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公主回京后,就一直住在紫禁城,霍瑾瑜赐了她一个宅子做公主府,大概明年就能搬进去。
崔慧妃也有心搬出去和四公主住在一起,霍瑾瑜还在考虑,毕竟崔慧妃是太妃,如果擅自搬出去,会不会被人误会是被她赶出去的,控诉她刻薄寡恩,对太妃不孝。
对于四公主的归来,大家除了一开始关注,到了后面,民间也就没有多少谣言了。
但是在上层,许多达官显贵时刻在关注着四公主的后续,若是她独身一人,大家也就不说什么,可是她现下带回来一个有一半鞑靼血脉的儿子,而且其还拥有了皇姓,上了玉牒,情况那就大不相同,对许多皇子王孙来说,就变成了竞争关系。
现下陛下还给霍永安找了老师,虽说不是什么当世大儒,但是谢少虞的外祖父乃是谢公谢言,而且本人的老师也是素有名望的宋致,宋致又师出曾太傅,怎么看,霍永安要比一般皇子皇孙的前程都要好。
说起霍永安,就不得不说现在教导他的谢少虞,少年英才,行为举止都乃世家公子的典范,再加上他的身世,让京城许多闺中女子趋之若鹜,若不是谢家的门槛太高,本人现下又言明没有成家的意图,怕是门槛都要踏破。
对于这些消息,昭王妃就不怎么舒服。
无论是霍永安、还是谢少虞,与她关系都浅淡,虽说霍永安是四公主的儿子,但是她担心对方将两个孩子带坏,所以甚少让孩子接触霍永安,防止被欺负。
还有谢少虞,昭王妃自从进京和他见过两次面,都不是私下场合,对方态度疏离淡漠,似乎也无意认她这个堂姐。
是啊!他们一个姓苏,一个姓谢,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碍不住看热闹的勋贵夫人用这事难为她。
昭王妃了解这些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好手,过往昭王在世时,她们做小伏低,围着她转,现在昭王出事,他们孤儿寡母,就没人护着了。
对于这些事情,霍瑾瑜如果不刻意打听,就是这么传都传不到她耳朵里。
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边陲战事还有秋闱上,长公主前段时间又亲自押送一批粮草去了边陲。
谢少虞与霍永安的教学活动进行的较为顺利。
作为霍永安的舅舅,霍瑾瑜对大外甥的学习大业给予了支持,大手笔送了三十套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年,她那些坑人的兄长、藩王义兄送的,至今都没有消耗完。
现下她成了皇帝,藩王的赏赐不好太敷衍,但是对于那些宗室皇子皇孙,笔墨纸砚就成了标配,下到刚出生的咿呀婴童,上到已经成亲的中年汉子,只要按辈分是她的晚辈,那就别想逃。
宋致从鸿胪寺卸任,目前是户部侍郎。
霍瑾瑜给宋致科普了复式记账方式,如何制作表格,让他将户部的账都改成这样的,顺便查账。
她每天看一些咬文嚼字的折子已经够累了,还要耗费精力看一些粗糙账本,简直是为难她了。
宋致接到这个活计后,当即就要推辞,“陛下,微臣才学浅薄,担不起这项大任。”
他一个读书人,你让他修书、著书都行,可是让他去查账、整理国库账簿,这件事不仅累人,而且容易得罪人,最重要的是枯燥。
他就说陛下那声“师兄”太吓人,他才回来没多久,就被帝王委以重任,实在难为他了。
“朕相信宋师兄的能力,再说,朕知晓此事有些难为师兄了,所以朕还给你找了帮手,内阁学士也会帮忙分担一些。”霍瑾瑜面色诚恳道。
现在边陲战事紧张,前段时间户部尚书上折子说国库告急,看着国库那一笔笔不知行踪的支出,霍瑾瑜都快被气笑了,战事开始还不足一年,户部就有人浑水摸鱼,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陛下,微臣担心进了户部出不来。”宋致眉梢微耷,无奈道:“微臣真是镇不住户部的那群人。”
“你进户部与别人又没有交集,他们若是为难你,朕会为你撑腰,宋师兄就不要推辞了。”霍瑾瑜一锤定音。
宋致看着他欲言又止。
心中叹气,果然伴君如伴虎,和皇帝当师兄弟,干的就是苦命活。
