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唐袅衣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怔,还没开口,外面的马儿长鸣嘶叫一声。
马车似撞上了什么猛地颠簸。
唐袅衣的头险些撞上马车壁上,幸好被季则尘护着头,拉进了怀中。
他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影响,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她,还在等她的回答。
唐袅衣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避开他的眼神,撩开竹篾往外看去。
外面乌泱泱的好多人。
马车正被人团团围在其中,周围好像全都是杀手。
她正担忧地看着外面,从后面伸来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青年的下巴轻搁在她的肩上,顺着撩起的一角,往外面睨去,语气似有不满:“你选择去看他们,不回答我的话。”
而且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此时来了。
真应该死。
唐袅衣察觉身后传来的杀意,忙将竹篾放下,担忧道:“怎么这么多人?”
少说也得有数百人,全拿着的大刀。
虽然她知道季则尘武艺高强,当时孤身一人就将她从苗疆救出,但现在不仅只有杀手,还有狼群。
可见背后之人,为了杀他费了不少心血。
季则尘咬了下她的耳朵,掀眸乜她脸上的担忧,拿起放在一旁的白绸,温柔地系在她的眼上。
“别害怕,我也带人出来了。”
他低头隔着白绸亲吻她的额头,“乖乖在里面待着,我很快回来。”
唐袅衣的眼眸被黑雾笼罩,听他毫无慌乱的腔调,担忧的心骤于平静。
察觉他要出去,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季则尘回头看她。
唐袅衣下颌微抬,努力透过白绸看着他:“……别受伤了。”
季则尘对她莞尔,虔诚地吻上她的手背,喉结滚动轻‘嗯’一声。
将落在地上的荷花拾起,放进她的怀中,然后打开轿门出去了。
唐袅衣不会武,唯一能做的是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她都不要出去,尽量不让他分心。
所以哪怕马车被砍了无数道声音,她心中怕极了,也抿着唇,蜷缩四肢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荷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狼叫声淡下去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
哪怕她不用将蒙住眼的白绸取下,睁眼去看,也能想象到外面,此时是何等的惨烈。
马车门忽然被打开,涌进来的血腥味直冲天灵。
杀得眼眸迷乱的季则尘抬眼,看见蹲在角落的女子,像是尸海中唯一洁白的柰花。
她半脸腮红褪色惨白,下唇抿唇一道深痕,捧着荷花蹲在角落里,宽大的裙摆如水中芙蕖。
原来她才是普度众生的神佛。
一瞬间,他本跳动剧烈的心越发快,似要冲出胸膛,鲜血淋漓地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祈求她悲悯的普度。
听着他古怪的呼吸,唐袅衣想要将蒙住眼的白绸取下,但又不确定外面是怎样的,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她压住闻见鲜血的恶心感,细软的嗓音含着不确定:“是结束了吗?”
听见她还有惧意的颤音,季则尘眼中的情绪倾塌般褪去,转首看着周围正在清理尸体的暗卫。
“快结束了。”
他上了马车,半跪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她抱在怀中,染血的慈悲面上噙着笑:“我会保护好袅娘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人。”
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前来刺杀他的,而是想抢走马车,抢走他的袅娘。
但没有谁能从他手中抢人。
察觉到他莫名兴奋得全身颤栗,唐袅衣屏住呼吸,脑中勾勒出他此时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绕后,勾住束在她后脑的白绸。
轻轻一拽,活结便散开了。
她那双长久藏在黑暗中的眼眸,不适应光明,下意识闭上眼,被他误以为是索取。
季则尘冷白的手指插进她蓬松发髻中,单手扣住她的后脑,眼眸半阖地与她温柔缠绵。
温柔的吻宛如烈火燃雪,又如馀霞散成绮般铺开,再将她笼在其中。
他吻了许久才放开。
得到自由后,她眉尖若蹙,顾不得旁的大口呼吸,杏眸被雾气笼住,一副可善可欺的可怜模样。
待到她缓和之后,他将脸凑在她的眼前,血渍在那张脸上似白玉有瑕。
他低声祈求:“袅娘,可以帮我擦脸上血吗?”
