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04.
作为内陆孩子, 温雪盈对?海的憧憬还是很大的,所以才会选这个海滨城市做她的旅行的第一站。
酒店临海,是间套房, 而且温雪盈悄悄看了看软件,这居然是这家店里最贵的一间, 看来陈谦梵的有钱程度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两人虽然没交流过资产问题,是因为温雪盈没问过, 以她对?陈谦梵的了解, 她要是提出当家庭会计,负责管钱, 他大概也?是没有二话。
大面落地窗,东西朝向, 可以看晨起的落日。
一看到海洋,温雪盈就没那么不开心了。对?旅途的期待再?次燃起。
一扫箱子不见?的不愉快, 温雪盈看了会儿海浪翻滚, 美滋滋地哼起了歌。
可能手握“老公的钱”,怎么着都?有退路, 人就显得轻松自在多了。
退路……
这个词真好。
让人舒展,让她不再?活得那么紧紧巴巴的。
陈谦梵把她送回来之?后,又赶回去等待处理?结果。
温雪盈在阳台听了会儿呼啸的海风,她让自己往床上呈“大”字一躺, 慢慢的让脾气温顺下来。
两腿挂在床沿荡了荡, 手里翻来覆去他的信用卡。
南洋的城市弥漫着海边腥湿的气味,像是某种?绿色植物被浸在了雨中, 散发出恰到好处的幽香, 令人心旷神怡。
温雪盈欣赏了一番异国风情的景观后,打?开手机整理?了一番今天白天拍的一些视频, 除了秀恩爱的,海峡美景,还有一段下机之?后录的排队视频……
“现在下飞机啦,刚刚办完出境手续,现在取行李,耶。”
那会儿还挺开心的,冲着镜头?能笑得出来,紧接着,镜头?一切,拍到传送带,五分钟没来,十分钟没来,眼看着箱子都?被取光了,温雪盈彻底急了。
她没了拍视频的耐心,“咔”一下就把录像键按掉。
画面就此黑了下来。
她现在回看,觉得这段带脾气的部分放进正片不合适,正要删除时,黑屏的画面回归到开头?第一秒,拍摄到的是她兴冲冲往前奔跑的一小段路。
机场的玻璃窗外是延迟下落的夕阳,温雪盈的两缕头?发被风吹得往后掀动,对?旅途的期待让她满眼放光,充满了飞驰的生命力。
温雪盈一下子又舍不得删了。
她不由地感叹一声。
算了,失误也?是人生嘛。
温雪盈这么想着,放松地去冲了个澡,一洗疲倦,回来准备化妆的时候,恰好看到一条私信。
因为上回,她发了在学校看烟花和学生夜游的一些照片,点赞量很高,加上温雪盈最近总在时不时的秀秀恩爱,粉丝活力值上涨不少。
常常收到一些私信祝福,或者……也?有些别的。
比如:
【好羡慕姐姐的生活状态555,看得我好想结婚啊,我的家庭不好,特别想逃离父母的掌控,好想遇到可以救赎自己的那个人,可是又怕对?方是不好的人】
“……”
看到这条私信的时候,温雪盈有几秒钟的怔愣和迟疑,乃至于自我反思。
她发这些甜蜜恩爱的照片和视频的本意,当然不是为了让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憧憬婚姻,期待救赎”。
如果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温雪盈的确需要反省,她是不是带来了并不足够正面的导向和社会影响。
借着化妆的空隙,温雪盈短暂地直播了一会儿。
因为ip变动,很多粉丝都?注意到了她人已经在国外。
温雪盈冲着直播镜头?笑一笑,如实分享道道:“是的哦,我到滨南了,正在毕业旅行中。这里气候湿湿的,可能因为是海岛城市,比我们那边还稍微凉快一丢丢~”
没有说行李丢失的事情,温雪盈随和地和大家聊了聊别的。
相处久了,她更愿意把远隔网线的粉丝也?当做是她的朋友。
反正她温雪盈生性?爱交朋友,不同形式的相处,同样让她觉得亲切。
