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云国栋推开自家的家门,坐着的于家夫妻站了起来,面上带着微笑。
“老云,你?总算回来了,新?年好,新?年大吉大利。”
云国栋有些?意外,上次已经闹翻了,不光是因为于言清入狱一事,还因为方美玲出?卖了他们,在?云浣浣面前胡说八道。
他神色淡淡的坐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他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云月儿和云小林,云月儿脸色苍白,神色恍恍惚惚,脸上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是之前方美玲抓的。
云小林拉着她的手,一副保护者的架式。
于波笑容满面的凑过来,拍拍云国栋的肩膀,“老云,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情同兄弟,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小事断了联系?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记得?你?当年帮过我一把,这一份恩情我永世不会忘。”
这话说的云国栋身心舒畅,心软了几分,这种时候也不想多竖敌,顺势下坡,“你?妻子也这么想就好了。”
他对于波没有意见,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脾气相投,还是同一阵营的,但对方美玲很不满。
于波轻轻叹了一口气,“言清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一时头脑发热口不择言,还请不要见怪,她现在?想开了。”
于言清是他们的独子,承载着他们所有的希望,指着他将家族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结果,却?搞成了这样,他们当父母的能不发疯吗?
方美玲气色很差,就算过年依旧素着一张脸,眼圈很重,看着就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干巴巴的说道,“对,想开了。”
云国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开就好,五年一晃很快就会过去。”
这话戳痛了方美玲,儿子的事提都不能提,一提就心疼的厉害。
她精心培养的儿子,前程远大,相貌英俊,才华出?众,却?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
林珍眼珠一转,不阴不阳的开口,“说起来,楚参谋够冷血无情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外甥见死不救,说到底,不是亲的就是不一样。”
方美玲夫妻脸色大变。
云国栋假意喝斥,“别胡说。”
据他所知,楚辞名义上是总负责人,但他主管外国人那条走私线,打掉据点,救出?无辜的受害百姓。
这才是要案中的要案。
至于于言清和云卫华,只是顺带的,他的手下就能查。
但,方美玲夫妻是不会信的,楚家不肯帮忙将人捞出?来,就是罪。
林珍冷哼一声,故意挑拨离间,“明明可以回避,却?不肯回避,还将罪魁祸首云浣浣带到家里养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疏不间亲的道理都不懂。”
她夸张的啊了一声,“啊,哪里不懂?哪里亲,哪里疏,就不好说了。”
随着她的话,方美玲夫妻的脸色更加难看。
云国栋见状,轻声斥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
“林珍,多做几个好菜,我和老于喝两杯。”
于波摆了摆手,正色道,“先?别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云国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于波扬了扬下巴,“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吧。”
云国栋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脸灰败的云月儿,“什么?”
方美玲迫不及待的抢过话题,“言清对月儿的痴心一片,为了她身陷囹圄无怨无悔,我想成全他的痴心,让他跟月儿早日完婚。”
五年太长?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于言清怎么放心得?下?进?了大牢也要将人先?圈起来。
云月儿脸色发青,又?气又?怒,疯了吗?一个犯人还想跟她结婚?做什么春秋大梦。
云国栋震惊了,“可是,月儿今年才17岁,还不到婚龄。”
方美玲全然不在?意,“差一岁而已,改改就行了。”对她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注(1)
“这……”云国栋迟疑了,这一门亲事本来是顶顶好的,但,现在?嘛,就不好说了。
云月儿急了,蹭的跳起来,“我不同意。”
她是喜欢于言清的深知和他的权势,可现在?,于言清成了囚犯,前途尽毁,还能带给?她什么?
