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纯白色的空间里，不计其数的红线从顶端垂下来，

    红线的尾端绑着怪物，垂落在透明的黏液里。

    畸形怪异的怪物乖顺的站在黏液中，

    祂们在低头看着黏液中间。

    祂们正对黏液中间站着的那人，表示欢呼。

    “祂回来了。”

    “祂回来了。”

    “祂回来了。”

    红线晃动。

    混浊刺耳古怪的呓语，在耳边迸发。

    姜月此刻正站在黏液中，

    人的大脑非常的奇妙，在梦境中能够清楚的记得灵魂状态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一旦清醒后，有些东西就会被刻意的抹除，直至在现实中看到熟悉的一切时，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姜月现在的状况，大抵就是这样。

    当她重新来到这片空间后，先前在这里发生的所以事情全部记起。

    纯黑的眼睛，盯着这眼熟又陌生的四周，

    这里，她来过。

    甚至，这里，她很熟悉。

    头顶这片空间曾经被浓郁黑雾遮挡过，那是她吸收了但没完全吸收的怪物幻化而成。

    在这层黑雾之上，有过更大的眼睛，曾，注视过她。

    纯白色的空间之下的红线，下端绑着的怪物里，

    有一些很眼熟，她曾经在外面看到过。

    有一些明明很陌生，但她仿佛好像也见过。

    脚踩的黏液，没有任何的难闻的气味和怪异的湿哒感觉。

    触碰脚底的黏液，仿若捧起一团看得到的空气。

    怪物还在欢呼，纯白的头顶空间绑着无数的丝线。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

    姜月有心想要四处走走，

    念头起，站在黏液中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变大。

    丝丝缕缕的红线缩小，再度变成如同耳饰的存在。

    躯干越来越大，直至来到这片空间的最顶端。

    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便能撕开这处空间。

    姜月没有任何犹豫，

    这片空间裂开的小口，

    这片空间的小口越来越大。

    她看到了一片湛蓝色，

    而在这层湛蓝色的顶端，她看到了一块巨大的且在天空蠕动的透明色黏液。

    好香……

    “姜月？”

    “姜月？”

    “姜月？！快醒醒！”

    忽近忽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声音越发急切，身体被人推动。

    沉入睡眠中的姜月，立刻睁眼，反手将来人按住。

    夏冬已经习惯了，她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喊道：“姜月，别睡了，真的出大事了！”

    意识渐渐回笼，站在原地的姜月，忍不住晃动身形。

    夏冬顾不得揉胳膊，她连忙扶住姜月，关心道：“姜月？你怎么了？”

    姜月揉着眼睛，等到视线适应校车局促狭小的空间，晃着脑袋说：“突然觉得校车的空间有点小了。”

    夏冬：……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很想无语。

    见姜月晃悠站好后，夏冬赶忙说：“那个人形怪物不见了！”

    早就在校车外等待的吴国栋几人，听到校车里的声音，着急的围在车窗边上，扯着尴尬的招呼声，溜到校车里。

    “小月老师，你睡醒了吗？”

    “小月老师，睡得怎么样？”

    本就拥挤的校车，此刻更加挤得慌。

    吴国栋等人见姜月睡醒，立刻挤开夏冬，指着外面空荡荡的面包车说：“那些有异变可能性的大孩子们，连同之前抓捕的人形怪物一同消失了！”

    “不对，还剩下一个，酒窝和他妹妹。”昨晚，是酒窝和哇哇非要跟着高歌一起睡，这才避免被人形怪物带走的风险。

    想到车上的那两个小家伙，高歌深深叹口气。

    徐监察死死拧着眉心：“早就知道这人形怪物有问题，干脆木仓毙。”

    眼下一只人形怪物带着一批可能会变成怪物的孩子们，跑掉了，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荒唐。

    姜月伸手梳开脸边的碎发，她问：“你们希望我去把这些人给追回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去哪能找到。”师父展开手中的地图。

    他们都见过梦幻蝶飞舞的速度，不清楚孟焕是在什么时间带着大孩子消失，怎么找？

    比起找孩子，现在把酒窝送到伊斯实验基地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兵分两路。

    被肥肥救回来的刘工，脸上重现活力，他有理有据的分析：“抵达信号基地后，我们要先开始做好数据测试，其次是对先前的卫星系统进行遥测分析，分析出问题后，才能根据问题解决问题。”

    先不提这里面的耗时耗人，但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姜月一行人暂时帮不上什么忙。

    徐监察沉着语气：“希望能邀请小月老师和我一同前往伊斯实验基地，针对十岁异变的情况，寻找可解决的方案。”

    肖医生和夏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岔到这里。

    师父卷号地图，带着刘工保证：“请放心，恢复信号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手腕上的皮筋，果断的将头发拢成马尾辫。

    姜月说：“好。”

    吴国栋一行人离开的很快，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徐监察也开着酒窝的车，往伊斯实验基地前行。

    而姜月的车，缓缓的跟在身后。

    这是一条回去的路，就路况而言，十分熟悉。

    肖医生开车，夏冬带着孩子们抽空学习新的知识，姜月则是一个人坐在车顶，任由红线甩着，收割马路上的绿植。

    直至夜色降临，疲于赶路的众人纷纷睡下，夏冬踩着校车的坑坑洼洼，爬到了车顶。

    漆黑的夜空下，夏冬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坐到了姜月身边。

    靠着七号电池的手电筒，发着微弱的光芒，

    夏冬望着手电筒的光，突然笑着说：“小月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和小朋友们就是拿着这个手电筒，去找的你。”

    “那时候刚下了很大的雨，地上的小草都带着潮湿的气息，玲娜几人找到你后，身上的衣服都湿掉了。”

    姜月侧目，语气肯定：“你认为我知道孟焕离开？”

