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画中仙(五)
    月浮玉:“孟厌说壁画上的鬼卒瞧着俊俏,你们觉得如何?”
    另外三人:“平平无奇。”
    在他们四人眼中,鬼卒平平无奇。可在孟厌眼中,他却是一个极为俊俏的男子。
    按照月浮玉的猜测,那些消失之人,与孟厌一样,从壁画中窥见俊俏的男子或绝色的女子。色。欲被勾起,他们被壁画上的男女迷惑,彻底迷失在幻境中。
    崔子玉不解:“倒是奇怪,为何孟厌没有消失?”
    姜杌洋洋得意:“自然是因为我最好看。她放着我不要,难道退而求其次,去找壁画上的丑八怪?”
    月浮玉嘴角微抽:“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吧。”
    从始至终,孟厌都低着头,唯恐几人指责她好色。
    见几人停下思索,她赶忙抬头解释,“我没有一直想姜杌,我也想过查案。”
    月浮玉抱着手,微微往后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你们没发觉一件事吗?”
    “何事?”
    “所有人都知道楼繁寺有古怪,为何接二连三,还是有人消失?”孟厌昨日踏入寺中,便觉不对,“除开一些好奇心重,不信邪之人,其他人为何明知故犯?”
    甚至在官府严令禁止入内后,还是有人偷偷翻墙进去,然后离奇消失。
    顾一歧:“确实古怪。或许打开楼繁寺的钥匙,不止一把。”
    崔子玉:“枯坐在此处,想到死也想不明白。我们不如去问问那些消失之人,在消失之前曾去过何处?做过何事?”
    “行。”
    此案处处透着古怪,月浮玉害怕孟厌又遭算计,吩咐道:“姜杌,你和孟厌留在此处。”
    姜杌自告奋勇,“我带她去找妖怪打听,顺道去借一件法宝。”
    三人见他一再坚持,叮嘱他顾好孟厌后,便快步出门。
    姜杌等他们一走,带着孟厌去了一间大宅子,里面住着一个妖怪,奴仆无数。
    孟厌一坐下,便有四个丫鬟端来茶水与糕点。另有两个丫鬟,一个为她捏脚,一个为她捶肩。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有四人抬着一个华服男子入内。
    姜杌凑到孟厌耳边,向她介绍起来,“他叫即墨侯,是砚台所化的精怪。”
    即墨侯一见姜杌,白眼连连,“你来做什么?”
    姜杌开门见山,“即墨侯,把你那对同心镯,借我两天。”
    “不借。”
    “那我硬抢。”
    额头青筋暴起,即墨侯竭力压住心中的怒气起伏,“三百年前,你找我借乱玉剑,说三日后还给我。一百年前,你又说要借焦桐琴,说第二日便送回来。如今,我的剑呢?我的琴呢?它们在何处?”
    孟厌偷偷扯姜杌的衣袖,“他瞧着有些生气,你要不先把剑和琴还给他?”
    姜杌:“我丢在搅乱荒了,现在去取,也来不及。”
    即墨侯看两人嘀嘀咕咕,举止亲密。再一看孟厌仅有一魂一魄,心觉奇怪,“她一个凡人,缺魂少魄,竟也能活?”
    姜杌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不瞒你说,她其实不是人。”
    即墨侯双眼圆睁,呐呐道:“那……她是什么东西啊?”
    姜杌拖过一把椅子,坐到即墨侯身边,语气沉重,“三十年前,我与一凡人女子相爱。后来她得病死了,我寻遍九州三界,又冒险入地府,也只找到她的一魂一魄,勉强为她续命。”
    “你还挺痴情的。”即墨侯眼中泛泪,“诶,你不是得了一颗藏魂珠吗?怎会只寻得一魂一魄?”
    姜杌看着孟厌,边说边抹泪,“我有一仇家,在她死前找到我,非要与我比试。等我打赢仇家,她的魂魄已被黑白无常勾走。三年前,我借口寻宝,拜托你送我去地府。唉,实则全是为了她。”
    即墨侯掩面痛哭,不知是为女子的枉死,还是为姜杌踏遍三界心酸。
    等哭够了,他怅然抬头,“可这与同心镯有何关系?”
    姜杌见他上当,温声道:“我与她要在城中待几日。我仇家多,近来城中也不大太平。我怕她又出事,便想找你这个好心人借同心镯,好随时保护她。”
    原是如此,即墨侯拍着他的肩,大赞他有情有义。
    之后,他吩咐侍从去房中将同心镯取来。
    “姜杌,你变了不少。馀容、白奇还有巫九息骂你无情无义,原来你竟是个有情郎。”
    “这事你千万别跟他们说。你知道的,我废了他们不少修为。我怕他们打不过我,便报复她。”
    即墨侯郑重点点头,一再向他保证,“放心,我一定为你保密。”
    姜杌美滋滋接过同心镯,放进衣袖。
    正欲走,见东厨炊烟袅袅,他开口道:“你家今日吃什么?”
    即墨侯所答的膳食,皆是些稀罕的滋补物。
    孟厌听着心动,搓搓手,试探问他,“我能在你家吃顿饭吗?”
