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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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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他卡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方。

    而他连怪, 都怪不到她头上。

    永安楼,柜台前。

    秦陌凝望着菜单上那一排熟悉的早膳名讳,听到台上说书先生拍板再提“卖油郎”, 陷入了彻彻底底的懊恼之中。

    由着心上人帮他追求男人,上穷碧落下?九泉,独他秦陌一份了吧。

    少年唇角微微扬起, 布满了自?嘲与可笑, 不待笑容提到耳边, 那弧度便又自?个趋直扁平了回去。

    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悔不当初。

    恰在这时,楼上露台,有人探出头来。

    卢尧辰受到了楼上熟人的邀请,盛情难却?,心想人多热闹, 更容易叫人打起精神,便带着秦陌, 走进了一个莺歌燕舞的雅间。

    那一群长安闲散的公子哥们一一同他行?礼,秦陌勉力牵了下?唇角, 其间, 竟发现了同僚刘维的身影。

    两人打了个照面, 卢尧辰观察刘小?伯爷与秦陌此时的脸色, 近乎是有些惊人的雷同。

    卢尧辰关切朝旁人询问,始知他们就是为了宽慰刘维,才设了这番席面。

    刘维的青梅竹马, 马上就要?同别人订亲了。

    亏得他们耗尽财力人脉, 一夜之间,遍请了长安最?有名的那几位行?首过来畅谈风月, 只为引刘维看一看这世间,人间尤物多的是,犯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偏偏筵席热闹,刘维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也不同那些个婀娜娉婷的行?首谈心解意,闷酒倒是饮尽了一壶。

    “我这百年好酒,可经不起你这么海喝啊。”

    “世子爷怎得也坐那么偏,莫不是惧内?”

    这厢他们拍着刘维的肩膀,那厢秦陌一落座边角,便有人翘起眉角,打趣起来。

    然不过一句,卢尧辰便用双眸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秦陌,从?来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打趣的人。

    开口那人连忙自?掌了一下?嘴巴致歉,秦陌略一摇头,心里却?自?嘲地笑了一声。

    惧内?

    但凡他今晚相?中一个,兰殊估计会放着鞭炮帮他纳进门。

    那些公子哥儿又说了几句圆场的诙谐话,一人提了壶陈酿过来,亲自?为秦陌斟酒,恭敬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看向了他身旁的卢尧辰。

    他们这帮人,都是一群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同年纪轻轻身居要?职的秦陌,素来是处不到一块去的。

    如今能时不时坐在一个筵席上,都是沾了卢尧辰的光。

    想当年,卢尧辰也是京城出名的翩翩儿郎,文武双全,风华正茂,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大病,落下?了病根,叫他就此缠绵病榻,什么家?国抱负都从?此不得施展。

    若非如此,以?他的身份地位,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同他结交。

    外界均知端华太妃没能诞下?龙子,一直将外甥卢尧辰养在身边,视为亲生骨肉。

    说来端华太妃从?前何等宽仁的一个人,后来治宫甚严,底下?人一个不小?心便杖毙,也是从?卢尧辰病了之后,性情大变。

    当年没能照顾好他,太妃心里终究是自?责的吧。

    不过卢尧辰因病一落千丈,秦陌一回长安,还是欣然同他结交,甚至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认他作?了义兄,倒叫他们不由觉得眼缘这东西,可真是奇妙。

    要?知那时刚从?突厥回来的秦陌,犹如蜷着身躯的刺猬,只怕被人看见?他的柔软,多少人登门拜访,都是吃闭门羹的。

    更别提让他主动出门结交了。

    偏偏那年卢尧辰办的那场茶会,他意外到了场。

    卢尧辰病弱之后,眼看是不顶用了,给他面子的人,自?然少了一大半,秦陌当初的到来,实在帮他撑了不少颜面。

    卢尧辰听他们说起往事,不由唇角也浮出了笑意,摇头叹道:“我何尝不是受宠若惊。”

    可当他们问起秦陌当时舍得出门的缘由,少年只道:“四哥的请帖好看。”

    卢尧辰从?未认出他就是那夜江上那个又丑又脏的异服小?乞丐,秦陌也只字未提自?己是为了报恩。

    那个上元灯节,是秦陌此生为了苟活,最?为狼狈难堪的时刻。

    他不需要?他的救命恩人记得,也不期盼他认出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他好就行?了。

    直到后来。

    后来,秦陌无比后悔,他少时的自?尊心为何如此要?强,强到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一句那晚的只言片语。

    但凡他问一嘴,哪怕一句,他就会发现,他的救命恩人实则另有其人,而他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几轮推杯换盏。

    行?首们小?词也填了,小?曲也唱了,刘维仍旧不得欢颜。

    一人同他碰了杯,借着彼此的酒意,索性提议道:“终归你还没有同她表明心意,不如直接告诉她,指不准她还会觉得你勇敢,对?你另眼相?看呢?”

