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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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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武帝靠坐在椅子上, 审视半晌,一挥袖子:“太子,澜真, 老十一,老十四, 你们没什么错,带着孩子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四家人叩首, 起身走到一旁,垂手而立。

    皇后看了一眼十四皇子妃的肚子,温声开口:“老十四, 扶你媳妇到一边坐吧。”

    十四皇子谢恩, 扶着妻子去坐。十四皇子妃见众人跪的跪,站的站,根本不敢,十四皇子附耳劝了两句,她再一想腹中孩儿活之不易, 这才坐下。

    承武帝重新扫视大殿,目光森冷:“既然都说自己有罪,那就上前来说说吧, 都是些什么罪?”

    听着皇帝那不怒自威的声音,刚才齐声认罪的众人却又都哑巴了,左看看, 右看看, 谁都不肯去做那个冒头的。

    承武帝杀伐决断, 一向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人,不管是嫔妃,还是皇子公主, 所有人都有些惧怕他,更知道他对胆敢觊觎皇位之人,是有多么心狠手辣。

    今日大庭广众之下,阿桶一下曝出那么多藩王造反,可想而知,承武帝的心情该有多么糟糕。

    大家伙心里也清楚,眼下这场审判,主要是针对那些造反藩王的。

    没有生育过子女的嫔妃,只生有公主的嫔妃,还有那些没有兄弟的公主们,知道此事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原本无需如此小心翼翼。

    可大家都熟知承武帝脾气,各个都老老实实跪着,连个头都不敢抬,生怕引起承武帝的注意,再成了那被城门之火殃及的池鱼,岂不冤枉。

    荣贵妃跟着大家一起跪在地上,心中波涛翻涌。

    先前她听闻自家老四围了皇宫,再加上琬贵妃那么一讥讽,心道完了,那肯定是老四掐死了陛下,登时觉得她们娘俩必死无疑。

    可很快,她又听说自家老四也死了,那时候她愤怒又心疼,在心里暗暗咒骂在暗中杀了她儿子的阴险小人。

    可愤怒过后,又仿佛劫后余生,暗道儿子那时候被杀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掐死陛下的大孝子只有一个,可起兵造反的逆子们却不止老四一个。

    再大的罪过,有兄弟们分担着,总能减轻些惩罚,陛下总不能把所有人全部都杀了吧。

    如此这般想着,荣贵妃便往一旁跪着的琬贵妃身边挪了挪,小声问:“琬妹妹,你家老六和我家老四一样,你说,陛下会怎么罚他们?”

    琬贵妃瞥了她一眼,冷嗤一声,没有理会。

    皇贵妃生的二皇子还没被阿桶扫过,她深知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脾性,正担忧不已,就听荣贵妃在她身后聒噪,心中越发烦躁,回头低声斥责:“闭嘴吧。”

    荣贵妃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再说什么。

    嫔妃们这边没人上前,皇子们那边也都按兵不动。

    殿内跪着的几位皇子们的底细方才已经被阿桶抖搂完了,知道此刻上前,那就是去领罚。

    当然,做错了事,挨罚也是应当,而且谁都逃不掉。可谁都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罚,心中没底,便都不想做那第一个试探天威的。

    只有十九皇子没犯什么错,完全可以给大家开个头,可他却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那么安安静静跪着。

    承武帝等了一会儿,见无人说话,声音又冷了些:“谁先说?”

    十三皇子一咬牙,决定先坦白,毕竟谋害兄弟媳妇,可比谋害老爹的罪名轻得多,可他刚要动,就被跪在他身后的李侧妃拽住了袍角。

    十三皇子皱眉,轻声问:“你干什么?”

