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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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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前。

    程令雪掀起车帘,望着那烫金匾额上“醉雪楼”三个字熟悉的笔迹。

    谁写的不言而喻。

    她捏着车帘一角犹豫不决,可实在好奇这人究竟又想在作什么妖?

    最终程令雪入了酒楼,刚拐过一处回廊便听到个久违的声音,清越如玉石坠湖,而非周夫子式的低沉。

    她浑身一震。

    只见斜对面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的青年身长玉立,白袍袖摆流光浮动,玉冠精致考究,眉心一点观音痣,端的是超然的谪仙姿态。

    他正与身侧两位掌柜说着什么,行止言辞有条不紊、彬彬有礼,淡淡的笑容和煦亲切,减去容貌带来的疏离。

    好像不大一样了。

    程令雪虽知今日来见的是谁,但直接见到姬月恒和见“周夫子”到底不同,她在青年望过来前闪身躲到廊柱后。

    姬月恒未曾察觉。

    他边走着,边专注听着掌柜的汇报,不时颔首,又简单吩咐了两句。

    程令雪躲在柱后偷看许久,总算看出他是哪不一样了——

    容貌虽仍似观音,但因不再需轮椅代步,便不再像供奉在神龛中那般易碎,脚踩了地,便有了活人气。

    不再像团冷雾,而像阵春风。

    嗯,还好看了些。

    但是好陌生……

    她恍然立在廊柱后,想着假若幼时没有中毒,他会一直是如此模样,甚至不会只经商,还会入仕为官。

    如今就不是奸商姬月恒。

    而是狗官姬月恒。

    不过——

    他怎会以原本面目出现?!

    他不该一身青衫,一副清贫书生模样么?难不成她弄错了……想到那盒独特的点心,程令雪头都大了。

    可静下来细想,她对姬月恒身上每处都很清楚,他下颚线、耳朵、脖颈、手指的轮廓和周夫子的一模一样。

    是他无疑。

    或许忙得来不及伪装。

    程令雪入雅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周夫子”还未来。

    想来是百忙中抽空去易容了。

    一会是能干沉稳的贵公子,一会是呆板的穷书生,他可真忙!

    雅间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程令雪忙摆出拘谨扭捏的姿态,双手乖巧捧着茶杯。

    隔扇门被人推开了。

    “周——”

    清软的嗓音被惊得尾音发颤,程令雪眸子愕然睁圆,一个不慎,“啪叽”一声,娇气金贵的瓷杯被她握出裂隙。

    怎是姬月恒?!

    他不该扮作周夫子么?

    她噌地站起身:“姬月恒……你、你怎么会在江州?!”

    她的无措不似作假。

    姬月恒压住喑沉的冲动,极力温柔道:“数月不见,七七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你别来,我才会无恙。

    程令雪立在原地紧盯着他,似偷溜出窝的兔子盯紧狼崽。

    他、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说不准是要吃“周夫子”的醋,否则她也不会故意靠近他。

    程令雪选择先出招,对着他挤出个和善有余,亲近不足的假笑。

    “我、我约了人,那位公子快来了,我不希望他误会我和你的关系。”

    姬月恒眸中闪过寂落。

    他低头兀自笑了笑:“抱歉,七七,是我之前隐瞒了你,

    “其实,我便是周夫子。”

    饶是程令雪清楚,也措手不及,他怎么不按常理出招?!

    一上来就自揭面具做什么?

    她适度露出愤怒:“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易容骗过你?”

    “是,但并非出于这一原因。”

    姬月恒款款上前,在她对面坐下,自行拿起杯子斟了两杯茶水。

    “七七可愿听?”