霍瑾瑜见他神情确实为难,想着宋致虽然性格洒脱,但是本质还是读书人,对于金融这些估计不怎么感兴趣,想了想,“宣王最近还没有走,不如朕让他帮你。”
“陛下,宣王殿下智勇双全、博学多才、伶牙俐齿,微臣愿意为副手,帮助宣王殿下清查国库的账。”宋致双眸大亮,连忙积极道。
霍瑾瑜嘴角微抽。
有些惋惜宣王没在,否则可以让他听听宋致对他的赞赏。
“这就不用了,既然宋师兄不反对,朕稍后让内阁学士拟旨。”霍瑾瑜潇洒地拂了拂袖子上的褶子,一副不容更改的样子。
“微臣遵命。”宋致面露遗憾。
早知道就该尽早推荐宣王。
……
宣王那边接到圣旨后,看到圣旨上宋致的名字,眸子微眯。
看情况,估摸是宋致将他拉上了贼船。
想明白后,宣王趁宋致下班时候,将人堵住了。
宋致看到宣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算账的。
在宣王开口前,他先解释,“是陛下的旨意,我也没办法,也不是我提的。”
宣王冷哼:“肯定是你一直推辞,陛下就抓了本王当壮丁。”
“……”宋致语塞。
事情经过被宣王猜的一清二楚。
宣王见状,上前一把扣住他,将人拉到角落里,“此事我可以帮你,但是今后二姐若是还在婚事上难为我,你要为我说话。”
他现在倒不急,父皇驾崩没多久,二姐虽然嘴上催的急,但是肯定不会在这一两年内帮着他成亲。
“殿下,你就不怕在下一劝,来个反效果,火上浇油,咱们两个都不好过。”宋致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应该回来,在外游山玩水多好,回来给皇帝当“师兄”,劳心劳力被压榨。
宣王转眸想了想,“那到时候就只能难为宋侍郎挡在本王前面了,二姐看到你,说不定就不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宋致:……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确实不该回京。
……
霍瑾瑜也知道宋致压力大,派人给他送了一些补品和赏赐,其中有一套精致的玻璃器,算是提前给他的奖赏。
宋致进入户部后,经过两个月的整理,最后确定,若是要将所有账簿都用新式记账誊抄,大概至少需要一年。
霍瑾瑜对这个时间也能接受,这比那些动辄七八年的修书好多了。
至于户部官吏因为查账引起的骚动,有宣王在一旁镇压,霍瑾瑜并不担心。
……
八月下旬,秋闱结果出来,此次全国录取人数进行了扩充,大概一共录取了八百于人,这个数目和全国二十多万生员相比,录取比例十分低,但是这也是没办法,就这样,朝廷还嫌弃人数多呢,要知道每年还有许多海量的候补官员在后面等着入职,这些举人即使考上了进士,也只能做冷板凳。
对于一些名次比较靠后的人,想要有机会当官,也是困难的,运气好的,可能等个一两年有个差事干,运气不好的,即使老死了,可能还在候补,所以一些人就找关系、贿赂官员,以求早点有个出路。
霍瑾瑜倒想让百姓都有书读,人人都有机会科考,目前来说不可能
谢少虞如大家所料过了乡试,并且是解元。
让霍瑾瑜诧异的是,徐於菟也过了乡试,居然是冀州的解元。
自从她登上帝位后,因为忙于国事,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徐於菟、徐衔蝉的消息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两个还是三年前,说来有时候人类的成长也挺奇特的。
她记得幼年初次见到徐大虎、徐小猫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一个看起来稳重可靠,一个可爱懵懂,后来随着年龄见长,兄妹俩长得反而越来越偏差了,徐於菟(大虎)长得越发漂亮,徐衔蝉(小猫)长得越发英气了,上次见他们时,两人的身高一直是你追我赶。
而且徐衔蝉的骑射功夫很好,颇得她义父的真传,在许恕手底下也有些威名,即使读书不怎么好。
就不知道兄妹俩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
