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添衣 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心……
    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心间?,洛雪烟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继续迈步向前,提高了音调:“江寒栖——”
    落满雪的背影一动不动,某种无形之物罩在江寒栖身上,像纱一样轻,却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江羡年移开目光,和今安在对视一眼,惆怅地叹了口气?。连因因都不行吗……
    越是得不到回应越是焦灼,洛雪烟自己都没?发现步伐乱了,越走越急,越走越快,近乎于奔跑。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到他身后,像得不到回应的孩子?一样急切,慌乱地喊道?:“江寒栖!”
    终于,雪人慢吞吞地转过身,血红的眸子?凝住,空茫茫的,似乎连一丝光也透不过去,阴沉得令人心颤。
    淡漠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
    只是看到,只是看了一眼,两行泪就从洛雪烟的眼里落了下来,在半空凝成珍珠,直直坠地,再度化为眼泪,融雪结为冰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哭。莫大的悲伤突然从四面八方扑来,紧紧裹住她,令她难受到无法呼吸。嘴唇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她想和他打招呼,但是眼泪止不住,只好别?开脸,狼狈地擦眼泪。
    她和江寒栖真的只是朋友吗?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就心如刀割?
    趁这个空当,江寒栖又把头转了回去,沉默地看着?雪地。
    “因因,”江羡年走过去,看到洛雪烟哭心跟着?揪了起来,眼睛也有点酸,帮她擦眼泪,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先进?屋吧。”
    洛雪烟看看单薄的背影,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下,担心道?:“他不进?去吗?”
    今安在无奈道?:“我们劝不动他。”
    江寒栖拒绝一切能够提供温暖的东西?。他去年冬天就这么单薄地待在雪地里,强行给他加衣服也不行,逼急了会反抗,也不许炭盆进?他房间?。不过他屋里倒也不是一件棉衣都没?有,洛雪烟曾经穿过的衣服全在他的衣柜里。他们偶然撞见江寒栖打开衣柜,他也不翻动,只是看着?那些衣服,看一会儿就锁上柜子?。
    也多亏了无生的体质,不然江寒栖不知道?要在雪地里冻死多少次。
    洛雪烟随着?两人进?屋,越想那个背影越不是滋味。她挣脱江羡年的手?,说道?:“我还是想给他添点衣服。”
    洛雪烟转身跑向江寒栖,这次站到了他的面前。他越过她看着?雪地,血眸一瞬也不眨,像处在另一个世界。洛雪烟解开系带,因着?身高差往前去了些,感觉寒气?扑到了脸上,暗香浮动。她踮起脚,把大氅披到他身上,因为不确定江寒栖反应如何,她打的是最熟练的蝴蝶结,一杀,蝴蝶翅膀耷拉下来。
    她退后一步,才发现那双血眸在跟着?她动。
    江寒栖提了口气?,似乎不太高兴。
    洛雪烟拿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势,直直看着?他,说话还带着?鼻音:“至少等我走了再脱。”
    撂下这句话,洛雪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跑着?去到江羡年身边,留了一路的嘶嘶声?。
    江寒栖回过神?,大氅上残留的体温反扑到冻僵的身子?上,比火焰温和,柔柔地抚慰着?麻木的的神?经。他本?能感到排斥,把手?伸向了系得紧紧的蝴蝶结,不悦地皱起眉。那倒不是因为他喜冷怕热,恰恰相反,他相当畏寒,可他不具有在冬天获得温暖的资格。
    他在下雪时弄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他要时时刻刻忍受严寒的鞭笞,取暖是大忌。
    他怎么配呢?
    可是……
    试图扯烂蝶蝴翅的手?顿住,江寒栖仔细闻了闻萦绕在周身的暖香。一样的,和不见了的东西?一样的味道?。他突然对不该得到的大氅没?了主意,犹豫良久,最终温柔地拆散了蝴蝶结。他脱下大氅,寒气?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瓜分少得可怜的热量,冷得彻骨。
    江寒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望向雪地。他看不见任何颜色,天和地在他眼里都是灰的,雪也像灰尘一样,万籁俱寂,世界安静得可怕。他麻木到连自我的存在都感知不到,只觉得生命无比漫长,虚无的痛苦源源不断地降临,他无处可逃。
    后山的宅子?只有他们三个人住。今安在生上炭火,给两个女孩煮了姜汤,跑去打扫给洛雪烟留宿的卧房,江羡年回屋给洛雪烟找御寒的外衣。
    洛雪烟坐在火盆旁烤手?,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忍不住回想那张冷冰冰的脸。难过像蚁虫一般啃咬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她无助地摁住心口,不知该怎样缓解。
    她疑心痛苦的根源是那次回溯濒死之际的心境。据说她死在江寒栖面前,死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她那时一定是把非常浓厚的感情放在他身上,那份感情沉寂在灵魂里,直至再次遇见他。
    “因因,”江羡年抱着外袍走来,看到煞白的小脸,“还难受吗?”
