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殷的生辰
中秋宫宴之后, 陆玖在侯府当中的地位一时升高了不少,前后皇太孙的搭话,后又有灵川公主的亲近, 魏氏对陆玖立即就变了一张脸, 对她越发上心,每每嘘寒问暖。
尤其是在陆玖受江圆珠邀请回府之后,魏氏更是明里暗里地盘问她与公主的来往,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魏氏通通都要知道,更是千方百计地提醒陆玖, 要维持好与江圆珠的关系,有机会进宫的话,多去东宫走动走动, 拜见太子妃与皇太孙。
陆玖早知道魏氏是个心里只有自己的人, 在这个侯府里, 不论是她也好,是陆瑜也好,其实谁是魏氏的亲生女儿, 魏氏根本就不甚在乎,她只在乎哪个女儿能够嫁得更好。
说白了,在魏氏看来,她只在乎陆瑜陆玖谁能够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将来哪一个女儿能够为她撑腰, 能走得更高,她就捧谁。
陆瑜得江炜的喜欢,成为未来的皇孙妃, 魏氏便捧陆瑜轻视陆玖。
而现在,陆玖得到了灵川公主江圆珠的喜爱,还似乎让皇太孙也青眼有加,魏氏手里的风向标及时就更换了过来,变成了捧陆玖而忽视陆瑜。
陆瑜自从在中秋宴上被江圆珠当着众人的面叉出了宫门外之后,只觉得自己的颜面都丢光了,近四五个月的时间一蹶不振,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她性格极其敏感,便是琳琅阁内外的小丫鬟们说笑了一句,她都觉得是在嘲笑她被丢出宫门的事情,因此那一段时间,琳琅阁西阁之内时常传来一片打骂声。
西阁伺候的丫鬟们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错一点儿,惹了陆瑜的不快被其被动辄打骂,数月的时间,西阁的气氛压抑得不行,咳嗽一声笑一声都要再三思量。
可陆瑜越是严厉,丫鬟们私下反抗得却越厉害。
陆瑜不让人提起她被侍卫叉出宫门的事情,可满侯府私底下却都在拿这事情说笑。
法不责众,饶是陆瑜惩治了西阁的下人,可满府里悄悄笑话她的人多如牛毛,她也不能一个一个把人全抓了,因此只能找到魏氏,哭哭啼啼地希望魏氏出场,替她训诫一番侯府中暗地笑话她的仆妇们。
可魏氏一颗心都挂在陆玖的身份,觉得陆玖攀附上了更高的枝头,于是当陆瑜上芳华院哭诉的时候,她全然没了往日的耐心,只随口安慰了几句便打发她。
陆瑜还要哭诉,魏氏便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要她少胡思乱想,便叫人将她送回了琳琅阁。
宣平侯府的下人们惯会拜高踩低,魏氏已经做了筏子,她们自然有样学样。
魏氏急着转头笼络陆玖,顾不上陆瑜,陆元忠又从来不插手内宅之中的事情,华阳长公主与陆镇更是不可能替她出头。
陆瑜知道自己是没地倒苦水了,干脆闭门不出,连广贤书院的课业也不上,称病在家中闭门不出。
这样一来,大家都清净了。
日子静静翻篇,秋叶凋零之后,陆玖在京师过的第一个冬天来临。
陆玖自小在西南边拓长大,在川蜀地区,气候相对温暖,她长到十五岁,冬天看见的雪的次数屈指可数,且益州的雪即便是下,也不过是星星点点,落到地上便会化成水,根本算不上下雪。
而凤鸣府地处北境,虽然靠近燕云山脉这座屏障,可是却没能被燕云山环抱包围,三秋一过,寒潮便会越过蛮真的索萨草原,从大周北境的平原长驱直入凤鸣。
陆玖从未体验过这样早到的冬季,除了觉得寒冷之外,更觉得新奇。
立冬前后,京师便已经下过了两场大雪。
下大雪时的穹庐总似浸在暮色当中,窗外肃杀的寒风呼啸,地白风色寒,透过门窗往外看,犹如雪白的飞花纷乱穿庭而过。