金秋十月,凉风习习,冀州位于边陲,一直都比较荒凉,自从朝廷和鞑靼开战以后,冀州就热闹起来,朝廷的无数粮草经由这里,前面打着仗,也不耽搁后面百姓秋收,甚至有胆大的百姓去清扫战场,也能有不少收获。
徐於菟作为冀州城为数不多的举人“老爷”,而是又是最年轻的举子,对于他的住处,城中的百姓那是知之甚详,尤其徐於菟在城中素有美名,号称是他们冀州的第一美人。
因为这个名号,徐衔蝉可是笑话了徐於菟好久。
不过,现下徐於菟颇为头疼。
自从乡试的结果出来后,冀州的媒人快将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要给他说媒,可是徐於菟现下并无此心意。
他和义父许恕商量了一下,打算提前去京城,这样也能有时间温习。
听完他的打算,许恕端起陶碗喝了一口茶,“早去也行,否则老子担心你在城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半夜给抢了。”
说完,抬眼看了看徐於菟,面前人眉眼清亮,气质斐然,不像是西北水土糙养出来的胡杨,像是江南富养出来的富贵牡丹,容貌昳丽,相貌都盖过满城的闺秀了,若不是身量足够,这走出去,是男是女都不好辨认。
“义父!”徐於菟一头黑线。
有这样说自家孩子的吗?
“噗呲!”徐衔蝉忍俊不禁,俯身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老爹,你不用担心,有我保护哥哥呢,肯定不会让哥哥失了清白。”
“徐小猫……”徐於菟警告道。
“干嘛?徐大虎。”徐衔蝉龇牙笑道,“对了,不应该叫大虎,和你现在的花容月貌不配,还是叫玉兔吧,玉兔哥哥,怎么了?”
徐於菟:……
“玉兔”这个外号能传出去,都要怪徐小猫。
许恕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尤其徐衔蝉,脑袋又疼起来。
这两个孩子真是都投错了胎,互相躲着对方的性别长的,若说徐於菟是太漂亮了,最起码他现在是举人老爷,脑子也有,他不用担心,但是徐衔蝉目前这性格、这模样,穿一身男装,就是英挺的八尺男儿,让他这个义父都汗颜,不少同僚还以为他家的风水出问题了,否则按照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模样,怎么长大会变成这样。
“小猫啊,前些时候,孙千户请我喝酒,说想将他的小儿子嫁给你……咳,是想为他的小儿子求亲。”许恕心中尴尬地轻呸了自己一声,因为女儿长得太男儿了,说秃溜嘴了。
“孙千户的小儿子?”徐衔蝉想了想,而后一脸嫌弃,“老爹,孙小海还没女儿高,才到我肩头,你确定他敢压我。”
徐於菟无奈扶额。
“女儿家家的,不要这样说话。”许恕虎着脸,额角青筋直跳。
不过听徐衔蝉这样一讲,他也觉得还是不要难为对方了,他担心徐衔蝉一言不合,为了逼孙小海退缩,将人给废了。
“你啊!可惜是个女儿家,如果是个男儿,以你这身本领,现在至少是个百户。”许恕面露惋惜。
徐衔蝉翻了一个白眼,“老爹,你怎么又说起这个,我这次就是跟着哥哥去投奔陛下,凭我这身板,一定能在京城闯出一片天。”
她有心上战场,可是许恕看得紧。
“你放心,我是陛下的人,别人欺负不了我。”徐衔蝉拍了拍胸脯。
“呵……你这样子,还想成为陛下的人,恐怕只有下辈子才能成功了。”许恕一副老父亲担忧的模样,明明小时候挺可爱的,难道是因为他没有阻止小姑娘舞刀弄枪的缘故,若是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小姑娘的亲爹亲娘,自己不会被追杀吧。
徐衔蝉闻言,顿时脸颊臊红,闹得大力拍着桌子,“老爹,你说什么呢,小陛下哪能看得上我。”
“知道,知道,你别把这张桌子给弄塌了。”许恕大手按着桌子,感受到掌心的颤动,又是为闺女的大力气忧愁的一天。
这下轮到徐於菟忍俊不禁了。
徐衔蝉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郊外的寒山寺灵验,要不咱们趁这两天天气好,去逛逛,顺便为哥哥祈福,让他明年能一举夺魁,拿个三元及第。”