很快,她就看到了刚才那个私信的id给她送了礼物。
趁此机会,温雪盈便把这件事情和大家开诚布公地说了说。
“我刚才在后台私信,看到有宝宝很迷茫,说羡慕我的生活,我看到了之?后,倒不是觉得很开心,而是会想,羡慕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情绪堆起来的?急于逃离家庭,还是急于寻找到一个白马王子。”
“听起来都?不太像是非常靠谱的理?由。”
有人顺藤接茬:【羡慕你漂亮有钱,年轻有活力,性?格还开朗,还有超级帅的老公!】
温雪盈失笑,她的视线定格在滚动的字母上,静静地思索着,一边看着新的涌出来的评论?,一边慢慢地说下去,袒露心声。
“其实,在我公开我们的关系之?前,我有想过许多的结果,比如说,我这种?不依靠团队的个人经营模式,没有规模性?的拍摄和固粉的点,会不会不利于我的账号长期性?发展,所以有考虑借鉴一些情侣博主的人设,但是陈老师就跟我说,我们真实一点就好,只是当做普通的日常记录,不要去想太过功利性?的东西。
“所以我常常会拍一些我认为无?聊的,也?没什么重?心的小段子,或者照片,放到网上,数据或好或坏,都?不重?要,喜欢的人会看一看,觉得赏心悦目,点个赞,不喜欢的觉得没有意思,就快速地划走。”
粉丝们相当捧场开始吹彩虹屁:【我们就觉得很好看啊,超级喜欢】
【姐姐能不能多发发和姐夫的合影,好喜欢看你们两个同框,甜死我了[星星眼]】
温雪盈接着说下去:“所以说呢,我发这些东西,从来不是为了渲染什么氛围,为了提高结婚、生育率,那是更不可能的。
“我只是想记录记录我自己的生活,我们呈现出来的幸福的一面,或许让大家感到温馨,可是事实上,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只是遇到狼狈的棘手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矛盾摩擦的时候,没有人会立刻举起手机来拍。
“这就导致,互联网只是会呈现出博主们优越的那一面,但漂漂亮亮出现在镜头?里的我,当然也?会有不够光鲜亮丽的时候。人无?完人,有好就会有坏,有阳光就会有阴影,我站在阴影里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根本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值得被羡慕的人。”
她说着,底下又闪过几条弹幕:
【姐姐说得好好】
【对?啊对?啊很多情侣博主就是人设啊,演的特别假,还有人信】
温雪盈点一点头?:“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们千万别看到别人还不错,就想着一猛子扎进去。这是参照不了的,我和陈老师从建立感情到取得信任,也?经历了很漫长的一个过程。”
“说这么多,我是想要表达,作为有那么一点点点影响力的小小博主,我有责任让大家知道,一定不要想着用婚姻逃避原生家庭。把婚姻当做避难所,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好的不是婚姻,好的是和你足够契合的人。你想找一个白马王子生来就是为了爱你,这是不可能的,那不是生活,是童话。”
“不过呢,我比较信奉的一句话是,做好自己,一定会有人来爱你的。”
说完这一些,犹记得,温雪盈当初建设账号,试图帮陈谦梵参谋人设的时候,挑了个她自己觉得万无?一失的模式:“你是清心寡欲的高冷男神,我是努力撬动你的杠杆。”
陈谦梵平静讽刺:“虚伪。”
他很少这么尖锐直接,她便忙问:“哪里虚伪,清心寡欲?”