    夏冬手里把玩着手电筒，抿唇不吭声。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可从姜月被她叫醒后的态度来看，很奇怪。

    吴国栋几人在商量兵分两路的时候，姜月依旧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安排行程。

    吴国栋几人不了解姜月，可是夏冬了解啊。

    姜月是很重视孩子，她可是教师界的天花板存在。当她从赵慧手中把这群孩子要过来的时候，肯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责任。她不可能任由孩子被人形怪物带走，也不可能说问都不问这些孩子的下落。

    如果姜月问都不问，那只有两种情况。

    一，这些孩子所前往的地方绝对安全，自身异变也有信心解决。

    二，姜月很信任带走这群孩子的人。

    可孟焕是人形怪物，即使打不过姜月，姜月也不该信任祂才是。

    这让夏冬觉得很割裂，以人，以同伴，以朋友的身份，觉得割裂。

    夏冬焦急的在抠着手电筒的小动作，微弱的亮光在黑夜中一颤一颤，吸引着姜月的目光。

    如同夏冬了解她一样，姜月也很了解夏冬，

    她猜出夏冬的想法了。

    “我知道。”姜月果断的承认了，夏冬心中的一口气并没有放下来，她很是不解：“为什么？”

    “你要知道现在是酒窝他们有可能异变，可孩子们过几年是会长大的。”

    夏冬不信姜月能够放弃星星班的孩子们，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手心手背都是肉，最紧要的关头的时候，夏冬相信，姜月一定会拼命抱住手心的肉。

    姜月抿唇：“因为得知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夏冬不理解，是由什么消息，能让姜月让孟焕带着这群孩子离开。

    其实，在那个晚上，姜月在和孟焕聊过后，有去问过大孩子们。

    诚然，孟焕一直念叨着要寻找真正的开端，要跟随真正的开端。

    但祂带来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祂说伊斯实验基地，有大量的人形怪物。

    姜月第一次听到这个实验基地，是在莫知君的口中。他说怪物是从前年开始，那个时候伊斯实验基地便开始研究。

    直至去年九月四号，怪物彻底爆发，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姜月不是不信任实验基地，只是单从现有结果来看，这个实验基地不太对劲。

    孟焕一直在强调冒牌货，祂十分嫌弃排斥这个所谓的冒牌货。

    姜月不清楚这个冒牌货是什么，

    如果孩子们去实验基地，那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孩子们。

    前提是，孩子们去。

    摆在姜月面前的资料过少，她暂时没有办法判定所有讯息。

    所以，她把选择的权力，交还给孩子。

    “我询问了那些孩子，要不要去实验基地。”孩子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也有自己的判断。

    大部分的孩子担忧，在得到姜月保证，就算是他们不去也不会随意弄死他们后，大部分都选择了不去实验基地。

    “夏冬，他们是人，有自己的选择的人。”

    比起实验基地，他们更想直接组建一个小团队，在漫长的岁月中静静的等待异变。

    姜月回想那些年龄不大，但是眼睛里的光暗掉的孩子们，轻声叹气：“那些孩子对怪物异变已经过于的习以为常。”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想去改变什么。

    唇间抿成线，她问：“对这样的孩子，我要强迫他们去实验基地吗？”

    她做不到。

    夏冬不吭声，实验，成为实验体，这个只在各大影视剧中看过的形容词真切换到孩子身上，是一种很可怕很痛苦的过程。

    孩子们拥有异能，便在无形中肩负着保护者的身份。

    眼下失去异能，还要去为后续的人类存活，献上躯体吗？

    这太残忍了。

    “那你让孟焕带走他们……”

    一个人形怪物带走他们，是会把他们当成食物吃掉的吧？

    姜月轻轻摇头：“孟焕不是带走他们，孟焕是跟着他们走的。”

    以观察、保护的名义，保护并没有变成怪物的孩子们。

    为此，那天晚上的孟焕得寸进尺的撅着嘴巴，不断的哼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夏冬皱眉：“你是在——”

    “我在尝试命令控制祂。”姜月并不否认自己走的这一步：“孟焕知道很多讯息，祂很特殊。”

    姜月起身，并且拉起正处于震惊的夏冬，她嘴角带着笑容道：“我是要孩子们活着。”

    如果这里不合适，那么就换个合适的地方。

    “酒窝很想去实验基地，为了哇哇，他想要知道怎么解决异变的问题。”姜月拉着夏冬从车顶跳下来，道：“在他前去实验基地时，我会保护他的。”

    依然是那句话，只要孩子没有变成怪物，她便不会由别人去伤害他们。

    夏冬愣神，姜月这副样子，显得她今晚的狐疑好似特别不信任姜月一般。夏冬别扭挠头：“你更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实验基地这条路并不难走，一路披星戴月，很少休息的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所谓的伊斯实验基地的门口。

    在这个门口，他们遇到了另一批的人。

    另一批由李卯带头，从训练营出来的人。

    在见到徐监察的那一刻，李卯困惑的问：“徐监察，你怎么回来了？”

    徐监察也纳闷，这李卯向来是待在训练营不肯露头，怎么现在在外面看到他。 “我们要前往实验基地，您呢？”

    李卯面露大喜：“我正好也要去，一起！？”

    徐监察指着李卯身后不远处的实验基地的大门，轮到他困惑了：“我们不是到了吗？”

    李卯皱着眉：“可这里只是分区，实验基地的人都搬去总部了。”

    “怎么可能？”徐监察不信。

    李卯双手搭在车顶天窗，言语中有些自信和高傲：“伊斯实验基地怎么可能就这么点？”

    “我们实验基地在南城海路市。”

    换句话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就……最近就其实在调整大纲之类的，可能更新有些不太稳定。

    【让我们谨记，保护者的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