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枚戒指
第二天,他们接吻——仿佛求生求死,碾压着、渴求占有着,拢着彼此的后脑。吮吸舌尖,在口腔当中描摹、摩擦,吞嚼着唇瓣,就似是想把彼此给吞吃下肚。
在这处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竭尽所能的——
“咪呜——”大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老老实实趴在玄关上,不打扰,不造作,只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轻轻叫着。
“唔、呜……”裴逐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他动了情、脸颊通红,可眼泪也无声无息。
“盛聿恒——”下一秒钟,他反手抱住了脖颈,双腿分得更开。
“……”盛聿恒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透明的痕迹。但他却急躁着,甚至有几分不管不顾,吮吻着下颌,又去舔舐喉结。
“呼……哈……”裴逐浑身颤抖了一瞬。下一秒钟,他猛地捧住了盛聿恒的脸颊,在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有呼之欲出的情欲、也有……一丝至深至悲的痛。
裴逐不断呼出滚烫、急促的气息,眼角忽然滑下了一行清澈的、沉甸甸的泪水,“——‘我’爱‘你’。”
“我说‘我’爱‘你’……”他嗓音颤抖、哽咽,“你听没听见?”
“……”盛聿恒静静盯着他,有那么一瞬,他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我’爱‘你’。”但最终,他没说出来,只轻轻吻了一下裴逐的额头。
“啊啊啊啊……”可裴逐在被亲吻额头的一刹那,他却仿佛碎了。他甚至不敢再看盛聿恒已经斑驳了的脸颊,用手掌遮盖住了双眼、却怎么都拦不住倾泻开闸的眼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劈了、就像是被捞出水的鱼,身体先是痉挛,随后脖颈又后仰,整个人如同一只濒死的天鹅——
“我要是遇不到你——你要是不记得我怎么办——!!”
“你爱我干什么、盛聿恒……你特么的为什么要爱我——!!”他的质问是真的,极致的爱、与最为极致的恨,并无任何区别。
“七年——我特么要等你七年!那时候,我都三十五岁了!!”
“为什么命运有定数——究竟是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嗯、唔!”下一秒钟,裴逐却猝不及防被堵住了嘴唇。
他脸上满是决堤了一般的泪水,纤瘦身躯,佝偻着、痉挛着,让他忍不住伸手,死死抠住了盛聿恒的脊背。以至于布料都几乎被五指给戳出洞来。
在这一刻——他们吻着泪、吻着血,却怎么都吻不干。
吻着吻着,裴逐又仿佛受不了,他用手掌勾搂住盛聿恒的脖颈。二人嘴唇只差毫厘,甚至能够感受到细微震颤,他忽然道,“去买戒指吧。”
话说起来,裴逐服美役这么严重的人,会修剪鬓角,会戴衬衫夹,甚至于戴美瞳,但他却从没有往手上戴过戒指——
哪怕,和盛聿恒谈了恋爱,也仿佛是什么露水情缘似的,谁也没期待这关系能够长久。
从奢侈珠宝店走出来后,他手中多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
裴逐转头朝身后一望,盛聿恒穿着半袖衬衫、西裤,双手插兜,很自然地跟随上来。他脸颊、手臂,都遍布侵蚀、斑驳的透明痕迹。
——但从一开始买戒指的时候,就仿佛无人能看见他似的。
——周遭人来人往,而他却孤身寂寥、像一个不久于人世的“鬼魂”。
“哈……”裴逐张了张嘴,他眼眶又通红起来,静静予以注视。
而盛聿恒走上前,搂住后脑,轻轻吻了一下,发出“啾”的一声。“去公园走走吧。”他提议道。
深城有许多绿化很不错的公园,一派波光粼粼的湖面,摇晃、荡漾,绿柳随风摇曳。裴逐和盛聿恒并肩坐在同一个长椅上,静静眺望着、城市天际线的日落。
“哎?你这儿有人吗?”忽然,一个遛狗人,他绕了绕手中的牵引绳,要牵着自己的柯基,坐下来。
“……”裴逐眼眶有些酸涩,他斩钉截铁,“有。”
“哦、哦——”遛狗人寻思着,“等人是吧?我就坐一会儿,狗累了……”
而盛聿恒还坐在长椅上,以一副谴责、又面无表情的眼神,盯着这个遛狗人,“……”
“我说——”裴逐肚子里开始憋火,“有人,我这儿坐着个大活人,没看见啊?!”
“……”遛狗人神色一变,他牵着柯基,开始往远处走,“……神经病吧。”
裴逐非常不服,以一种憋红的、愤懑的眼神,一直恶狠狠盯着,直到这一人一狗都消失不见——
“你才……”忽然,就在他转过头来的一刹,身边空空荡荡。
“轰然”一声,宛若晴天霹雳,裴逐的大脑空白一片,他怔愣呼喊,“盛聿恒?”
但是——只有风声划过,却没有任何应和。
“……”裴逐的眼眶当中,开始不受控制,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在这一瞬,鼻腔酸麻,几乎击穿了天灵盖——
“我……”他嘴唇抿动、颤抖,“我还没给你……戴戒指呢。”
——他揣在兜里的手掌,开始用力、攥紧,小盒子捂满了掌心的温度,变得潮湿、硌手。
缓缓地,他独坐在长椅上,痛到脊背佝偻。伴随着身体蜷缩,骤然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嚎啕,“……啊啊啊啊——”
下一秒钟,就在他蓄势、但还没能吼出来的时候——
一根粉红色的棉花糖,忽然竖立在了眼前,抵着他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盛聿恒手里舔着另外一根,眼神淡淡的、很疑惑。
“……??”裴逐怔愣一瞬,他猛地转头,只见背后不远处,就有一个棉花糖摊子。而那个摊主,正百般摸不着头脑,四处查看,“哎?我刚做好的两根棉花糖呢?”
“你——”他刚想说话,可却心肌绞痛了一瞬,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冷汗。仿佛后怕、又仿佛是劫后余生,胸腔不断起伏,“呼……哈……”
“草莓味的。”盛聿恒在长椅上坐下来,他舌头一舔,大半的棉花糖都融化消失掉。
忽然,他余光一瞥,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儿。她手里也举着根棉花糖,几乎是目瞪口呆。几秒钟后,这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转头就跑,“妈、妈妈……”
“棉花糖‘自己’吃掉‘自己’了!”
“……”盛聿恒把最后一点棉花糖给吃进嘴里。
裴逐手中还举着个棉花糖,但下一秒钟,在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在亲吻盛聿恒的嘴唇,辗转厮磨,喉头哽咽着,“哈……唔、哈——”
“你……”他脸上又被泪痕浸润。但下一秒钟,什么话都来不及,他哆嗦着、先把两个小盒子掏出来——
“戴、戴戒指……”他们二人已经不剩多少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偷”来的。
一枚熠熠生辉的戒圈,套在了无名指根上。
盛聿恒抬起手掌,似是描摹、又似是在怀念。他忽然道,“裴逐——这是,‘我’的戒指。”
“……”裴逐怔愣了一瞬,“什——”
但缓缓地,盛聿恒笑起来,他仿佛顿悟、或者明白了什么,“‘时间’啊……”
下一秒钟,他忽然按住了裴逐,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快点——”
“趁我下半身还没消失之前——赶紧、多做几次。”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过去,现在,未来,是一体的。戒指,出现在了“现在”,也就出现在了“未来”。和“盛聿恒”这个概念有关的一切,都会消失,包括影像,物品,也包括他身上的衣服。他给裴逐买的保险,是借用裴逐的身份买的,所以那是一份留给裴逐的保障。万一,他们没能在未来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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