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乾隆帝孝仪纯皇后魏佳氏(cp永琏)(四)
叶湘雅笑眯眯送走宫女,转头对上二阿哥幽幽的眼神。
“二爷,怎么了?”
永琏似乎感觉到他福晋的狡猾了,就好像之前亲了他占他便宜的事不作数似的。
既然这样,那他又怎能说他还惦记着那件事,他有些强撑着,道:“没事,就是我走着有点累了。”
“是吗?”叶湘雅眨了眨眼睛,“妾身还以为二爷要亲妾身呢。”
她凑过去,“二爷要亲吗?”
永琏磨了磨牙,正想从心凑上去,福晋又退回去了,笑的狡黠,“明儿吧,两位妹妹还在等妾身呢。”
这话好无赖,至少永琏是被气着了,并且暗暗发誓,要是他下次寻着机会,不会放过福晋了。
……
柏贵人要回了方子,发现半点用处都没有,她还是吃了又吐,只得去求皇后娘娘再将那点心赏给她。
富察皇后捏着眉心,觉得这事还真麻烦,柏贵人吃喝不下,她作为皇后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她总不能让儿媳妇给柏贵人亲自下厨吧,那成何体统,不管儿媳妇起初出身如何,现在成了她儿媳妇,那便是未来太子妃,金尊玉贵之人。
还有,分明是一样的方子,她觉得这点心味道没有变化,怎么柏贵人吃了就是不见效。
皇后只得道:“兴许是那方子不起效了,妹妹又唤了口味,不然这一样配方做出来的方子,又怎会没有一点作用。”
柏贵人心想也对,她尝过了味道没有变化,那应该是她胃口不一样了。
她苦着脸道:“娘娘,那如何是好?”
富察皇后沉吟片刻,看着柏贵人尚未起伏的肚子,心生一计,“本宫听说娴妃家中兄弟姐妹多,娴妃还是家中长女,想来有照顾弟妹的经验,本宫告知娴妃一声,你搬去翊坤宫吧。”
“娘娘,这样真的可以吗?”柏贵人自然不想失去皇后这个助力,若非皇后,她现在早就跟其余三人一样尽失宠爱了。
而且攀着皇后,才能接触到更多高位妃子和皇上,兴许她将来的阿哥还要靠永琏阿哥提拔一二呢。
“可本宫平日处理宫务,还得照顾永琏和敬他们,对你这胎着实是有心无力,不如让娴妃看着你这胎,娴妃和善,你去吧。”
更重要的是,娴妃膝下无子,柏贵人的子嗣能被娴妃抱养——这是皇后的目的,也是为了避免皇上哪天觉得娴妃可怜,想给她一个孩子,娴妃是一众潜邸旧人中唯一满洲旗出身的妾室,皇后不得不防。
而且,娴妃无宠,柏贵人搬去翊坤宫,见到皇上的次数不比过往,兴许一生就只有腹中一个子嗣了。
“是……”哪怕皇后平时再好说话,柏贵人都不能不给皇后面子,她摸着肚子,心里紧张,纯妃有了亲生子,不会跟她抢孩子,可是换做娴妃娘娘就未必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搬到了翊坤宫,当日见着娴妃时,娴妃神情淡淡,只瞥了她肚子一眼,“海贵人,你跟柏贵人位份相当,你就留在柏贵人身边照顾她吧。”
“是。”海贵人点头,神色亦是淡淡。
柏贵人莫名提起一颗心,只得告诉自己,等生下孩子就好了。
……
阿哥所,叶湘雅听说柏贵人入住翊坤宫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她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配合,她都还没想到如何防止海贵人生下五阿哥了,结果还真是天意啊,倘若柏贵人生下这胎是个阿哥,最好养在海贵人身下,如此海贵人才会像原来那样步步高升,柏贵人不会成为宫妃中的一个意外。
至于海贵人会不会借助这个子嗣生下自己的亲生子,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她观察过乾隆皇帝有一个特性,倘若是觉得符合心意的妃子,不管她有没有生养,都会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宠幸,导致本来能生养的妃子生下来的子嗣数量不少,比如纯妃,比如嘉嫔,又比如皇后。