    李侧妃神色慌乱不安地朝他摇头:“表哥,我怕。”

    十三皇子神情不悦,一把扯过袖子,正欲起身上前,就见那边十二皇子已经率先站起,走到前头跪好,磕头道:“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承武帝:“说说吧。”

    十二皇子:“父皇,阿桶说,儿臣跟着我六、跟着老六造了反,儿臣罪该万死。但请父皇明鉴,儿臣一定是被形势所迫,您知道的,儿臣最是胆小,打死也不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而且,儿子也死了啊,死得还那么惨,呜呜呜,那个死老六,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哪,我可是他亲弟弟啊,他怎么就能见死不救啊……”

    十二皇子语无伦次,说着说着,还用袖子捂着脸,当众哭出声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谓凄凄惨惨。

    十二皇子妃觉得丈夫的确很惨,但又觉得一个大男人当众哭哭啼啼着实有些丢人,尴尬得脸通红,可又一想只要保住命就行,管他丢人不丢人,心中矛盾,神情纠结,生怕别人看到她脸,忙把脑袋深深低下去。

    十二皇子家的小男孩今年才六岁,还不怎么懂事,原本就被大殿内凝重压抑的气氛弄得十分紧张,此刻见自家爹爹嚎啕大哭,孩子吓坏了,一把抱住他母亲的胳膊,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一时间,殿内回荡着父子俩悲悲戚戚的哭声。十二皇子妃吓得面色一白,立马把儿子捞进怀里,伸手捂住他的嘴,凑到耳边轻声哄着。

    承武帝看着这个窝窝囊囊的儿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待会儿先去老十一那里领四十廷杖,领完回府禁足。”

    十二皇子一听这个处罚,哭声戛然而止,把袖子从面前拿开,难以置信般抬头看了一眼承武帝:“父皇,您、您不杀儿臣?”

    承武帝冷哼一声:“其他的事,等事情查明,再行发落。”

    如果连老十二这样的都要杀头,那后头那些狼崽子怎么办,全杀光吗?那谁来镇守边关?

    十二皇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再不多问,叩头谢恩,随后回到妻儿身边跪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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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皇子一出头,十七皇子也按耐不住了,起身几个大步就跪到了承武帝面前:“父皇,儿臣有罪,儿臣幼时贪玩,炸了御舟,损毁财物无数,还差点儿害您落水,儿臣罪该万死。”

    看着这个忠君孝父,但胡闹起来又没轻没重的儿子,承武帝冷哼一声:“你是该死。但念你后来护驾有功,朕也不重罚你,回头自己去你十一哥那领二十廷杖。”

    十七皇子磕头谢恩,又道:“儿臣年少时无知顽劣,害得二十弟染了风寒幼年夭折,还害得十九弟为此丧命,罪无可恕,请父皇一并责罚。”

    十七皇子声音爽朗,言辞恳切,倒也是一副敢作敢当的做派。

    承武帝看了一眼温嫔和十九皇子,点头:“你二十弟的事朕先前罚过你了,但你既然诚心认错,那便再领二十杖吧。”

    十七皇子磕头:“儿臣领旨。”

    承武帝点点头,声音缓和些许:“扶着你母妃起来,一边候着去吧。”

    十七皇子磕头谢恩,却没有走向昭妃,而是走到温嫔面前跪了下去,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头:“温嫔娘娘,当年是我顽皮,害了二十弟,实在对不住您。”

    温嫔扬起手,狠狠甩了十七皇子两个耳光,随后痛哭失声,瘫倒在地。

    众人心中都唏嘘不已,暗道造孽。

    十七皇子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一言不发起身,又走到十九皇子身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十九弟,对不住。”

    十九皇子仿佛没有灵魂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十七皇子也不强求,走到昭妃身边,扶着她起身,退到一旁站着。

    昭妃看着儿子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心疼得不行,“儿啊,可疼?”

    “母妃,无事。”十七皇子摇了摇头,握住昭妃的手,示意她回头再说。

    听着温嫔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承武帝叹了口气,看向万事漠不关心的十九皇子:“十九,扶着你母妃回去歇息吧。”

    十九皇子磕头应是,起身走到温嫔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带着她走出大殿。

    见二人出来,温嫔的宫女忙迎上来:“娘娘。”

    十九皇子把人交到宫女手上,朝着温嫔拱手一礼,话也没说一句,转身就走。

    温嫔忙拉住他的袖子,语带哀求:“儿啊,去娘宫里说说话可好?”

