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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女娲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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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愣了足有三秒钟, 为这气势恢宏的排场。

    三秒钟之后巨大的惊喜涨满了他的心脏,李斯要克制着才不至于使眉毛飞舞起来。

    他等到了,来人并不是吕侯, 但这时候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是他等到了。

    李斯,楚上布衣, 起于郡吏,半生颠沛流离,于今, 终于等到了命运的垂青!

    ——

    从那天之后, 嬴政变得忙碌起来了。

    林久没有关注他在忙什么,因为她比嬴政更忙。

    现在这条新生的世界线, 大略可以看作是原本世界线的一个平行时空。

    它的降生, 扭曲改变了很多东西,此前收集到的资料全部作废。

    现在对于林久来说,这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新世界了。

    陌生就意味着危险,更何况在她身后还有东西在追赶。

    系统惴惴不安,“【神】这次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林久纠正系统的措辞, “什么降临,人家是咱们友商, 是来送温暖的。”

    系统沉默片刻,“竞争手段是时刻想着把我们抹杀掉的那种友商吗?送温暖是指这种不死不休的追杀吗?你是不是中病毒了?”

    林久说, “你非要这么想, 那我也没办法。”

    系统:“……”

    一口血喷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从林久的表现来看, 她还是很谨慎的。

    尽管系统看不太懂她具体都干了什么, 但大致方向还是勉强能猜测到一二。

    她很认真地在观察世界线,排查隐患, 试图锁定【神】的降临范围。

    一通操作猛如虎,【神】始终静悄悄的,不曾露出过端倪。

    秦国上下,却渐渐生出动荡。

    最初的异样,是太后忽发疾病,深夜传召侍医。

    而后是一连串连锁反应。

    ——

    林久定定地坐着,眼睛里没有焦距,像是在出神。

    天外晨曦初起,嬴政坐在王座上,如同往常一般,像个纸娃娃一样,一言不发。

    垂旒遮住了他的面孔,也遮住了他在公卿激烈的言辞中,看向林久的视线。

    在那一天之后,世界天翻地覆。

    嬴政原本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说起来很好笑,但比起应对这个天翻地覆的世界,其实他更多的准备是用来应对这个女孩。

    但事实就是如此,嬴政自认为是个比较擅长抓住重点的人。

    所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跟这女孩的待遇相比,他对新世界的态度简直说得上一声敷衍和应付。

    但这些准备全都落空了。

    这女孩什么都没做,她甚至不会跟在嬴政身边,而始终停留在参政大殿内,像个画地为牢的囚徒。

    有时候嬴政看见她坐在王座上,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在她还坐在这张王座上时候的光阴。

    更多的时候她跪坐在大殿的一角,混在议政的公卿之中,如同幽魂一般悄无声息。

    嬴政悄无声息地看着她,这些天以来他总是这样看着她,就好像她比整个世界都还更让他在意。

    是,发生了什么呢?

    十三岁的嬴政站在生命的起始点,朦朦胧胧地想着【死亡】这个遥远的概念。

    在你跨越死亡的那一刻,你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如今你穿着比云霞更绚烂的衣裙出现在这里,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看见你的存在了。

    嬴政仍然在看她,剥离开所有情绪、所有已知和未知的信息,只是单纯地看着她。

    他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但这女孩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幽微的梦。

    系统没有注意到嬴政的视线,他在同步林久的思维。

    在他视野中,或者说,在林久视野中,公卿、贵胄、秦与六国、咸阳与雍都,这些存在本身全部被无限解析,无限简化,最终简化成一个点。

    点与点之间连接出线,线与线之间又拉出横截面。

    就这样世界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点、线、面,相互重叠之后,过分复杂的色彩和线条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晕眩。

