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唐袅衣察觉身上一凉,眨颤眼睫醒神了,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赤礻果的身子。
但季则尘却不想让她挡住,压住她的手腕,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眼含痴迷地欣赏她的的一切。
白鸽儿很漂亮,因寒凉,朱红俏生而立,往下是排排肋骨,随着呼吸的起伏,能看见皮肤上还有一颗诱人的黑痣,再往下……
他呼吸慢了下来,脸上的赤绯往脖颈扩散,眼睫上沾了雾珠,整个人处在怪诞的迷离中。
唐袅衣目光顺着他往下,发现他在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而他微隆起的肚子,恰好压在她的肚脐上。
真、真的是大肚子!
她眼睛登时瞪大,手忙脚乱地推开覆在身上的青年。
他没有防备地倒在地上,身体霪荡地露出来,却颤着洇湿的眼,满脸不解地凝望她。
唐袅衣匆忙掠过他肚子下翘起的,神色复杂地去摸隆起的肚皮。
手指很软,划过皮肤让他浑身浮起难言的快乐。
甚至被摸得舒服了,他情不自禁想去蹭她的手腕。
他迷离地红着脸,气息紊乱地喘,像是发.情的猫想要她摸久点,摸多点。
唐袅衣发颤的嗓子有些哑:“你的肚子……”
“怀孕了。”他笑得很愉悦,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骇人听闻。
男子怎么可能会怀孕?
唐袅衣不信,更何况他刚才都还是正常的,怎么可能会在她一觉醒来就怀孕了。
可躺在眼前,浑身透出迷乱的漂亮青年,肚子的确是隆起的。
一瞬间她又冷静了。差点忘记季则尘会很多奇门遁法,甚至善蛊。
现在他隆起的肚子,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蛊……
若是这样,他真的太变态了。
她忍不住抽回手,身子往后退,看他的眼中全是复杂的惧意。
惧…怕。
季则尘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抗拒,脸上愉悦的神情一滞,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溺水般的窒息疯狂涌来。
他想不明白,曾经她说了无数次爱他,思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他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为何要惧怕,要抗拒?
季则尘想要靠近她,想要她的安抚。
他抓住她的脚踝,放在唇边想要讨好她。
此时唐袅衣脑中全是他的变态,乍然见他抓住自己的脚踝,下意识用力挣扎。
挣扎期间,她不慎踢上了他的肚子。
青年闷哼一声,用力咬住下唇,忍着想吐的冲动,松开她的脚踝,蜷缩住的身子疯狂颤抖。
他看起来极其难受,像是被踢得惊胎了。
唐袅衣顾不得害怕,赶紧回去抱起他颤栗的身子,“季则尘,季则尘,你怎么了?”
她慌张得声音都是颤抖的。
季则尘眉心紧蹙,双眸紧阖,死死咬住下唇忍住想要呕吐,直到尝到了腥铁的血腥味儿,才匆忙推开抱着自己的唐袅衣。
几步出了笼子,还没走几步便伏在水池边捂住唇,血从口鼻中溢出,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呕出大口鲜血。
随着他呕出的血,原本隆起的肚皮迅速瘪了下去,很快就恢复成往日那般,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唐袅衣呆了会儿,很快回神,跑到他的身边扶起来:“你没事罢,我不是故意的。”
他身上都是血,大片的血渍侵染了衣襟,看她的眼神很幽怨。
唐袅衣被他看得很愧疚。
她也不知道他竟然这般脆弱,不经意踢一脚,他就吐血了。
还…还将肚子也踢平了。
她面呈愧疚,正要道歉却被打断。
季则尘面无表情,张口便道:“还没成型的孩子,小产了。”
“……”
唐袅衣沉默,咽下了愧疚,对他的话无言以对。
他分明就是吃了什么东西,让肚子看起来像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季则尘坐起身,唇瓣因还沾着血渍,异常浓艳。
他丝毫不怪她,捧着她的脸,语气低落:“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这段时日他试了很多种方法,终于才让自己看起来像怀孕了。
可刚才他才清醒地反应过来,哪怕吃蛊伪装得再像,他也没有办法和她拥有血脉相通的孩子。
她若是不爱他了,就会头也不回地抛弃他。
“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会很乖,什么都听你的……”季则尘呢喃着去吻她。
他身上都是血,刚才还经历了如此惊悚之事,唐袅衣实在对他的吻提不起兴趣,转头便躲开。
青年的瞳孔霎时定住,姿势僵硬地望着她。
唐袅娘躲开后又想起来,他现在极度不正常。
她转头,卷起袖子擦拭他脸上的血,“时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有些害怕,所以先去将身上的血衣换一下可以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怕他。
季则尘轻眨眼睫,恢复往常的平静:“……好。”
他抱她回莲台上温柔的用湿帕子,将沾在她身上的血都擦干净,然后找了干净的裙子给她换上。
做完这一切,他单跪在她的面前仰望她,在她的目光下虔诚地吻上她的膝盖:“我去将身上的血洗干净,然后再回来。”
唐袅衣点头:“嗯。”
她看着他一身血衣的背影,目光忍不住看向地上的那一滩血,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离开了很久才回来。
这次他白衣素净,有了几分最初相遇的冷矜。
因为刚才吓到了她,他坐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唐袅衣见他刚‘小产’很可怜,让出身边的位置对他招手,“时奴,躺这里。”
他眼眸微亮,踱步过来躺在她的身边,揽住她柔软的身子,脸颊埋在她的颈侧。
“袅娘……”
唐袅衣抚摸他微润的黑发,“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好吗?”