徐於菟摇了摇头,“三元及第哪有那么好难,咱们冀州人少,所以我得个解元,到了京城,满天下的聪明人一起科考,我就不显眼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说其他的,京城那边今年的解元谢少虞就是一个强悍的对手,虽说没有入朝,已经有了功绩,和其老师一起救回四公主,现在还奉命教导四公主的儿子,想来陛下应该十分信任他。
想到此,徐於菟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不知道陛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之前以为陛下未来顶多就是一个亲王,等到自己读了书,争取成为王府长史,现在原先的小殿下成了陛下,他距离他愈发远,目标也要更改了。
只是现在陛下拥有四海,全天下的聪明人都可供他挑选,他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
徐衔蝉见状,大声道:“哥哥的才华不比京城的那些人差,我相信这次你一定能考上。”
许恕笑道:“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三元及第,现在怎么变了语气。”
“陛下曾经说过,许愿望的时候要往大了许,这样神仙实现时,即使打折扣,余地也大。我给哥哥许了三元及第,神仙若是听到了,就是只听一点,当不成状元,也能让哥哥高中的。”徐衔蝉言之凿凿道。
许恕和徐於菟不由得摇了摇头。
……
次日,秋高气爽,趁着好天气,徐於菟和徐衔蝉打算去城外的寒山寺祈愿。
冀州位于西北边陲,地势多变,东边山峦叠嶂,北边草原广袤,南边又有一条大河,西面又有一片金黄的胡杨林,往日经常有羊群在对面吃草,好似云在草地游走。
许多读书人喜欢去城外的高山游玩,这段时间秋收已经结束,百姓也有了时间,一路上,前去寒山寺祈福的百姓比往日多了不少。
徐於菟、徐衔蝉在冀州都是熟面孔,尤其兄妹俩有极具戏剧的反差感,赶路途中,时不时有人打招呼。
徐衔蝉不舍地看着山间的一草一木。
等她与哥哥去了京城,怕是许久都无法回到冀州。
徐衔蝉和徐於菟的马车行到半山腰休息时,马车夫在林间方便时,蹿出一条长蛇,将马车夫咬了,徐於菟就让车夫驾车返回找大夫,他们继续赶路。
兄妹俩踩着山间小径,手中拿着长棍,一边赶路,一边说话,有时说到兴味,徐衔蝉还会耍一套棍法,舞的是虎虎生风。
徐於菟真担心她不小心摔倒了。
“哥哥,你猜会不会有贼人出来劫色?”徐衔蝉环顾四周,觉得现下四周太安静了,连虫鸣都少。
“别乱说话。”徐於菟顿时黑了脸。
这人也不怕真的撞上了。
“你不用怕,真有人出来劫色,这不是还有我吗?”徐衔蝉大大咧咧地摆手。
徐於菟冷眉一横,似笑非笑道:“徐小猫,今日若是真撞上了匪徒,你今后也不必随我去京城了。”
“为什么?”徐衔蝉吓得一跳,“我可以保护你。”
“我担心身边的危险都是你的嘴招来的。”徐於菟白了她一眼。
这人压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分明对山匪的出现很期待,多半是想看他出丑。
徐衔蝉抬手默默捏住了自己的嘴,用行动表示她再也不乱说话了。
两人继续赶路,忽而听到前方传来嘈杂声,有粗哑的怒骂声、有呼救声、还有猥琐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徐衔蝉和徐於菟对视一眼,两人纷纷压低了身子,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跳入一旁的灌木丛,小心扒开草丛,斑驳小路的一侧倒着一辆马车,两名手持大刀的汉子围在马车旁边。
马车裂成了两半,强壮的枣红色骏马躺在路边不断嘶嚎,一只前腿骨折,露出森森白骨。
持刀汉子邪笑着围住一对主仆,因为被马车和歹人身子遮着,徐於菟只能推测对方应该是个脾气比较好的读书人。
