让我先吃好吗?”
饶初柳:“……”
但凡你先问后亲呢?
想着这或许就是两人最后一次亲近,饶初柳没有挣扎,反而?张开手臂搂住邬崖川的脖子,乖顺地任由他掠夺。
她想着今晚发展随意,但邬崖川却还?惦记着荆南还?在山谷上?面,料想看到亲吻已经足够他死心?。邬崖川并不想对饶初柳不尊重?,于是手难得老实,搂着她并未乱动,只亲了一会儿,就主动放开了她。
面已经有些?凉了,但两人都是修士,并不会因为吃凉就闹肚子,便将面都吃完了,邬崖川甚至连口汤都不舍得剩,见饶初柳不喝,把她的碗也端过来喝了。
饶初柳震惊盯着他,“你渴了?”
“怎么会?”邬崖川用净尘术娴熟得收拾了碗筷,才含笑看着她,“你辛苦制作的食物,我一点汤汁也不舍得浪费。”
饶初柳真的很想让一年前还?想收她为徒的邬崖川看看他如今的样子。
虽然那?时?候他肯定会觉得是幻像。
两人吃完了蛋糕,饶初柳递给他一个?盒子,“这是我制作的大部分免疫阵法的手环,只要你带在身上?,就能不受绝大多数阵法影响,能够随进随出。”
邬崖川心?中暖融融的,看向饶初柳的眼神缱绻缠绵的简直能把她溺死,他将手递给饶初柳,“阿初给我戴上?好不好?”
即使已经决定从四?境山出来之后再不联系,但至少在邬崖川生辰这个?夜晚,饶初柳并不想他有任何不顺心?。
于是她没拒绝,打开盒子,将一条看上?去十分精致的镂空玄色手环套在了他手腕上?。
邬崖川珍爱地摸了摸,又伸臂想把饶初柳抱在怀里,饶初柳自然地依偎过去,手指轻抬,羽毛秋千顿时?升空。直到升到山谷的半山腰,她忽然一挥手。
银色星星楼梯的台阶自然都已经随着礼物送出而?消失,但缀满星星的扶手却仍旧存在,随着饶初柳一挥手,在山谷的上?空忽然下起了流星雨,停在半空的银色星星流线般划过,照亮整片山谷,看上?去美得格外震撼。
至少在上?面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荆南眼里是这样,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流星雨,落在那?一对羽毛秋千上?相拥着的恋人身上?,努力想要扯开嘴角,但一滴泪却从脸颊缓缓坠落,又被他抬手接住。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顺便将那?滴泪擦拭在了胸口。
明?明?该为七哥高兴,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
“我印象里有个?习俗,有流星雨的时?候,许愿会很灵验。”饶初柳并不知道上?面有隐身人偷窥,抱着邬崖川的腰,笑嘻嘻地仰头望着他,“所以我最后为你准备了一场流星雨,你许愿吧,记得——”
还?没等她说完,邬崖川粲然一笑,抱紧她大声喊道:“邬崖川要与饶初柳合籍,与她一生一世恩爱缠绵,永不分离!”
饶初柳从未见过他如此外放的一面。
邬崖川简直像是个?欢喜极了的孩子,从前的内敛矜持这一瞬间尽数消失不见。
声音之大,简直恨不得传出三十里外,让花溪城的那?些?人都能听到他的心?意,听到他现在多开心?,又有多喜欢她。
而?后,他的吻再一次落下。
饶初柳被动地回应着他的吻,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在为他未来幻想破灭而?难过,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苦的。
她还?没说完的一句话。
愿望一旦说出口,就不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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