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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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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严抛出去的话像形容天气一样简单, 但这声明目张胆的“老婆”,差点把时桉吓出心梗。

    当然,冯辉的惊愕并不比时桉少, “你们、是夫妻?”

    钟严搂得更紧, 像宣示主权,“不然?”

    冯辉并未死心,“我记得时医生是单身。”

    他提前打听过, 并非鲁莽示爱。

    钟严的话钉在他脸上, “之前单身, 但我昨晚向他求婚,他答应了。”

    “这么突然吗?”

    “爱情就是这么突然。”钟严侧过头, 捻着时桉的发尾, “老婆,你说对吗?”

    “……嗯,对。”

    时桉后背都湿透了, 钟严再叫一声,他能原地升天,打肾上腺素都没用。

    “哦对了。”钟严角色扮演上瘾, 主动和冯辉说:“我们今天上午刚领了证,你要看看吗?”

    时桉汗如雨下,假发似乎在往头皮里长。

    “不了。”冯辉的脸经历了无数种变化, 最后稳定成羞愧的红色, “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

    “这个送给你们,当是份心意。”冯辉将玫瑰重新递来, “祝你们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钟严欣然接下, “谢谢。”

    时桉卡在原地,仿佛被雷劈。

    谢、你、大、爷。

    闹剧结束,钟严还不放手。

    时桉转了转腰,“可以松开了吧?”

    钟严抱得更紧,继续往里走,“还看着呢,不能露馅。”

    “怎么可能还……”时桉转头。

    靠,真的还没走。

    要不要这么痴情。

    时桉吸了口气,“能不能松点,你掐疼我了。”

    钟严松手,掌心捂在腰边按摩,体贴得真跟人夫似的,“好点没有?”

    “好、点、了。”

    钟严手心仿佛长了绒毛,来回往时桉腰上蹭,搞得他痒。

    时桉往远处躲,“您以后能不能别瞎叫。”

    长着绒毛的手还追着他揉,“叫什么?”

    时桉艰难开口,这俩字险些烫到舌头,“就是叫老、老婆。”

    “不然呢?”钟严撩开他的头发,“扮女装,还想听老公?”

    时桉像被丢进热汤,全身煮得冒泡。

    这人怎么没个重点!

    “击退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输得彻底。”钟严说:“宣告已婚是最便捷的行为。”

    时桉更不理解,“既然他已经输了,干嘛还提结婚证的事。”

    前天单身,昨天求婚,今天领证,跟过家家似的,要多假有多假。

    钟严说:“方式不重要,真假也不重要,他又不傻,越过分越能明白目的。”

    宁可找夸张虚假的借口也要拒绝,够给爱慕者判死刑了。

    时桉:“万一他真看结婚证怎么办?”

    “离这儿最近的民政局开车八分钟,这个点人不多,带上身份证,十分钟就能到手。”

    时桉从他身边跳出来,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你想干嘛?”

    “考虑好没有?”钟严说出的话跟闹着玩似的,“下班跟我走。”

    时桉差点报警,“我不去,我不跟你玩!”

    “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逼良为娼啊?”

    时桉像只炸毛乱跳的鹦鹉,“你神经病啊!”

    钟严笑出了声,“逗你玩的,带你吃饭而已。”

    时桉和他保持距离,并未放松警惕,“无缘无故,吃什么饭?”

    “找家比隔壁更好的餐厅,省得你因为一顿饭被人骗走。”

    时桉:“我才没那么蠢。”

    钟严:“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回到更衣室,钟严帮他摘下假发,“这个拿回去,不要再戴。”

    “我觉得挺好用的。”

    “好用也不行。”钟严强调,“以后出门都不许戴。”

    时桉把假发收进袋子里,“知道了。”

    钟严离开前,把玫瑰花递过来,“喏,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时桉:“……”

    神经。

    高端餐厅吃完饭,钟严开车往回走。

    经过两个路口,时桉发现不对劲,“怎么开到我家了?”

    钟严:“明天年三十。”

    时桉:“可上午还有班。”

    急诊只有轮休,没有假期。

    钟严:“放你一天假。”

    时桉:“你呢?”

