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彪子哥这边怒气冲冲,褚宁却在发完消息后就把视线落回到了彪子哥刚发来的那串极有可能是程昱凤出生日期年月日的数字上。
要想证明这个日期到底是不是程昱凤真正的出生日期,操作其实很简单。
褚宁记下日期,然后默默改为对应的阴历日,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纸跟一座小元宝塔后,就提起朱砂笔写下了程昱凤的姓名跟生辰,神情正肃,嘴里默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法诀。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只见平静和煦的屋内突然掀起一阵强风,垂落在桌前的窗帘被吹的胡乱飞舞,狂风大作裹挟着一道冰凉的气息,以极为诡异的方式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的面目缓缓从模糊变得清晰,露出一张清俊文雅的面容,只不过,他的神情此刻却显得十分茫然,“我这是在哪儿?”
程昱凤分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苦笑着跟他那些尚有机会能重新步入轮回的野鬼兄弟姐妹们讨论如何打破眼下的困局,怎么突然一阵风就把他给卷走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便闪过了许多不好的念想,目光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眼珠些微一动,就看到了出现在他正对面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青年。
青年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很是无害的样子,但程昱凤并没有因此放松表情,而是在快速看清周围似乎是一间普通卧室的模样后,努力镇定地发问:“是你把我召唤到了这里?”
褚宁微微抬头,对上眼前鬼的试探与打量,微微颔首:“是我。”
一时间,被强召而来的程昱凤就变了神色。
而如若是宋西丰三鬼在此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话,表情怕不是会跟他一样也要变得大惊失色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
褚宁动用了役鬼法咒。
宋西丰三鬼当年就是因为意外,倒霉变成了孤魂野鬼,后又被心怀不轨的中年道人苦苦驱役,又从野鬼变成了后来的厉鬼模样。
对于役鬼法咒,三鬼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可是刻进了他们厉鬼阴魂里的阴影法咒,每听到一回,就证明中年道人又要役使他们干坏事了!
役鬼法咒称得上是邪咒的一种。
程昱凤作为一个死了好些年的野鬼,就算是大多时候都在醉心于增进自己的舞艺,但也曾多多少少从一些前辈口中听说过,会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专挑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下手,将他们强行拘役起来然后被指使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坏事。
可是若论拘役野鬼的手段,若非是直接撞到了那些人的眼前,想要强召鬼魂就必须先获得野鬼的姓名跟生辰八字才对。
但对他来说,自己广为人知的出生日期,是被改过的。
可这人竟然还是把他给招来了!
这就证明,对方拿到了他真正的生辰八字!!
想到这里,程昱凤不由悲从中来。
想不到他生时风光一世,谁料死后却步步行差踏错,如今不仅失去自己的生辰八字,没了重新投胎进入轮回的机会,到头来竟还要沦为役鬼,被它人驱使指挥?!
难道,这就是他当年只顾醉心舞蹈,其余一应事务全然只听从经纪公司安排,又同意将年龄错改几年,最后哄骗了所有人的代价吗?
程昱凤瞳孔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褚宁想不到,作为舞蹈艺术大家,程昱凤的表情竟然能有这么多变。
眼看着对方的神色从迷茫变成警惕,又从警惕变成惊恐,最后又变成一副生无可恋,很想再去死一死的样子,褚宁不由目露惊叹。
果然,优秀的舞蹈艺术家,就算是短时间内流露出了这么多的情绪,他的表情管理也是棒棒的,相当地赏心悦目!
轻咳一声,褚宁打断了程昱凤的自我反思过程,礼貌道:“你是程昱凤先生对吗?”
程昱凤:“……”
程昱凤警惕地看着褚宁,不敢说话。
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了,就等于向眼前人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在成为对方役鬼的这件事上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褚宁:“……”
看着舞蹈艺术家神色紧张地跟只炸毛猫一样,他摸摸鼻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误会了?
唔,虽然用了点役鬼小手段,但他真不是什么坏人啊。
沉思片刻,褚宁觉得既然姓名跟对应的生辰能把对方招来,看来名人碑上所刻的日期,果然是正确的。
而就算程昱凤警惕地不回答他,但刚百度过对方不久,看过对方照片的褚宁也还是能一眼就确认出,眼前的这位一定就是程昱凤本鬼没错了。
没有一定要让程昱凤回答的意思,褚宁一旦想通了其中误会,便十分体贴地开口道:“程先生,我知道你很紧张,但你先别紧张。”
程昱凤闻言一个激灵:“……”总觉得更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索性褚宁并不是想故意吓唬他,无奈一笑后,褚宁便把自己之所以会用役鬼法咒将他招来的原因简单解释了一下。
怕程昱凤还是不相信自己,也是为了少费两句口舌同时增加可靠性,褚宁果断选择打开视频通话,直接给彪子哥播了过去。
临市。
正在跟同伴骂骂咧咧,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曝光无良经纪公司的彪子哥动作突然一顿。
“我没看错吧,匿名爸爸竟然给我打视频了?!”彪子哥掏出震动的手机,不敢置信地向上面显示着的视频发起人。
旁边,塔罗召唤兽跟怪谈老史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惊讶过后就催着他快点接起来。
彪子哥:“……”紧、紧张!