她年轻美丽,有的是机会高嫁。
就算现在?名声不好听,但人都是健忘的,过个几年风声过去了,照样能挑个各方面条件好的。
再不济,她还能去深城,去香港,找一个有钱人嫁。
“啪。”一巴掌挥过来,方美玲愤怒至极,“你?这个祸害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要不是你?,我儿子还好好的,若不是我儿子苦苦求情,信不信我弄死你?。”
云月儿捂着脸尖叫,“杀人犯法的。”
这会儿,她好像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啪啪。”又是两巴掌,方美玲挟恨出?手,又?狠又?快,云月儿疼的直尖叫,“爸妈,救我。”
云国栋坐着不动,冷眼旁观,云小林看不下去了,伸手要阻止,却?被林珍一把拉住。
“妈,你?别拉我呀,我要救姐姐。”
林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我同意这门婚事。”
“妈、”云小林震惊的看着他妈,她可是最疼爱月儿的人,现在?是怎么了?
自从姐姐被放回来后,在?家里的日子就难过了,他爸是不管不问的,他妈就天天让姐姐干家务活,从早做到晚,但不给?她一分零花钱。
要知道,月儿姐姐文工团的工作?没了,工资自然没有了,身上没什么钱,之前还跟他借。
他妈知道后,二话不说抢了回来,还把他身上的钱都搜刮干净,一毛钱都不留给?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是嫌她丢了家里的脸?一家人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
林珍义正言辞的讲道理,“月儿,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们指腹为婚,于言清对你?从小呵护有加,照顾的无微不至,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分你?大半,为了你?都蹲大牢了,你?若是悔婚,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在?大院立足?”
云月儿也知道不地道,心里的真实?想法更见不得?光,但,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幸福争取?“我没说悔婚,我会等?他出?来的,那时我们再结婚,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她想拖延时间,骑驴看马,如果在?这五年内有更好的,那就直接跑了。
林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透,“五年太长?,只有你?们结婚了,于言清才能安安份份在?里面改造自新?,否则……”
方美玲的眼眶红了,“正是这话,还是珍姐最通情达理,我们言清不是娶不到老婆,而是他心心念念就是云月儿,为了大家好,这婚事提前办了。”
云月儿还是不肯,咬死了什么婚姻自主。
云国栋旁观了许久,忽然开口了,“月儿,你?过来。”
等?云月儿走过来,云国栋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可以不嫁,但,我会收回所有的资源,跟你?断绝关系,从此,你?和跟我们云家再无半点瓜葛。”
“爸。”云月儿倒吸一口冷气,没有云家,她算个屁,没人会多看她一眼。
她一无长?处,只会唱歌跳舞,能有什么好去处?
她更需要云家这个平台,助她高飞呢。
云小林更是急的直跳脚,“爸,你?不能这么做,月儿姐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养了十年,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云国栋看着这个天真的儿子,头都大了,他的三?个亲生儿女?,老大精明能干,老二聪明绝顶,老三?憨憨的,没脑子。
明明,他们夫妻都不是笨人啊。
“让我把话说完,我是个讲信义的人,你?既承了别人的好,就该一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若你?不愿,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无情无义随时会背刺的人,我们云家不敢再收留你?。”
云月儿的脸色惨白,“爸。”
她自从回来后,一切都变了,慈爱的父母变了嘴脸,不再疼爱她,她在?这个家里过的很艰难。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可能掏心掏肺,她也不会对他们好的。
云月儿这件事对他对云家的影响太大了,事已至此,云国栋能做的就是尽量弱化,将云月儿远远打发走。
让她嫁进?于家是最好的选择。
“若你?愿意嫁,我会将婚事办的风风光光,让你?体?体?面面的出?嫁,全了这一段父女?缘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不懂事了,又?不是亲生的,谁会无条件的包容你??云月儿思前想后,内心挣扎的厉害,弱弱的看向方美玲。
“爸,我不是不想嫁给?言清哥,而是……我害怕,我怕方姨打骂我,往死里欺负我。”
她抚着青肿的脸,刻意展示给?大家看。
于波眼神一闪,“这一点你?不用怕,我保证,我们夫妻会将你?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你?嫁过来就是于家的人,代着于家的脸面,我会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推了妻子一把,“美玲,你?来发个誓。”
“我,方美玲会将儿媳妇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若做不到,就让我……”方美玲心中恨的要死,但现在?只能隐忍不发,“死无葬身之地。”
谁知,云月儿大声说道,“再加一句,夫离子散,孤独终老。”
“你?……”方美玲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怎么敢这么放肆?