他没说话,抱得更紧了。
唐袅衣等了许久,都生出了困意,才听见他似轻轻‘嗯’了一声。
她得到回应,亲密地在他怀中依偎出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眼。
房间昏暗,而外面也已是月悬高空。
季则尘抱着她,神色空空地望着连接在头顶的金笼,却觉得被囚困的是他。
空洞,漆黑,看不见光。
他知道自己如今不正常,像得了病,入了魔怔般整夜难眠,睁眼闭眼都是她要离开他。
可她是正常人,无法整日与他待在昏不见光的囚笼里。
他轻蹭她的睡颜,微不可见地轻声呢喃:“我会克制的,别怕我。”
袅袅失踪许久了,至今依旧还没有任何消息。
季阿厝愁思地倚坐在明月廊,想着是否还有遗漏。
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都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定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可她不知道还要去什么地方寻,她消失得半分痕迹都没有。
“哎。”季阿厝轻叹,伸手接了一捧秋色。
冷风卷来,杏儿紧忙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劝道:“小姐,外面风大,你且珍重身子,不要再受了风寒。”
季阿厝素手牵过披风,再次幽叹:“袅袅失踪这么久没有下落,我实在寝食难安。”
杏儿知晓小姐与唐姑娘姊妹情深,也不好再劝多的,“小姐要珍重身子,这样才能有精力去寻唐姑娘。”
季阿厝轻叹,现在只有她与堂兄,还在整日找唐袅衣。
最初央王发疯发狂似地找人,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悄潜入苗疆被抓,本就关系紧张的两国越发剑拔弩张。
央王忙着收拾烂摊子都不赢,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全心全意地找袅袅。
而哥哥季玉山与郡王独女在一个月前已定下婚约,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寻个姑娘。
过些时日若是再寻不到人,只怕所有人都会当她死了。
季阿厝压下眉宇间的愁思,对杏儿点点头,站起身。
两人正打算避风,前面迎面而来一位提着食盒的仆奴。
府中四处行走的下人不在少数,季阿厝也未曾在意,与杏儿往一旁的抱厦避风。
走了几步,季阿厝的脚步骤然一停,疑惑地转身,见那仆奴提着食盒,去的方向竟然是澜园。
什么时候澜园也爱吃糕点了?
“小姐?”杏儿见她停下,唤了声。
季阿厝压下心中的惑意,对杏儿摇摇头:“走罢。”
两人走进小室。
杏儿解开她身上的披风,挂在木架上,折身去点炉子温热茶。
季阿厝坐在软簟上,越是想越是觉得古怪:“杏儿,你瞧着刚才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正在点炉子的杏儿闻言,回道:“那是后厨的人,我之前去后厨遇见过几次,像是前阵子来的新人,专往各个院子送茶水糕点。”
那更奇怪了。
季阿厝转头看着窗外,不解地呢喃:“奇怪,大哥哥一向不重口腹之欲,才过午时,膳食刚撤不久,他怎么就传召下人送糕点?”
杏儿瞧不出什么古怪,温了茶水,放在她的身边:“小姐,喝些热水去去寒气。”
季阿厝伸手去端茶杯,脑中划过什么,倏然站起了身。
“杏儿!”
季阿厝压下眼中的情绪,心跳微乱地道:“我们再去看看大哥哥。”
杏儿不解:“小姐不如晚些时候再去,现在少师还在外……”
“不!”季阿厝打断杏儿的话,压下的呼吸起伏很大,道:“就要大哥哥不在的时候去看他。”
她或许找到袅袅了。
但她既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又希望不是。
一向备受众人尊敬的大哥哥怎会将人藏着,冷眼看她们在外面找了这般久,还将人藏着。
季阿厝步伐微急地朝着澜园而去。
赤貂正在风车下的石板上晒太阳。
天寻去寻赤貂时,正巧看见绰院的阿厝小姐正在外面。
此时主子不在,她却忽然出现这里,天寻脚步一顿,心中升起警惕,面不改色地上前请安。
“阿厝小姐?”