他挑了眉,算是默认。
温雪盈回忆起来不由地一笑。
确实,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他活儿好欲望强的事实,这人设得坍得很彻底。
“咳咳……”
看着镜头?里的自己露出一脸想入非非的姨妈笑,温雪盈即刻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去。
将想法传递到别人那里,也?是在自我疏导。
温雪盈直播结束之?后,又看了看那个气到黑屏的视频。
的确,习惯了记录一些光彩的部分,可是生活里还是有很多的局促和狼狈。
比如,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的箱子……
箱子里有很多珍贵的宝贝,她漂亮的墨镜,新买的遮阳帽,还有品牌爸爸寄过来的某些,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得人”的东西。
温雪盈暗暗咬牙,再?加把劲啊陈谦梵,万一箱子公之?于众,她真的会颜面扫地……
等到陈谦梵再?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温雪盈正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等待着,而后就听到了门口的谈话声,她“嗖”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飞到门口去。
酒店的隔音很好,陆陆续续听不太清,隐约听出来是在说中文,两个男人的声音。
为了保持警惕,温雪盈没打?开门,只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企图偷听。
然而等到两个男人交流快结束,她才判断完毕,确认是陈谦梵的声音,另一个可能是工作人员。
他声线沉稳而有礼:“没有损失就好,多谢。”
温雪盈确定他在门口,正要开门,外头?同时,门卡声音滴一声。
猝不及防,温雪盈被猛然往里推的门撞到了脑袋。
“嗷”她痛叫一声,然后抬眼,对?上陈谦梵轻微诧异的目光。
她将疼就疼,正准备装柔弱卖个惨叫人哄一哄,然而下一秒,突然发现他的手中正提着她失而复得的行李箱。
“找回来了!”温雪盈吃痛的眼角迅速地绽开一个笑。
陈谦梵不急于说找箱子的事,他淡定地把门关上,又将行李箱推至一旁,随后将温雪盈拉到怀里,揉揉她撞到门板上的脑壳,又低头?用嘴唇轻碰,作为疗愈,心疼地问:“撞疼了?”
“疼死了,你一会儿可得好好哄我——”温雪盈下巴垫在他胸口,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不过先告诉我,这个是怎么找回来的。”
温雪盈指了指她的行李箱。
陈谦梵言简意赅:“跟着工作人员走流程,然后就是等,总之?运气不错,正好对?方是个中国人,住的也?是这个酒店。”
温雪盈拉开她的箱子检查,还好有密码,没让人打?开过。
“这么巧啊。”她仰头?看他。
也?不奇怪,这小城市的好酒店不多。
陈谦梵颔首。
温雪盈笑笑说:“辛苦你啦,白折腾这么久。”
他不以为然:“有结果就不算白折腾。”
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没这番“折腾”,也?找不回来这个箱子。
“那……人家的箱子呢,还过去了吗?”
“领走了。”他说。
“哦……”温雪盈掀开一些叠放整齐的衣服,翻到里面午夜时间床上用具,确定都?还在,没被换过位置,又飞快地将衣服拢上去,盖好,谨防被发现她的小秘密。
做完这一套动作,温雪盈谨慎地瞥了一眼陈谦梵。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花招,一边往里面走,找水喝,一边熟练地脱掉了上衣短袖。
精壮的背肌、腰线,侧过身来,若隐若现的鲨鱼线,精准无?误地落在她眼中。
温雪盈已然心猿意马,但面色倒是维持着淡定如常,声音笃定:“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陈谦梵问。
“就知道你会把我的漂亮小裙子全都?找回来的~”她笑眼弯弯。
他说:“只是小裙子吗?”
“……”温雪盈被问得轻愕住,难不成他知道了?
她又瞄一眼确定已经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角落,又把东西往里面塞了塞,温雪盈期期艾艾地转移话题问道:“那那那,我还能买新的吗?”
“新的什么?”他问。
“裙子呀,你刚才说的,”温雪盈举起他的信用卡,“老公有钱!”
陈谦梵淡淡笑:“还需要请示?”
他偏眸,看过来一眼:“不是说了么,都?是你的。”
温雪盈笑逐颜开:“哇!!!”
像是得了春游综合症的小孩,一蹦三尺高。
陈谦梵很喜欢她身上这活泼劲儿,看着她高兴,他也?跟着笑了一笑。
他嫌这儿太闷热,进门后就忍不住去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浴袍裹得松松的,在接电话。
电话是学生打?来的——
这一点他们达成共识,陈谦梵跟温雪盈约会的时候不接工作的电话,除非是学生。
因为只有学生来电,通常才是真的要紧事。
挂了之?后,温雪盈问他有什么急事?
