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鲜红的?血,先是一滴滴落下,接着汇聚成小小的?溪流,逐渐在地面上形成一片血洼。
腰腰被?眼前这一幕震得脑子已经发木,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怎么可能……”
“是我……轻敌……”帝江呼吸一窒,颤着手抓住剑刃,生?生?将长剑拔了出来。
血液喷涌,他脱力地往下倒去。
“帝江!”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镜头,乐归崩溃地朝二人扑了过去,在帝江倒在地上前将人接住,却因为承受不了他全身的?重量,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乐归被?压得脸色一白,却顾不上五脏六腑翻搅一样的?疼痛,慌乱地爬起来抱住帝江:“帝江……帝江你怎么样?你现在怎么样……”
帝江闭了闭眼,虚弱道:“疼。”
“我?知道……我?知道疼,你先忍忍,我?我?我?现在身上没有?药,我?带你回魔界……”乐归红着眼圈要将他抱起来,可身体?悬殊太大,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让帝江的?血越流越多?,一时间浑身颤抖。
腰腰还握着她的?长剑,听到?乐归痛苦压抑的?哽咽声后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就是同她解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
“你闭嘴,”乐归怒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腰腰愣住。
当初骗她利用她,给她下毒用她威胁帝江,她在知道真相后也没有?这般对自己吼过,三界试炼大会时自己在台上追着她打,害得她颜面尽失,她也是一笑而过,如今……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腰腰下意识往前一步:“乐归,我?真的?……”
“你别过来!”乐归当即抱紧帝江,像一只试图护住首领的?小狼,“你要想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
腰腰倏然停下脚步。
帝江的?伤口还在流血,一眨眼的?
功夫,他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察觉到?乐归身体?的?紧绷,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点了点,乐归连忙低头:“帝江。”
“抓住玉佩,我?带你回家。”帝江哑声道。
【对,他们还有?男主的?玉佩呢!】
乐归连忙握住他腰上的?玉佩,在她抓紧的?瞬间,一道白光在她指缝炸开,下一瞬两人便出现在低云峰的?苍穹宫里。
阿花和李行桥正焦急地等在前殿,看到?二人的?身影出现后眼睛一亮,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眼珠便被?大片的?红刺得生?疼。
“阿花!阿花救人!快救人!”乐归声嘶力竭。
阿花猛地回过神来,三两步冲了过去,当看到?帝江腰上的?剑伤后,她震惊了:“什么人竟能伤你至此?”
“怎么伤成这样?!”李行桥几乎同时惊呼。
“你你先给他疗伤,我?之后再跟你解释……”乐归慌张道。
“别怕,不会有?事的?。”阿花看她一眼,一边抬手给帝江的?伤口注入灵力,一边问,“你呢?有?没有?受伤?”
乐归连忙摇头:“我?没有?,但?是帝江……”
帝江突然闷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乐归忙问。
帝江虚弱地摇了摇头,竟透出几分可怜。
“我?带他去寝殿泡忘还池。”阿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以灵力将他托起来,顺手把先知镜扔到?乐归手里,“你还能走吗?”
“我?能……”乐归当即就要起身,下一瞬却又重新跌坐回地上,她又试了两次,眼圈红得越来越厉害,体?力却越来越差。
阿花叹了声气,抬眸看向?旁边的?李行桥,李行桥赶紧将先知镜拿过来。
“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阿花叮嘱完,便和李行桥一起带着帝江去寝殿了。
乐归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墙上,一股巨大的?脱力感涌来,她像面条一样软在地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帝江血淋淋的?模样。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强大如他,也不总是战无不胜。
他差一点就死了。
乐归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变成了一团揉皱的?纸,痛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时,一点冰凉突然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小小的?幽泞正担忧地看着她。
幽泞思想简单,理解不了她此刻复杂的?情绪,但?能嗅到?她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是不是受伤了?