连忙抹了两把头发,确定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算齐整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点开视频来电,第一句话就是语气不确定地问:“匿名爸爸,你是不是打错视频了?”
第二句话:“卧槽!帅哥你谁?!!”
第三句话:“卧槽卧槽,匿名爸爸你竟然”
“这么年轻的吗?!!!!”
彪子哥见过李清华,就以为他家匿名爸爸作为李清华的好朋友,年龄应该跟对方差不多,也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三十多岁的玄学大佬,感觉就是既神秘又靠谱啊!
可是
眼前视频里出现的漂亮青年,撑死了也就二十出头吧???
甚至还水嫩地跟个刚高中毕业不久的大学新生一样!!
这跟他想象中匿名爸爸的模样,完全不符啊!!!
大概是彪子哥的反应太大,原本还故作有素质,没有偷偷凑上去看的塔罗召唤兽跟怪谈老史两人心里简直都要好奇死了。
一眼,就看一眼好了。
对视一秒,两人默契地没有吭声,却意外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几乎同一时间,塔罗召唤兽跟怪谈老史都各自悄摸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彪子哥手机屏幕里,一张正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清俊漂亮到让人赞叹的侧脸。
嘶
这真的是昨晚刚救了他们一命的大佬本佬吗??
为什么这年头的大佬,不仅能力高,长得好,问题看起来还年轻地要命?!
这合理吗?!
莫名的,塔罗召唤兽跟怪谈老史突然间就齐齐产生了一种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错觉。
虽然他们还不到三十岁,但仿佛已经被大佬卷死了是怎么回事。
彪子哥并没有发现两名同伴的情绪在此时变得怀疑人生起来。
很显然,早在看到褚宁之后,他就沉浸在了“卧槽,我匿名爸爸居然是个大帅比”、“这张脸要是出道肯定能拿C位”、“怎么办好想问他要张签名”的思绪中,久久无法自拔了。
褚宁并不清楚视频对面三人各自的心理活动,他只是看到彪子哥嘟哝几句后,就像被网卡住了一样没了动作,便直接问道:“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彪子哥终于如梦初醒,连连小鸡啄米式点头:“听得到!听得到!”
呜呜呜,没想到匿名爸爸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一时间,彪子哥内心立马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摸一下胸腔的跳动频率,是比昨晚看到偶像给自己跳了一晚上的舞还要激动的那种!
褚宁:“……”
褚宁看着对方的脸诡异红了起来,有点疑惑。
不过他找彪子哥到底是有正事要办,于是很快就忽略了这点小细节,见彪子哥那边网络状态良好,于是单刀直入说:“我这边需要你麻烦你点事,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彪子哥立刻拍拍胸脯。
褚宁闻言,很快就把视频镜头从前置改为后置,然后就在彪子哥一脸没看懂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不疾不徐地说道:“是这样的,你喜欢的那位程昱凤先生现在被我请到了家中小坐,我想请你帮忙向他解释一下,我是个好人。”
彪子哥:“?”
彪子哥眼神迷茫地看着后置摄像头里空空荡荡的大白墙,不确定地喊道:“程老师?在?”
被迫纳入镜头的程昱凤:“……”
他眼睛并不近视,当然就算生前有点小散光,变成野鬼后这种小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显然,程昱凤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视频里彪子哥模样。
但
还是不敢吱声。
万一这也是套怎么办。
自昨晚从宋西丰三鬼口中得知他们是被阴差坑了以后,程昱凤的警惕心简直暴涨,害怕前面等待自己的,又是新的深坑。
褚宁观察到了他的沉默,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打开免提,把声音开到最大,好让程昱凤能清楚听到彪子哥的解释。
虽然眼前只有大白墙,但彪子哥也只是在开始犹豫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偶像竟然把他匿名爸爸当成坏人后,立刻就很是上道地哔哔了起来:
“程老师,你别怕,我匿名爸爸真不是坏人!”
“昨晚就是他请你来跳舞的,您竟然不知道吗?”
“他人真的可好了,您不清楚,昨晚我们几个灵异区主播团建做大死,差点凉在一个恶鬼手上,后来也是匿名爸爸救得我们!”
“哦对了,还有之前程老师你拜托我去看的名人碑我已经看过了,匿名爸爸说这上面的日期才是你的正确生辰,网络百科上的那些都是假的,是你的经纪公司把大家都骗到了!”