季阿厝被人撞见偷进澜园,面上不急不慌,佯装不知情地温声问:“大哥哥在精舍吗?”
天寻答道:“回小姐,主人在外与中书令议事。”
季阿厝脸上露出了然:“原是不在,我本是有事想找大哥哥的,既然不在我便不打扰了。”
天寻垂首:“阿厝小姐慢走。”
待季阿厝消失在竹林,他转身抱起石板上的赤貂,往里面走去。
此时正朝着竹林外走去季阿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骇然。
刚才她正要往里面去搜寻,还没付出行动便看见,大哥哥常年带在身边的天寻,竟然没有带在身边,还从里面出来。
原本的几分怀疑,在看见天寻变得越浓了起来。
季阿厝觉得,天寻留在院中,怕是在守着什么人。
暮色金黄,竹林被用劲全力的余晖笼罩,灿烂得似天上洒下的辉煌金箔。
季则尘步伐徐徐地从林中拱桥拾下,听着身边的人说话,偶尔淡淡颔首。
原来季阿厝发现了。
不过他并不担忧被发现,因为他没算真的永远都将人藏在此处。
自从上次发生‘怀孕’之事,她露出对他过惧意,最近的季则尘似乎正常了些。
但也只是浮于表面,哪怕看不见,她也能察觉他竭力压制的平静下,仍旧偏执阴暗。
好几次她意识模糊中,察觉他趁她睡着了,伏在她的颈间,那块湿润许久都不曾干。
她也再没提过要出去,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
直到有一日。
唐袅衣独自在糕点中吃出一封信,而这碟糕点是从外面刚送进来的。
她察觉口中有异,先是一怔,待到天寻离开后将那封信打开。
是季阿厝送来的。
上面写着季阿厝已经知道,她被季则尘藏在澜园里,说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出去,其中还包含了不少都关切之言。
唐袅衣反复看着那封信,然后揉成一团,放在烛台上点燃烧成灰。
本来想写一封信递送出去给季阿厝,让她不要找自己了,但她不敢往外面送什么东西,担心被季则尘发现,也担心他发现,她收到过外面送进来的东西。
他最近才刚看似正常了,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会再度失控。
外面夕阳垂暮,室内灯火通明,带着清淡的暖意。
季则尘刚踏进门,便被衣襟染香的少女扑了满怀。
稳住身形,他单手抱起她,旋身往前面行去,连嘱咐都是含着笑:“下次慢些跑。”
唐袅衣环住他的脖颈,自然地用鼻尖蹭他的侧脸,眯着眸儿,甜声道:“我好想你。”
又开始假模假式地说想他,像极了犯错后的赤貂。
季则尘乜了眼,将她放在榻上,屈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捂在怀里。
唐袅衣手肘撑在身后,葡黑的眼瞳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待到她的脚暖了些,他给她穿上罗袜,起身去拿一旁的暖腹炉,目光却忽然落在不远处的烛灯下。
干净得纤尘不染的灯烛下,有一抹烟灰。
他掠过残留的烟灰,拿起桌上的汤婆子。
这几天她正值月信期,夜里脸色惨白,需要他抱在怀中,用手揉才能缓解。
这几日天气骤冷,她离不开汤婆子,所以他每日都会为她准备好。
季则尘转身,看着正襟危坐在榻沿的少女,上前将重新灌满热水的汤婆子,放在她的怀中,温声问道:“今日肚子还疼吗?”
担忧被他发现,唐袅衣也有些心虚,回得讨巧:“不疼了。”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脸都是白的。”
唐袅衣抱着汤婆子,支起身子去吻他,柔软地回他:“真的不疼了,已经快要结束了。”
“嗯。”季则尘单手按住她的后颈,阖眸回她的吻。
两人之间的亲昵越发自然,所以养成了一旦她心虚,或者不想再说下去,就会主动用吻阻止他接着往下问的习惯。
微不可查觉的小习惯是他纵容的,她甚至都还从未发现。
一吻还未结束,他便松开了她。
唐袅衣茫然地抬起眼,“怎么了?”