    而这些点线面还在不停地增加、增殖。

    系统试图转开视线,可目之所及全部都是这些东西。

    就好像命运已经笼罩而下,他那千万条垂落的触手,已经密密麻麻地占领了整个世界。

    面对这样的场景,系统保持了沉默。

    他没尝试过这样的高级操作,但他已经看出来这是在干什么。

    林久截取了这条世界线上了一小段时间线,在此基础上进行推演和计算,她在试图演算出命运的轨迹。

    这种推演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系统几乎能听见林久的脑浆沸腾汽化的声音——

    如此盛大的推演所需要消耗的算力,足以在三秒钟之内蒸发任何人的脑浆。

    那些象征命运的点、线、面似乎已经增加到了极致,复杂到令人眩晕呕吐的画面持续了大约半秒钟的时间。

    然后画面开始简化,首先消失的是横截面,然后是线,然后又轮到点。

    简直像是被消除笔碰到的墨水笔迹一样,那些点、线、面发疯一般大片大片消失,系统茫然四望,视野开始出现大片的空白。

    最后那些空白逐渐连缀成一整片,空荡荡的视野中只剩下最后唯一的一个点。

    那个点原本是黯淡的灰色,此刻忽然跳动成刺眼的红色。

    与此同时,就在那个灰点跳成红色的一瞬间——

    参政大殿中正在议论着的一句话,越过无形的屏障,吹到了系统耳朵里。

    “雍都祖庙之中显露凶兆,武烈王的灵位被惊扰了。”

    ——

    武烈王嬴荡,又称秦悼武王。

    后世提起嬴政,说他一统天下的伟业,乃是“奋六世之余烈”。

    嬴荡就是这六位秦国先君之中的第三位,从谥号中就能看出他这一生的底色。

    克定祸乱曰武,中身早折曰悼。

    他这个人有丰沛的武德,乃是有名的大力士,又有好战的性情。

    在他继位的第四年,他率领军队进入周王室的国都洛邑,在那里与大力士孟说比赛,要举起“龙文赤鼎”。

    他举起了那只鼎,与此同时双目涌出血,接着巨鼎脱手,砸断了他的大腿,他因此流血而死。

    身死的这一年他二十三岁。

    系统在翻资料,翻完之后用一种如梦似幻的语气说,“嬴荡的生平,就还蛮美强惨的。”

    少年继位,在动荡与纷争之中顶着压力坚持与韩国开战,最终打通了扼守在秦国咽喉上的函谷关,为秦国东出中原六国,硬生生开出了一条坦途。

    却又在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死去。

    但再怎么美强惨,他也已经死了,死期至今约有六十年,埋在地下的骨头都该烂成灰了。

    林久所主持的那场盛大推演,最终的结果竟然锁定在了他身上?一个死人?一个……鬼?

    系统继续如梦似幻,“我记得这个世界只是蒸汽朋克,不存在灵异鬼怪元素啊。”

    所以快告诉我武烈王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异状其实在其他地方。

    蒸汽朋克已经很过分了,再加上灵异鬼怪元素,这种高端局是我可以围观的吗!

    但林久说,“为什么不存在。”

    系统谨慎地又回忆了一遍林久当初使用【女娲】时候的情形,“我没看见你在世界底层逻辑上写入灵异鬼怪要素……”

    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系统噤声了。

    他想起来了,林久确实没往世界底层逻辑上,写入灵异鬼怪要素。

    事实上她根本没对新世界做任何干涉,因为能量不足,想要用有限的能量,撬动尽可能高等级的世界,所以她选择的是放手让世界自行演化。

    她只在底层逻辑上写入了一条规则,关于她自己。

    【嬴政身边的人会下意识合理化我的存在感。】

    因为【我就是他。】

    而【我就是他】这条规则又建立在【女娲】的基础之上。

    世界因此承认了【女娲】的存在。

    这并不算是增添了灵异鬼怪的因素,非要形容的话,大概算是在蒸汽朋克的世界观下,硬生生挤出来了一个用来放置灵异鬼怪的空位。

    那么问题就来了,世界为【灵异鬼怪】预留下了一个空位。

    林久可以在这个空位上放下【女娲】,其他人当然也可以在这个空位上放下其他的灵异鬼怪因素,例如【嬴荡】。

    当然普通人是没可能利用这个空位的,但他们这次的对手恰好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姑且用林久的话,称呼他们为友商,在上一个世界,友商对外表现形式是【神】。

    所以在这个世界,他们新的对外表现形式是【鬼】。

    系统忍住没有发出声音,身上却已经炸起来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现在再回头去想之前林久列出来的那副推演图表,总觉得世界忽然就变成了四面漏风的筛子。