在乾隆皇帝的十七个阿哥中,光是纯妃和嘉嫔及皇后所出的阿哥就占了七个,当然原身占了四个,去掉原身这四个,十三个阿哥中占了七个,这是什么概念,只能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海贵人在生下五阿哥后,因是巧合怀上的孩子,乾隆皇帝觉得给了海贵人一个孩子,她应当知足了,之后就少有召见海贵人了,这也是海贵人为何在五阿哥之后没有子嗣的缘故。
而她想方设法让海贵人抱养了一个孩子,乾隆皇帝便觉得海贵人已有子,就不必常常过去了。
她有这种猜测不是乱想的,最好的例子是娴妃,娴妃是乾隆皇帝的继后,在当上皇后之前,娴妃一直无所出,等当上皇后后,乾隆便觉得不好不给她一个孩子,这才有了后来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五公主。
也就是说,若非宫妃身份实在重要,乾隆皇帝是不会勉强自己宠幸对方的,对有了子嗣的就更不会为难自己了。
剩下的,叶湘雅心想,便看看娴妃有没有抱养柏贵人腹中子嗣的意愿了。
当然,这都是她的猜测,能不能派上用场另说,但有计划总比没有计划好。
……
乾隆四年六月,嘉嫔惊险万分生下四阿哥永珹,皇上喜得登基后的第一贵子。
七月初,柏贵人早产,未满七月就生下一子,皇上见之甩袖而去,皇后留在原地看着那声音弱小的婴孩,实在无从下手。
这尚未足月的婴孩活下来的几率非常少,皇宫都有足月的孩子夭折的场景频频发生,这未足月的婴孩就更难说了,在场的妃子几乎都断定柏贵人这胎活不下来了。
叶湘雅随皇后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海贵人及娴妃身上。
娴妃性情淡漠,若是柏贵人这胎足月,娴妃兴许会升起抱养的心思,但养不活的孩子要来有何用,她可以断定娴妃不会对这个孩子动心了。
所以……这胎最好是交给海贵人了——叶湘雅能用些特殊手段保证五阿哥活着,只是今后少不了用药吊着性命了。
但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只要能活着,五阿哥哪怕一辈子用药吊着都无碍,至于五阿哥的生母柏贵人,她救她儿子一命,换来她儿子被海贵人抱养,这笔买卖划算吧。
不然五阿哥只会眼睁睁失去生机,柏贵人照旧没了孩子,还没了下半生的依靠。
叶湘雅捏着眉心,并不觉得自己这一安排过分,当然,入了皇宫,她就有以身设局的心理准备了,而且,都打算争那个位置了,谁都不是可怜人,她也不是好人。
“皇额娘,儿媳想看看五弟。”
“去吧。”富察皇后知道五阿哥这孩子看着可怜,怕是活不久了,儿媳想看那就看吧。
“是。”叶湘雅凑近五阿哥,将五阿哥抱在怀里,孩子仍发出细弱的哭声,可怜极了。
她想了想,似是想让柏贵人见一面孩子,便走进了产房,皇后看着,并无阻止之意,她有过丧女之痛,明白一个孩子对于生母而言有多重要,让柏贵人再看五阿哥一眼也好,说不定五阿哥下一刻就没了气息。
但柏贵人此时还昏迷着,不知自己孩子在身边哭着。
叶湘雅趁所有人都没看见时,往五阿哥嘴里塞了颗药丸子——这不知是上个世界还是上上个世界的药方了,在叶湘雅清醒时就存在脑海中,据说能让早产婴孩恢复精气,能让重病一场的人恢复元气,反正相当于一剂强心剂,药材珍贵极了,她还是靠年家人送来的药材才将这药丸子做成,喂完这颗,她手上也就剩六七颗了。
随后她将孩子抱出来,遗憾道:“柏贵人还没醒,海贵人,你照顾柏贵人已久,孩子出生了,你要抱抱这孩子吗?”
