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催眠 冰魄剑到手,方……
冰魄剑到手,方净善匀出些心思分给?挑中的棋子。
棋子的身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脆弱。他没让她吃下半只烤全羊,半途打?了个折扣,提前?放她走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病倒了,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若非他有闲心,恐怕她死在那儿也?不会被人发现。
方净善前?去探望时,少女发着低烧,通红的脸发了起来,像打?了很多腮红的棉花,惨兮兮地缩在床上?。
他感到一阵快意,为没抢到柿子酥的自己。
见他进屋,少女抽出枕头下的剪刀,披着被子坐了起来,虚弱道?:“你来做什么?”
方净善站在床边,和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过来看看你胃里剩了多少羊肉。”
他听说她吃完回来就吐了,想?来是为了减少羊肉对身体的影响。
少女警惕起来:“你想?反悔?”
方净善回道?:“我不喜欢毁约,答应你的会照做。”
少女冷冷道?:“你最好?是。”
方净善看了眼红疹,明知故问:“有人给?你看病吗?”
少女瞪着他,没回话。
方净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如同?他前?夜站在高台主导两人的对话一般。他和善道?:“把剪刀放下,我给?你看。”
少女回绝道?:“不需要。”
方净善意识到她从没在他面前?服过软。
哪怕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变得乖巧一些,话里话外带着刺。
可他想?看木偶戏了。
白藤紫胀满瞳孔,白玉狐狸微微晃动起来,少女愣了一瞬,眼神变得迷离。
方净善命令道?:“把剪刀放下。”
少女死死抓着。
“放下。”
那只手慢慢地垂下去,把剪刀放到了床上?。
白玉狐狸晃动的幅度变大了,方净善感到疲惫,他并?不擅长催眠,用起来有些吃力。他靠近了些,接着道?:“伸出右手。”
结果少女反倒把手背到了身后,也?不知是因为过于抗拒还是因为他的催眠术不精。
方净善俯下身,眼皮掀起,将白藤紫彻彻底底地露了出来。
“伸出右手。”每个字都被咬得很重。
失神的眼睛出现了片刻的震颤,右手极不情愿地执行了命令,腕上?的桃花手链暴露在视线中。
方净善扫了眼,将手搭了上?去。
从脉象看,这具身体并?不适合做除妖师一类需要常年在外奔走的工作。
他觉得少女最好?的归宿是做一朵被精心呵护的花,没有风吹,没有雨淋,安逸地开花结果,终其一生。
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只想?保证他离开后棋子有足够的精力在山庄里兴风作浪。
指尖触到桃花手链,方净善想?看看精细的绳结,捏着手链转了转。
少女反手给?了手背一巴掌,把手缩了回去。
方净善错愕地看着她,以为控制失效了,然而那双眼睛依旧暗淡,像蒙了灰的宝珠,打?手背之举只是出于保护的本能。
方净善试探道?:“把手链给?我。”
少女的上?半身往后倾了倾,右手藏得更靠里了。
方净善来了兴趣,像逗鱼似的晃了晃五指:“把手链给?我。”
被催眠的少女竟然显出一丝愠怒。
看来用妖术也?打?不断一身的反骨。
方净善打?了个响指,白玉狐狸不再晃动,少女倒在床上?,他没收剪刀,离开了屋子。
回到竹苑后,方净善提笔开了个药方,命婢女照着上?面的方子煎药,给?少女送去。
他想?起少女疑神疑鬼的模样,叫住走到门口的婢女,嘱咐道?:“看她醒了再送,送去的时候当?着她的面把药喝一口。”
婢女这些日子一直负责照顾他的起居,不免有些吃味:“白先生为何对翠花如此上?心?”
又是请吃烤全羊又是送药,还提了个让人试药的要求。
可她看翠花也?不领情,虽然说的话令人费解,但看倨傲的神情也?知道?是在冷嘲热讽,没大没小的。
方净善把玩剪刀,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病人需要偏心。”
婢女不悦地走开了。
方净善打?开沉甸甸的包袱,里面全是些奢华的珠玉宝石,一个物件代表一次善举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包袱的重量就是善人的重量,沉如累赘。
方净善享受积攒善意的过程,却不喜欢负重前?行,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空包袱,抛弃无用的纪念品。
方净善翻了翻,摸出一把镶着宝石的袖珍匕首,拔出来看了看,锋利的刀刃足够割开喉咙。
他把匕首和剪刀放在一起,发现匕首比剪刀更为小巧,便?留了下来。
方净善在纸上写下谢知微的名?字和住所,包住匕首,封进信封里,随后又叫来婢女,让她送药的时候把信捎过去。
他吩咐完,把包袱给?了婢女,温和道:“这些送你了。”
笼罩在婢女脸上的乌云散去了,只见她高兴地接过包袱,羞涩道?:“谢、谢谢白先生。”
惊喜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方净善看着婢女的神情变化,感觉她像没脑子的锦鲤一样,看到吃的就拱上?来,即使喂她不需要的废物也?会感恩载德地摇头晃尾,无趣至极。
“不必客气,这段时间承蒙姑娘关照。”
听起来温文尔雅,但面具后面的脸却是一副蔑视相。戴面具就这点好?处,不用做脸上?的戏。
屏退掉竹苑的所有人后,方净善拿出龟甲,把铜钱放进去卜卦。掷了三?次,卦象列在纸上?,揭开了未来命数的一角。
运势中等,有惊,无险,有阻挠之人,不过大体能够如愿。
阻挠……会是那个人吗?