“说到这里,程老师您还有啥心愿需要我帮忙完成不?要不我帮你去讨伐一下那家经纪公司吧”
程昱凤听着彪子哥一句句往外蹦的话,得知褚宁竟就是昨晚肯给他们供奉香火之人,神色终于慢慢松动了下来,再然后,他的表情就从原本的警惕变成了惊讶。
“原来,昨晚便是您在背后为我等许下香火”
程昱凤吃惊地看向褚宁,终于开了口。
许是看褚宁太过年轻,他有点不清楚怎么称呼对方,迟疑片刻后,便稳稳向褚宁深鞠一躬,语气郑重:“尚未多谢小先生。”
这一鞠躬,是替他那些野鬼兄弟姐妹鞠的。
他的那些个野鬼兄弟姐妹,便是从死后,就很少能吃到每年清明跟年节以外的香火供奉了,昨日宋西丰三鬼带去的那些,就好比让他们提前过了次肥年。
至于程昱凤自己
可怜他生辰八字不对,却是死后从未感受过香火供奉的味道。
眼下,从彪子哥口中得知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被找到,程昱凤说不高兴是假的,同时,他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褚宁之所以会用役鬼手段把自己唤到这里,也是为了确认名人碑上所刻录日期的正确性。
想到这里,程昱凤看向褚宁的目光又变了变,再拜一躬。
这一鞠躬,是为自己。
褚宁很是地坦然受了他两拜,笑说:“都说了,我真不是坏人啊。”
即便只是魂魄,程昱凤的面色仍是微微一红。
视频对面,早早替褚宁解释完,自动安静下来的彪子哥还在扒着屏幕里的白墙使劲瞅,可惜他哪怕快要瞅花了眼,也还是没能从里头看出一丁点儿程昱凤魂魄的影子。
哎,果然,他就是个普通人实锤了。
彪子哥这么想着,心里倒也没太多可惜,就是听褚宁突然隔空说了句话,他脑子里就立马转过弯儿来,料想程昱凤怕是想开了。
“所以,程老师,您介不介意我帮您去曝光一下经纪公司的丑恶嘴脸?”彪子哥又暗搓搓重复了一遍,他对这件事还挺执着的,性格就比较黑白分明,遇到这种事更是气愤不已,“您怕是还不知道,您母亲为您立的那个碑,都被大家抹黑成什么样了!”
他很是认真地对着大白墙,把属于程昱凤自己的名人碑,天天被糊土扔泥巴的事完整地说了一遍。
而叙述中间,也免不了的提及了一下程昱凤的母亲。
程昱凤没想到在他死后,事情既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生前确实与母亲关系僵硬,因为他的母亲从小就希望他长大后能从事一些稳定的工作行业,而不是一心钻研什么所谓的舞蹈艺术。
男人跳舞,尤其是古典舞,对于他古板十足的母亲来讲,着实是一件极为荒唐不堪的事情,仿佛他跳起舞来,便再也不像个正常男人了。
当年程昱凤年龄还小,为了自己的舞蹈梦想兀自瞒着他母亲来到大城市与经纪公司签约,许是他的长相不错,天分又足,出道后很快就因为一支舞得到了公司大领导的赏识,之后舞蹈事业发展就更是一路顺风起来。
只可惜的是,就算他爆红大江南北,他的母亲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
跳舞就是下九流,男人跳舞更是丢人现眼!!!
程昱凤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而事业的巅峰又让他心气极盛,直到后来他突然得了急病去世,母子俩竟也是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一回话。
听着彪子哥口中说起自己母亲因为他去世前将遗产都捐了出去,所以被经纪公司编排成了是她欠了赌债,又对自己怀恨在心,才故意将名人碑刻成“假碑”的事,程昱凤的神色很是恍惚了一阵。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母亲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欠赌债?!
“我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程昱凤突然紧张问道。
问出口了,他才想起来,如今的彪子哥在视频对面是看不见,也听不到自己讲话的。
“先前查你资料的时候,我看到过夹杂着一些关于你母亲的报道。”褚宁适时开口道,“看新闻里说,她每年都会拒绝粉丝去你的故居祭拜,偶尔还会把一些粉丝骂跑。”
程昱凤苦笑:“我母亲她确实,说话向来不太好听。”
褚宁:“……”何止啊,他看新闻的时候,看上面图片报道,人被骂的粉丝姑娘都是捂住脸哭着跑开的。
这得骂多狠。
不过,程昱凤得知自己母亲还有力气骂人,倒是微微放下了些心,皱眉说:“小先生,您可以替我跟宋先生说一下吗,我想知道我母亲的赌债是怎么欠的。”
褚宁闻言,没有直接转述,而是认真看着他问:“逝者已逝,你问这种问题,即使知道了其中缘由,又能改变什么呢?”
程昱凤沉默了下来。
倒是彪子哥直觉发生了什么,又联系到褚宁说的话,连忙义愤填膺道:“程老师,你别担心,你又什么心事未了的,我都可以帮你啊!就那块名人碑,其中有什么误会冤屈的,你尽管跟我说,我砸钱也要帮你搞死那些作怪的那些小人!”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对褚宁说,“匿名爸爸,程老师都说了什么,您就好心帮我转述下呗?”
听到这句话,程昱凤也眼含期待地看了向褚宁。
褚宁:“……”怎么觉得他好像那个非把人牛郎织女使劲拆开的恶毒王母。
还有,你这个彪子哥,就属你有钱就是底气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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