雪断断续续一连下到了近除夕的时节,且雪势越发大起来,因积雪天寒,且时岁除夕近在眼前,广贤书院便趁势歇了课业,先生同学子们皆在家中安心过年。
至除夕前的忌日,京师当中接连数日的飞雪终于肯停歇下来喘一口气,各家各户也开始预备装点节庆。
书院暂时停课之后陆玖并未闲着,过了除夕便要参加童试,一应的课业她都不敢放松,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书房里温习课本。
风莲也跟着陆玖继续读书识字,小半年下来,诗经风篇已经背会了一半,颇有收获。
陆镇则开始有模有样地跟着江殷学习拳法,日日勤奋地背着魏氏和陆元忠往宣平侯府的大门跑,回来后便日常在东阁里给陆玖与一众丫鬟们表演他刚从江殷那里学到的花拳绣腿。
不过通常陆玖不会给他面子,总是风莲于心不忍,带着东阁的一众丫鬟们给陆镇鼓掌,夸赞小少爷的拳法棒极。
一顿吹捧,吹得陆镇脸红飘飘然,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于是头上戴个破斗笠,床单当成披风往背后一系,抓上厨房的菜刀就要去勇闯江湖。
结果被陆元忠发现,一顿痛批打消了他闯荡江湖的念头。
基本的书温习完成之后,为劳逸结合,陆玖闲暇时便时常去荣景院请安华阳公主,顺便再华阳公主的书屋里淘书看。
华阳公主的藏书分类多样,陆玖甚至还能从里面找到一些话本。
陆镇原本不喜欢踏足荣景院,但由于陆玖常去,而他又答应了江殷要时时刻刻护着陆玖,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与陆玖同去。
冬天,荣景院的暖阁里烧了足足的银罗炭,四面窗户封紧,门口也挂着挡风的厚皮毛毡帘。
南窗下从早到晚烧着地龙,上铺厚厚的锦褥,陈设引枕梨花木几。
陆玖就时常伴着华阳长公主在这地龙上盘腿而坐,她看书练字,华阳就在一旁替她指正点评,偶尔珈珞嬷嬷会温上一些青梅酒,陆玖便捧着暖酒杯同祖母盈盈说笑,正屋当中时常传来祖孙二人的笑声。
绿蚁焙新酒,红泥小火炉,分明是严寒的冬季,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今日晨起以后凤鸣又下了片刻的雪,快至正午时方才减弱。
雪停时,很罕见地出了一丝太阳,给这一片寂寂的白色镀上了些许温度。
陆玖自早晨请安之后便留在荣景院陪伴华阳公主下棋,陆镇跟随陆玖,从旁观看姐姐与祖母下棋。
陆玖的棋艺不精,从前也未认真学过,一个上午叫华阳公主杀得片甲不留。
华阳开心得如同小孩儿一般,陆镇则在旁边偷笑,陆玖十分不服气,便让华阳重新指点了她一二,再重新下的时候,已经渐渐地能与华阳分庭抗礼。
魏氏是中途过来的,侯府当中已经清点了节后预备送礼的名单,她今日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送礼单给华阳公主亲自过目。
陆玖带着陆镇在地龙上坐着同华阳落子下棋,魏氏则坐在一张珈珞搬来的圆凳上。
荣景院里的丫鬟将礼单念完,华阳公主也没抬头看魏氏一眼,只同陆玖陆镇姐弟二人谈笑说棋。
魏氏年前受了华阳公主好几次训斥,如今踏进荣景院都坐立不安,坐在圆凳上如坐针毡,听丫鬟念完了礼单,她急着离开,遂满头大汗地问一句:“母亲听完,可觉得单子上还有什么欠缺不曾?”
华阳闲闲在黑白缠绕的棋盘上落定一字,没先回答魏氏的话,而是老顽童似的朝陆玖笑道:“下了一上午,还是有进步,现在都已经快胜过我了,青出于蓝胜于蓝。”
陆玖执子看着棋盘,听见华阳这话微微一笑:“全仰仗祖母教得好,我对棋艺着实不精。”
陆镇坐在陆玖身旁笑着补充:“是啊,若非是祖母教,阿姐这会儿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哪还能跟祖母较劲到现在?”