方净善凝视卦象。
不知何时起,他的计划出现了一个碍事者。那个人持续影响着计划的进程,甚至改变了命数的走向。
他曾在蕴灵镇埋下死劫的种?子,可那人逃开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要尽快除掉他。
方净善把卦象丢进火里,看着火舌舔上?未知的命运,将它焚成了灰烬。
彩蝶走后,一个方脸姑娘顶替了她的位置。
这次谢知微没有问她的名?字,也?没有使唤她,两人唯一的互动在抗拒和规劝之间循环往复。
闹过一次后,庄夫人再没探望,谢知微便?把方脸姑娘当?成了庄夫人的替身,她让他做什么,他就抗拒做什么。
拉锯战进行到喝药这一环节。
方脸姑娘将难闻的药汤递了过去,恳请谢知微喝药。谢知微充耳不闻,盖着被子用后脑勺无声地抗议着。
方脸姑娘知道?谢知微心肠软,跪在地上?,把药举过头顶,垂着头楚楚可怜道?:“少爷,求您喝一口吧,你不喝夫人会责罚我的。”
因为执行了庄夫人的指令,彩蝶并?没有被辞退,只是调到别的地方当?婢女。交接工作时,她把应对谢知微的话术一并?教给?了她。
事实上?,庄夫人没有对她说过责罚一类的话。
谢知微不应,她添油加醋道?:“您不喝,奴婢会没命的,求少爷可怜可怜我。”
哪知谢知微忽然爆发了。他掀开被子,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把药打?翻,碗碎成几?瓣。他颤声质问道?:“可怜你?我可怜你,你可怜我吗?”
方脸姑娘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谢知微发疯一般地把床上?的东西丢到方脸姑娘身上?。
说丢也?不准确,他表情凶狠,扯着被子的一角想?抛出去,可架不住浑身无力,抛不出去,最后推了下去,被子软绵绵地堆在脚边,像极了窝囊的他。
谢知微乖顺惯了,不会发脾气,只是一个劲地对方脸姑娘喊:“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架没吵起来,咳嗽先找了上?来。
方脸姑娘听到似是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担忧道?:“少爷您别动气。”
“你走!”
谢知微一边捂着嘴,一边弯腰推她,像是柳枝推石头,枝叶过于柔软,推过去和挠痒痒似的。
“少爷……”
“走!”
方脸姑娘看他情绪激动,怕惹出什么乱子,退出去向地位稍高的人请示。
谢知微泪流满面地看着碎瓷片,拾起来,攥得紧了些,感到些许疼痛,但没有割出血。
一了百了的念头像流星一样划过,留下看不见的星轨,撞进了亲情的漩涡里。
“我儿,你死了让娘怎么办?”
咒语又开始发作了,泪涔涔,汗津津,苦哈哈。
谢知微不是舍不得庄夫人,他只是同?情心泛滥,看不得人受苦。
他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对自己有些苛责。
谢知微一直相信世间的苦难遵循着某种?平衡,将每一次病发视为替世人挡灾,以此苦中作乐,宽慰自幼受病痛折磨的自己。
然而好?心肠的人不总是快乐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
谢知微的手慢慢松开,瓷片落地摔得更碎了。
他开始幻想?一场意外降临,一场能让他毫无防备地死去的、合理的意外,结束他纠结又痛苦的短暂一生。
谢知微抱膝坐在床边,紧紧地团在一起,像是子宫中的胎儿。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一条鲜血淋漓的脐带从腹部长出,逐渐延展,伸到了门外。
原来脐带不曾被剪断,他仍然是庄夫人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姐姐呢?已经死去的姐姐也?会有脐带吗?
无人回答。
他兀自将头埋了下去,像一朵即将凋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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