    洛雪烟摇摇头,接过外袍,回道:“谢谢。”
    洛雪烟穿上白色外袍,突然联想到三人都穿着?白衣,不确定道?:“你们穿白衣不会是在给我守孝吧?”
    今安在在马车上只说了他们游历的经历,她并不知道?江羡年就是前代家主的独女。
    江羡年怔了下,回道?:“也算是,不过我最开始是给我父亲守孝。”
    严格意义来说,今安在穿白衣的起因也是这个。事情告一段落后,今安在向江良钰坦白了自己对江羡年的倾慕之情,直言以?后会娶她为妻,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江家,成了她名义上的夫婿。两人还没?成亲,所以?至今仍在分房睡。
    她随即补充道?:“但哥哥自始至终都在为你一个人守孝。”
    洛雪烟想深究她与?江寒栖之间?的关系,正要开口,看到今安在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说道?:“阿年,我炖了梨汤,你趁热喝一点。”
    他快步走到桌边,放下满到碗沿的梨汤,捏着?耳垂给指尖降温。
    江羡年头疼道?:“太多了……”
    今安在看着?她,劝道?:“多喝点晚上就不会咳了。”
    这年春天,江寒栖的状态稳定下来,江羡年正式提出放弃继承家主之位,继续认江寒栖为兄长,以?此压制反对收留江寒栖的意见,并且向长辈提请代父受过,按江家家法在祠堂挨了三十记戒鞭,本?就脆弱的身子?变得更为虚弱。修正错误的因后,该由她承的果?慢慢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心甘情愿地当上了病秧子?,今安在因此学了不少医理。
    “好吧。”
    江羡年非常给面子?地拿起勺子?,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今安在笑?了笑?,转头看向洛雪烟,说道?:“洛姑娘,你要不先把行囊放到卧房吧,顺便看看缺什么。”
    他并没?有带路,只是口头说了下方位,说自己马上要去准备饭菜,让洛雪烟独自过去。
    江羡年察觉到今安在暗里不想让她跟过去,不动声?色地喝着?梨汤,等洛雪烟走后才开口问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今安在坦诚道?:“我想给洛姑娘和江兄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
    江羡年恍然大悟:“你收拾的是那间?屋子?。”
    今安在会心一笑?,把她的手?捞了起来,试了下体温。
    江羡年担忧道?:“我感觉因因对哥哥还有感情,不然她不会哭那么伤心。但哥哥那边……”
    爱的最深的人如今却是最绝情的那个,但江羡年无法苛责江寒栖。
    洛雪烟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当时读完信后就心竭了,后来自尽过许多次。他们看不下去,尝试干涉过,但根本?拦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总有办法将自己杀死,复活,然后再杀死,再复活。他偶尔会安分下来,坐在雪里发呆,一看到烟一般的飞雪就跑过去用手?抓。
    就这样混乱地度过一段时间?后,江寒栖突然放弃了自尽,再没?流过一滴血泪。他活到了春天,但他们能看出来他其实并没?熬过那个冬天。春雪消融,他那腐朽的灵魂跟着?一起蒸腾在暖阳里,灰飞烟灭。
    今安在意味深长道?:“我去的时候看到江兄抱着?洛姑娘给他的大氅。”
    江羡年惊喜道?:“真的?”
    今安在笑?着?反问道?:“我骗你做什么?”
    洛雪烟绕过回廊,感觉路有点眼熟,往旁边看了看,见到才见过不久的雪色背影。他果?然不会接受。她失落地叹了口气?,想过去看看江寒栖,又怕自己会哭得一塌糊涂,一会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出现在饭桌上,怪不好意思的。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调转脚步,沿着?今安在指的路往前走。
    洛雪烟走进?屋子?,里面长时间?没?人住,冷清十分。她跺掉棉鞋上的雪,放下包袱,在屋子?里走了圈,熟悉了一下布局。卧室的窗被顶开一条小缝透气?,她有点好奇卧室外的光景,走过去掀开了些。
    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涌撞进?眼里,洛雪烟一边往上托着?窗一边揉眼,漫不经心地向外看去。
    江寒栖立在雪里,双手?垂在身前,抱着?她的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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