    每一只筛孔里随时可能钻出来一只鬼。

    唯一剩下的那个红点还在林久视野中闪灭,因为频率过快而变得模糊。

    系统正心神不宁,骤然看过去,霎时错觉从中正蔓延开一层不祥的血光。

    明明已经锁定了目标,可那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挥之不去。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第一只鬼,【嬴荡】。

    ——

    目标已经锁定得确凿无疑。

    但没办法处理。

    似乎是吸取了第一个世界的失败经验,这次的【鬼】并不像是之前的【神】那样,在降临的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攻击和破坏。

    而是走了另一个极端,一直稳稳地蛰伏了下来。

    而林久比他更稳,没有表露出任何异状。

    但嬴政的处境正逐渐变得不妙起来。

    武烈王的灵位被惊扰,只是一个开端。

    之后远在雍都的秦国祖庙之中,又发生了更多难以理解的怪事。

    在武烈王的灵位被惊扰之后,秦国上下都诚惶诚恐,雍都祖庙之中很快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祀。

    当天嬴政面朝雍都的方向跪了足有两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但怪事并没有就此平息。

    祭祀当夜,武烈王的灵位忽然裂开,从中流出来的血在祖庙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

    看守祖庙的灵官深夜发现祖庙中供奉的所有灵位都倒伏在地上,浸泡在血泊中,当场吓晕在了祖庙门槛外。

    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祖庙中跪着,手脚都浸没在血泊中,一抬眼就看见武烈王裂开的灵位,就摆在自己面前。

    那开裂的纹路如同一只从血肉中张开的猩红眼睛。

    据说那个灵官年纪已经不小了,乃是秦国宗师之中有身份的长者,从辈分上论还是嬴政的爷爷或者太爷爷。

    但总之,经此事之后,倒霉的老灵官一病不起,还未平息的事件再度掀起狂澜。

    这次不祥的程度,已经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大凶之兆的级别。

    公卿和宗室们都坐不住了,纷纷上书要求嬴政做出应对。

    于是嬴政在祭祀之后的第二天,无缝开始了第二场祭祀。

    大凶之兆一出,公卿宗室都发了狠,于是嬴政也跟着发了狠。

    他主动提出,为了彰显诚心,这次的祭祀要持续七天。

    他身为秦王,不能这样持久地祭祀祖宗,而置祖宗基业于不顾。

    于是决意断除睡眠,每天白日处理国事,入夜就长跪在面向雍都的方位,彻夜不息。

    系统在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震惊了。

    人持续四十九天不睡觉会死,但问题不在这里,不管用出什么样的手段,最差就是跪着睡觉,总之嬴政不可能会死。

    但嬴政是这种性格吗?

    就算现在是他虚弱的幼年时期,只能任人摆布,但他没理由主动要求别人更过分地摆弄自己啊?

    很快系统就知道了嬴政为什么做出这样反常的决定。

    第二次祭祀开始之后的第三天,雍都祖庙那边又有新的怪事出现。

    祖宗灵位浸了血之后就不能再供奉了,雍都那些近来最重要的大事就是加班加点赶制新的灵位。

    沾过的血的旧灵位姑且被收在了一间仓室之中。

    赶制灵位的工匠对其中一块灵位上的细节有疑惑,于是请求灵官打开仓室,观摩旧有的灵位。

    事情就出在这里——门开之后腥臭冲天,入目满是大大小小的蛇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蛇爬到这里又死在了这里,密密麻麻的蛇尸遮蔽住了所有灵位。

    新任的灵官恍惚间一抬头,看见武烈王的灵位独自被放在高处,其上猩红的裂纹如同一只怒目而视、目眦而裂的眼睛。

    于是新任灵官从此也一病不起,秦国宗师之中,一时竟然找不出愿意继位灵官职位的人。

    这件事在公卿之中又引发了一起轩然大波,最胆大的人也忍不住开始惶惶然了。

    一个声音开始出现,起初还很微弱,但飞快地壮大,最后几乎整个朝堂都在说这样的话。

    他们要求新王嬴政前往雍都,披发跣行,往武烈王灵位前谢罪。

    嬴政推拒了,理由很充分。

    他正在进行那场为期七天的祭祀,这是已经昭告过祖宗的祭祀,倘若半途而废,引来祖宗的怒火,谁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系统于是恍然大悟,原来嬴政之前那反常的举止是在为了今天做铺垫。

