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十三人17
拗不过方思弄, 最后还是玉求瑕去的。
方思弄在沼泽中尽力抬起膝盖,这让他的身体又往下陷了十几厘米,玉求瑕踩着膝盖一发力, 果然如他所料,他直接向前方倾倒,脸砸在沼泽里, 好在提前憋了一口气。
玉求瑕跳上去够到了树枝,爬上去后, 扯下缠在树枝上的藤蔓扔下来,将他拉了上去,之后又相继拉起花田笑和蒲天白。
四个人顺着那棵粗壮的歪脖树爬回岸上, 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蒲天白提出一个观点:“我听说只要速度够快,一个人甚至可以在水上奔跑, 那沼泽是不是也可以?”
这听起来有点玄幻,玉求瑕没有废话, 让他试一试就知道。
于是蒲天白就腰上绑着根藤蔓试了试, 居然真的行, 虽然不到轻功水上漂的境界,距离一长还是会陷下去, 但只要在那个距离之内,很有可能接触到其他人。
于是, 他们就以蒲天白绑着绳子冲进去,抱住一个人,再由方思弄和玉求瑕合力拉上去、花田笑在一边急救的模式,将其他人陆陆续续救了上来,还把大件行李拉上来了不少,主要是玉求瑕的小车, 因为耶尔的摄影机还在上面。
就在蒲天白冲下去救人的过程中,方思弄问一旁的花田笑:“你刚刚失去过意识吗?”
“失去意识?”花田笑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问我进沼泽之前吧?那肯定啊,不然我是怎么走下来的啊?”
“你遇到什么了?”
“我就走着走着走进白雾里,你们其他人都不见了,我就只能继续走,后来遇到一片林子,全是藤蔓,有一些岔道,我进去转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一睁眼就在沼泽里了。”
方思弄注意到身边的玉求瑕动了动,知道他也听见了。他们刚讨论过花田笑的不对劲,而这会儿花田笑说的经历听起来又没有什么问题,实在是说不清楚。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真正让方思弄感觉最不对劲、毛骨悚然的事情就是那张只有花田笑和李灯水的照片,他在“琵琶记世界”最后认为那是让他把手机带进去的“幕后黑手”——现在看来就是梅斯菲尔德——为了分化他们给出的错误提示,但在“哈姆雷特机器世界”中,“梅斯菲尔德”却再次出现,再一次提到了“真眼”,还说道:“实在太想看结局”,再次提醒他想起那张照片。以及,在进入这个世界的前一秒,那张从拍立得中凭空出现的照片……还是那一张。
这一切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他的精神上空,他想要刻意忽略,不被牵着鼻子走,可事实证明他还是没有做到,怀疑的种子被深深种下,现在已经在花田笑身上爆发。
这究竟对不对呢?
“真眼”是什么?是指那部手机吗?
意思是,那部手机拍下的东西就是“真实”吗?
可是……这个“真眼”,包括真正的“梅斯菲尔德”又是真实的吗?
他已经在现实中接触过梅斯菲尔德,与那个在西藏送他“圣域”、在酒吧送他“尸体派对”,又在“哈姆雷特机器”绝对的死亡禁域中救了他们的梅斯菲尔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梅斯菲尔德难道就真实了吗?
是梅斯菲尔德真实,还是花田笑更真实?
再退一万步说,假设梅斯菲尔德与“真眼”都是真的,是某种高于这个“世界”的存在,那祂又凭什么选中自己?
为什么数度跟他提起:想看你的结局?
他的结局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想来想去,这一切为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他精神压力太大出现了精神分裂都更有可能一些……
思绪在脑海中激荡,却无人可以知晓,在这期间,沼泽里的人都已经被救上岸了,花田笑和蒲天白分别点了两遍,十四人,没少。
最后救上来的广波鸿满嘴都是泥,已经窒息了,几人又捶又打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救回来。
“呕——咳咳、啊呸、呸呸挖槽……”
广波鸿好不容易喘上气,跟着呕了好一阵坐起来,先已经醒过来的那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去扶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他爬起来,语气很冲地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卧槽!”