    十九皇子面无表情把温嫔的手掰开,道了句“母妃早些歇息”,抬脚走了。

    看着少年那挺拔却瘦削的背影,温嫔掩面,泣不成声,被宫女搀扶着回宫去了。

    ---

    殿内,十三皇子见十二,十七和十九都完事了,不再犹豫,起身跪到前头,俯首跪地。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贪心不足,妄图争夺储君之位,为此还残害手足”

    承武帝打断他:“说具体的,都干了些什么?”

    十三皇子咬了咬牙,老实交代:“儿臣召集了一群幕僚,不过现在已经遣散,儿臣还设计伤害十四皇子妃……”

    等众人听完十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各个震惊不已。真没想到,老十三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竟有这等深沉的心机?还有啊,老十三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储君呢?

    十三皇子做的事情,承武帝先前就知道了个大概,此刻也不惊奇,只是看向十四皇子:“老十四,你可有什么话说?”

    十四皇子双手攥拳,走上前来,撩袍跪地:“父皇,儿臣和老十三这个畜生素来无冤无仇,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谋害儿臣的妻儿,若是没有诺儿和阿桶的提醒,儿臣必定家破人亡,此等大仇,儿臣断不能饶他。”

    承武帝:“你想怎样?”

    十四皇子咬牙恨道:“儿臣要他以命抵命,儿臣要他死。”

    承武帝沉默了,手撑额头,垂眸思索。

    对十三皇子责罚的轻重程度,关系到后面陛下对其他犯错之人如何处罚。见承武帝似乎在考虑处死十三皇子的可行性,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殿内瞬间安静如斯。

    十三皇子妃和李侧妃的脸色霎那间惨白一片。要是十三皇子被砍头,她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不是被杀,就是被贬为奴,这一辈子就彻彻底底完了。

    敬妃听到十三皇子那句话时,脑中一片空白,呆愣了片刻,也不起身,就那么膝行着爬到前面,重重磕头,苦苦哀求:“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把十三教好,要杀您就杀臣妾吧,求陛下饶过十三一命。”

    承武帝想起那日他试探着问敬妃关于老十三的事,她竟然还在他面前装傻,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是该罚。”

    随后高声道:“来人哪。”

    门外候着的禁军穿盔戴甲,应声而入,走到近前,单膝跪地,拱手:“陛下。”

    承武帝指着十三皇子:“廷杖五十,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禁军应是,上前架起十三皇子就走,十三皇子一言未发,也未挣扎。

    敬妃哭喊着想去阻拦:“陛下开恩,五十廷杖下去,十三焉有命在?”

    承武帝抄起桌上酒盏砸到敬妃面前,怒斥:“你还有脸替他求情,那个畜生要谋害老十四妻儿的时候,他可有想过,人家母子又焉有命在?”

    一句话噎得敬妃再也说不出话来,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呜呜哭个不停。

    承武帝又喊了康元德进来,一挥手:“把敬妃送回宫中禁足,待查明是否参与十三皇子残害手足一事后,再行发落。”

    康元德心中震撼,不知好好的寿宴怎么突然成了审讯大会,可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恭敬应是,带着两名太监把敬妃架走了。

    敬妃往外走,一眼扫到快贴到地上的十三皇子妃和李侧妃时,猛地想起什么,伸手一指李侧妃,大喊道:“陛下明察,都怪这个贱妇,就是她整日在昌儿面前哭哭啼啼,说什么不想去百越过苦日子,就是她整日撺掇着昌儿当皇帝的,陛下,昌儿是鬼迷心窍了,才被这贱妇给蛊惑了啊。”

    李侧妃趴在地上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打湿了面前的一片地板。

    承武帝蹙眉,又喊了禁军进来,伸手一指十三皇子妃和李侧妃:“将她们二人压入天牢,明日着刑部审讯。”

    皇后看了一眼已经吓傻,呆愣坐在地上的十三皇子妃,蹙了蹙眉,伸手拉住承武帝的袖子,温声劝道:“陛下,都是女子,不好关进天牢,要不,暂且送到敬妃宫里去关着?”