    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于是他事先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

    以确保自己不会突然被逼到——雍都。

    雍都。

    系统有点坐不住了。

    他实在是好奇,抓心挠肺地好奇。

    之前参政大殿上有人说,武烈王嬴荡的灵位被惊扰了。

    那时候他就以为林久要去雍都了。

    但林久没去。

    这还情有可原,毕竟只是一个灵位出了问题,并不能证明【嬴荡】这只鬼就真的藏在雍都。

    第二次灵位流血,大凶之兆显露出獠牙,嬴政的处境变得很不妙。

    他又以为林久要去雍都了,但林久还是没有。

    这也勉强还可以理解,或许是还需要时间观望一番。

    但第三次,一而再,再而三,公卿和宗室的耐心显然已经被消耗殆尽,他们的矛头对准了嬴政。

    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把嬴政推出去平息祖宗的怒火。

    倘若如他们所愿,嬴政前往雍都,现身祖庙之中,届时那块灵位再对嬴政做出什么事——

    可以想象,举国上下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责任,这次以及上次、还有上上次的责任,全部推到嬴政身上。

    秦王嬴政十三岁——还是个小孩,但没人在意——他是秦王,所以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但已经可以成为惹怒祖宗,惹怒上天的罪魁祸首了。

    所以他就是罪魁祸首。

    如果谢罪还不行,接下来是不是退位?

    嬴政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弟弟,秦王的位置完全可以换人来坐。

    退位之后呢,此时风行活人祭祀,惹怒上天和祖宗的先君,是不是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系统只是想就涌起一股恶寒。

    嬴政这次是顺利推辞掉了前往雍都的行程,但下次呢,这场祭祀只有七天,蛇尸事发在第三天,消息传来已经是第五天。

    七天之后嬴政怎么办?

    他还能想到另外的推辞手段吗?

    系统想这次林久总该前往雍都了吧,在第七天到来之前把那块牌位解决掉,已经到了不去不行的地步了!

    但林久就是能稳稳地坐在咸阳宫里,丝毫不露出动摇的端倪。

    不过林久一向就是这样,系统也不是第一次看不懂她了,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但嬴政也坐得很稳,或者说是跪得很稳。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看林久的眼色。

    系统有一种诡异的错觉。

    就好像他始终拒绝前往雍都,并不是因为猜测到了雍都对他来说完全是龙潭虎穴,而是出于一个更简单的原因。

    简单到,仅仅只是因为林久没有流露出前往雍都的意愿。

    这是系统第一次见识到嬴政的思维逻辑,这时候他还没能触及到嬴政这个人的本质,但已经被这种粗暴的脑回路震惊住了。

    这件事已经牵涉到了鬼神的踪迹,这不是努力就能奏效的领域,看不懂的人到死也还是看不懂。

    嬴政是那种到死也看不懂的人,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能看得懂的人。

    林久。

    完全放弃自己的思考,而全盘跟随林久的眼色走下一步,选择林久的选择,做林久正在做的事。

    这种信任——姑且称之为信任——简直是粉身碎骨一般的信任,其实也并非是无迹可寻。

    “我就是你。”

    嬴政相信了这句话。

    既然如此,在这种时候,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自己呢。

    尤其他脑子里正有那份属于始皇帝的记忆,终生辉煌盛大之下是终生被祖父抛弃、被父亲抛弃、被祖母背叛、被亲弟背叛、被母亲背叛。

    这样孤独得令人窒息的一生,除了【自己】,他还能再去相信谁。

    但是。

    系统冷静地想。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构筑起信任的基石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她骗了你,她不是你。

    事态演化到如今的局面,任务失败,对林久来说,结果是逃离这个世界。

    但对于嬴政来说就是粉身碎骨。

    系统忽然好奇起来了,嬴政,十三岁的秦王,他知道他正把属于自己的一生,赌在一个骗子手上吗?

