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第 86 章
伴随着短刃划破华衣的声响, 秦陌将她扑跌,两人掉到了回廊侧边的灌木丛中。
眼看兰殊的小身板即将着地,秦陌及时抱着她在半空翻了个身。
一声狠狠摔落地上的闷响, 那草垛里嵌了好几块鹅卵石,硌得秦陌后?背一阵钝疼。
他却从始至终没吭一声,只紧紧将兰殊护在了胸前。
灌木丛中的花卉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惊飞而起, 随风散落流转, 洒在了两人的周身。
不过弹指一挥间, 那蒙面的乐师早已被赶来的亲兵反绞,御林军已将刺客尽数擒拿。
四周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
兰殊摔得有些头昏眼花,缓缓从他身上爬起,捏了捏额角。
秦陌紧跟着撑腰起身,忧思关切地朝她探出手?,本?想?将她转过来, 察看一下?她是否完好无损。
兰殊却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抬眸再看向他的目光, 已经蒙上了一层审视的微颤水色。
“你刚刚,喊我什么?”
秦陌的眸光一滞。
后?知后?觉地回想?起, 他方才一时情急, 不小心?, 喊出了她的昵称。
秦陌喉结微沉, 张了张嘴,却在她清澈的目光注视下?,彻底失了声。
兰殊怔怔凝着他微敛的神色, 以及他看过来的那双, 早已如同前世般幽深的眼眸,肉眼可?见地泛出了一层慌乱。
兰殊骇然失色, 一时间恍若遭了一道晴天?霹雳,脑海中炸得一片空白。
她不由软着脚尖朝后?踉跄了一步,沾在身上的花瓣随之飘落。
紧而,秦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害怕她跌倒,也不愿意?,她对着他后?退。
恰在这时,圣人留在了观戏台维持局面,章肃长公主由婢女掺扶着绕过水榭疾步而来。
她的眉眼之间布满了担忧,一靠近,先失神地看向了秦陌臂间那一块浸红的破口子,低声喃喃:“你流血了。”
那刀子没能致了他的命,却还是划到?了软甲之外的臂膀,叫他受了些皮肉伤。
眼看章肃长公主的目光已经从他的肩头,落在了他拽着她不放的手?上,兰殊轻挣开了他。
秦陌双眸晦暗,似是才发现肩臂划破了一道口子,简单地捂了下?,安抚长公主道:“孩儿没事。”
话音甫落,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兰殊。
章肃长公主转头张口传太医,令内侍赶紧将王爷扶回寝殿,回眸见秦陌的目光落在兰殊身上,顺眼望去,只见兰殊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发白。
连那受她庇护的小千金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口,诚挚同她致谢,她也只是勉力牵了下?笑容。
章肃长公主以为兰殊是受了惊吓过度,便叫宫女将她一并扶回寝殿,传召太医把脉。
兰殊一时有些心?乱如麻,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意?识本?想?先溜,可?望着秦陌的肩头被血浸得一片红,思及他方才的相护,到?底良心?没能过意?得去,还是跟在他后?头,来到?了寝殿里。
秦陌的伤口需要脱衣查看,一进殿,便被太医请进了屏风里侧。
兰殊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大碍,却被长公主摁在了外厅的桌前,也让太医把了个脉。
诊断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章肃长公主轻轻松了口气?,孰不知屏风里侧的人儿两耳朵竖得尖尖,仔细听到?了外头的诊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到?底是受了这场刺杀的惊吓,还是,因为他?
屏风内,张院正?帮秦陌包扎好伤口,躬身出来,同章肃长公主回禀,“伤口不深,外敷休养数日,便可?痊愈。”
长公主平直的唇角总算缓和下?来,转身迈进了屏风内。
却不知母子俩说了什么,她出来后?,便屏退了两侧,连自?己都一同出了殿门。
兰殊跟随在她身后?询问:“娘娘,王爷没事吧?”
章肃长公主轻勾了下?唇角,却没许她跟她一同离去,只道:“你自?己问他。”
兰殊愣怔了下?,顿了顿,转眼,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金兽蹲在墙角的角落里,冒着袅袅的轻烟,两人隔着一道青山绿水的屏风。
这间寝宫是秦陌袭爵后?留宫时的住所?,兰殊对这儿的一桌一凳,亦是记忆犹新。
以往她遇到?这些熟悉的旧物,心?里顶多是追悼过往,感叹物是人非。
此?时此?刻,她不由自?主朝着那扇山水屏风掠去了眼,再度望见了那一道熟悉的男子身影,藏在袖口的双手?不经意?蜷缩。
兰殊闭上眸眼,长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冷不热,“你的伤,没事吧?”