两个女生刚被他骂完,又凑上去安慰他,除此之外却没有人再理他。张秀晶跪在沼泽边上念阿弥陀佛,其他人则在讨论一些更重要的事。
“花田笑问题”仍然在方思弄心中拉锯着,他想要知道其他人在刚刚的时间段里经历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其他人中再也没有人见过那片藤蔓林。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经历,但每个人在讲的时候脸上的的表情都不太好,方思弄有一半工作是大荧幕摄影,在大荧幕上人最细微的表情都会被放得无限大,他很清楚这种表情代表着什么——一种深切的、触及灵魂的恐惧。
所有人都迷失在了浓雾中,并在其中直视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并不具象,比起一个逻辑闭环的故事,它们更像是噩梦,与每个人的恐惧深深相连,却无法用语言描述。
所有人的描述都云里雾里的,太意识流了,方思弄和玉求瑕也没法牵强附会分析出什么结论,只有李灯水说的内容引起了方思弄的注意,她说:“我看见我妈妈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树?”
方思弄想起那棵差点把他掐死的女人树,又想起李灯水以前跟他讲过的跟母亲李故云相关的故事。
玉求瑕一边听,一边蹲在地上收拾捞上来的小车,上面有摄影机,肯定是重要道具,幸好只是掉进沼泽而不是水里,设备好像没什么问题。
从在雾里走散后玉求瑕就一直与方思弄保持着肢体接触,现在人蹲着收拾包袱,也让他攥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讲述完刚刚的经历、缓过劲来的其他人也开始拯救自己的行囊,他们大多数都是带的背包,在沼泽里也没有与人分开,捞上来之后背包还是在身上。
玉求瑕将一个水囊装进小车上原本方思弄带出来的背包里,然后把那个包给他道:“你背一个包,万一再走散,至少有食物和水。”之后让张秀晶也这样做,倒是没有特别提姚望。
方思弄接过包背上,跟玉求瑕一起把小车上的东西整理好,现在上面几乎只剩下摄影机,同时心里盘算着每个人诉说的“噩梦”。
他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两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姚望没说。
姚望刚刚,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经历。
他站起来,四下顾盼,找了一圈才看到蹲在沼泽边上的姚望,离所有人不过十几米远,背影却透出一股离群索居的孤寂。
他立即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问:“你在雾里看到了什么?”
姚望望着沼泽,眼神放空,好像没有听见。
就在方思弄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她开了口,声音飘渺轻忽,如同从另一个位面传来:“我看到了我的姐姐。”
方思弄想了想,问:“明娜的姐姐吗?”
姚望:“我的姐姐。”
这个“我”,指的是明娜,还是姚望?
如果是明娜,她没有必要再纠正一遍。
所以大概率指的是姚望本人的姐姐。
也就是说,她在现实中的姐姐,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同样的,李灯水的妈妈,变成一棵树,出现在了白雾中。
徐惠芳与方佩儿,也出现在了窗户的孔洞中……
这些都指向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不完全由“剧本”统治的世界。
——它包含了一部分现实。
——参与者们自身经历的、与剧本可能完全无关的现实。
……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在“樱桃园世界”中,“树种”似乎也曾窥见过众人的过去,但顶破天了也只是个顶尖测谎仪的作用,并没强大到将一个人的记忆或恐惧呈现在人前。
而在这个世界中,它们似乎都具像化了。
方思弄甚至就亲眼看到了它们。
这就不得不引出另一个问题:如果所有人在白雾中都看到了他们现实中所恐惧的东西,那他为什么没有看到?
他看到的是血手女和女人树,没有什么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他似乎是进入了其他人的恐惧里,看到了别人的噩梦。
甚至在小屋中度过的夜晚,也可以这么解释。
为什么?
他有什么特别?
……这种特殊是否,关乎梅斯菲尔德所说的“结局”?
方思弄怀着重重心事走回玉求瑕身边,玉求瑕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方思弄顿了顿,说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进入了藤蔓林?”
除了他俩、蒲天白和花田笑,其他人都没有提到过白雾之后的密林。
而关于自己身上跟“结局”有关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玉求瑕说。
玉求瑕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分析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猜测,我拿到的那三条线索肯定是关乎‘出口’的,假设这三样东西分别对应一个游戏,那么在第一个‘密林游戏’中,‘白雾’是第一关,‘密林’则是第二关,连接着出口。人必须通过第二关才能出来,也许是我们四个攻略成功出来了,而其他人还没能通过第一关、见到第二关。”
“他们还没见到第二关,就快要被淹死了。”
“也许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机制。”
方思弄想了想,又问:“可第一个攻略成功的人,为什么会是花田笑?”
玉求瑕轻笑一声:“不要小看人家啊。”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停顿,但方思弄看着玉求瑕的眼睛,自动脑补出了语音,他在叫他小雪。没有声音。
显而易见,他们又被禁言了。
玉求瑕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话锋一转道:“给大家拍张照片吧。”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