    “我上班。”

    “我不是跟你同步?”

    钟严:“我是编内医生,得遵守规章制度,你一个规培生,我不至于这么残忍。”

    时桉心说,终于发现自己残忍了?

    钟严把车停在时桉家门口,“还是你想加班?我没意见。”

    “不用不用。”时桉拉开车门,“钟老师,新年快乐,拜拜。”

    “还没到新年呢,明天说。”

    “遵命!”

    时桉飞奔上楼,三秒没了影。

    托钟严良心发现的福,除夕当天,时桉一觉睡到下午。

    准备年夜饭期间,快递员来敲门,“时先生,您的同城快递。”

    是满满一大箱海鲜,龙虾螃蟹贝类一应俱全,都是时桉爱吃的那几款。即便没署名,也能想到是谁。

    姥姥凑过来,“桉桉中彩票啦?买这么多。”

    “没,是我带教老师送的。”

    姥姥:“哎呀,这得多少钱。”

    时妈妈说:“赶紧给你老师打个电话感谢,过两天也送点东西过去。”

    时桉看表,“他还在忙,我晚点打。”

    姥姥抱着龙虾盒往厨房送,“多好的大夫啊,改天叫人来家里吃饭。”

    时妈妈叨念着,“带点什么给你老师好。”

    钟严还没下班,时桉只发了短信。

    「东西收到了,谢谢。不是只欠龙虾吗,怎么种类这么多。」

    没半分钟,时桉收到消息。

    钟严:「其它的是新年礼物。」

    钟严:「但不能多吃,会闹肚子。」

    「知道了,科室今天忙不忙?」

    钟严:「过来陪我?」

    时桉心脏扑通扑通的,麻着手指编辑消息。

    「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就……」

    字没打完,消息先弹进来:

    钟严:「不忙,好好在家待着。」

    钟严:「晚点聊。」

    晚饭过后,妈妈和姥姥看春晚,时桉往年都打游戏,今年怕误了时间,干巴巴地陪看。

    时桉家有守岁的传统,即将零点,妈妈和姥姥在厨房煮饺子。

    时桉窝在床上,犹豫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

    电视机里,当主持人开始倒数计时,时桉发出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

    「钟老师,新年快乐。」

    电话随即拨进来,钟严的声音和春晚一起灌进耳朵,“你所谓的拜年,就七个字的短信?”

    “怕您忙,没时间接电话。”

    “我很闲。”

    电话那边没听到热闹的声音,时桉问:“您家这么安静吗?”

    时桉以为会有碰杯声、聊天声、麻将声、嗑瓜子声、还有熊孩子的尖叫声。

    “我在省院的家。”钟严说:“就我自己。”

    “您没回家过年?”

    “过了,回来了。”

    “你们不零点吃饺子吗?”至少时桉以为,北方大多家庭会有这种传统。

    “一个在瑞士开会,一个在手术台,还有一个养生老头,九点前准时入睡,吃什么饺子。”

    “要不要来我家吃?”

    时桉说话没过脑子,但他觉得,答应的钟严更没过脑子。

    眼下的情况是,不到半小时,钟严已经坐在他家餐桌前了。

    除了刚出锅的饺子,桌上还有龙虾海贝和妈妈专门炒的菜。

    四个人一桌,三人其乐融融,尴尬的只有时桉。有种班主任家访,还在家吃饭的拘束感。

    钟严和妈妈、姥姥相处融洽,聊得也很开心。大魔头对患者好、对家属好、对学生的家属也好,只对他凶。

    饺子吃光,天没聊完,姥姥张罗着打麻将,被时桉极力劝了下来。

    别人不睡,他也得睡。

    时桉绞尽脑汁,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不早了,我老师该回去了。”

    姥姥好客又爱热闹,“还回去啥啊,今晚就住这儿吧,明儿早还吃饺子呢。”

    时桉:“姥姥,咱家就三张床。”

    “让钟大夫睡你床,你打地铺。”

    时桉:“……”

    姥姥,亲生的姥姥。

    “我的床太小,我老师睡不惯。”

    钟严温和有礼,善解人意,“没关系,我不嫌小,睡得惯。”

    时桉:“……”

    我谢谢你。

    事已至此,时桉只能乖乖收拾地铺。

    他真想不明白,钟严又没喝酒,开车二十多分钟,三百平的大房子不住,非大半夜跟他挤,这不是有病吗?