“急倒是不急。”陈谦梵挑了件衣服穿上,简单解释,“新生来问招生名额。”
“你招了吗。”
“需要看一眼简历。”他说。
温雪盈提前恭喜:“耶,关门弟子又多一个。”
他不置可否。
她顿了顿手里整理?的动作,而后又问:“男的女?的啊?”
陈谦梵如实告知:“女?生。”
“哦……”温雪盈望了望天花板,然后若有所思地笑问:“陈教授这么年轻貌美,妥帖周到,你怕不怕你的学生喜欢上你?”
陈谦梵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看她一眼:“我有我的规矩。”
她闷闷地,又哦了一声。
看她心思沉沉,陈谦梵又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道:“我对?学生的管束不严,怎么样都?行,但别害我丢工作,对?大家都?不利。”
温雪盈了然,在高校里,要是学生和老师关系不当——别说有什么下一步进展,就仅仅是学生向老师示好,这种?程度的关系都?会被处罚得很严重?。
听他这么说,料想到每一年招生之?前,陈谦梵都?会尽可能把这个问题剖开来,一次性?说清楚。
他不是很抽象委婉的人,原则性?问题一定要提前亮出来。面子不会抹不开,红线则是一定要拉紧。
不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不能发生。
不要害人害己。
温雪盈挑了个草帽盖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我就是干别的工作,也?得跟异性?打?交道。”陈谦梵像怕她仍然觉得不安似的,又多余解释一句,他说着话,看着温雪盈。
温雪盈压根不挂心了,但顺着他的话,她还是笑了笑,“但你手里有实权就不一样了啊。”
陈谦梵走到她的面前,掀开她宽大的帽檐,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低沉地反问道,“我是那种?人吗。”
她洗过澡,双眸水灵灵的,他俯身,想吻一吻,温雪盈旋即将人推开:“不行,我刚化的妆。”
妆比吻重?要。
遭到冷遇的陈谦梵试着让自己理?解并接受这个道理?。
未完成的吻换做亲昵的小动作,曲指勾在她的鼻尖,轻轻一下,很是宠溺。
牵着她下楼的时候,温雪盈突发奇想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想当老师啊?”
陈谦梵看着她,对?这个问题表现得似懂非懂,反问道:“你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温雪盈想了一想,说:“就比如说,你觉得这个职业很崇高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什么的?或者……因为你爸爸和奶奶都?是老师,所以你继承衣钵?”
陈谦梵对?自己的思维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直白道:“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目标明?确,纯粹就是契机,干不了那个就干这个。”
仍然是这么现实又真实,但是呢,温雪盈笑笑:“但是做一行爱一行,也?是种?素养了。”
宁静的夜里,俩人就这么闲聊着,在楼下牵着手步行一段路。
狭窄的柏油路面,像是有热浪溢出,蒸得人身上冒汗珠,旁边是各种?夜市食格,还有卖榴莲的小贩。
温雪盈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榴莲,她在路边找一个大叔开了个黑刺,传说中最好的榴莲,心痒痒地冲着陈谦梵介绍说:“才一百多哎,这进口到国内超级贵!”
她满眼欣喜,等着开出的果肉被装进盒子里。
陈谦梵险些要捏鼻子,但为了保证他的绅士风度,只撤离到三米之?外,手抄兜里,默默点头?,敷衍应承:“喜欢就好。”
其实他对?榴莲的兴趣为负数值。
温雪盈对?他的反感略知一二。
但并不知道他连味道都?不能闻,于是提着袋子,敞着口的时候,没注意到陈谦梵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滨南不是旅游城市,海滩都?是未经开发的,保留了很原始的南洋风味,没有那么的干净整洁,也?没有那么拥挤和商业。
温雪盈喜欢这种?步调漫漫的感觉。
她早就过了特种?兵式旅行的年纪。
陈谦梵也?认同了她的“睡到自然醒”的方针政策。
他对?旅行方案里的任何决策都?没有意见?。
可以严谨慎微,也?可以随性?从容。完全取决于她的意思。
作为华人最多的南洋城市,滨南的方言多半偏闽南语,听起来很亲切,跟国内的东南沿海地区没太大差别。
聊到这儿,本以为拿错箱子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偶尔经过一个露天夜市食格的时候,陈谦梵碰见?什么认识的人似的,让人喊住了脚步。
头?顶悬着一块招牌,写着仔角小贩中心。
温雪盈站在陈谦梵旁边,正在一起点餐。
“哈喽,帅哥!!”