    说到这,皇后声音压低了些:“着人盯着点就是。”

    皇后的话没有说明,但承武帝听明白了其中意图,点了点头:“就依皇后所言,将她们二人送去敬妃宫里,严加看管。”

    禁军应是,上前架起二人,出了殿门。

    喧闹半晌的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众人敛气屏息,跪得越发规矩。

    之前皇帝下令让几个皇子去十一皇子那里去领廷杖,众人还以为,是因为那些事都还没有实际发生,陛下打算轻拿轻放,不予深究。

    可眼下见到他对敬妃、十三皇子以及正侧两妃的处置,众人才知道,陛下这是打算来真格的。

    众人都觉得陛下对十三皇子的处罚够重了,但十四皇子却不甚满意,可见陛下已经下令,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冷着脸,回到妻子身旁,双手按在妻子肩上捏了捏,无声安慰。

    承武帝把十四皇子的神情和动作尽收眼底,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二十一皇子:“二十一,你有什么可说?”

    二十一皇子脊背早就汗湿,此刻见陛下点到他,忙跑出去跪好:“父皇,儿臣愚笨懦弱,受人蒙骗,酿下大错,请父皇责罚。”

    良嫔跟在后头哐哐磕头:“陛下开恩,喆儿年少无知铸下大错,可他的心是好的,后面还死得那样惨,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承武帝被吵得头疼,挥了下手:“良嫔教子不利,禁足三月,罚俸一年。”

    良嫔没想到竟然还先罚到她头上了,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陛下应该不会重罚自家儿子,当即磕头谢恩。

    承武帝接着说:“二十一皇子廷杖四十,往后多读书,多长长脑子。”

    二十一皇子感激涕零,磕头谢恩。

    处理完今日在场的所有皇子,承武帝只觉身心疲惫,他靠在椅子上伸手揉着眉心,合眼养神。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响动,都盼着承武帝歇息过后,宣布散场,今日就算熬过去了。

    剩下的事,等陛下气头过了,回头再议,对大家都好。

    可偏有人不识时务,那就是荣贵妃,她观察左右,想跟人搭个话,讨个主意,可无人理她,于是就弱弱地开口,语气试探:“陛下,老四他肯定也是受人蒙骗,这才一时昏了头”

    还不等她说完,承武帝猛地睁眼,语气冰冷,满是讥讽:“都带兵打回家里来了,你说他是受人蒙骗?”

    老四那个蠢货,被人利用怕是真,可若他没那个心,绝不会做出那等攻城围宫之事来。

    荣贵妃忙俯趴在地,瑟瑟缩缩,再不敢言。

    承武帝盯了她一会儿,开口:“罢了,今日朕乏了,改日再说。”

    说罢,看向皇后:“朕跟皇后去凤仪宫。”

    皇后说好,起身,二人抬脚下了台阶,众人唰一下把中间的路让开,叩首恭送。

    承武帝和皇后出了永和殿,坐上御撵,直接往凤仪宫去。

    众人起身,见太子太子妃还在,众人都没说话,静静站着。

    太子的笑容如沐春风,朝众人点了点头:“时辰不早,孤先走一步,大家也早些回去歇息。”

    说罢朝澜真公主看了一眼,两家人一起往外走。

    众人再次齐声恭送。

    目送太子等人走远,十一皇子背着一只手,抬脚就走,声音无波无澜:“需要领廷杖的,跟我来。”

    十二皇子,十七皇子,还有二十一皇子齐声应是,乖乖跟了上去。

    皇子们一走,公主们也都跑到自家母妃那里去,大家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纷纷往外走。

    众人心思各异。

    有做过那不可告人之事的,在心里琢磨着,往后走路要躲着点太子家那胖娃娃。

    心中无愧,坦坦荡荡的,就寻思着,日后要经常去东宫走一走,或者请宝宁小郡主来自己宫里坐坐,好听点儿新鲜事,给这无聊的日子添点乐趣。

    而像皇贵妃、荣贵妃、琬贵妃,还有贤妃、宸妃几人,儿子在外就藩的,各自都在心里飞快盘算着,要不要连夜派人去给自家儿子送个信。

    让他抓紧时间上折子,请求陛下允准回京,负荆请罪?