别人弄脏了他,只有她才能擦干净。
唐袅衣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抿着发麻的唇,仔细擦拭他脸上的血。
季则尘跪在她的面前,仰起头,一眼不眨地看她,目光纯白又无害。
马车内格外安静,直到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响。
天寻不知里面场景,立在外恭敬地道:“主子,新轿子到了,现在可否要换马车。”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出声音,正欲再敲时,紧阖的马车门被打开了。
天寻下意识看去。
只见白衣染血的主子抱着的女子,神色羞赧地垂着头,白净的耳廓通红,怀中抱着一束被蹂.躏过的荷花,人却比花娇。
他就看了一眼,主子眼神冷淡就扫了过来。
天寻察觉自己的失礼,不敢多看,匆忙垂下头。
此时唐袅衣实在羞于见人,刚才她本是给季则尘擦拭脸上的血。
谁知脑子处在涣散中,还没有清醒,很容易就男菩萨无害的模样勾引,竟然做出将人推倒的举动。
若不是天寻敲门,只怕是……
她的眼中闪过懊恼,抿了抿唇,恼悔万分。
外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只有地上还有不少血,若夜里再下一场大雨,最后一丝血也会浸入土中,留不下什么痕迹。
季则尘因被打扰了,神色恹恹地抱着人,登上另一辆干净的马车。
刚一进去,唐袅衣手上的珠子毫无预兆地突然绷断了,珠子瞬间如水滴砸落。
“哎——我的珠子。”
她伸手去捞,刚抓住三四颗,便被季则尘按住手。
“别捡了。”季则尘看着落在地上被血沾染珠子,薄唇微抿。
唐袅衣抬起眸,不解地道:“为何?”
这串珠子她很喜欢,而且刚戴在手上才几个时辰,忽然就断了,他还不让再捡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季则尘对持珠并无留恋,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握住她的手,神情淡然地道:“脏了,捡起来也无用。”
这珠子用的是金涅线,在大法师身边受佛礼、开圣光,有庇佑健康长明之意,刀剑都轻易难断,断了便意味圣光散去,没什么用了。
而且此前乐了法师说过的话,在断珠那一刻,忽然再度浮在耳畔。
——珠碎有失。
他神色暗幽地看向满脸可惜的少女,握她手微紧,心中漫出难言的压抑。
进了马车,他将唐袅衣放在软垫上,顺手把她手中最后的几颗取出来,弃在一旁。
季则尘转过头,见她眼中的愧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无碍,过些时日我重新再给一串新的,那也是我曾经亲手做的珠子。”
珠子的颜色是用他的血浸染的,比这一串珠子更为好用。
有蛊相连,他不会失去她的。
唐袅衣点头,心中还是对那几颗珠子突然断裂,莫名怀有芥蒂。
马车沿路没在遇见杀手,回到季府时恰好黄昏。
唐袅衣回到房中,坐在木杌上,摊开掌心。
一颗碎裂的珠子孤零零地躺着。
不是线断了,而是珠子崩裂了。
那日在寺庙一别,夏妃回去忽然重卧榻上,皇帝连朝也不上,整日都陪在夏妃的宫殿中。
如今朝政两派分得越发明显。
皇帝宠爱夏妃近乎疯魔地步,为了给夏妃依靠,甚至破例为夏妃赐姓,让夏妃认季氏为族。还大肆提拔与夏妃亲近之人,这让央王一派见后坐立不安,开始有蠢蠢欲动之意。
不单如此,甚至皇帝知晓夏妃无生育,还让小太子让归至夏妃的膝下。
如此季府忽然多了个受帝王宠幸的贵妃,以及成了小太子的外亲。
发展至此局面,众人发现季家主由在暗中支持央王,也转为明面之上。
现在朝堂分两派,季少师乃太子师傅,季家主却支持央王,季府这种做法实乃两手抓,央王要,太子也要,众人心中不屑。
季府是一脚踏了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君王的皇子,无论最后谁成为帝王,季府都稳坐第一大氏族的位置。
两派水火不容,本以为局势在皇帝身体无恙之前,会一直如此发展下去。
怎料没过多久,外面抖漏出了一件,有违伦理的惊天大事。
不知从哪个坊间的说书人口中,道出来的传言。
当年的季大小姐,季蝉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暗室中二十几年,当朝太子少师季则尘乃季家主背着众人,将继姐藏在暗室中□□生下来的。
所以季少师实际并非是大夫人的儿子,而是偷梁换柱的私生子。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如同被风吹拂过的种子,落在泥土中便迅速生根发芽,牵出藤蔓。
此事还未了,本来是空穴来风之事,传出来顶多会成为饭后余谈,季家主虽气急,但却没有太在意。
直到有一日,季家主进宫面圣,路过宫道,远远看见几位宫人抬着软轿上风姿卓越的女子,缓缓过来。
那是夏妃。
都说那夏妃是柳贵妃的替代品,季家主也虽然还没有见过,却也是信了坊间的传言,毕竟皇帝多喜欢柳贵妃,他比谁都清楚。