中国人的声音就这么响亮地传了过来。
陈谦梵没有听见?帅哥就要应声的自恋意识,但温雪盈偏头?过去,然后拍拍他:“他们好像在叫你哎。”
她满眼好奇,怎么在这儿还能碰见?熟人?
陈谦梵也?挺好奇的,他和温雪盈一同偏头?望去,而后了然地看她一眼,低着声音解释说:“今天拿错箱子的那个。”
温雪盈恍然:“哦!”
对?方也?是一对?夫妻,刚出来觅食。
不拿错不相识,算是一段离奇的缘分了。
非常豪爽热情又阔绰的北方人,喊他们过去拼桌。
等陈谦梵点好餐付好钱,再?一转身,温雪盈已经跟两口子聊得热火朝天了。
除了两口子……
还有一个小女?孩坐在他们中间。
还是个三口之?家。
陈谦梵站在那儿,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去包间坐,但四周环顾一圈,发觉这样的店面似乎也?没有包间可言,很接地气的一种?餐饮方式。
温雪盈看见?陈谦梵滞留在原地,抬胳膊招呼他过去:“人多热闹,一起吃好不?”
陈谦梵很随和:“嗯。”
他在小女?孩对?面坐下。
夫妻和他打?招呼,再?三说行李的事不好意思,陈谦梵颔首应:“没事。”
“叔叔好。”女?孩子六七岁大小,已然很会来事地冲着陌生人笑。
陈谦梵被榴莲弄得紧皱的眉心稍稍化开:“你好。”
桌上摆了几道比较家常的菜,雪蛤,空心菜,还有一些本地小吃。
“我老公话不多,”温雪盈也?笑笑,跟他们打?招呼说,“他有点i,你知道吗,MBTI那个i,节能主义?,能不social就不social,我跟他完全相反,我特别喜欢交朋友。”
海风拂面,把她的话吹得零碎,陈谦梵听得不甚清晰,只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在剥雪蛤,剥得手指上沾了点生鲜的血水。
她父亲是本地人,吃这些东西应该已经习惯了。
陈谦梵手里端杯酒,就看着她,看似笨拙又娴熟,一颗一颗撬开雪蛤肉。
在自己碗里放了几个,然后小女?孩起身,越过桌子,往陈谦梵的碗里又放了两个。
他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女?孩笑眯眯说:“不客气。”
陈谦梵不是非常需要社交的人,他懒得应对?这些事,没有让他产生兴趣的话题,他不会主动参与?。
于是席间,只对?那个扎小辫的女?孩略带兴味。
温雪盈一边跟女?人聊着天,一边把黑刺放上桌,分对?方一半,给自己留一半。
这味儿让陈谦梵的笑意彻底敛了。
“你要尝尝吗?”