    还是,让他千万不要回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此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亦或是,让他就地起兵,趁着大家不备,干脆谋个大的?

    众人各怀心思,悉数散去,殿内很快空无一人。

    突然,一个人从房梁上悄无声息跃下来,正是暗卫梁泉。

    只是他那张端庄英气的脸上,再不见往日的冷肃淡定和目光如炬,仿佛撞了鬼一般,一脸惊诧,满眼愕然。

    ---

    东宫,一家人回去之后,就发现小胖姑娘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文安郡主和沈为清守在一旁,两人都困得直点头,仍旧撑着没睡,见到爹娘和大哥回来,赶紧迎上去问他们走后大殿那边怎样。

    见爹爹娘亲去看妹妹,沈为晏便将大殿之事言简意赅说给弟弟妹妹听。

    刚说完,太子和太子妃就走了出来。

    太子轻声说:“都早些回去睡,明儿一早你们皇祖父怕是要差人接诺儿过去,你们几个都跟着去吧。”

    沈为晏沈为清两兄弟应好,行礼出门,回去歇息。

    太子妃将大女儿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慧儿就在爹娘这里睡。”

    文安郡主抱住自家母妃的腰,开心地笑了。

    ---

    凤仪宫。

    承武帝和皇后沐浴过后,躺在床上促膝长谈。

    当然,促膝只是个形容词,老夫老妻的,皇后可不愿挨着他。

    长谈的,也只是承武帝一个,皇后只静静听着,没有搭话。

    承武帝头枕双手:“皇后不要误会,朕不是舍不得收拾那群小子,只是阿桶所说,全是原剧情会发生的事,除此之外,谁知道这些狼崽子有没有做出别的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朕得让人细细查明,再行发落。”

    “明儿朕和太子商量商量,给那群狼崽子下份诏书,剿了他们的兵权。”

    “不行,还是得先把他们挨个召回来,让阿桶扫扫他们的脸,等事情搞清楚了,再打再杀也不迟。”

    “等回头真查明哪个狼崽子暗中谋反,朕定要宰了他。”

    “还有那个谁,掐死朕那个‘大孝子’,等朕把他找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

    承武帝唠唠叨叨,发着牢骚,直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停下,起身下地,去桌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回到床上。

    看着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皇后,承武帝这才意识到,这么半天净他一个人说话了。

    他推了推皇后:“睡了?”

    皇后睁眼,没好气道:“陛下在这说个没完没了,您看臣妾睡得着吗?”

    承武帝如今在老妻面前相当心虚,语气都弱弱的,“那你怎么不说话?”

    皇后翻了个身:“陛下,大宣律法,后宫不得干政。”

    承武帝一噎,随后接着说:“还有后宫那些个女人,皇后你瞧见没,先前在永和殿,皇贵妃她们几个,一脸心虚……”

    皇后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来,语气十分无奈:“陛下,臣妾真的困了,要不您回您自个宫里说去?”

    承武帝不满瞪眼:“回去朕能跟谁说,要是别的事,朕还可以跟康元德唠叨几句,可这事他压根不知道,朕如何同他说?”