    “行……吧。”
    离用膳的时辰尚早,即墨侯邀约两人去后院书房赏花饮茶,听曲看戏。
    书房内,三人坐在临河窗前。一河之隔的岸上,有一戏班,正在咿咿呀呀唱戏,“听闻东厢之内,有一书生高叫低唤。”[1]
    即墨侯属实爱哭,一出戏方唱到第二句,他已泫然泪下,不住用丝帕抹泪。
    孟厌与姜杌不爱看戏,偷摸离开椅子,在院子里逛起来。
    这宅子,处处华丽奢侈。
    孟厌摸着阁楼下那尊半人高的白玉狮子,目瞪口呆,“一个妖怪,怎么比神仙还有钱!”
    姜杌:“他最会赚钱。”
    说罢,他掏出同心镯,一个戴着自己手上,一个塞进孟厌的手腕,“你戴上这镯子,日后不管你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
    孟厌摸着镯子,疑惑道:“他怎么听完你瞎编的故事,便同意将此物借给我们?”
    姜杌神秘一笑,“他跟你一样,喜欢看话本~最喜欢感天动地的有情郎。”
    远处回廊,遥遥有一行丫鬟端着饭菜走过。
    姜杌牵着孟厌,前去厅中用膳。即墨侯早已端坐在主位,见两人牵手而来,面上浮起欣慰之色,“姜杌,你们打算何时成亲?何时要孩子?”
    孟厌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姜杌忙应道:“一来她从前是大家闺秀,最是重名节。二来我想等她身子再好些。”
    话一出口,即墨侯频频点头。一脸了然于胸,大赞自己有眼光,“姜杌,心上人在侧,你竟能忍住,真乃世间难得的有情郎!”
    孟厌看着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咬牙切齿:“他……真的特别能忍啊。”
    姜杌沿着腰侧来回摸了一圈,心满意足,“好说好说。”
    即墨侯看两人眉来眼去,更是欣慰。一个没忍住,又开始抹泪。
    席间,姜杌提起白奇,“他虽重色又贪财,但好歹也是能与我打个十天半月的大妖,怎莫名其妙消失了?”
    即墨侯摇摇头,“我也不知。出事后,他麾下的几个妖怪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找找。可我去楼繁寺找了一圈,空空如也。”
    他当日带着百余奴仆,将楼繁寺翻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
    姜杌:“白奇消失前,在忙什么?”
    即墨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他能忙什么,和女妖双修呗。半年前,馀容的妹妹娇客来苍梧城做客。两人一拍即合,特意买下一个宅子,在房中双修,整整一个月未踏出房门。”
    孟厌瞪大双眼,“啊,他们不会腻吗?”
    即墨侯面无表情,“有一回我去找白奇讨债,看他俩拿着一本春画在看,上面姿势挺多的。”
    姜杌关心起另外一件事,“娇客也消失了。你知道她和白奇,谁先消失吗?”
    即墨侯:“娇客先消失,之后是白奇。娇客消失前,曾来找过我,说想与我双修。”
    “你同意了?”
    “没有,她那时古古怪怪的,我派人将她赶出去了。”
    孟厌:“她何处古怪?”
    即墨侯红着脸:“我喜欢馀容。娇客私下一直喊我姐夫,她往年常来苍梧城,从未勾引过我。”
    那日,经常喊他姐夫的女子,突然破门而入,扯开他的衣袍,说要与他双修。
    他怕得不行,生怕馀容知道这事后,再不理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一掌将娇客推出房门,又喊来奴仆,将娇客送去白奇的宅子。
    娇客被他送走后,再未来过。
    过了三日,白奇消失。白奇手下妖怪找来时,他曾问过他们,娇客在哪儿。
    结果那些妖怪说,娇客三日前与白奇闹别扭,回碧阳城了。
    姜杌:“她那日真的回去了吗?”
    即墨侯皱眉想了想,招手唤来一人问道:“三个月前,我让你们送去白府的女子,你们送到了吗?”
    那人摆头,“老爷,她走到一半,借口有事便跑了。”
    奴仆们看她离开的方向,正是白奇的宅子,便回府向他禀告,说人已送到。
    孟厌断言,“她那日应是去了楼繁寺。”
    姜杌:“她应该也迷失在寺中幻境中了。”
    即墨侯听两人一来一回的言语,渐渐察觉不对,“你们的意思是,娇客和白奇一样,消失在楼繁寺?”
    两人点点头,即墨侯捂着胸口,“完了,要是让馀容知晓娇客是被我弄丢的,她非得杀了我。”
    姜杌宽慰他,“眼下地府正在追查此案,已经有了些眉目。”
    即墨侯抬头轻轻瞥他一眼,无语道:“你一个妖怪,怎么会知道地府的事?”
    “我如今在帮地府做事。”
    “你一不缺钱二没得罪神仙,为何帮地府做事?”
    姜杌有苦难言,指着孟厌道:“她在地府当官,每月偷懒耍滑,连十分的绩效也凑不够。为了保她的官位,我只得陪她查案。”
    即墨侯脸色大变,“她不是凡人吗?”
    “哈哈哈,她生前是凡人,如今是神仙。”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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