乐归觉得自己从它眼睛里看到?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后沉默片刻,道:“是帝江受伤了。”
虽然被?养了很多?很多?年,但?幽泞依然听不懂‘帝江’二字的?含义,只能读懂乐归摇头这个动作。
摇头代表否认,说明她没受伤。幽泞放心?了,蹦蹦跳跳回到?架子上。
乐归看着它欢快的?样子,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孤独——
帝江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她抿了抿唇,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跌跌撞撞往王座后走。
从前殿到?寝殿这条走廊,她时而觉得短暂,时而觉得漫长,今日?是最?漫长的?一次,等她走到?尽头时,已经需要扶着柱子才能支撑了。
李行桥一直等在殿外,看到?她来了赶紧上前迎接:“乐归,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乐归有?气无力,“他怎么样了?”
李行桥抿了抿唇:“不知道,师父没让我?进去。”
话音刚落,紧闭的?殿门突然开了,阿花眉头紧皱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乐归仿佛一瞬恢复了力气,三两步跨过阶梯冲到?她面前:“怎么样,尊上怎么样了?”
阿花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声说:“他……拒绝我?给他医治。”
乐归猛然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不知道,”阿花叹了声气,“你进去看看他吧。”
乐归当即冲了进去,李行桥也想跟上,被?阿花拦住了。
“尊者,我?想去看看师父。”李行桥忙道。
阿花斜了他一眼:“你师父现在有?乐归就够了,你别跟着瞎凑热闹。”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你这几天?一直帮着找乐归也累坏了,先去前殿睡一晚吧。”阿花拉着他就往外走。
李行桥一步三回头:“那?怎么行,师父现在拒绝治疗生?死不明,我?身为徒弟怎么能去睡觉,要不我?守在门外吧,万一师父改变主意,我?也好及时为他医……”
“及时什么及时,他要真有?需要,自然会召唤我?,你还是操好自己的?心?的?。”阿花见他还要磨叽,干脆强行把人拖走。
寝殿内亮着十余颗夜明珠,亮堂得如白天?一般,乐归一进门,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她颤了颤,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前走,越走看到?的?血越多?,当看到?敞开衣襟躺在床上、半边身体?都被?鲜红染透的?帝江时,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帝江靠在软枕上,静静地看着她。
乐归咬着下唇走到?床边,第一次没有?隔着衣裳看他的?剑伤……皮开肉绽,血流成河,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她只说出四个字,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
帝江虚弱地看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不想治。”
“为什么?”乐归仍执拗地想要个答案。
帝江轻嗤一声,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我?死了不是正好,你就可以拿着无量渡回家了。”
“别胡说!”乐归语气骤然激烈,随即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又尽可能缓和下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疗伤……如果你不愿意让阿花帮忙,那?我?扶你去忘还池怎么样?”
帝江不言不语,躺在那?里好像死了一般。
片刻后,安静的?寝殿里响起小声的?抽泣,帝江眉头微动,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可哭的?,”帝江眉眼平静,“我?愿意放你走,你难道不开心??”
“你说什么屁话,我?该开心?吗?!”乐归恼怒不已。
帝江看到?她眼角的?泪,下意识倾身去擦,只是刚一动,便闷哼一声倒回枕头上。
“你干什么?!”乐归吓一跳,赶紧扶住他的?胳膊,“不要乱动。”
帝江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静了半晌后淡淡开口:“我?没在无量渡上用连心?咒。”
乐归眼皮一跳。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帝江指尖一动,一直悬挂在房梁上的?无量渡便轻飘飘落了下来,主动悬浮在乐归面前。
“你走吧。”他淡淡道。
乐归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艰难开口:“你认真的??”
