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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顾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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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君府的马车稳稳地停下,聂思远与顾淑慎如往常一般相携回寝居。当寝居的大门合上,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时,顾淑慎面上的笑意如同破旧石像上斑驳的油彩,片片剥落。

    聂思远站着看了妻子很久,方道:“娴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本可以不帮我的。”

    顾淑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我们顾家百年?望族,没得被?你拖累,我可不想让年?迈的祖父母,陪着你蹲大狱。”

    聂思远默了?默:“娴儿,要不我们还是和离罢。若是出事,我一人担下所有?。圣上虽有?顾虑,念在顾家百年?望族,多年?来安分守己,顾家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顾淑慎眼睛红了?:“你求娶我的时候说过什么,现在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所谓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只是哄人的把戏?也对,这?十几年?来,你的戏唱得比名角还要好,把我们顾家骗得团团转。聂思远我告诉你!你最好走一步看一步,谨小慎微,若是捅破了?窗户纸,我咬死你!”

    说完,摔门而出。

    聂思远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俊朗的面容印满深深的疲惫。

    多年?前的夏日,当他洗干净一身的灰泥,局促地站在水房外头?,不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一个身着桃红襦裙的小姑娘笑着过来瞧他,声音比出谷的黄莺还好听:“你就是新来的哥哥么?长得好俊呢!”

    自?此?,他在顾家居住,身边经常会出现顾淑慎的身影。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待顾淑慎客气而疏离。可是顾淑慎全然不理会这?些,只要她想,她就会出现在聂思远面前。

    聂思远拿她没法子,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

    然而,兄妹融洽的假象并没有?维持多久。及冠后?得某一个夜里,他做了?难以启齿的梦,梦中的女子,赫然是“妹妹”顾淑慎。

    聂思远看着狼藉不堪的被?褥,再也不能骗自?己。

    很快,他收拾行囊进北盛赶考,高中之后?顺势留在京城做官。只要离得远,很多不该有?的情分,都会慢慢淡去。

    顾淑慎一直寄信给?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同他说。他在孤灯下细细读着信件,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

    渐渐地,顾淑慎的信越来越少,直到一封也无。他数着日子,忽地发觉自?己清楚地记得每一封信寄来的时间,信上的内容,写?信者的语气。

    再后?来,他得到了?云泽郡罗家上门提亲的消息。呵,怪不得不写?信了?,原来是打算要收心嫁人。

    聂思远本以为?自?己会释然,但狂卷的嫉妒与冲天的愤怒烧灭了?他的理智,他无法忍受别人对她行夫妻之实,想一想都是肝肠寸断。

    大醉五日后?,他瘫倒在地上,望着头?顶婆娑的树影,心想:算了?罢,偷得一日便是一日,便让他自?私一回。

    第二日,他上书陈情,请求外放。

    又一月,他回到云泽郡,当初那个穿着桃红襦裙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明艳活泼的少女,狡黠地对他挤眼睛:“嘿嘿,罗家提亲都是假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聂思远哭笑不得,还能如何?呢,他心尖上的姑娘,只能由他来宠了?。

    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涨落,聂思远坐起身来,衣襟上水珠滚落。他一手擦脸,才发现满脸是泪。

    月影西?斜。

    云意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这?期间司南和黎川都来过,惊异地看着跪在中央的云意,以为?自?己昏了?头?。崔崐拎着酒坛子从他们身旁经过,懒得理会这?两只呆头?鹅。

    珍娘频频望向?楼上,期待着郡王爷能快点消气。郡王妃这?边,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郡王妃却似没听见似的。偏偏最得郡王妃信赖的丛绿病了?,昏昏沉沉睡着,帮不上忙。

    相?比珍娘的焦虑,云意却出奇地淡定,仿佛受罚的不是她自?己。

    “珍娘,关于郡君和郡君夫人,你知道多少?”

    珍娘的确跟崔崐打听过郡君一家,既然云意想知道,她就和盘托出。

    郡君聂思远今年?二十有?六,幼时家中遭遇巨变,母亲不堪父亲暴行,杀夫入狱。聂思远小小年?纪便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后?来辗转来到云泽郡,云泽郡第一世家——顾家的家主?看他聪颖,便收他为?养子,细心教导。

    一晃十年?,聂思远从瘦骨伶仃的乞丐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郎君,受顾家举荐入朝,因为?精明能干政绩斐然,升官很快。但他并未留恋北盛,而是请求外放云泽郡,娶青梅竹马的顾家姑娘为?妻。

    圣上虽有?不舍,还是成人之美。聂思远与顾淑慎的大婚十分华美阔绰,轰动一时,直到三年?之后?的今天依旧为?人津津乐道。婚后?,聂思远与夫人十分恩爱,琴瑟和鸣,将?云泽郡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受云泽郡人民的爱戴。