徐衔蝉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都怪她乱说话。
徐於菟浓眉微锁,在思索如何救人,忽而感觉身子一晃,被他按住胳膊的徐衔蝉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
“!”徐於菟瞪大眼睛,连忙抓起手边的长棍紧跟其后。
一脸络腮胡子的歹徒阴笑看着躺在路边的主仆,“这位小老爷,我们是求财,只要你们说出自己哪家的人,我就让兄弟去帮你们叫家里人,咱们就收点报酬就可以了。”
另外一人留着山羊胡,右脸有一块拳头大的伤疤,同样附和道:“对啊,我大哥说到做到,别意气用事,将命丢了。”
伤疤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大刀举到对方头顶。
“咳咳……在下要提醒两位,我自幼身体不好,家人为了帮我治病已经散尽家财。”说话人面色与常人相比,比较苍白。
“是啊,我家少爷从小就容易生病,受不得惊吓,两位大爷就不要难为我们主仆,车上还有一些碎银,我们就当没看到。”书童瘫坐在地上,一边扶着病弱男子,一边恳求道。
伤疤男不耐烦道:“有钱没钱不是你们说的算,如果你们不拿钱,就只能拿你们还钱了。”
络腮胡子点头:“都是细皮嫩肉的,就是身子不好,难道还不如娘们。”
他看那个病弱公子的相貌可比好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相貌好多了,如果卖到了南风馆,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肯定受欢迎。
书童脸色骤然变色,连忙将人抱住。
就在两名歹人邪笑着逼近时,忽而脑后传来一声怒喝,“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受死!”
没等伤疤男扭头,后背如遭炮击,整个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到了路边的树干上,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络腮胡子大惊,察觉冷风袭来,持刀往身后一劈,大刀与棍棒撞击,棍棒断成两截,络腮胡子一喜,吼道:“敢挡爷爷的道,找死啊”
谁知不知从何处又来一棍,一下子抽中他的头,顿时口吐鲜血,连牙都吐了出来,对方一个黑虎掏心,外加一套霹雳脚,等到络腮胡子缓过神时,原先拿在手中的大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终于看到偷袭他的人,一个男扮女装的男的,一个女扮男装的娘们。
旁边的书童满脸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他们还陷入险境,转眼就蹿出两个大侠救了他们。
徐衔蝉第一时间将两名山匪的胳膊、腿都卸了,不管对方是是否昏迷中。
“啊——”被卸了手脚的络腮胡子倒在路边,额头冷汗直冒。
徐於菟见徐衔蝉能解决,看向遭劫的主仆二人,温声道:“阁下现在如何?要去请大夫吗?”
“咳咳……”病弱男子咳了两声,借着书童的力气吃力地起身,向徐於菟拱手道谢,“多谢二位施救,在下姓廖,名修远,泉州人士,今日来到这里,是想去寒山寺一趟。”
“可是……以公子现在的样子,最好还是下山找大夫比较好。”徐於菟皱眉道。
听他的意思,还要继续爬山。
“在下出行在外,一直带药调养,到了山下,一般大夫也治不了我的病。”廖修远掩唇低声咳嗽,面上出现两抹薄红。
一旁的书童连忙在碎裂的马车中翻找,找出一个水壶,给病弱公子倒了一杯水,顺便在里面放了一枚褐色小药丸。
徐於菟见对方坚持,也不再劝。
只是在商讨下山求救报官的人选却犯了难。
按理说现场四人中,徐衔蝉战斗力最强,让她下山最好,可是徐衔蝉看着美貌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亲哥,又看看柔弱不能自理的病弱美公子,最后看了看除了嗓音高,哪里都矮的小书童。
她实在放心不下啊!