海贵人看了眼娴妃,见娴妃点头,便道:“好,二福晋。”
说罢,她就小心翼翼将五阿哥抱在怀里,在孩子刚进怀的一瞬间,孩子止住了哭声,沉沉睡着了。
在场的妃子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皇后一锤定音,“海贵人,既然这孩子喜欢你,你就暂时代为照顾这孩子吧。”
“是。”海贵人心里也是惊奇,一个小小的孩儿在入怀的一瞬间便止住了哭声,仿佛、仿佛她才是孩子的亲生额娘,母子连心。
这种想法来的不合时宜,但海贵人是真的觉得这就是缘分,不然稳婆和二福晋都抱了五阿哥,怎么五阿哥到她怀里就止住哭了。
叶湘雅看着海贵人眉目间渐渐浮现的慈爱,心道时机真是好险,好在药丸起作用的速度很快,恰好在海贵人抱住五阿哥时让五阿哥睡着了。
随后柏贵人仍是还没有苏醒,而叶湘雅已经随皇后回了长春宫。
“皇额娘,但愿五弟能平安长大吧。”
“但愿。”富察皇后将护甲一一摘下,神色平静,“若是她这胎活不下来,只能说她福薄,留不住皇子。”
叶湘雅若有所思,“皇额娘,儿媳方才看您将五阿哥交给海贵人抱养,是要一直养在海贵人身下吗,等柏贵人醒来后,孩子总会念着生母的吧。”
“生母?养母?孩子,本宫告诉你一件事,在宫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做主让阿哥由谁抚养。”皇后语重心长,“柏贵人不过是汉女出身,至今都未入旗,不比纯妃早些年跟在皇上身边的情分,这孩子注定是不会交给柏贵人抚养的。”
“您是说……”
“既然娴妃无意抱养五阿哥,便只能由海贵人抱养了,正好海贵人是潜邸旧人,跟皇上情分不比这些刚进宫的妃子,而且海贵人是旗人,总归身份比柏贵人高贵。”
皇后也是了解皇帝是什么性子,若是一个妃子平白无故养了子嗣,寻常人都会猜测这个妃子会不会仗着子嗣得宠,但这种可能放在皇帝身上并不成立,反而助长皇帝忽视该妃子的风气,毕竟这妃子本来就不是他宠爱的类型,有了孩子就好好照顾孩子,何必参与后宫开枝散叶一事。
海贵人是潜邸旧人,虽然不比娴妃的威胁大,但她是蒙古旗人,让她没了生养亲子的机会,也算不白费功夫。
“皇额娘言之有理。”叶湘雅陷入沉思。
皇后瞧了心里有几分满意,她的儿媳妇绝对不能是毫无城府之人,她现在教导儿媳妇不可动后宫子嗣的性命,但除此之外能保住自己地位的手段最好是毫不客气的用了。
唯有这样,将来永琏的嫡子嫡女才能相安无事。
比起自己丈夫盼着儿媳早死让位,皇后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儿媳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唯有这样,永琏才不会出事,儿媳留下来的子嗣也必然会登上皇位——
永琏以嫡子身份上位,他的继承人总不能是个庶出的吧。
殊不知叶湘雅哪是在回味皇额娘的手段,她这是在想海贵人抱养五阿哥的事成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后宫诞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威胁不到永琏地位的子嗣,她是不是得重新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不过想到乾隆五年的选秀,叶湘雅便觉得自己闲不下来了,先不说宫中会多出多少需要她辨认的妃子,大阿哥在这次选秀中也要选嫡福晋吧,她要多出一位大嫂了。
同住在阿哥所里,希望这位大嫂是个好相处的吧。
……
在不久之后,柏贵人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生下一个体弱很可能养不活的皇子,默默流泪。
“那孩子哪怕去了,我都要看看那孩子,那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我怎能舍下他。”柏贵人强忍心痛,吩咐宫女。
宫女却一脸为难,“贵人,皇后娘娘吩咐过了,五阿哥身子弱,海贵人跟五阿哥有缘,五阿哥已经交给海贵人抚养了。”
“可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快没了,我想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时日有何错?”柏贵人喃喃自语。
却见那宫女更为难了,“贵人,五阿哥还好着呢,海贵人跟五阿哥有缘,五阿哥一入她怀便止住了哭声,随后太医过来给五阿哥诊脉,发现五阿哥身子比刚出生时好多了,若是精细着养,也能养大成人。”
所以,贵人还是别折腾了,五阿哥能平安养大就是件好事了。
宫女眼神透着这意思,柏贵人什么都没领悟到,她只抓住一个关键,“你是说五阿哥能活下来了?”