    刘维握着杯盏,一饮而尽,勾了勾唇角,笑容中透出一丝苦意,叹息道:“她既对?我无意,我还告诉她,除了给她平添烦恼,又还能有什么用处?”

    秦陌执杯的手一顿,忍不住抬起了头。

    一更为年长的同伴皱眉道:“你一个少年郎,怎得如此瞻前顾后?”

    刘维顿了顿,笑容惨淡,“你不懂。我自?小?同她一块长大,她与我无话不说。若我保持如今模样,至少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我。可我若是表明了,她只会为了避嫌,彻底离我而去,那她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又能如何知晓,如何为她出头?”

    话音坠地,几度沉默。

    那问话人盯着刘维一副痴情模样,倔驴般不听劝,颇有些不忍直视起来。

    他刚好坐在了秦陌旁边,环顾一番,微微侧过首,本想着不如叫同龄不沾风月的秦陌,敲打这死?心眼的少年一下?。

    不料秦陌那素日不苟言笑的面容,此时却?较之刘维还凄然更甚。

    整个人呆坐在桌前,望着杯中酒水,神色木然,脸色苍白,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整个晚上,秦陌的眉宇都不得舒展。

    卢尧辰爱莫能助,什么都没问出来,唯一还能确定他安然无恙,也就是看少年离去的步子还算稳当了。

    --

    今夜的美酿,不愧是他们口中的百年老酒,后劲委实足。

    秦陌回到府邸时,赶忙前来掺扶的管家?邹伯,在他眼里已经成了重影。

    邹伯见?他朝着主屋的方向看了眼,便将他扶回了主屋门前。

    远远听见?少女同丫鬟们的欢声笑语,秦陌晃了晃脑袋,抬起双眸,竭力朝着屋内看去。

    只见?那一道熟悉的俏影,坐在圆桌前,展示着自?己给小?娃娃做的小?衣,一时笑嚷“晋哥哥那脾性,估计是想要?个乖巧的女儿”,一时叹笑“朝朝的肯定是个儿子,叫你们同我赌,你们又不敢”。

    秦陌的身形头重脚轻,迷离的双眸,越靠近门口,却?越发明亮。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瞧,直到她发现正对?着门口的丫鬟双手忽而拘谨向前,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唇角缓缓平了下?来。

    看见?他,她就这么不开心?

    秦陌不由在门前止了步子,轻推开了邹伯的手,目不转睛地将她望着。

    兰殊见?他不动,神情亦是莫测,这么多下?人眼巴巴地张望着,她只好干咳一声,起身上前迎接。

    迈过门槛,一靠近,兰殊便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兰殊问道。

    秦陌不语,只朝她伸出了手,要?她掺扶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兰殊搭上了他的臂弯,刚把他扶进门,回头便吩咐银裳她们去准备洗漱水和醒酒汤。

    侍女们遵嘱尽数走了出去,转眼,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秦陌长身玉立在衣架前,看了她一眼,冲她张开了双手。

    兰殊见?他示意更衣,回头想把元吉喊回来,朝门口走了不过两步,秦陌忽而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反身,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引来一阵短风,摇灭了外屋高?几上的烛火。

    兰殊微微瞪圆了眼,芙蕖小?脸受里屋泄露出来的昏黄光线一照,犹如一块泛着光的暖玉。

    秦陌背对?着光影,整个人除了一道冷硬的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兰殊双手握拳,推在他胸前,刚喊了句“世子爷”。

    秦陌将她成拳的手掌一握,往上一提,便按在了她头顶的门板上,语气?意味不明道:“赵桓晋是晋哥哥,盛长昭是朝朝,而我,是世子爷?”