“镇儿越发会说话了,自从你姐姐回来,你跟你姐姐,也学乖了不少。”华阳夸赞陆玖,顺带也提点了两句陆镇,眉眼里笑意慈爱。
“母亲……”魏氏见华阳对自己的话似乎置若罔闻,于是又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您觉得这礼单上可还有欠缺?”
华阳公主随手从棋篓当红摸出一个晶莹的白字,继续往棋盘落子,声音轻淡:“前些时候河间伯的大公子喜得麟儿,今年给河间伯府送去的年礼再多增添一倍,河间伯府是大姐儿的婆家,我们的亲家,总要给足面子,也好让大姐儿能在婆家抬起头来。”
魏氏额角上虚汗直冒,起身连连对华阳公主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媳疏忽了,这会儿就回去让人重新添上。”
华阳公主轻轻应了一声,对面陆镇忽然惊讶道:“祖母,阿姐赢了!”
华阳听闻这话连忙回头,对着陆玖,她脸上的冷淡挥之不见,转而是一脸欣慰:“玖儿到底有天资,我一教就会。”
陆玖下了这半晌的棋,统共才赢了这么一回,听华阳公主的夸赞,她连忙摇头,轻笑道:“是祖母方才顾着说话,才没留意到我这颗棋子,赢得侥幸而已。”
“你对棋艺认识不多,以后会越来越熟稔的。”华阳微笑,“时候也不早了,就在屋子里摆饭吧,你们两个想必也饿了。”话说一半,她转头看向魏氏,眼神冷淡,“你也留下一同用吧。”
魏氏垂眸,毕恭毕敬地称是,对着华阳公主千恩万谢,哪怕她心里其实一点儿不想留在荣景院吃这顿没意思的饭。
陆玖先下了地龙,起身与珈珞嬷嬷一左一右搀扶住华阳的胳膊,扶着她起身。
右手正屋的门帘一时被丫鬟掀起,带了几丝外面的风雪进来。她径直走到暖阁的屏风旁,对着屋内的华阳福身恭敬道:“长公主,门外有灵川公主身边的下人过来传话,可要请进来?”
听见灵川公主四个字,陆玖的动作一愣,转头看向门外。
魏氏也眼睛一亮,看着那丫鬟。
自从中秋宫宴相见之后,江圆珠时常会派人到宣平侯府请陆玖一聚,每每还会叫上徐月知。
因为陆玖与徐月知无诰命在身,除了重大节庆,平常并不能随意进出宫禁,因此江圆珠便自己出宫,邀请她们前往公主府说话谈笑。
华阳知道陆玖与江圆珠合得来,听见是灵川公主府的下人前来,便微笑道:“请进来吧。”
“遵长公主之命。”丫鬟福身告退,不一会儿,门外便进来一个穿着得体精致的丫鬟。
她盈盈朝华阳几人一拜,华阳叫起,她便起身笑说:“奴婢见过华阳长公主,见过宣平侯夫人与公子小姐,奴婢乃灵川公主身边的侍者。今日公主出宫,特意派奴婢上贵府迎接陆三小姐于公主府一聚赏雪,不知陆三小姐此刻可方便?车马已经在侯府门外候着了。”
陆玖转头目光试探地看了一眼华阳。
华阳微笑道:“午后也没什么别的事,既然灵川好意邀请,你就去吧。”
因着连日的大雪,陆玖也已经许久没与江圆珠徐月知碰面过,心中亦是有些想念,听见华阳同意,便温声应下了。
陆镇知道陆玖前去公主府必然要遇见徐月知,于是连忙着急询问华阳道:“祖母,我想同着阿姐一起出去。”
华阳轻轻呵斥:“胡闹,公主未曾邀请你,你怎能不请自去?”