于波有些?不悦的叫道,“美玲。”
方美玲听不进?别人的话,唯独对丈夫言听计从,咬碎了银牙吐出?一句,“就让我夫离子散,孤独终老。”
好啊,等?落到她手里,看她怎么磋磨儿媳妇。
云月儿暗自盘算着,能从这桩婚姻中得?到什么好处。
一,可以借用于家的势力,为自己找一份好工作?,多结交人脉。
二,于家的条件不错,她嫁进?于家可以享福,最起码有钱花。
三?,她可以借助于家对付云浣浣!她不能让云浣浣有机会往上爬!
她可以容忍陌生人比她过的好,但绝对不能接受云浣浣站在?高处。
云国栋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我们谈谈婚事吧。”
对此,云浣浣一无所知,她醒来后上上下下都换了新?衣服。
新?年有新?气象,挥别七零年代,用崭新?的面貌迎接80年代第一天的到来。
她洗漱完就被塞了一大碗拌好的炸酱面,面劲道,炸酱香味浓郁,微辣鲜香。
“这酱好好吃啊,特别合我的胃口。”
金玉笑眯了眼,“这是我自制的,好吃吧?你?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谢谢金玉姐姐。”
云浣浣吃的饱饱的,小脸变的粉嫩,穿着红色的毛衣,唇红齿白,像个精致的玉人儿。
临出?门时配了一件白色的大衣,一双长?靴,整个人精神利落而又?不失精致。
金玉忍不住打量她,“浣浣长?的真好看,等?再长?开些?,就是绝世大美人了。”
云浣浣噗哧一声笑了,“金玉姐姐你?对我有滤镜,不管我长?什么样都觉得?我美。”这是一种姐姐滤镜。
“怎么会?”金玉正好看到楚辞穿戴整齐走过来,赶紧叫住他,“楚哥,你?说,浣浣好不好看。”
楚辞一袭笔挺的黑色呢料大衣,长?身玉立,抬眸,眼神专注,嘴角微微扬起,“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
云浣浣忍不住哈哈大笑,阳光,明媚,像一个小太阳。
被偏爱的感觉,还不错呀。
楚辞难得?有几天休假,准备了一沓子票,一行人逛了最热闹的王府井,一路走下来,买了好多吃的,京八件,炸果子,酱肘子,烤馒头,银丝卷等?等?,还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云浣浣挑了几段棉布,打算让人做成四件套,更符合她的生活习惯,拆洗缝被子很麻烦的。
又?挑了几个擦手擦脚的蛤蜊油,擦脸的雅霜,京城好干呀,尤其是冬天。
第二天去了护国寺逛吃逛吃,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全是黑压压的人,感觉全京城的人都出?来逛了。
第三?天去了大栅栏,有爆肚冯、小肠陈、年糕杨、白记豆腐脑、陆记羊肉馅饼、油酥火烧刘、复顺斋酱牛肉、祥瑞号褡裢火,宛记豌豆黄全是正宗老北京风味,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注(2)
第四天去了友谊商店逛,打算挑些?外面没有的,不需要票的好东西?。
一个柜台在?卖羊毛线,七彩斑斓的颜色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围在?水泄不通。
金玉拉着云浣浣硬是挤了进?去,又?软又?漂亮,“哇,好好看,浣浣,你?喜欢哪个颜色?我给?你?织一件毛衣。”
云浣浣随意扫了一眼,有七八个颜色呢,豪气的表示,“同志,每个颜色都来两斤。”
家里四个人呢,每个人都来两件吧。
她难得?出?来逛街,恨不得?将一年的量都备齐了。
这大手大脚的样子引来旁边人的围观,“怎么买这么多?还让不让别人买了?”