屏风内,秦陌正?好穿上了新的外衫,正?打算出来。
兰殊一见他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挪,心?脏猛地一跳,张手?阻扰,“你先别出来!”
秦陌脚步一顿,站在了屏风的边缘,默了默,透过屏风,看向眼前抹上了一层朦胧的她,一颗心?不由缓缓下?沉。
秦陌道:“我......”
兰殊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你先别说话,我问,你答。”
屏风内,那道颀长身影短促的沉默,冲着她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记起了我们?俩之前的事?”
秦陌继而又点了下?头。
“是什么时候记起这些的?”
“前不久。”秦陌顿了顿,双眸暗沉,“也不是前不久,很久之前,就有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了。”
兰殊不由睁大了双眸,“很久之前?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她的嗓音不受控制地凛起,“你戏弄我?”
秦陌连忙道:“我没有。我那时不知道那些是真的,以为只是梦。”
兰殊默然片刻,问道:“全部都记起来了?”
秦陌:“还没有。”
兰殊:“那你记得什么?”
秦陌:“你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兰殊:“......不记得什么?”
秦陌:“你后?来为何不喜欢我了。”
兰殊噎了半晌,冷笑了声,“你倒是很会记。”
她这话的语气?含了不少讽刺的意?味,秦陌感觉到?了她对他的不信任,沉吟了会,道:“我没有愚弄你的意?思。我虽然还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我知道肯定是我没做好,也大概知道,同我之前和你说我喜欢四哥有关。”
他说话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声细语,明明什么都没多讲,却引得兰殊鼻尖不经意?一酸。
大抵兰殊从未想?过,她还能有一天?,有机会去翻这笔旧账。
便也从未料到?,当他真的开口说起这件事时,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释然。
兰殊沉着嗓子,索性直截了当道:“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我,也不知道是我介入了你们?。我原以为是天?赐的缘分。直到?那天?,你和卢四哥哥一起出门,你奋不顾身为他挡了一击,我才发现......”
原来当年她嫁进门时,他待她的那些冷淡,并不是他,生性凉薄......
可?秦陌打断了她,“你别说。”
兰殊怔了怔,他哑了声,再度重复道:“你别说。你让我自?己想?起来。”
兰殊不由有些发起了恼,“你是觉得我会骗你不成?”
秦陌的神色晦暗,哑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去回忆,不想?你,心?里难受。”
他不想?从她的口中,去探听那些令她痛苦的过往。
屏风内,那道笔挺的男子身影高大,却又说不出的萧索,声线是天?生的冷硬,话语却很怆然,“我不想?明明是我做了不好的事,伤了你的心?,还要你来解释给我听。”
兰殊默了默,几不可?闻地吸了下?鼻子,撇过了脸,冷声道:“我早就不伤心?了。”
可?她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倔强鼻音,终归是落进了秦陌的耳畔里。
秦陌的心?角就像被人捏了下?,忍不住攥了攥拳,双手?发抖,沉声续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害怕自?己真的有对你不忠。”
兰殊猛地抬起头,美眸圆瞪,“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在诬蔑你吗?”
“我没有。”秦陌连忙道,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无助,“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会。”
兰殊的嗓音一下?就提了上来,忍不住着恼道:“你凭什么觉得你不会?你当初娶我,难道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秦陌默然好一会,看向屏风外她那一道婀娜娉婷的身影,眼神又无力又幽深,似疑似问道:“但?我已经碰过了你,我怎么会呢?”
兰殊猛地噎了下?,“你这算什么道理?”
须臾,她不由睁大双眸,狠狠咬了下?唇,声音带了些微不可?察的颤抖,质问道:“你到?底,都记得些什么?”
屏风内的身影僵了一下?,短促的沉默。
兰殊的双靥一瞬间犹如胭脂扫过,脑海里不由顺着这屋子蓦然微妙起来的氛围,回想?起他们?过往孟浪的种种,本?来就不清明的脑袋,愈发糊成了一团。
事已至此?,秦陌自?知过了今日,她再无法将他当作此?世的那个少年看待。
他双眸惨然,沉着嗓音道:“我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否则枕边人总是在梦里,我如何一点儿不去想??”
可?越是想?,他越不敢迫她分毫。
得不到?尚且如此?,叫他如何去想?象,他会背叛她。
即使前世与今世的不同轨迹,致使秦陌的性情有了微小的偏差。
可?他最开始的误会起源于春梦,大抵说明,不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骨子里都是一个将性与爱视作一体?的人。
因为将二?者视为一物,他才会在年少懵懂时,误以为自?己对卢四郎动了歪念。
反之,若他不爱兰殊,他又岂会碰她。
兰殊的脸颊登时红润更甚,脑海里嗡地一声。
那一句意?味不明的“枕边人总是在梦里”,反复冲击着她的天?灵盖。
明明穿了一身稳稳当当的衣裙,两人还隔了一道屏风,兰殊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突然变得一.丝.不挂起来。
不是断袖骗她同床共枕也就罢了,他竟还......