    实在是好奇他可以编出多么新奇的借口,程令雪顺势重新落座。

    “……你说吧。”

    她不看他,只看着他的手。

    那只手依旧漂亮,不似从前那般苍白,多了些血色。

    姬月恒长指悠闲地叩了叩,趁她低着眸时,肆无忌惮地描摹她的眉眼,心中的空洞这一刻得到些微慰藉。

    “当初你女扮男装欺骗我,令我恼怒,认为你是存心勾动我情绪,冷眼旁观着我的挣扎。过后我虽知你是身不由己,却仍不能真切体会你的感受,便想试试扮做陌生人接近你。”

    程令雪琢磨着他这话。

    是个好借口。

    姬月恒兀自笑笑。

    “当然,这只是借口,其实还是怕你因为不愿与我相见才要伪装。但伪装期间,我常担忧你得知真相会更恼怒,然而已骑虎难下,只能日日不安,可这些不安仅是你过去承受的千分之一不到。

    “当初你不仅要担心女儿身暴露影响解蛊,还要担心我让亭松给你下奇毒、布下天罗地网搜捕你。”

    默了许久,程令雪看着杯中清凌凌的茶水,道:“可那些都过去了。”

    “不,在你心里过去了,但在我心里不曾过去。你离开的这八个月里,我一直在思考你说那些话。”

    姬月恒垂眸,轻哂一笑。

    “我意识到或许我从未设身处地了解过你内心所想,我曾请教过一名女细作,她告诉我,温柔可以让一个女子喜欢上一个男子,她说得没错,但也不全对,表面的温柔小意或许可以让一个女子动心,但不能让一个女子安心。

    “而我的控制欲、偏执,缺乏共情……都会让你不安。”

    程令雪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她宁愿他继续和她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也不愿他太正经。

    她抿了口茶,但没说话。

    姬月恒又道:“说这些,并非要你现在就表态,我从前说错了,你属于你自己的,而非我的私有物,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把我当朋友,甚至像对待周夫子和其余陌生男子那样也可以。”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程令雪咕咚饮了一口茶水。

    她虽竭力从容,可紧张却通过手上的力气穿到茶杯上。因她先前大力抓握裂出一道缝隙的茶杯怦然裂开。

    茶水洒了一手。

    她忙要去擦,但经过这么久,还是没养成随身带帕子的习惯。

    手被姬月恒温柔地握住。

    “还是我来吧。”

    他像从前那样掏出帕子替她细细擦拭,轻柔熟稔,仿佛习惯了。

    肌肤相触,只是触碰了下,她头皮竟一阵发麻,姬月恒的指尖亦一颤。

    就像中了蛊。

    可程令雪知道,这不是蛊。

    安和郡主说过,她会在姬月恒解毒之时顺手将他体内的母蛊杀死,她身上蛊印早在半年前就消失了。

    是根治在身体里的习惯。

    程令雪匆忙收回手,毫无闺秀之仪地,她径直在自己袖摆上擦干手背的茶水,起身告辞:“我先走了,舍妹在对街会友,等着我去接。”

    姬月恒难得没有强留。

    “好,路上小心。”

    自打见到姬月恒那刻起,程令雪便心乱得无心留意周遭。从酒楼出来后,立在廊下,才发觉外头落了小雨。

    正打算冒雨跑到对街,淡雅的香气从身后温柔环绕住了她。

    她头也不回便知道是谁。

    面前伸过来一只撑伞的手,是姬月恒:“顺路么?要不一起。”

    程令雪猜测他是要去附近的其余铺子看看,推拒:“不顺路,我去对街。”

    身侧青年莞尔低笑。

    “顺路的,我亦要去对面的当铺看一看,正好下雨,不如一起吧。”

    “……”

    程令雪想拒绝。

    离他太近,她会浑身不自在。

    可还未等她编好理由,姬月恒已先行开了口:“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只是,想送你一程,不会冒犯你。”

    语气无辜失落。

    像个被抛弃的狸奴,程令雪想起那个元日的清晨,他寂落的目光。

    算了。

    她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虽答应了他,但一路上程令雪都像后面有人追似地步子迈得极大。姬月恒安静地跟着,伞倾向她这边。

    他个子高,跟上她倒是不费力,只是走到半途时,程令雪仍听到青年的微乱的气息,担心他刚解毒没几个月会难受,她放慢步子,扭头见青年面色潮红。

    “你没事吧?”