陆镇颇有些失落。
灵川公主府的侍女笑道:“长公主,三小姐是我们公主的好友,小公子又是三小姐的同胞兄弟,我们公主自然也很欢迎他同去,若是小公子愿意,便同三小姐一道前往也行。”
陆镇的面容上扬起笑容,转过脸去看陆玖。
“既然公主盛情,你就随你姐姐同去吧,只是在公主府要听你姐姐的话,不得胡闹,知道?”华阳公主又叮嘱了两句。
陆镇知道能见到徐月知,别提多开心了,连忙应下华阳的话:“孙儿知道!”
陆玖朝着华阳公主福身:“孙女先告退。”
华阳朝姐弟二人点头:“早些回来。”
“是。”陆玖恭敬应下,正准备带着陆镇随公主府的人离开荣景院,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魏氏忽然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拉住了陆玖的手。
“为娘也随着你们一起走,正好芳华院里还有些事情。”魏氏笑着,朝华阳长公主福身,“既然姐儿哥儿都要走,儿媳也先走了,今日多谢母亲的盛情。”
华阳原本也只是看在陆玖与陆镇的面子上邀请魏氏留下用饭,既然孙辈们都离开了,她也懒得挽留魏氏,只点了点头:“随你的意思。”
“是!”魏氏欢欢喜喜地行礼,转头看向姐弟二人,“走,娘同你们一道出去。”
陆玖与陆镇对视一眼,叫屋内的丫鬟们取了貂裘披上,跟在魏氏身后跨出了荣景院暖阁。
跨出正屋的大门,魏氏便笑着让江圆珠的侍者先行一步,自己则拉住了陆玖的手,停在荣景院正门之下。
魏氏又是叮嘱陆玖注意保暖,又是亲手替她系披风带,又是叮嘱她们姐弟早点回府,一派慈母的模样。
“到了公主府,要好好同公主说话,陪着公主,别惹公主的不悦知道么?要是有机会,多同公主说说家里的好,请公主来咱们侯府坐坐,说我十分欢迎她过来。”
魏氏三句话不离讨好江圆珠,陆镇听得不耐烦,只觉得魏氏在念经,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径直拉住了陆玖的手,牵着她便一溜烟往门外走远。
陆玖脸上维持着笑意,丝毫没劝阻陆镇,只冲着魏氏礼节性地笑了一下,便跟着他离去。
看着姐弟二人远去的背影,魏氏气急,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咬着牙,对站在身后的保平家的说道:“这姐弟二人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的?怎么处处都跟我对着干!?定然都是荣景院那老妖婆挑唆的,等逮着了机会我一定要……”
“嘘!”保平家的察觉到魏氏即将说出口的话,连忙抓了一把她的手背。
魏氏连忙噤声,转头就看见珈珞从门外走了出来。
魏氏满头冷汗,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嬷嬷。”
珈珞对着魏氏一笑,行了一个常礼,带着丫鬟们从魏氏身旁经过。
看见一行人走远,魏氏心有余悸地看向保平家的:“还好你提醒我了。”
保平家的也是冷汗连连,嘘声道:“夫人,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祸从口出。”
魏氏点了点头,忍不住仰首看了一眼荣景院上悬挂的牌匾,眼底却写满了不忿。
陆镇拉着陆玖的手,径直往宣平侯府的西角门前去,上了灵川公主府的马车。
陆玖挑起帷幔往外看,但见连绵几日的大雪之后,整座凤鸣的亭台楼阁都被一片白色所掩埋,往日的朱墙碧瓦今朝都以换上素色,一眼望去,满目只剩下莹白的雪。
福善街上的积雪扫了大半,露出湿透的青石板路。
雪天路滑,公主府的侍从驾车十分小心,马车的速度比平日慢了不少,行了一阵,陆玖却发现这车并未朝灵川公主府驶去。
她打起帷幔询问跟在车边的侍从:“这是要去哪儿?这路与公主府的路是相反的。”
侍从抬首微笑道:“回姑娘的话,公主今日另有安排,您同着我们去便是。”
陆玖打量了一番,马车正往南走,应当是朝州桥闹市的方向前行。
既然江圆珠另有安排,她也不便再问,只放下帷幔,随着车往前继续行驶。
穿过御街之后便是集市,马车外的人流喧嚣声渐渐大起来,透过被风吹拂起的帷幔往外看,只见马车过了州桥之上,而后便停在了一处酒楼前。
“陆三小姐,已经到了,您与小公子请下车吧。”车帘之外传来侍从恭敬的话语声。
陆镇一心想见徐月知,早已经坐得不耐烦,马车一停他便立即躬身往外走出,跳下了马车。
陆玖跟着陆镇身后走出去,在侍从们的搀扶下走下车。
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是一家极其热闹的酒楼,酒楼临街,在州桥最热闹的码头边,五间铺面连在一起,店门大敞,里头客人迎来送往。
如今临近除夕,酒楼当中便专门请了唱戏的人来,戏子歌姬小倌等于堂中的戏台上演着一出喜剧,戏台下看客鼓掌,博得满堂彩,气氛热闹,喜气洋洋。
公主府的侍从引着陆家姐弟二人往酒楼的正大门走进去,刚进大门,便有眼尖的跑堂迎上来:“几位用点儿什么?堂下空座多的是!”