“是。”
“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大概是去望天?宗走一遭,突然想明白了,”帝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却没有?笑意,“无忧宫对你而言,本质上和望天?宗没有?不同,都是你不想待的?地方,强行将你留下,只会让你心?生?怨怼,索性放你离开,也省得你我?二人将来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
乐归怔怔看着他,本来想说什么,可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哭什么,我?自私残暴蛮不讲理,你又不喜欢我?,现在可以回你自己的?家去,难道不该高兴?”帝江用她说过的?话回敬她。
乐归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咬着唇看向?他小腹上的?伤口。
帝江突然咳嗽,身体?震颤时血流得更多?了,乐归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手忙脚乱间只好抓起一把纱布帮他摁着。
帝江被?她摁得闷哼一声,眉头却只是轻轻皱起:“行了,你走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话间,无量渡缓缓下落,恰好掉在乐归沾了血迹的?手边。
乐归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无量渡,颤着手抓住了,却迟迟没有?按下开关。
许久,她艰难开口:“我?等你康复之后再走……”
帝江别开脸:“区区剑伤,不算什么,你走吧。”
“我?觉得我?还是……”
“不需要,”帝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酷,“既然决定要离开,我?的?事就与你无关了。”
乐归静默一瞬:“那?、那?我?叫阿花进来照顾……”
“乐归,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帝江语气平静地打断。
乐归泪眼朦胧地对上他的?视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桃花树下,
第一次面对面时,她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双眼睛。
太过漫长的?生?命,对于觉得一切都无聊的?人,其实?是一种惩罚。
帝江神色淡淡,往无量渡里注入一点灵力,无量渡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他的?五官都不再分明。他缓了缓呼吸,在强光下将手覆在伤口上。
收紧,用力,鲜血涌出。
帝江眼神一凛,指尖刚溢出紫白的?魔气,纤细的?手便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暂时……不走了。”
看不到?彼此的?白光中,有?人弱弱开口。
帝江静默良久,直到?白光散去,眼睛因为过强的?光亮只能看清对方轮廓,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我?、我?暂时不走了,我?陪着你……”乐归低着头,小声道。
帝江:“暂时是多?久?”
乐归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帝江也不想再逼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寝殿内静得落针可闻,两人一个半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谁也没有?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乐归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打起精神问:“叫阿花进来吗?”
“……不用,”帝江看着她的?脸,“你去忘还池取一盆水来。”
乐归答应一声,跑到?池边舀了一盆水。
“那?边有?干净的?布,沾湿了给我?敷上。”帝江提醒。
乐归连忙照做,等纱布敷好之后,又听到?他说:“再取一块布来,给我?擦擦身。”
“好……”
乐归被?帝江使唤得团团转,等到?一切都忙完时,夜已经彻底深了。
她怕碰到?帝江的?伤口,想要随便打个地铺休息,帝江却不同意,争执之后还是在他怀里躺下了。
所有?夜明珠都熄灭了,寝殿里再次归于黑暗,乐归静静躺在帝江怀里,许久才睡了过去。
帝江开始卧床养伤了。
乐归每天?负责照顾他、给他用忘还池水敷伤口,可一连许多?日?,伤口的?血都没完全止住,隐约看着还有?恶化?的?迹象。
“……不行的?话,就给狸君去一封信吧,请他来帮你看看。”乐归担忧道。
帝江躺在床上,看了眼旁边的?葡萄,乐归立刻剥好送到?他嘴边。
帝江吃完葡萄,才慢悠悠道:“我?这两日?感觉好多?了,没必要再叫他来。”
“可你的?血都没止住。”乐归眉头紧皱。
帝江看她一眼:“说不定过两日?就止住了呢。”
“但?我?还是觉得……”
“唔……”帝江突然闷哼一声。
乐归忙问:“怎么了?”
“肩膀有?点酸,可能是躺太久了。”帝江蹙眉道。
乐归赶紧给他捏肩。
捏了几下之后,帝江就要求躺下睡觉了,乐归扶他躺好,正要去和阿花讨论一下他的?伤情,就被?他抓住了手指。
“陪我?睡会儿。”他说。
乐归无奈:“我?不困。”
“可你不在,我?睡不着。”帝江不高兴了。
乐归:“……”伤没有?好,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不想和流了好几天?血的?人计较,乐归只好在他身边躺下,帝江心?满意足地将人拽到?怀里,抱紧之后愉悦地发出一声喟叹。
“我?真不困……”乐归小小声。
帝江在她眉心?注入一点灵力,乐归顿觉困意铺天?盖地袭来。
“这不就困了。”
乐归:“……”
“睡吧。”
乐归沉沉睡去,只是梦里还不安宁,时不时就会念叨一句‘怎么血还没止住’。帝江静静盯着她的?眉眼看了许久,等她彻底不说梦话了,才跟着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帝江的?伤口便止血了。
看到?伤口不再渗出鲜红的?血液,乐归着实?松了口气,也不再提请狸君过来的?事,只是偶尔会疑惑,帝江的?伤怎么会好得这么慢。
“腰腰的?剑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当初的?灭魂阵?灭魂阵都没把他怎么样,怎么小小剑伤就一直好不了了呢?”难得帝江要调息打坐,乐归就跑来前殿找阿花和李行桥了。
阿花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他受的?这一剑几乎要贯穿他的?腰腹,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波及,所以迟迟养不好也正常。”
“师父修为深厚,恢复能力该比寻常人强上百倍,就算迟迟养不好,也不该到?现在都不能下床吧?”李行桥提出怀疑。
乐归立刻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他好得确实?太慢了。”
“难道那?剑上加了什么秘法或毒药?”李行桥猜测。
乐归也觉得有?可能:“腰腰是挺擅长用毒的?。”
“果然如此!”李行桥一拍大腿,“我?那?玉佩里有?不少解毒药,要不给师父试试吧。”
乐归刚要答应,阿花突然开口:“你师父现在身体?虚弱,要是用错了药伤上加伤怎么办?”