可当真的见过宫中的夏妃,季家主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夏妃和坊间传闻根本就不一样,不仅是相貌、神情、性格,柳贵妃无一相似之处,反倒与季蝉如出一辙。
晃眼看去,好似看见了活的季蝉,但季蝉早就已经毁容了,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幅相貌。
那个满头白发,早已经疯癫的女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只是凑巧。
季家主很快就回过神,俯身对夏妃跪拜。
夏妃倚在软轿中挑媚眼,乜他跪在下方,掩唇娇笑,而眼中并无笑意:“季大人原来长这样啊,本宫听陛下提及过好几次了,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个效忠陛下的好臣子。”
夏妃挥手让身边的宫人将季家主扶起。
“娘娘谬赞……”季家主抚过额头,惊觉满额冷汗。
本是宫道偶然相遇,夏妃只与他随意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而季家主看着夏妃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与季蝉生得一如一样的人,那样的绝代风华,也那样放浪形骸。
不过他确信夏妃并非是季蝉,不然皇帝都已经重新接纳了她,却还待他如往常一样。
真的季蝉睚眦必报,一定会像皇帝抖出他这些年对季蝉做过的事,甚至皇帝会怀疑季则尘究竟是谁的儿子,连他都也一直怀疑,季则尘可能真是自己的血脉,毕竟除皇帝以外,与季蝉有关系的人太多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大人?”身边的仆奴开口唤他。
季家主回神,拂袖离开宫中。
夏妃的步撵一路行至寝宫,扶着她的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夏妃抚开。
“都出去。”
夏妃性子古怪,宫中宫人不许进去。
宫人无疑退去。
刚退下不久,宫人就听见从寝宫里,传来夏妃疯狂的笑,听不出喜乐,令人头皮发麻。
夏妃倒在地上,笑得肩膀抖动不已,眼角泛泪,还是止不住笑。
真的太有趣了。
比陆修坞最初看见她还要有趣,担忧、警惕,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
夏妃至今想起季家主看自己的眼神,都还是会忍不住笑得浑身颤抖。
她被关在暗室里那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季家主,恶心了她整整二十几年,让他立即死去还真是不甘心。
夏妃意犹未尽地从地上,懒懒地坐起身,抬手擦拭眼角的泪,风吹动窗牖,一抹雪白映在余光中。
夏妃放下手,转眼看去。
青年坐在不远处,眉目温和地凝望她。
看见季则尘,夏妃冲他笑了,并未起身,而是就地而坐,问他:“时奴怎么来了?”
季则尘低垂长睫道:“来看母亲过得是否称心如意。”
“谁是你的母亲,我是夏,夏妃。”夏妃不满他对自己的称呼,指尖勾着乌黑的长发,散漫地玩着。
从季府的地牢出去后,世上便再也没有白发的毁容鬼季蝉了,她亲手撕破了那张丑陋的皮囊,给自己做了这张美艳的皮囊。
现在她是夏,大周的夏妃。
季则尘微笑,“夏妃。”
夏妃满意地颔首,扶鬓从地上站起身,转而坐在妆案前,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来作何?你不与你的小傀儡黏在一起?听说央王可是对她馋得不轻。”
说到央王,夏妃绝艳的脸上闪过狰狞,“这条疯狗,竟然想杀我儿。”
现在她的儿,是年纪尚小的太子。
薄情的女人已忘记了,屋内的人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季则尘对她寡情的态度亦心如止水,摇头道:“她离不开我。”
“离不开你?”夏妃放下篦子,转过空洞的眼,讥诮地看着他,“世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不如你试试出去几日,你且看,你所谓离不开的小傀儡,还会不会经受住诱惑?”
“要我说啊,还是将她早日做成傀儡得好,免得哪一日变了心,你还得费尽心思的将她藏起来,到时候多麻烦,当年陆修坞为了藏我,花了多大的精力,骗过了多少人,可最后我还是出来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镜子,抚摸自己的皮囊:“时奴与我生得最像了,若你那小傀儡变心了,抛弃了你,可别来找我哭,因为我打算将抛弃我的人都藏起来。”
“旧人如旧衣……”
她腔调古怪地唱起来了。
季则尘脸上神色如常,眸中却已然无笑意,垂眸凝望手腕上的红点,想起不久前唐袅衣说的话。
她知道怎么解蛊了。
在解蛊之前,他或许早做些准备,让她哪怕是解了蛊,也得离不开他。
夏妃唱完后,似才想起来问他:“你今日为何会来我这里?外男私闯宫人寝宫,被人抓住,活菩萨也保不住你……”
“啊。”她又捂住嘴,笑得古怪:“差点忘记了,我们时奴就是活菩萨。”
不理会她的疯癫。
季则尘修长的手指搭在腕上,坐姿端方,温慈地道:“我想请夏妃帮忙。”
帮忙?