公主府的侍者只道:“这两位都是三楼雅座的客人。”
跑堂一听,态度立马恭敬了十个度,把手上的毛巾往肩膀上一甩,弓腰哈背赔笑道:“几位贵客,往这边上楼。”
陆镇对这样的地方轻车熟路,带上陆玖跟上跑堂的脚步,公主府的下人们跟在姐弟二人身旁一道上楼。
酒楼名为会仙,是京师当中屈指可数的大酒楼,茶酒饭食、住宿消遣一应俱全,且装点十分精美。
陆玖跟随着跑堂登上楼梯,但见这酒楼成一个四方的环形,中间挑空,二三楼的客人站在凭栏便低头便能看见底层大堂的戏曲。
底层与二楼的客人众多,十分热闹,可上了三层,人数便骤然减少,周围顿时清静了不少。
三楼的回廊左右全然是一间一间的雅室,雅室之间皆有阻隔,看不见门里的客人们在做什么,私密性十分好。
跑堂引着陆家姐弟二人行到回廊尽头处的一间雅室门前,转身恭敬道:“几位请进。”
他将门推开,门内的景象刹那间一览无余。
就见雅室当中点着炉火,温暖如春,四面窗户紧闭,只留两扇小轩窗透气,房屋正中间陈设一张八仙桌,桌面坐满了人。
一身便服的江圆珠坐在容冽的身边,二人正谈笑着什么,江圆珠笑靥如花,容冽则一身玄衣,面孔一如既往的冷峻,但看向江圆珠的时候,眼瞳里留存着几丝温和。
徐云知挨着容冽坐,身边是徐月知与何羡愚。
徐云知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神色,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的模样,打着哈欠。
何羡愚则一边嗑瓜子一边笑意温和地听着身侧的徐月知说话,而徐月知微垂着睫羽,对着何羡愚讲话时收敛了平日的爽朗,变得有些矜持起来。
陆玖站在门外,下意识地找江殷的身影,却意外发现江殷竟然不在其中。
江圆珠率先反应过来,看到了门口的姐弟,脸上泛起甜丝丝的笑容,对着她招手:“玖玖,快进来!”
跑堂对着屋内的人行了一个礼,而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陆玖带着陆镇走进雅室,公主府的侍者站在走廊上将门掩上。
雅室当中的气氛热闹十分,尤其在陆家姐弟到来后更盛,江圆珠笑着让陆玖坐在自己的身旁空着的位置上,而陆镇则虎视眈眈地坐在了何羡愚的身旁。
“玖玖,你也来得太晚了!”徐月知爽朗笑道。
陆玖落座,微笑道:“路上的雪刚扫干净,车夫为保险起见将车行得慢些。”
她环顾了一圈雅室当中的人,微笑道:“今日人来得这么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江圆珠回眸看了一眼众人,转眸笑道:“如今距离除夕已没几天,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家商量商量。”
江圆珠的话说完,何羡愚便笑道:“除夕那天是殷哥的生日,我们想商量着,给他过这十七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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