    有病的人还在身后指挥他,“拿套换洗衣服给我。”

    “干嘛?”时桉气呼呼铺褥子。

    钟严:“洗澡。”

    时桉翻出偏大码的T恤衫和家居裤,他想了一下,烧着耳朵说:“就这两件,别的没有。”

    “没事,内裤不用,你的码……”钟严的眼神往下坠,“我也穿不了。”

    钟严进了浴室,留时桉在原地爆炸。

    他什么意思,讽刺我小吗?

    时桉扯开裤腰,我哪小了?

    你才小,你哪哪都小!

    钟严洗完,时桉接着去洗。

    不到二十分钟,时桉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回来,顺手把门锁挂上了。

    “干什么?”钟严往他头上盖了条毛巾,歪着脑袋看他,“想对你的老师图谋不轨?”

    时桉:“……”

    这人果然有神经病。

    时桉不理他,擦干头发,从床上抱走被子和枕头,躺到地上,“我要睡觉了,别产生噪音。”

    地上铺着海绵垫,还算舒服。

    钟严支着下巴,嵌在椅子里,“去床上睡。”

    “不用,省得我妈嫌我不招待客人。”

    钟严:“你门都反锁了,怕什么。”

    时桉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我关门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真想占我便宜?”

    时桉:“……没有。”

    大过年的,不跟他一般见识。

    “时桉。”钟严操着工作时惯用的语气,“去床上睡。”

    时桉抱住被角,闭眼不理。

    “老师的话都不听了?”

    “过完年就不是老师了。”

    下学期轮转,时桉要去别的科室。

    时桉还在思考怎么斗嘴,钟严已经耍赖上手了。温热的气息粘过来,心跳加速,猝不及防。

    钟严似乎很擅长做这种事,轻易勾住了他的膝窝和肩膀,“嗖”的把他抱起,送回床上。

    时桉挣扎无果,被男人用手臂压制,“嘘。”

    剧烈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

    “小桉,钟医生,你们没事吧?”

    时桉慌张又心虚,“没事妈,您快睡吧。”

    动静消失,时桉惊魂未定,用气音说,“你干嘛?”

    钟严毫无歉意,像个土匪,“话不听,只能用行动了。”

    “我听还不行。”时桉耸耸被束缚的肩膀,又转转手腕,“钟老师,您能放开我了吗?

    钟严还抓着,“马上就不带你了,别叫老师了。”

    钟严胳膊肘撑着床面,两人保持上下的体.位,时桉穿着短裤,膝盖被钟严的腿顶开,微张的状态。

    钟严的小腿贴在他大腿内侧,还能感受到洗澡过后的余温。

    这样的姿势很奇怪,让时桉觉得问题也很奇怪,“那、叫钟主任?”

    钟严姿势低低的,有温风往他脸上扑,“换个亲密点的。”

    亲密……亲密?

    时桉脑袋里像缠毛线团,最后捋出了两个字。

    老婆。

    靠!

    时桉发现了奇怪的点,把手腕从钟严手心抽出,“能不能别老用这方法窥测人!”

    “我窥测什么了?”

    “你自己清楚!”

    时桉护住脉搏狂跳的手腕,闭眼装睡。直至能感受到钟严从床上下去,并关了灯。

    时桉翻了身,拽走被子才发现,钟严只抱了人,他的被子还在地上。

    时桉抖抖床上那条,“换一下。”

    钟严背对着他,把被子铺展,“不换。”

    时桉:“……”

    那是我的。

    刚暖热的!

    时桉气不过,又抢不过来,只能默默再去暖床新被子。

    等周围没了动静,时桉偷着转身。钟严穿他的衣服,盖他的被子,侧身背对着他。

    被子只盖到一半,衣服料子软薄,肩背轮廓印在上面。果然是每天练的身材,放松的时候肌肉线条也清晰可见,肩膀挺宽的。

    正看得入迷,后背的肌肉群竟然说话了,“再看天就亮了。”

    “……?”