“我?那?些药都是……”
“都是什么都是,你就别添乱了,现在既然有?好转的?趋势,我?建议暂时什么都别做,以免再出别的?问题。”阿花拍板。
在这种事上,先知镜的?话显然更具权威性,乐归和李行桥对视一眼,虽然觉得还是应该多?试几种药,但?还是听阿花的?为好。
简单聊了几句,乐归手上的?镯子突然亮了亮,她叹了声气:“尊上醒了,我?去陪他。”
“他到?底对你的?镯子做了什么啊?”阿花好奇。
“不提也罢……”要怪就怪她那?天?不该心?血来潮,跟他科普了一下现实?世?界医院里会用的?呼叫铃,乐归看了眼还在一闪一闪发光的?镯子,叹了声气对李行桥道,“尊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我?明天?就把玉佩还给你。”
“不用不用,我?那?玉佩有?养身的?功效,等师父彻底康复了再给我?吧。”李行桥忙道。
乐归答应一声,一路小跑回了寝殿,刚一进门就看到?帝江正要从床上起来,她赶紧去把人按住:“乱动什么!”
“渴了,”帝江幽幽开口,“见不到?你的?人,只能自己倒水了。”
乐归倒了杯水递给他,等他喝完之后才道:“你以前不是八百年不吃饭不喝水都不会死吗?怎么如今比我?喝水还勤?”
“身受重伤,难免会修为倒退,变得像个凡人一样。”帝江垂眸道。
乐归顿了顿,突然抓住他的?手。
帝江抬眸,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会好起来的?,”乐归安慰道,“身体?会康复,修为也会回来的?。”
帝江唇角微微翘起:“嗯。”
乐归笑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帝江对她摸小狗一样的?行为表示不悦:“做什么呢?”
“赶紧躺好。”乐归训话。
帝江轻嗤一声,却还是乖乖躺下了。
看着帝江重新闭上眼睛,乐归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声气。帝江眼眸微动,却没有?再睁开。
虽然一直安慰帝江一切会好的?,但?他恢复缓慢的?伤势始终让乐归挂心?,又三天?过去没什么好转后,乐归想了想,跟李行桥借了一件可以隔空传书的?法器,写?了封信问腰腰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腰腰未必会说实?话,但?总好过这样干等吧。乐归看着自己的?信在法器中消失,拍了拍手就回寝殿了。
推开门的?刹那?,帝江正在盖被?子,乍一看像是刚回床上。
“你……”乐归迟疑地看着他,“下床了?”
帝江一脸淡定:“我?伤成这样,如何下床?”
“可我?刚刚好像……”
“你不是说去找橘子玩吗?怎么回来这么早。”帝江反问。
乐归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找腰腰的?事,轻咳
一声道:“啊……它在睡觉,我?就回来了。”
帝江点了点头,见她还站在门口,突然咳了一声:“你过来给我?看看伤口,我?怎么觉得好像崩开了?”
乐归一听赶紧上前,检查完确定没事,才默默松一口气。
一抬头,两人又对视了,乐归狐疑——
【他刚才是下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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