听完她的顾虑,徐於菟一头黑线,“那我去。”
徐衔蝉幽幽道:“你如果半路被人劫走怎么办?”
徐於菟:……
她就不能惦记好事吗?
廖修远轻咳忍笑。
书童见状,犹豫道:“要不我去吧。”
“你。”徐衔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小孩,嘴里打击人的话最终没说,担心小孩哭。
书童已经看出她眼里的意思,瘪着嘴看着她,眼圈已经发红了。
刚刚和自家公子经历生死,这点小心塞原本不值一提,但是对面是两个较为靠谱的人,小书童刚才的惊吓和恐慌激化了心里的委屈,若是徐衔蝉语气重些,他真能哭出来。
至于廖修远,没有他的选择。
最终,众人商议为了安全,一起回去,两个歹徒的命不值一提,但是马儿的伤要医治。
到了山下,巡逻的衙役听闻山上有匪徒差点伤到徐於菟,顿时气炸了。
要知道徐於菟可是他们冀州的门面,今年又成了举人,那是有貌有有才,对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衙役那架势,估计那两个歹徒没有好下场。
廖修远诧异徐於菟在城中如此有名。
徐衔蝉见状,大手指了指徐於菟的脸,“哥哥可是我们冀州养的牡丹花。”
廖修远:……
“徐小猫。”徐於菟阴恻恻道:“你的胆子愈发肥了。”
徐衔蝉缩了缩脖子,冲着徐於菟做了鬼脸。
廖修远艳羡地看着两兄妹的相处,拱手道:“在下再次感谢两位的帮助。”
廖修远请两人吃了饭,饭后廖修远和徐於菟相谈甚欢,徐衔蝉听了一耳朵,发现催眠效果不错,挪到一旁,枕着胳膊,眼睛一闭,嗅着不知何处飘来的瓜果清甜香,慢慢沉入梦乡。
徐於菟看到她这边的动静,无奈地拱手道:“廖兄见谅。”
“在下十分羡慕令妹如此洒脱。”廖修远闷声又咳了两声,连忙饮了一口茶水止住嗓口的痒。
经过交谈,徐於菟得知廖修远也是举人,只不过因为身体缘故,迟迟未去京城参加会试。
徐於菟有些惋惜,通过与他的交谈,可以看出对方的才华绝对在他之上,这样的人偏偏天生不足。
“徐兄不必惋惜,我此次来冀州,就是打听到此处有一位擅长医治疑难杂症的大夫,若是幸运,三年后,徐兄可在京城等我。”廖修远眉眼含笑。
“既然廖兄这般说了,我就先行一步了。说不定,这次我名落孙山,三年后我与你一同再战。”徐於菟也爽快。
次日,兄妹俩和廖修远去了寒山寺祈福。
至于昨日抓获的两个歹徒现下早就关在大牢,根据徐衔蝉他们的说词,这两人之前肯定还犯过其他恶事,甚至还有同伙,所以现下不急着处理他们。
十月,徐於菟和徐衔蝉从冀州出发,辗转半个月,随着商队来到了京城。
虽然距离春闱还有四五个月,已经有不少读书人在京城租住温习了。
得知徐於菟、徐衔蝉来到京城后,徐夫子邀请两人住在他们家,就当报答两人当年对孙女的帮助。
徐於菟、徐衔蝉也就没有推辞。
多年不见,徐夫子的孙女徐兰月看到两人十分高兴,就是看到两人时,有些不敢相认,实在是两人变化有些大。
已经是妇人装扮的徐兰月忍笑道:“你们确定没有故意换了衣服?”