陈谦梵面色阴郁:“不必。”
他喝了点酒,说,“已经饱了。”
“榴莲可香了。”
陈谦梵二声,清淡,不容置疑:“不必了。”
一家三口这时候起了身,说带女?儿找卫生间。
很快,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陈谦梵见?温雪盈吃得很有味,略感不解,但尊重?彼此喜好,他没有说什么。
温雪盈冲他一笑:“你喜欢这个小女?孩啊。”
貌似肯定的口吻。
陈谦梵一笑,说,“只是在想你的小时候。”他端起杯子,正要喝一口,忽然被人捧住了脸。
“但我小时候又不长这样。”
陈谦梵没有应答。
她不知道,他常常看到小女?孩就会莫名其妙开始想象,童年的温雪盈会是什么样子。
这或许也?是一种?执念。
陈谦梵沉默的间隙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温雪盈的吻便凑了上来。
榴莲味道在唇间共享,不让她的舌头?席卷,是他最后的倔强。
看着他的愁眉,温雪盈开怀一笑,“水果嘛,明?明?就是甜的。”
陈谦梵抿了抿唇,然后做一个吞咽动作,几秒后,像是稍稍适应,眉头?不适缓解。
他抿一口酒,心里想着,若是不跟她在一起的话,他是不会有这样堪称“凶险”的体?验的。
简单的说,吃饭这种?事,陈谦梵属于为了不踩雷,点的基本都?是确认过不会出错的菜式,但是温雪盈就喜欢吃点儿新鲜花样。
美其名曰:“踩雷就踩雷咯,可是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世?界多美妙,更多的是你未知的美味啊。”
陈谦梵表示受教,认同了她的说法。
温雪盈用手套抓一块榴莲肉,放到他唇边:“来嘛,再?尝一口。”
陈谦梵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听她说:“超贵的,在国内四位数!”
他艰难地尝试了一口。
比他想象中,要糯一些,的确……是甜的。
果肉被他吞咽进腹中。
温雪盈笑得明?眸皓齿,明?明?是恶作剧行径,又好似在真心诚意地给他安利:“看,是不是没有那么难吃。”
陈谦梵失笑,捏一下她的脸,一脸“你说好吃就好吃,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几分钟后,一家人回来,折腾完小姑娘,对?面的女?人好奇问道。
“你俩没孩子吗?”
温雪盈说:“我们才结婚不久呢。”
“是,看着也?年轻。”男人很会聊天。
温雪盈笑笑。
女?人问:“不久是多久?”
“一年半吧。”
男人说:“也?够久了。”
一直没什么话的陈谦梵忽然说了一句:“在备孕了。”
温雪盈哑然失语,睁大眼睛看了他几秒,然后眨巴眨巴。
他嘴角笑意阑珊。
她慢慢地红了脸,应:“嗯……嗯,对?,出来找找感觉。”
陈谦梵笑意更甚。
夜市逛完,夫妻俩把孩子送回去睡觉,又跟温雪盈他们约着去隔壁club喝了点。
陈谦梵有点担心她的酒量,但见?她高兴,又不忍心破坏这番兴致。
这是一个很小的清吧,临海,华人,白人,黑人,本地人,挤坐一堂,歌手在唱歌,海浪在外边轻轻地摇。
夜晚就这样慢慢地变深了。
温雪盈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了,跟她的新朋友们止不住话匣地侃侃而谈。
于是就这样,今天忍不住又双叒叕……
喝多了。
跟她一起喝过才知道,她根本不是酒量不行,她压根就是没酒量。
沾酒即热脸,一碰就醉,更别提不同的种?类混着喝。
醉了还不自知,反倒是扯着陈谦梵问:“哎呀你说,为什么每次我喝一点儿就上脸。”
这是上脸的问题吗?