夏妃转着眼珠,美眸荡着诧异。
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观音面貌的青年衣袍干净如雪,眼噙浅笑,殷红的唇瓣微动。
“她身边的确只能有我……”
季阿厝这几日连带气色都好了不少,老夫人也一日派了不少人过来。
尚书公子从那日之后便没再来,许是那日季阿厝与他说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婚约也退了。
渐渐的季阿厝似真的忘记了,曾经对莲台上惊鸿一瞥的年轻僧人,偶尔会梳妆打扮,外出游山玩水散心。
一切看似平静如常,波澜不惊,一向健壮的季家主却忽然病倒了。
季家主那日从宫中回来,当夜莫名受了风寒,身体如浸魔,大夫来看了无数次,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如今卧榻不起,府中事宜但凡重要之事,皆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坊间还有一谣言愈传愈烈,道季家主这是被鬼魅缠住了。
在春序时季家主偷情弟媳,被其弟季秀章发现,季家主便狠心将其推进河水,然后又为了将此事掩藏,特地买通人想将脏水泼在长子身上,而隐去自身,再借刀杀人除去弟媳。
这件事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谁也想不到,季家主会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可怜的季少师、可怜的四夫人、四老爷,全成了他用完舍弃的一枚棋子。
卧病在榻上的季家主闻言气急,命人去抓谣言由头,不知是授命的人不会做事,还是听错了,只当街抓了几个说书人,给封口费。
这样的做发让众人越发觉得谣言是真的,不然为何季家主如此火急火燎,要蒙住这些人的嘴。
谣言越传越大,不少人还道出季家主很早就与央王来往了,早在央王还在封地时,便就送了不少好物前去。
太子少师出自季府,而季家主却不效忠未来的天子,反而早与藩王有来往,这可是存了要谋朝篡位的心。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还传入了宫中皇帝的耳中。
皇帝震怒,当日早朝谁也不敢去触霉头,若不是看在季家主有从龙之功,只怕早就被缉拿问罪了。
最后帝王回到夏妃宫中,由夏妃安抚才好受些,但从那之后,帝王连带着央王也横竖看不顺眼。
陈郡王于南江病重,也没让原本定下的央王前去,而是派给了太子。
此事陆朝央隐忍不发。
朝中发生的事情,与其他人关系并不大。
剩下唐袅衣要参与的情节不多,所以现在轻松了不少。
唯一疲于应对的便是,解蛊的药迟迟没有得到,青年对床笫之间的事,好似越痴迷,每日都像欲求不满。
她现在每日睁眼醒来,就在想怎么解蛊。
不过好在,季则尘要随小太子,前往柳州府一段时日。
柳州府突起水灾霍乱,是最初大雨连绵冲垮柳州水库,府主并未及时上报至汴京,待到经由水库浸泡了不少动物尸身开始腐烂开始,柳州府中不少人开始得瘟疫,才包不住火,传至了汴京。
小太子悲悯百姓,自请前去柳州府。
作为太子少师,季则尘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季则尘本是想将她也一起带去。
正想着如何避开他,完成最后的一点任务,唐袅衣自是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她抱着他的手臂,脸抵在他的肩,语气柔化地软磨硬泡:“带着我去不方便,我就在府上等你回来。”
季则尘勾住她肩上的长发,垂头吻在她耳廓上:“别怕,我可以将你藏起来,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不行!”唐袅衣拒绝。
话说完,她觉得反应过于激烈,抬起白净的小脸,神态柔和地看他:“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藏得住。”
是啊,活生生的人怎么藏得住。
季则尘没再提及,不经意地问她:“袅娘,你离不开我,不与我一起走,是因为厌倦了我吗?”
青年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心下发虚。
唐袅衣不敢让他看出来什么,睁着微圆的水眸,极其虔诚地道:“不会厌倦时奴的,你应该不会离开很久,我就在季府等你回来。”
他是不会离开很久。
季则尘盯着她的脸,手指垂下,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吻上她的唇。
“那袅娘就府中等我回来……”
“与我……成亲。”
随着他呢喃的话音落下,渐闻声颤,汗光珠点点,帐中鸳被惊涌。
季则尘临走之前,做得比往日都要长久,好似要把后面几日都先提前索取了。
想起昨夜,腰酸的感觉袭来得明显。
菱花镜前,眉目媚丽的少女,白皙的双颊倏然泛红,匆忙垂下头。
拿着珍珠粉匀称地扑在脸上,遮挡越发娇艳欲滴的眉眼,再用笔勾勒出无害下耷的眼尾,确定多了几分自然才放下笔。
唐袅衣透过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眉眼。
镜中的少女眼灌半江秋水,蝉鬟露影,不过及笄年纪,生得如百合枝,清丽中透着妩媚,与此前截然相反的气质。
连季阿厝那日都忍不住说,她好似长大了些,眉眼有春情,甚至还问她是否有了喜欢的郎君。
每日都一脸春情,谁见了不怀疑。
“哎——”
唐袅衣长吁一声,趴在镜子面前。
现在她只盼望着,能早些解蛊。
顺便趁他出去的这段时日,尽快想办法,把和陆朝央有关的梦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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