兰殊一下?跳起了脚来,“秦子彦,你,你就是个混蛋!”
话音甫落,兰殊气?得提起裙摆,转身便朝着门外跑去。
刚到?门口,还未迈出门槛,身后?就伸来了一双大手?,一手?环向她的锁骨下?,一手?圈过了她杨柳般的腰身。
这熟悉的拦抱姿势,与前世的他阻扰她逃跑的动作,如出一辙。
兰殊的后?背一靠上那副坚实的胸腔,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回来了。
略有不同的是,她的脚步一受制,身后?人便克制地收回了手?,转变成,小心?翼翼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兰殊的另一只手?甫得自?由,单凭他方才搂搂抱抱的冒犯,也该照例扇他一耳光过去。
她也不知这一耳光是不是她蓄谋已久,可?恨他也没让她得逞,半途就给她截了下?来。
秦陌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待看清她回过头来那双略有发红的清眸,他松下?了截她的手?,定定站在了她面前,等着她悬在半空的掌心?落下?。
兰殊凝着他纸般苍白的脸色,该死不死地想?起他现在是个病号,一时间殴打他的心?思,又跌了一半。
他断然是全天?下?最可?恶的人,可?他终究还没有记起全部。
她这一巴掌现在下?去,除了打得他觉得无辜,并没有多么解恨。
暂且记下?。
兰殊寒着面色收回了巴掌,轻甩开他拉她腕子的手?,后?退了一步,质问道:“就算你以为那些是梦,为何从始至终只字不提,难道看着我这一世的反应,你觉得很有意?思?”
秦陌连忙摇了摇头,垂下?黯淡的双眸,“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你知道以后?,会不理我。”
兰殊顿了顿,多多少少还有点气?在心?上沤着,撇脸冷声道:“我不理你难道不是应该的?”
秦陌短促的沉默,嗓子低哑,“应该。可?我喜欢你,又怎么会期望你不理我?”
兰殊怔了一会儿,睁大了双眸,“你说什么?”
秦陌的神色仍是惨白,恻然抬起头,一双眼眸深深将她望着,似若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却也终于在她的讶然中,得到?了一丝解脱,良久,苍凉地笑了声,“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因为喜欢,才宁愿你以为我是断袖,也想?你在我身边。因为喜欢,才害怕你会不理我。”他解释道。
兰殊小脑瓜子轰隆一声,多多少少,又有点傻了。
她怔忡地凝望着他那双幽幽深深的双眸,明明方才还只觉得其间莫测的可?恶,此?时此?刻,却从他目不转视的灼灼目色中,莫名看出了一丝隐忍的情动,心?中震惊到?不能自?拔。
两人一时之间,变得静极。
诚然,今儿个的日子,绝对是黄历都翻不出的福兮祸兮。兰殊不仅惶恐发现秦陌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还遭到?了他的,告白。
便是天?再跟着塌下?来,她也不会惊诧了。
只是这当头的两下?,委实砸得她有些发蒙。
好在好在,这时,大理寺的卢卿犹如及时雨般,着一身紫色朝服大步流星而来,禀身告知圣人已将今日之事,全权交由大理寺调查。
秦陌是当事人,兰殊牵连其中,作为目击者,自?然也有必要配合大理寺,把事情调查清楚。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氛围,遭到?卢卿的打断,还被他一同请往了大理寺,分开笔录。
终得以暂时,各自?冷静了下?来。
兰殊手?下?的舞姬见义勇为,救下?了不少受制的高门小千金,得到?了圣人的褒奖。
然当大理寺少卿问及兰殊明明已经下?了台,为何又半路折回,还带着一群身手?不凡的舞姬。
兰殊一时没想?好托辞,不经意?在斟字酌句的同时,咽了口唾沫。
要不露痕迹地骗过大理寺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理寺少卿见她讷了声,登时眯缝了双眼,心?中生出疑窦。
正?待他准备深入询问,审讯室的门,吱呀了声。
卢卿戴着一顶高高的乌纱帽走了进来,一入门,便先拍了拍大理寺少卿的臂膀,继而,温言道:“崔姑娘,王爷已经说明了他负责盛宴的布防,其中包括你手?下?的舞姬,都是他安插在后?台的人。”
“盛宴已经结束,您不用担心?泄露他的秘密布防,尽管说便是。”卢卿好心?提醒道。
这一道台阶,递的再是顺畅不过。
卢卿是谁叫过来的,亦是再明显不过。
兰殊一时间也没想?到?更好的说辞,只得就坡下?驴,就此?蒙混了过去。
她本?就是为了他的安危,才搅入了这趟混水,拿他做挡箭牌,保她与她的人全身而退,也算理所?当然。
只是兰殊一想?起秦陌的脸,不由自?主又回想?到?了他今日说的话,心?口猛地抽了抽,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时隔半个时辰,她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来斟酌方才发生的事。
他居然说他喜欢她?