    这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他这动作?侵略性十足,兰殊猛地挣了挣,没能挣开,美眸圆瞪了会,在他适可而止的笔挺站姿中,趋渐平静下?来。

    估计和上回喝醉抱她一样,一时糊涂了。

    兰殊眉宇微蹙,不由抬起双眸,试图同醉鬼说理道:“不喊世子爷,那喊什么?”

    秦陌望着她在黑夜中如画的眉眼,不知想起了什么,认真回答道:“喊我名字。”

    兰殊眉宇蹙得更深,刚想说这不合适。

    “喊我,秦子彦。”秦陌道。

    昏暗中,只见?兰殊的睫羽颤了一下?。

    可任他后来如何重复开口,甚至带出了一点讨好的要?求,她却?咬紧了齿缝,不肯出声。

    秦陌凝着她倔强的眼睛出神,几不可闻呢喃了句,“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像她。”

    永远不会像梦里的她那样一见?他就笑,不会吃醋,不会撒娇,也不会黏着他。

    连喊一句他的名字,都是满眼的心不甘,情不愿。

    兰殊没太听清,低声询问:“你说什么?”

    秦陌轻嗤了下?,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不问问我去哪了?”

    兰殊下?意识道:“不是和卢四哥哥在一起吗?”

    秦陌一顿,蓦然回想到卢尧辰站在门前等他的模样。

    他此前还疑惑四哥怎么会特意在门口等他。

    原来是她喊来讨他开心的。

    好极,妙极。

    秦陌忍不住咬了下?牙,松开了她的双手。

    兰殊在心底悄无声息舒了口气?,正想着把卢尧辰喊过来宽慰他,果然是明智之举。

    秦陌站在她身前没有挪步,转而,钳起了她的下?颌。

    他一开始的力道有些重,透着些莫名的怒火与置气?,兰殊嗅着他身上重重的酒味,一时间不敢说话,眼睫轻颤了不过两下?,便勾得他生出了不忍。

    秦陌再度松了手,双手撑在了她两耳边,自?嘲地笑了声。

    笑完之后,也不知就这个姿势,僵持了多久,他低头朝她道:“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还没有想好送什么生辰礼给你。”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紧贴着她的额间,兰殊随便抬个头,便能触及他凉薄的双唇。

    少女不敢轻举妄动,默然了片刻,只听他问道:“还是想要?和离书?”

    明明是他自?己问的,话音甫落,秦陌的心脏骤然跌了下?,撑在门前的手,不由微蜷起来。

    兰殊顿了顿,抬头看向了他的眉眼一处,神色忽而变得认真,认真同他致歉起来。

    “那天是我思虑不周,说话一时冲动了。”

    秦陌望着她诚恳的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异,心口亦不可避免泛出了一缕喜色,以?为她打算收回她那天的话,收回离开他的念头。

    兰殊紧接道:“和离,总归是在成全我的体面。如果你真的觉得失了颜面,其实休妻,我也行?。”

    她的语气?如此平声静气?,却?如一柄利刃,狠狠扎在了秦陌的心头中心处。

    少年微睁大了双眸,抵在门上的手用力地往内一缩,指甲在门板上划出了细微的声响。

    秦陌的神色晦暗,难以?置信道:“你知道休妻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兰殊仰头望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嗯,可能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吧。但嫁人,其实也就那样。”

    “我这些年托你的福,攒了一笔不小?的积蓄,出去做做小?本生意,一个人过到老,也不是不可以?。”

    秦陌的胸口闷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片安静过后,秦陌弯下?腰,额尖抵在了她肩头上方的门板上,靠在她耳边,嗓音发沉,“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老欺负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生气?了?”

    兰殊蹙起眉梢,好似完全回忆不起来,“有吗?”

    秦陌的喉结微动,哑了声,“有。”

    他又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以?后再也不会了。

    兰殊沉默了会,却?笑着打断了他,甚至,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谓道:“有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世子爷后来对?我的好,我都是记在心里的。你对?我,对?我家?人的恩情,兰殊永不忘怀。”

    秦陌噎了下?,彻底失了声。

    话说到这种地步,连一点恨意都没有。

    便是他想自?欺欺人是因为他以?前的荒唐,才使她一直闷了气?,此刻,也没了一点情理。

    秦陌怆然地笑了。

    恩情。

    在她心里,原来他只是个恩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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