    靠,忘了自己屋也有全身镜了。

    时桉破罐破摔,透过镜子看钟严正面。

    男人闭着眼,躺得舒舒服服,即将入睡的架势。

    时桉偏不让他睡,“我睡不着。”

    钟严仍闭着眼:“说。”

    “您中医是自学的?”

    “跟老头学的。”

    “什么老头?”时桉说:“楼下遛鸟,吊嗓子,下象棋的那种?”

    钟严:“……我爷爷。”

    时桉:“噢,真好。”

    钟严转过来,用一种看留守儿童的眼神审视他,“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

    “您爷爷是谁?”

    钟严:“嗯,就是遛鸟,吊嗓子,下象棋的老头。”

    时桉:“.....”

    他耍我?

    时桉又问:“您下学期还带规培生吗?”

    “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时桉用牙齿刮了嘴唇,“您要是带的话,我是不是得退房给他住?”

    钟严:“这么着急走?”

    “省的他被你折磨,又找不到住的地方,还得起早贪黑。”

    “你还挺热心。”

    时桉的租房合同只签到了二月,如果搬走,恐怕找不到这么好的房子了。

    一个月六百,每周做一次饭,只承担极少的家务,就能拥有一间朝阳,带独立卫生间,精装,地铁二十分钟通勤的房子。

    时桉往被子里团了团,“他要是住,记得通知,我得提前找房子。”

    钟严:“嗯,替他谢谢你。”

    时桉凉嗖嗖,“不客气。”

    肚子里憋着股气,时桉半宿没睡好,再睁眼已经快中午了。卧室只剩他一个人,钟严穿过的衣服叠好摆在枕边。

    门外能听到妈妈和钟严说的话,“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爱睡觉。”

    “高考的时候,考英语还给睡着了,把他班主任气的,天天电话跟我哭,亏了他成绩好,还是考上了医大。”

    起初,时桉以为妈妈是生气,后来发觉,她只是想显摆儿子高考睡觉,也能考上名校。

    实际他考完才睡的,不睡也这个分。

    时桉打了个哈欠,继续睡回笼觉,中午才被叫起。

    吃过午饭,他和钟严一起上班。

    时桉在急诊呆到正月十五,上交了培训手册、考核记录和轮转报告,科室给他们仨办了个欢送仪式。

    陈小曼、赵康和自己老师互送礼物,又拥抱又抹泪,反倒让时桉和钟严这边很尴尬。

    没拥抱、没眼泪。

    至于礼物?更不可能。

    离开大魔头本是喜事,时桉却没有很开心。在急诊呆了半年,他还是没争取到上手术台的机会,哪怕只是门诊类的小手术。

    他自我安慰,等转去外科,还有很多机会。

    时桉偷偷瞄向另一边,钟严在看病例,非常认真,把旁人当空气。

    只是,第一场手术,不能有他陪了。

    “小时,送给你。”陈曼递来个包裹。

    时桉双手接下,“谢谢陈老师。”

    陈曼示意他打开,“你应该会喜欢。”

    是抱枕和毛毯。

    “总趴桌上也很辛苦的。”陈曼后面的话,是对着钟严说的,“如果其他科室不上夜班,应该用不上了。”

    时桉抱着软绵绵的团子,没注意陈曼的眼神,“谢谢陈老师,我拿回家抱着睡。”

    急诊科日常工作繁忙,三个人没寒暄多久,挥手告别。

    出了急诊大楼,陈小曼还在哭,赵康彻底暴露本性,恨不得仰天大笑。

    陈小曼气得锤他,“你有没有心,刚走就这样。”

    赵康:“我刚才是真舍不得,但现在的开心也不假。急诊太恐怖了,再呆下去我会秃。”

    “不值夜班的科室才是人类的归属。”赵康拍拍时桉,“时哥,你说是不是?”