陈谦梵没戳穿她,跟她严肃地讲知识:“解酒酶少了,不适合喝酒。”
电梯里,温雪盈抱抱他,蹭在他怀里,笑说:“那不行,我爱喝。”
陈谦梵搂着她,下电梯时跟夫妻俩打?招呼挥别,把人拎回去。
还好路不长,他就不轻不重?地揽着她,没用上又扛又背的招式,就这样将人捎了回来。
“老公,我不要吃空心菜,我要吃锅包又~~”
虽然喝大了,但温雪盈尚懂得面子,没再?外面撒野,回来后才冲着陈谦梵开怀一笑,拍拍他的胸口,“你要好好学哦,做给我吃。”
——喝多就喝多吧,还一醉就浑身是戏。
陈谦梵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她。
温雪盈将他往旁边一搡,抻开了手臂,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将衣裳一扒拉,脱了个精光,准备去洗澡。
陈谦梵怕她在里面又摔了。
他解了扣子,跟随进去。
不是第一次帮她洗澡,但是今天,说实话,有点艰难。
比较困扰到陈谦梵的,是她混乱的语言体?系。
比如说,她会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看好久,突然冷不丁蹦出来一句:“我是修猫咪,你是我的老公,修勾儿。”
“……”
然后还有其事地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陈谦梵轻轻蹙眉,他没有分清楚,她究竟是在说地球语言还是外星话,几秒后,他命令一声:“站直了。”
温雪盈冲他敬了个礼,表示遵命。
而后在淋浴房目光炯炯地站起了军姿。
陈谦梵用花洒帮她打?湿头?发。
他没穿上衣,后脊抵着玻璃,室内湿热,只浇了半分钟,裤子就湿透了。
温雪盈还算配合地举手,放手,仰头?,低头?。
嘴里在愉快地哼歌,很有昂扬的节奏感,她喵了首运动员进行曲出来。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然后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被水洗得透澈,等待赞扬。
陈谦梵很给面子,应声:“唱得不错。”
“那我再?来一首?”温雪盈眉飞色舞,笑出八颗牙,眸光锃亮像是八岁小孩。
陈谦梵阴沉地凝视着她,一句“不建议”的口头?禅还没说出,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亮出了嗓子:“小猫咪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死了爹呀。”
唱歌当然要表现感情,于是最后还来了个哭哭啼啼的颤音。
温雪盈唱着唱着,脑袋就埋进了他的手掌,轻轻呜咽,但她脸上没有泪。
然后猛的狡黠抬眼,恶劣一笑,“我哭了,我装的。”
“……”
陈谦梵沉默。
他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浴火,但眼下帮她洗好澡,赶紧穿上衣服出去是要紧事,于是只好忍了又忍。
为了让她安分,他箍紧温雪盈的手腕,将她按趴在玻璃上。
“就这样,不要动。”
“唔……”
温雪盈惨兮兮,颊面贴着冷玻璃。
就这么被控制着,她果真稍微安分了一点。
陈谦梵坐怀不乱地给她涂上乳液,又往她身上冲了好几遍水,确保洗得足够干净,最后,替她裹上浴袍。
像抱了一颗大粽子,往床心丢去。
浴室用的是椴木百叶窗,隔音没那么好,陈谦梵在里面冲水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用泰语扯头?花的声音。
温雪盈坐床上看电视,津津有味。
陈谦梵洗好澡,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往嘴里塞着冰淇淋,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剧的高潮情节。
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
迫近的人。
直到他褪掉了浴袍,往她怀里塞了一块毛巾。
温雪盈愣住,视线由电视转向一旁高大的,裸着上身的男人。
陈谦梵把浴袍往旁边一丢,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褪掉衣物的胸膛,意思是,让她帮忙擦一擦他身上未干的水渍。
“拿着。”
温雪盈呆呆举起毛巾,又听见?他沉声说:“给我擦。”
温雪盈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
这就有点儿色了吧?
陈谦梵这双幽深的眼,跟纯洁也?沾不上边。
她煞有其事地问:“擦哪里呀。”
他说:“先上面。”
“……”
“再?下面。”
嗯,好多余的解释。
怎么感觉,又色了一点。
温雪盈照做,手上动作慢慢腾腾,擦得心猿意马,不怀好意。
陈谦梵目色清清地看着她。
她也?没做别的,就只是帮他擦身上的水而已。
“听说男人喝多了,都?……”顾及他们男人的尊严,温雪盈讲得小声,轻轻的,“不太行的。”
喝多?
她用现在这副摇摇晃晃的眼神指着陈谦梵,说他喝多。
他失笑。
继而,严肃声明?一句:“虽然精力有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陈谦梵看向温雪盈,用眼神询问,你要挑战一下吗?
温雪盈滞了滞眼波,然后讷讷点头?。
他问:“确定吗,温雪盈。”
她懵懵地问一声:“怎么样,是要我签字画押确认吗?”