    不过,令人奇怪的事,郡君与夫人成婚多年?,却儿女缘薄,至今未有?所出。

    云意漫无边际地想,怪不得在胡姬酒楼,顾淑慎进来提醒兰容与的时候,口中仍恭敬地唤澹台桢“郡王”;而送走兰容与,目光中会流露出厌恶。虞国的细作,是聂思远,而非顾淑慎。

    顾淑慎是一直都知道聂思远的身份,还是后?来才识破的呢?她是多爱聂思远,才会为?了?他身负危险,掩人耳目。聂思远面对妻子,是得意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珍娘——”崔崐不知何?时上了?楼,高声唤:“郡王唤你上来。”

    珍娘抬头?白了?崔崐一眼,转身上楼。

    一上楼,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地上歪着一个酒坛子,已经空了?。澹台桢执着酒盏,淡声问:“她认错了?么?”

    珍娘一愣:“郡王,您让郡王妃认什么错?”

    澹台桢声音拔高:“去,问她!”

    珍娘只得又下楼带话:“郡王妃,郡王他问,您知错了?么?”

    云意仰头?看天上的月亮,声音平板无波:“认下如何??不认又如何??郡王觉得我错了?,我就是错了?。还有?什么惩罚,云意承受便是!”

    这?,这?是脾气上来了??珍娘顿觉头?痛,好心好意地劝:“郡王妃,郡王正生?气,您别硬往上顶啊,顺着他认错罢。”

    “郡王妃?”云意冷笑:“无礼无媒,谁是他的郡王妃?”

    一只酒盏从三楼飞出,砸碎在云意身边,飞溅的瓷片划破了?云意的后?颈,云意颤了?颤,复又跪得笔直。

    谁都没有?发现。

    “好,不愧是云家的女儿,有?骨气。”澹台桢碎冰般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崔崐,你把酒坛拿下去。”

    崔崐似在犹豫,澹台桢低斥几句,随后?崔崐便拎着酒坛子下来。

    珍娘面色不悦地盯着崔崐:“这?是做什么?”

    崔崐心虚地放下酒坛子:“郡王吩咐,让郡王妃双手举着酒坛子,不许放下来。”

    珍娘惊愕:“这?酒坛子起码十斤重,郡王妃就算能举起来,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你怎么不劝劝郡王?”

    “我劝了?呀!”崔崐犯难:“郡王下令,谁敢不从?”

    “珍娘,崔大人,不必为?难。”云意看着地上的酒坛子:“拿过来罢,我举。”

    珍娘与崔崐面面相?觑,崔崐偷偷道:“你让郡王妃举一举,若是郡王妃弄出点动静来,没准郡王爷就借驴下坡了?呢。”

    “那,那好罢,你小心点,别伤了?郡王妃。”

    崔崐点点头?,对云意道:“郡王妃,得罪了?。”

    “无妨,你只是听令行事。”说罢,举起双手。

    崔崐将?酒坛放上去,还护了?一会儿。心道等下酒坛掉下来碎掉,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可是,云意晃了?两下,稳稳地撑住了?。

    崔崐与珍娘惊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未曾想到,郡王妃是女中豪杰。”

    云意不答,贝齿倔强地将?下唇咬得殷红,一张小脸几乎没了?血色,在月光下白惨惨的。

    楼上响起三声鼓掌,澹台桢不知何?时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睨着云意。手中的酒壶晃了?晃,倾斜而下。

    一缕细细的银线垂下,注入酒坛之中。云意本就吃力,这?一缕细细的线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将?云意压垮。

    骄傲的兰草折了?身骨,酒坛咕噜噜滚出去很远,云意双目失焦,无知无觉地倒下。柔软的身子未触及地面,有?人飞身而下,接住了?她。

    殷红的血透过头?发,洇湿了?澹台桢的袖子,澹台桢瞳仁一缩,小心地挽起她的头?发,才发现了?脖颈上流血的伤口。

    后?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叫大夫!”澹台桢抱起云意,快步上楼。

    珍娘重重叹气,对崔崐喃喃:“我就知道会这?样,郡王妃怕是要大病一场了?。”

    崔崐拍拍她的肩膀:“你留在府中照应,我脚程快,去请大夫,一刻钟便回。云泽郡有?位退下来的太医,医术十分高超,我知道他住哪儿。”

    珍娘思及楼上昏倒的郡王妃,想起房中还有?个睡得沉沉的丛绿,点点头?答应了?。

    崔崐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珍娘先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膳食,脚步沉重地上楼。

    澹台桢并没有?将?云意放在榻上,而是一直抱在怀中,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云意纤长浓黑的睫毛紧紧地闭着,拒绝透进一丝光。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带血的樱红襦裙丢弃的地上。

    想必,后?颈的伤口郡王已亲自?处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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