“粉色只有最后两斤,你?还这么包圆了。”
云浣浣理直气壮的笑道,“好东西?要靠抢,不是还有其他颜色吗?赶紧抢。”
等?服务员一开票,她就递给?守在?外面的楚辞让他去付钱,自己守在?柜台前,动作?利落干脆,不给?别人机会。
她想起一事,掏出?一把大团结,“啊,金玉姐姐,你?们去那边糖果柜台看看有没有巧克力和进?口糖果?有的话,买一点。”
“再去看看有没有缝纫机和自行车,我们各买一样。”这居家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还是得?备着。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要靠抢,一个人还真抢不过来。
两人拿着钱匆匆走了,服务员将羊毛线一样样的挑出?来,放在?柜台上,云浣浣清点样数,查看有没有瑕疵。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这些?我都要了。”
云浣浣回过头一看,是云月儿和林珍,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一副大采购的样子。
她也不打招呼,扭过头继续清点羊毛线,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一点都不想跟她们扯上关系。
云月儿只觉得?被轻视了,顿时怒火中烧,凭什么她过的这么好?
“妈,我就要这些?。”
林珍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一口答应了,“行,包起来吧。”
云浣浣看着得?意洋洋的云月儿,眼珠一转,不怀好意的问道,“你?的脸都是肿的,被谁打了?不会又?作?奸犯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你?放屁。”云月儿本来就一肚子火,这婚她不是很情愿,但由不得?她作?主。
她正想找个出?气筒呢,冲过来劈手就抢羊毛线。
抢到了,就是她的!
云浣浣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踩下去,踩中云月儿的脚,疼的她一声尖叫,手中的毛衣掉在?地上。
云浣浣弯腰捡起羊毛线,看着毛线上沾了点尘,有些?窝火的拍了拍。
谁知,云月儿一声尖叫,“抢东西?啊,有人抢东西?啊,快抓强盗。”
保安闻声而动,纷纷围过来,“快放下东西?。”
“你?这小姑娘看着挺体?面的,怎么抢东西?呀?”
云月儿得?瑟的要命,“云浣浣,你?这个强盗,就知道抢别人的东西?,不要脸,保安,快将她送去警局。”
云浣浣冷眼旁观,她的心理似乎出?现了问题,本来就善妒,现在?就有点病态了。
一道怒喝声猛的响起,“住手。”
楚辞拨开人群走过来,将云浣浣护在?身后,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是收据,都看清楚了,谁会傻到来这种地方抢东西??当保安是摆设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服务员刚反应过来,“啊,这羊毛线是这个小姑娘买下的,钱都交了。”
保安很尴尬,这都什么事呀?“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不过,起因是她。”
他的手指向云月儿,云月儿一脸的无辜,“我不知道她交钱了,就看到她拿了东西?就走。”
楚辞冷冷的质问,“云月儿,你?在?友谊商店制造混乱,到底想干什么?”
云浣浣一脸的愤慨,“让国外友人误以为我国到处都是强盗小偷,抹黑我国的国际形象呗,其心可诛。”
大家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看向那些?国际友人,可不是吗?他们的表情不就这么一回事吗?
管理人员脑袋一蒙,都炸了,要命。
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真热闹啊。”是日语。
云浣浣抬头一看,眉头微蹙,井上君?上次她狠狠坑了他一把,他怎么还没有回国?还是又?来了?
MD,晦气。
楚辞的脸色一变,又?见这个小鬼子,恰好又?是林珍在?场,真的是巧合吗?
井上君笑容满面的走过来,主动示好,“美丽的小姐,上次是我的错,在?此我向你?郑重的道歉,为表歉意,我送你?一样古玩,你?去古玩柜台随便挑喜欢的吧。”
云浣浣:???搞什么鬼?
井上君热情的不得?了了,“我还想请你?吃饭,还请赏光。”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是云浣浣第一个反应,但此时的她绝对想不到,这将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平步青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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