    皇后:“这么多年,康元德日日跟在陛下身边,这前朝后宫大事小情的,他知道的可比臣妾知道的多得多,陛下与他说说也无妨。”

    承武帝耍赖:“朕不去,朕就爱和你说。”

    皇后实在被他烦得不行,“陛下,您还是早些睡吧,明儿还要上朝呢。”

    承武帝冷哼一声,赌气道:“上什么朝,这江山都要被那帮逆子祸祸得四分五裂了,朕不上,谁爱上谁上去。”

    皇后忍着扇人巴掌的冲动,深深叹了口气,“陛下,方才你不是吩咐康元德明儿一早去接诺儿过来嘛,到时诺儿到了,你还没起,我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一想到那胖嘟嘟的小姑娘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在心里和那个什么狗狗一起笑话他是个懒爷爷,承武帝立马消停了,往床上一躺,挥手把烛火挥灭:“睡睡睡,赶紧睡。”

    ---

    次日一早,沈知诺刚睡醒,就被自家娘亲快速收拾妥当,随后抱着喂了一碗牛乳鸡蛋羹。

    刚吃完,就见珊瑚脚步轻盈从外头走进来,满面笑容说:“太子妃,陛下派了康公公带着御辇过来,说是接两位小郡主去凤仪宫。”

    沈知诺歪着小脑袋看向自家母妃,小奶音满是困惑:“皇爷爷为什么要派御辇来接姐姐和诺儿?”

    派御辇接她们两个小孩子,这可真是少见,反正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太子妃笑了笑,随便找个借口哄孩子:“娘也不知道,兴许是诺儿和姐姐送给皇祖母的礼物合你祖母心意,皇祖父高兴,这才如此奖赏你们。”

    “诺儿知道了。”沈知诺奶声奶气说道。心中却想,那是她和姐姐送给皇祖母的礼物,关老皇帝什么事,哪里显着他了。

    心中虽这样想,可也不得不去,而且还是去皇祖母那里。

    太子一早处理政务去了,陛下没有召见太子妃,太子妃也不好冒然前去,于是就送了四个孩子出门。

    文安郡主怎样都不肯坐御辇,非要跟着两个哥哥走路,沈知诺拉了半天也拉不动,便只好自己坐。

    康元德看着御辇上的小胖姑娘,叮嘱一句宝宁郡主坐稳了,随后高声唱和“起驾”,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朝着凤仪宫去了。

    沈知诺稳稳当当坐在御辇上,转着小脑袋,四下里看了一圈,在心里和系统吐槽:【狗狗,难怪大家都想当皇帝,你看这坐在御辇上,看得可真远啊。】

    小黑狗蹦跶出来,在小姑娘肩上头上来回蹦跶:【看得远,看得远。】

    到了凤仪宫门口,沈知诺被沈为晏抱下御辇,兄妹四人进殿,就见承武帝和皇后正在榻上坐着,四人行礼过后起身。

    皇后笑着让几个孩子坐,承武帝把手里拿着的白色小瓷瓶放在手边的桌上,对着小胖姑娘招手,语气慈祥又和蔼:“诺儿来,到皇爷爷这里来。”

    沈知诺一看那瓷瓶就来气,在心里说:【狗狗,你看老皇帝又在吃丹药。】

    小黑狗没什么人气的语调仍能听出来贱兮兮的:【他一直吃到死呢。】

    承武帝偏头看了一眼那瓷瓶,有心解释说这不是道士炼的丹药,可想到昨日那嘴痛惩罚,愣是没敢开口。

    沈知诺见他还看,心中更气,想了想,两条小短腿一迈,像个小炮弹一样蹬蹬蹬跑过去,扑到老皇帝怀里。

    然后假装无意,小圆胳膊用力一划拉,把那瓷瓶划拉出去好远,砸在木地板上,瓷瓶没碎,可瓶盖摔开了,黑色药丸叽里咕噜摔了一地。

    小姑娘故作惊讶,哎呀一声,黑黝黝的大眼睛满是无辜,小胖手一指,奶声奶气:“药药掉了。”

    “诺儿捡药药。”小姑娘从老皇帝怀里挣出来,跑过去就要捡。

    小姑娘跑得快,故意没停准,两只小脚丫啪叽啪叽把那几颗药丸全都踩碎了,还在心里说:【吃吃吃,吃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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