    时桉随便应了句,关注点在手机上。

    离开都没正经告个别,时桉心里怪怪的。

    他胡乱给钟严发了条消息,问他能不能月底再搬,宽限几天找房子。

    钟严回得很快,毫无感情的两个字:「可以」

    标点符号都舍不得发,时桉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在急诊科当牛做马都喂了狗。

    风流又花心,带学生也喜欢新鲜的。

    还让新学生住进来,睡他睡过的床,翻他看过的书,坐他喜欢的羊毛地毯。

    切,他有新学生,好像自己没新老师似的。

    时桉灭掉手机,搂紧抱枕。明天就能分到个像陈老师那样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漂亮姐姐。

    他这种魔鬼,谁爱要谁要!

    第二天上午,全体规培生在报告厅集合,学校重新公布轮转名单。

    系主任站在主席台,“下面是眼科轮转……”

    领导在上面讲,时桉周围有嘀咕声,大多在祈祷分到心仪科室。时桉没概念,不会有哪个科室比急诊还累了。

    分到外科就努力学习,其他科室就当放假。

    时桉靠在柔软椅背上,开始犯困。

    轮转名单较多,时桉陆续听到舍友的名字、同班同学的名字、陈曼和赵康的名字,就是没听到自己。

    “下面是急诊科轮转名单,张宇辰,李三,王四,赵五……”

    数量比之前多,时桉并不意外。急诊科年后扩增了一间病房,轮转医生和护士都在增加。

    时桉听着这些名字,大魔头的选择更多了,也不知道他会选哪个,对方的表现会不会让他满意。

    能让他满意的人,应该不存在,也不知道这次谁倒霉。

    系主任的话还没停,“急诊科还有最后一人,临床一班时桉。”

    场下有小范围哗然。

    “什么情况?”

    “时哥又中奖了?”

    “他不是刚从急诊出来?”

    “我听说,规培期间表现突出的,带教老师会点名留人,将来有极大的可能留下来。”

    作为顶尖三甲医院,省院是多少医学生的梦想。

    “时桉还是牛逼啊!”

    “羡慕死了。”

    “留急诊科有点惨。”

    “先留下再说,干两年转。”

    “就是,在急诊呆过的人,去哪个科室不是轻轻松松。”

    耳边乱七八糟,时桉还困着,脑子有点懵,他睡过午觉才闹明白。

    两天后的上午,时桉又坐上了回省院的车。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还带了六个“小弟”。

    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停在省医院门口,一行人风风火火跟在他身后。

    时桉提着抱枕,踏进急诊大楼,轻车熟路。

    他先碰到了几个老患者,笑着和他打招呼,紧接着,在走廊看到了陈曼。

    时桉开心又有点难为情,“陈老师,我回来了。”

    “看来它要派上用场了。”陈曼揉了揉他怀里的抱枕,“小时,欢迎回家。”

    时桉蹭蹭鼻尖,“嗯。”

    “我本来想要你的。”陈曼的余光转到病房,高挺的背影上,“但某人死活不放,讨厌死了。”

    时桉低头搓耳朵,“您有事随时找我,我什么都干。”

    陈曼说:“哦对了,这次规培生数量较多,科里商量任命你为小组长,他们平时由你安排。”

    时桉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陈曼靠过来,在他耳边说:“你是急诊科近些年,唯一留下的规培生,还是某人专门找你们系主任要的人。”

    “他从来没有过哦。”陈曼加重语气,“你是独一无二。”

    陈曼走远,独留时桉在原地发烧,脑子里塞满陈老师的话,理来理去只剩四个字。

    独一无二。

    “愣着干什么,很闲?”

    钟严查完房,仍是那副严肃无情的态度,“我们开会,新来的规培生交给你,介绍情况、安排工作。”

    时桉打起精神,“嗯。”

    “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钟严从他身边经过,里面穿干净的硬领衬衫,外面是铺满消毒水的白大褂。

    时桉却能闻到他身上的特有味道,桉树味洗衣凝珠、薄荷味洗发水,都是时桉亲自购置的味道。

    钟严拆下消毒手套,指尖把吹下去的刘海刮起来,从时桉的额头到后脑勺,像带电的毛茸线团。

    “一只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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