季则尘捂着跳动剧烈的胸口,眼尾飞斜一抹欲求不满的艳色,由着她盯着自己看。
兀自平息下慾望,蓦然道:“袅娘,我们成亲吧。”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一直将她藏在这里,并不能证明她是自己的。
而且他是男子生不出孩子,至今与她之间什么牵绊也没有。
唯有与他成亲,拜见天地,叩谢神明,才能有剪不断的牵绊,也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知道她是他的。
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她默不作声了。
季则尘面色褪去,却还是执拗地望着她,等她的回答。
与季则尘成亲……
唐袅衣心中茫然,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之前答应是为了哄他离开。
现在她不想哄骗他,可又不知该不该答应。
万一她想起前世,他曾和那些人一样,欺骗她,逼迫她,伤过她,待到恢复记忆接受不了,就像刚重生时那样崩溃该怎么办?
现在他很爱她,或许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对她的,可她真的能在恢复记忆后,还能用这样的心态面对他吗?
她不能保证。
犹豫许久,她舔了下发干的唇,脸庞埋在他的怀中,“我…再想想好不好?”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谁也没有说话。
自从唐袅衣收到糕点中的字条后忐忑了好几日,眼底的青乌都洇出了些,才又得到了从外面送进来的字条。
依旧是季阿厝送来的。
今日季则尘没有在府上,季阿厝想在今日将她带出来,但是查不到她被关在何处,让她想办法制造能被放出来的意外。
用火或许装病。
装病只会将季则尘传召回来,而里面能用的便是那些明火,能让她直接出去被人发现。
唐袅衣看着上面写的字,心中有些犹豫地站在烛台面前,神色挣扎地盯着摇曳的烛火。
只要她推翻了烛火,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她。
竹林之中燃起一缕缭绕的黑烟,火势起得突然,待到天寻发现的时候,里面已经不能再藏人了。
他将唐袅衣从里面带出去,正要移去其他地方,忽然被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地重敲了一下。
天寻对她没有防备,脚步蹒跚几下便昏倒了过去。
唐袅衣无声的对天寻说了句对不起,提着裙摆转身往外面跑去。
澜园外的季阿厝借着燃起的火,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袅袅。”看见从里面跑进来的少女,季阿厝喜极而泣,急忙上前将手脚虚软的少女扶起:“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厝姐姐。”已经很久未曾看见过熟悉的面孔,唐袅衣握住她递来的手,眼眶霎时微红。
杏儿看着消失已久的少女,忽然从里面跑出来,脸上的表情错愕:“唐、唐姑娘竟然真的在这里?”
几人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并不是很好的说话之地。
澜园燃了浓烟雾,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须得要尽快离去。
季阿厝唤醒杏儿:“回去再仔细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走。”
杏儿回神后连忙点头。
可当三人刚转身,皆齐齐怔在原地。
青年白袍如漱冰濯雪,昳丽的五官深邃被暮色的摇曳赤霞的艳色,抱着檀木锦盒立在碎金竹下。
他安静地望着几人,也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周围的竹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有人在发出一阵阵哀嚎。
不是今日出府了吗?
为何会在这里……
季阿厝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杏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就连唐袅衣也忘记该做出什么神情。
季则尘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脸上如常般噙着温情的笑,视线越过两人,落在神情僵着的少女身上。
眼神缠绵出情意,却人感受不到多少温柔,反而从背脊窜出一股冷凉的寒意。
唐袅衣垂下头,捏着裙裾。
季则尘目光滑落至她与季阿厝相握的手,眼中的笑意淡下,清冷面容上的扭曲嫉妒转瞬即逝。
他拾步上前将浑身僵硬的唐袅衣,从别人手里牵过来,毫不忌讳地放在脸上,眼含情意地轻蹭。
语气温和得听不一丝怒意,好似只是随口一问:“袅娘,你要去什么地方?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一旁的季阿厝回神,脸上扬起勉强的笑:“大哥哥,袅袅她……”
“嘘。”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温慈青年徐徐地抬头,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好脾性地道:“我想杀你,别说话。”
季阿厝闭上唇,心中浮起惧意。
她知道这个看似温情待人的堂兄,是真的会说到做到,此时他对她充满了杀意,连看她眼神都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如季阿厝所想,此时的季则尘的确是在考虑,竟是否要杀了这两人。
他不能接受唐袅衣眼里心中还有旁人,所有占据她心神的人都应该死的。
嫉妒所有被她在意的人,就如同害怕她会抛弃他一样。
“时奴。”
眼前的少女忽然颤着尾音,勾住他的手,认真用恐惧的音调,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嗯?”季则尘轻眨去眸中浮起的血色迷离,温柔地转眸注视勾自己手的少女:“袅娘想说什么,我听着。”
唐袅衣白净的小脸上挤出浅浅甜蜜的梨涡,哪怕声线依旧发抖,却还是用着平日与他撒娇的腔调。
“刚才我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天寻来救我被悬梁上的木头砸晕了。”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将他带去治伤了。”他神色露出几分担忧,仔细地攀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袅娘可有何处受伤了?”