    姬月恒别过脸,低道:“无碍,只是很少走得这么快,但是无碍。”

    怕他撑不住,程令雪接过伞。

    “还是我来撑吧。”

    姬月恒也不逞强,伞柄递了过去,倒手时程令雪的手轻覆住他手背。

    青年倏然低下头。

    她也正好不自然地抬眸。

    四目相对,两人共撑一伞,雨幕若合围的墙,将他们圈在这一方小小天地,纵使行人匆匆,说笑声不绝于耳。

    世间却仿佛只剩他们。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安心,姬月恒长睫轻颤,在她察觉前,他用和煦坦荡的一笑压下眼底攀升的晦暗。

    “拿稳了。”

    他煦然地一笑。

    程令雪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接过伞撑着,与他保持着半步距离。

    总算走到琴馆前。

    她把伞递还给姬月恒。

    “多谢。”

    “这伞你拿——”

    未待他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姬月恒定定望着她背影许久,亦往当铺中去,入了后堂雅室,适才还端静的贵公子重重靠向椅背。

    他抬起手,细细端湘着。

    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触碰时的感觉却还很清晰地残存着,一波一波地冲击着脑海。

    残余的温度变得越来越灼热。

    从肌肤相触的那一点,窜至心里,激出一阵阵愉悦的颤意。

    姬月恒闭上眼,安静地倚靠着椅背坐着,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

    气息越发急促。

    时值秋日,玉白的面颊上却泛起诡艳的潮红,耳垂更是通红。

    很难受……

    姬月恒喉间溢出低吟。

    “呃。”

    他隐忍住不断溢出的声音,压下了这股兴奋的燥意。

    她若看到,会不喜欢。

    姬月恒平静地起身,理了理袖摆,要朝外走去,继续扮演那个青年才俊、如琼枝玉树的姬家九公子。

    可甫一克制,适才与她肌肤相触时手上残余的灼热竟也跟着消失。

    她的温度在离开他。

    他的手一点点变得微凉,身子似乎也在失去知觉,血液似要冻住。

    宛若回到她离开的那个清晨。

    他要留住这暖意。

    姬月恒清明的眼眸漫上无尽暗沉,望着虚空,他看到了程令雪,她嫌恶地审视他。忍着痛苦,他喑哑地轻哄。

    “七七,闭上眼。”

    她闭上眼,他就不会被她看到了,他只是放纵片刻,片刻就好……

    青年紧咬牙关,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没入纤尘不染的衣袍下。

    不,眼下已不是他的手。

    这只手被她握过,就是她的手。

    她的手握住了他。

    温柔而缠绵地,她用带着厚茧的柔软手心,包裹住了他的整个。

    她并未像从前那样猛烈擦拭,只是温柔地圈着他,拇指安抚地拂过脆弱端头,使得那端头溢出泪珠。

    “七七……”

    她就这样安静地握着。

    只是握着,却让他心中被蚕食了数月的空洞稍得填补。

    他终于,寻到温暖的归宿。

    姬月恒清臞身形崩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撑在墙上的手死死扣着墙,青筋暴起,好几次险些抓不住。

    “七七。”

    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如同信徒叩拜神祇时,无助、虔诚。

    明澈的眸子潮热湿润,青年苍白的面容被春意染上淡淡绯色,有了血色,连耳根子都红得厉害。

    少女的手安静地握着他,一如温泉涤荡的快意让他长睫渐湿。

    有热流在她手心积攒着。

    似要冲破阻碍。

    有些过了。

    弄脏她的手,她不会喜欢的。

    适才那些话也并非全是哄人的说辞,他是纯粹发自内心的体悟——

    纵使这些体悟背后需要的付出,和他本性里的偏执不符。

    但他本性如何,并不重要。

    “嘶——”

    姬月恒脖颈脆弱地后仰,喉结隐忍而克制地滚动了下,将喷薄的欲念压下,他痛苦地闭着眼,长睫急颤。

    绯红昳丽的眼尾滑下一滴泪。

    总算……得到了她的抚慰,青年眸底偏执狂热的暗火逐渐平息。

    喉间溢出的低呼亦很温柔。

    “我会,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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