还喜欢很久了。
明明这辈子,她都没有故意?撩拨过他,他竟比她先动了心??
这要是换作上辈子的她,肯定做梦都要笑醒了,足以拿来嘲笑他一辈子。
可?他已经要恢复前世的记忆了,他马上,就要变成那个可?恶的秦子彦。
秦子彦,她才不要再理他......
兰殊咬了咬唇,一想?到?秦陌将和前世的那个他逐渐重合,终归是,没办法心?如止水,一点儿怨气?都不掺杂。
她在心?中斟酌了良久,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一团乱麻。
而当大理寺继续按着章程询问,兰殊将她与舞姬在后?台的作为,以得到?了洛川王的授命合理化后?,她也顺其自?然说出了她们?一直在后?台巡逻,此?前从未发现有哪柄乐器,暗藏武器。
卢卿的眉宇深深皱起,“崔姑娘的意?思是,那些武器是在盛宴当天?出现的?”
兰殊坚定地点了点头。
门防负责排查的守卫都是秦陌的心?腹,她不信他们?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而她这些天?一直扎在后?台,每日都排查数遍,从无异常。
那些武器,绝不是之前带进来的。
兰殊的大脑不由飞速旋转,唯一想?到?这些乐器离开她们?视线的片刻,只有昨晚到?今早被没收的这段时间。
恰恰是她以为不会出错的时刻。
兰殊把这个疑点告知了卢卿,正?亲自?给她笔录的卢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登时寒起,与旁边的少卿对视了眼,转眸,便喊了来人。
他一壁吩咐少卿即刻去拷问那些刺客武器从何而来,一壁叫人快马加鞭,去将今日梨园库房当值的内官请过来。
兰殊心?底埋着疑惑,一直等到?了大理寺少卿从刑房出来。按理她只是配合调查,并没有资格听取审问结果,但?卢卿默许了她站在旁边,少卿便如实相告:“派他们?来的主子交代,只需第二?日去库房领乐器,就能拿到?他们?需要的武器。”
兰殊疑道:“主子?”
大理寺少卿道:“是当年被王爷砍下?首级的突厥大王子的王妃。”
原来是仇家寻门。
兰殊默然片刻,“那位蒙面的青衣乐师,也是突厥王妃派来的吗?”
卢卿答道:“那个倒不是,那是另外一方的势力。”他看了兰殊一眼,“也是王爷的仇家。”
兰殊顿了顿,忍不住叹道:“他还真是招人恨。”
卢卿与少卿闻言,不由相互对视了眼,转眸,只见前去缉拿内官的差役,满面愁容地回了来。
“大人,今日当值的两位内官,被发现一个自?缢,一个失足溺亡了。”
兰殊眼底划过了一丝惊色,心?下?一凛。
紧接着,四名差役抬着两个担架走进了大理寺的门,上头盖着厚厚的白布,正?是两名内官的尸首。
卢卿安排仵作验尸,这样可?怖的场面,自?是不再适宜兰殊观看。
要把她吓坏了,他怕是不知如何交代。
兰殊这厢的笔录也已尽数做完,他便将她送出了大理寺。
兰殊路过那两担架时,不由垂眸朝那白布再看了眼。
她已然想?通了今早内官非要音律先生他们?排队领乐器,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其中暗藏杀机。
通过刺客的口供,也能听出是内官与他们?里应外合。
可?眼下?,内官却遭人灭口。
兰殊走出了大理寺的大门,思来想?去,不由朝着巍峨而幽深的皇城方向,望去了一眼,凝着那琉璃瓦下?的随风飘扬的数列宫灯,后?背,忽而起了一阵毛骨悚然。
梨园占地宽广,入口却只有前后?两处。
前头正?对长安城的大门,后?方与皇城相连的小门。
前面大门有严丝合缝的御林军把守,而那守库房的内官,却一直都是从皇城里面,穿过后?门,来到?的梨园。
兰殊此?前一直以为这场危机是从外面来的。
直到?今天?,她忽而发现,那金碧辉煌若九重天?宫的皇城里,里面藏匿着的权谋斗争,远没有她所?看见的,那般祥和简单。
可?那内官的背后?,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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