陈谦梵说:“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但我也?很清醒的。”她咬着字,力证自己清醒。
陈谦梵思索了半分钟左右,看一眼时间,说:“我去买套。”
温雪盈挡住他的手机屏幕,“不戴也?行吧,你刚才不是说……?”
他轻轻地笑了,把手机扣下,吻在她的颊边,轻柔地说:“行,我们要一个孩子。”
温雪盈目色轻顿,在他坚定语气里,缓缓绽开笑。
她稍稍扬起下巴,迎接他下落的吻。
吻着吻着,手里好像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凉凉的,像器械,两秒之?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倏然坐起:“你你你!你从哪里……哪里哪里。”
陈谦梵冷静解释:“刚才,在你箱子里拿浴袍的时候看到的。”
温雪盈大惊失色地瞥一眼她的箱子,已经合上了。
她完全没有印象,他是怎么摸到那里去的。
他接着问:“买了这个,为什么藏着掖着不说?”
陈谦梵只是把玩具往她手里塞了一下,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威胁似的让她感受一下,东西在我这儿。
很快便又抽走,慢条斯理?地在掌心把玩了一圈。
温雪盈想把东西捂住,然而她甫一飞扑过来,陈谦梵便将手一抬,就让她扑了个空。
她苦恼解释:“品牌爸爸寄的呀。”
她没撒谎,真是品牌方寄的。
事实证明?,换赛道果然还是有用的。
除了一些化妆品软广,她也?能接一点夫妻档的产品了。
不过温雪盈还没想好这条广告要怎么打?,迫在眉睫又到发布时间了,于是就紧锣密鼓地藏在衣服里面带过来了。
没想到陈谦梵火眼金睛,还是察觉。
现在东西在他手上,粉色柱体?,男人的指腹抵在开关上,极轻地摩挲了几圈,没有按下,不解地问她:“你有什么顾虑。”
“顾虑?”温雪盈心虚眨眨眼,“没啊,我有什么顾虑。”
他言外之?意,没有顾虑何必跟我藏着掖着?
他轻笑,声音又低了低,额前洗过的发落在眼梢之?上,没有戴眼镜一双漆黑似海的眸显得深邃又锐利,质问一般:“只想着自己舒服?”
“……”
温雪盈别开眼神,他那种?聪明?得能将人手到擒来的掌控感萦绕着她,她怕自己被逼得憋不住气,只能往旁边看,“不是不是,我我、我是有点怕你。”
陈谦梵意外挑眉:“怕我?”
“嗯,就是,你有的时候太狠了嘛。”温雪盈有点儿羞耻,咚的一声,把脑袋栽进了枕头?。
陈谦梵势必要听她把话说清,轻轻地撩起她的耳边发。
“狠?”
“……”
“不喜欢我狠?”
“也?不是不喜欢,”她急忙解释,怕他太狠,又怕他不狠似的重?重?矛盾,“总之?我经常招架不住的,每次都?飘来飘去,不受控制。万一你有了武器,我还不直接升天啊!”
温雪盈愤愤咬牙,捏拳砸一下被窝。
这个“升天”的双关语,被他听去,倒是很妙。
陈谦梵不觉莞尔,语气轻柔下来,手里玩具就这么不遮拦地往她腮边点了两下:“今天不狠,当清心寡欲的男神,给你个机会,来撬开我。”
——因为她之?前说过,给他安排这样的人设,让她负责撬开。
他居然还记得。
温雪盈一副摆烂姿态,揉揉被他戳出微弱痛感的脸颊,重?重?呼出一口气:“可是好累啊,我喝醉了……”
又警惕地看他一眼,指指他手里的东西,嘟哝说:“你不能趁人之?危的。”
她看起来真是挺疲倦的。
但心里痒痒也?挺明?显的。
想享受一下,但又不能太重?,怕真的升天。
陈谦梵不由地笑了,被她既要又不要的姿态弄得自己也?混乱了起来,最后,他拿定一个主意,俯首到她耳畔轻道:“那我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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