果然,他早就知道。
唐袅衣心凉下,对他无害地笑着:“没有受伤,只是阿厝姐姐……”
她为难地看向季阿厝,眸中藏着担忧,朱红的下唇被咬出深色:“阿厝姐姐是见此处燃烟,才进来撞见我的。”
“嗯。”他回答得漫不经心,“我知道。”
没听出他语气中有杀意,唐袅衣正要松口气,接着便见青年掀开含着淡淡温情笑意的眼,淡色的眼眸被碎金照出琥珀色。
“别担心,我会将这些人都杀了,没有人会将我们分开。”
风雪似停驻在他的眉眼,温情出入骨的冷意。
唐袅衣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抱住他,扬起尖尖白皙的下颌,看他的眸中对他全是乞求:“别……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季则尘神色不明地垂下头,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袅娘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唐袅衣看了眼旁边无辜的两人,认真的点头:“会。”
他笑了,揽腰抱住她,越过两人踱步往前。
季阿厝与杏儿劫后重生,浑身一软,最后被人请了出去。
那待了许久的阁楼被烧了,唐袅衣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的寝居。
一进去他便露出不安,将她抵在椅子上疯狂地缠吻,漂亮的眼眶渐红,泪珠沿着苍白的脸庞滑落。
唐袅衣知道他此时的不安,藕白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配合他急迫的吻,想要安抚他凌乱的内心。
体型相差的压制,急切的索取,吻如雨滴狂乱落在脸庞、肩上、胸口。
那些阻碍吻的衣料都撕烂,推在纤腰上,连亵裤也成条地挂在清瘦的脚踝上,勉强勾住。
她未施粉黛的脸颊上一段绯霞,雾眼些些乜去,见他伏在面前,在雪白的肌肤上吮出湿润的红痕,肩膀忍不住颤了下。
“时奴。”小声地唤了一声他。
他没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抬。
椅子太窄了,所以他只能跪在她的面前,手臂托起她的腿将双膝分开,低俯下高大的身躯。
像是寻求泉源解渴的动物,找到后便贪婪得想要更多,拼命吮.舔。
一瞬间,她绷紧瘦弱的肩膀,蓦然抓住他的发髻,在细尖的呜咽声中,搭在他臂弯的腿也抽搐地弹动几下,随后整个人如同从河里刚打捞起来般,软软地喘气。
太舒服了。
她眼中的盈盈泪珠从眼眶滑落,染湿鬓边,微红的芙蓉腮泛出妩媚的艳俗。
他抬起被打湿的五官,冷感的眼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血色,原本清隽温慈的面容因眼底的红痕而显得可怜。
“袅娘,不要别人一起走,多爱我一些好不好……”
近乎卑微的乞求让她心尖轻颤,伸手抚摸他的眼角:“好。”
得到回应他眼中雾霾散去,步伐踉跄地抱起脱力的少女,几步走向一旁的床榻。
唐袅衣仰躺在榻上,铺散在软枕上的黑发衬得脸白盈盈、肤润玉肌丰,羞怯地撩开眼睫看他。
他低迷的目光肆意,纵容慾望燃烧,见已经足够能容纳,便直径挤进玉门。
“呃……”她目光一滞,白皙的颈项昂起。
他扣住她手腕的十指,转而撑开她的掌心,强行相握,没兜住的柔软在狂乱中甩出水波般的残影。
这种情况之下,唐袅衣竟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去想别的。
以前她刚来季府就听人提及过,澜园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床榻更是用的上好紫檀木,又稳又舒适。
当时她还艳羡地想,现在自己的床榻都已经这般舒服了,也不知澜园的该有多好。
可她没想到现在躺在上面,发觉再好的拔步榻,这种时候也会发出春情难盛的‘咯吱’声。
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娇喘艰难,发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得朦胧不清:“……慢些。”
再如此下去,只怕是要昏过去了。
季则尘如同没有听见般倾下头,吻住她的唇,含住最嫩的舌尖,温柔地勾缠,舔舐。
原是用玉簪束着乌发也在散开了,微湿的碎发贴在布满绯红慾望脸庞上,随着模糊的闷喘声,与她的长发不断大力耸起中凌乱纠缠。
年轻的两具身躯贴得严丝合缝,粗喘与娇媚狂热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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