两人的个头差不多,身板也差不多,区别在于哥哥男生女相,妹妹女生男相。
徐衔蝉闻言,大大咧咧道:“等到晚上我脱了衣服,你就死心了。”
听到这话,徐兰月吃吃笑个不停。
经过闲聊,徐衔蝉得知徐兰月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五年前,徐夫子为徐兰月招赘,选了一个李姓富商次子,对方性格较软,平日喜欢写些奇闻话本。
虽然许多人觉得丈夫不务正业,徐兰月觉得挺好的,只要对方对她好,安分守己,凭借父亲传下的爵位,就能让他们家衣食无忧,况且孩子有徐夫子教导,她的日子要比京城许多女子都好,甚至那些诰命勋贵夫人都不如她。
徐兰月好奇问道:“你们到京城的事情,要不要和陛下说一声?”
徐衔蝉则是挠了挠头:“还是不要了吧,陛下日理万机,就是知道也没有时间。”
徐於菟:“我会努力考中进士,到时候给陛下一个惊喜。”
“若是考不中呢?”徐兰月微微蹙眉。
虽然徐於菟是解元,但是现下京城可不缺解元,徐於菟也不是三甲的热门人选,出了冀州,在京城,他压根没人理会。
“那就是我无能,无能的人不配留在陛下身边。”徐於菟薄唇微勾,眸光淡然。
徐兰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
……
霍瑾瑜那边听闻徐於菟、徐衔蝉进京住进了徐夫子家里,叹笑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就是在冀州过完年再来,也不晚吧。”
荀五猜测道:“听说徐於菟在冀州素有美名,成了举人后,许副将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难道是因为这个?”
霍瑾瑜恍然大悟,话说前段时间虢国公也说起邓天鹏、邓天鹰两人的婚姻大事,说是已经在相看了,吓得两个孩子趁虢国公不察,偷偷投奔邓盟去了。
不过既然人来了,毕竟是第一个号称投奔她的两人,她这个“老大”总要有个表示。
霍瑾瑜唤来韩植。
琉球国今年上供了一批鱼翅、鲍鱼,霍瑾瑜让韩植给徐夫子选了一些,毕竟当年他也给自己启蒙,然后选了两套笔墨纸砚,让人一同送过去,至于书籍图册等东西,她没给,徐於菟要参加春闱,防止给人留口实。
……
徐夫子听闻宫里的内侍来了,连忙出去迎接。
韩植满脸笑容:“徐夫子今日身体可安好?”
“多谢公公挂念,老夫现在含饴弄孙,日子不知道过得有痛快。”徐夫子捋着胡须笑道。
韩植将霍瑾瑜让他准备的贡品交给徐夫子,又指了指另外盒子里的东西,“听闻徐於菟、徐衔蝉居住在府上,不知可否见见。”
徐夫子闻言,眉心微蹙,“不巧,於菟两兄妹早上刚出去,不若公公等一下,老夫派人去寻。”
韩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面色为难,在徐府等了两刻钟。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回去伺候陛下,东西我就留下了,等到徐举人回来,烦请您将东西给他。”
徐夫子见状,不好硬留对方,只得将人送出府门。
出了门口,韩植刚和徐夫子道别,转身正要上轿,忽而轿杆一歪,一下子绊到了脚,他整个人天旋地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仰倒,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到地上时,忽然身上一轻,侧头就看到一个强壮的胳膊揽住他,另外一只手则是托住他的臀部,韩植半抬着腿,嘴巴微张,吃惊地看着对方。
两人双眸对视,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中的人影。
若不是双方身份性别不对,这般唯美的英雄救美动作怎么也要热烈鼓掌一下。
“衔蝉,快将公公放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哦,公公,你站稳了。”徐衔蝉从善如流地将韩植扶好,顺便帮他扶正有些歪的帽子。
韩植眼睛在徐衔蝉、徐於菟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对徐衔蝉竖起大拇指,“衔蝉姑娘真乃真男儿!”
徐衔蝉:……
公公,这话您说着不觉得别扭吗?
徐於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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