    等到他知道的时候,那张纸娃娃一样的脸上,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样的思绪,只是转瞬即逝。

    林久忽然睁开眼睛。

    最后一缕天光如同焚烧殆尽的灰烬一般飞散,机关被扳动的声音清脆一响,盛在青铜烛台中的帝流浆被点亮,一瞬间爆发出盛大辉煌的焰光。

    嬴政跪在地上,面朝雍都的方向。

    他在参政大殿上也并不总是穿着冕服,那种衣服太郑重也太厚重了,他本来就已经很像纸娃娃了,穿着冕服只会更单薄苍白,更像是纸娃娃。

    但因为现在是在祭祀,所以开始之前刻意换上了冕服,红黑两色的衣摆委落在地上,像是一地流淌着的、混乱而不祥的阴影。

    系统盯着这些阴影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骤然惊猝道,“雍都信使!”

    他看见了,或者说是林久张开的那些【白泽】的眼睛看见了,在咸阳城外的直道上,又有信使策马而来,高举着雍都祖庙的旗帜。

    马蹄像是踏风而来,又像是风也为之避让。

    咸阳城闭死的城门,在那张旗帜面前,沉重又缓慢地打开。

    系统莫名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错觉。

    不需要有任何复杂的推演过程,在这种时刻,从雍都方向而来,如此紧急的传讯,甚至让信使直接带来了雍都祖庙上的旗帜。

    必然是武烈王又有了什么动作,必然是那块牌位又出了什么事!

    嬴政依然跪着,垂毓投落的阴影在他脸上纵横交错,被炽烈的火光映照得更漆黑分明,这是他跪在这里的第六天。

    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彻夜的长跪显然让他痛苦,他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像是纸娃娃,苍白单薄。

    那种颜色让人觉得他很无辜,而且可怜,雍都来的那位信使无疑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铡刀,而他到现在还没看见那险恶的锋芒。

    林久站起来。

    系统心情复杂。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林久被逼到这种程度,被逼到不能不前往雍都——

    等会儿——

    系统恍然意识到,林久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这并不是出宫前往雍都的方向,而更像是前往咸阳宫城深处,太后寝殿的方向。

    太后。

    系统骤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忽略掉的一个细节。

    异变的开始,并非是雍都祖庙,而是太后,赵姬忽然病重!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系统身上立刻炸起来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他立刻重新联通【白泽】的眼睛,重新去看那位持旗前来的信使。

    他对上了一只猩红的眼睛,目眦而裂,眼神怨毒得像是从死国之中投出来的,恶鬼憎恨生人的视线。

    更多的鸡皮疙瘩炸起来。

    系统僵立片刻,忽然吐出一口气。

    之前有什么东西,一直蒙住了他的眼睛,以至于他只看见信使举起的旗帜,而没有看见信使怀中还抱着一块牌位。

    开裂的、染血的牌位,雍都那一切诡异的源头,武烈王那块牌位,就在信使怀中,向生人的世界投之以怨毒的眼神。

    他们把那东西带到了咸阳城。

    或者说,那东西跟着他们来到了咸阳城。

    调虎离山之计,雍都是第一个调虎离山之地,而这块牌位就是第二个调虎离山之地!

    倘若林久在这时候前往雍都,等到回来之后,还能再见到嬴政吗?

    再见到的还能是嬴政吗?

    倘若林久在这时候前去处理那块牌位……结果是不是跟去雍都是一样的?

    系统深吸一口气,重新梳理思路。

    那块牌位一直在他眼前晃,但那块牌位其实根本不是重点。

    如果【嬴荡】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咸阳城,那雍都这块牌位其实只是【嬴荡】的一部分,被丢出来做诱饵的一部分。

    真正的【嬴荡】一直就隐匿在咸阳城中。

    一头鬼,竟然像是毒蛇一样,以绝强的忍耐藏在了黑暗深处,一直伺机而动。

    那是【白泽】的眼睛都不曾看穿的,绝强的隐匿。

    林久一直没有动,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捕捉到【嬴荡】的气息。

    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嬴荡】的目的在咸阳城。

    但他藏起来了,林久找不到他。

    但一、二、三、四,加上这次的信使,接连四次的挑衅,终于被林久抓住了机会,就在刚刚,在细微到不可查觉的一丝波澜中——

    她抓住了一缕微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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