“是。”
“五阿哥能活下来了?太好了。”柏贵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大概是高兴坏了,“我的孩子既然能活下来了,我是五阿哥生母,五阿哥理所应当交给我抚养才对。”
她的孩子是个阿哥,她能凭借孩子升上嫔位了,怎么能便宜海贵人,海贵人她不过是个无宠的妃子,想借着她孩子登上高位——没门!
柏贵人赶紧要下地,宫女扶着她,“贵人,您还是别折腾了,您才刚生完孩子,不好好养着,折腾坏身子了怎么办?”
“比起我的身子,我的孩子更重要。”柏贵人眼神狠厉,她未必能再怀上一个孩子,怀上了也未必生下一个阿哥,她不将自己的长子牢牢握在手中,那才是蠢人干的事。
很快,柏贵人便跪在海贵人屋前,求海贵人将孩子交还给她。
皇后听了越发恼怒柏贵人了,柏贵人是想威胁海贵人还是威胁她?孩子能在海贵人身边长大,是五阿哥的幸事,可柏贵人作为五阿哥生母,只念着自己,不怕五阿哥跟着她没两天就没了吗?
好在这事根本不用她出手,皇上下令了,将海贵人升为嫔,为愉嫔,今后抚养五阿哥永琪,柏贵人违背皇后命令,禁足一个月。
一番操作下来,五阿哥养母晋为愉嫔,柏贵人作为五阿哥生母,终究是讨了个没趣。
乾隆最尊敬皇后,又怎会让后宫妃子糟践皇后脸面,而柏贵人这种为了将孩子要回来不顾一切的举动,惹怒了帝王。
皇宫里的规矩是生母跟亲子不能太过亲近,纯妃处在妃位,饶是这样也不能亲手抚养孩子,永璋不过三岁就送到阿哥所了,柏贵人这种举动,在帝王眼里是想借亲子母凭子贵,欲壑难填。
所以宫妃们没有一个对柏贵人的下场感到意外。
叶湘雅听了眼皮子一跳,心道乾隆皇帝还真是不顾及那是自己孩子的生母啊,不过想到原身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自己亲手抚养的,便见怪不怪了。
要是现在乾隆皇帝要是做出什么跌破她下限的举动,她一点都不意外了。
……
几个月后,叶湘雅凑巧撞见柏贵人时,柏贵人神色憔悴,不比以往明媚,见到她时只一愣,便规矩行礼。
叶湘雅回了半礼,无意跟她深入接触。
柏贵人知道自己跟二福晋的情分不比从前,也同样默许擦肩而过。
在二福晋离开后,她却是看着二福晋的身影久久不得回神,她在宫里遭遇这么多,早就被打压没了傲气,她现在只盼着孩子好好的。
只是她心里终究是有不忿的,她跟魏佳氏同为闺中姐妹,但如今地位仍是天差地别,魏佳氏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嫡福晋,她已经失宠,子嗣不在身边。
这般境地,刚进宫的她怕是会嘲笑现在的她吧。
柏贵人是真的羡慕魏佳氏有皇后庇护,才能在皇宫里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当着皇子嫡福晋,只不过,仍保有这种想法的她,才是她最终一败涂地的缘由。
安安稳稳?无忧无虑?
那是形容宫里死人的。
……
乾隆五年七月,秀女大选即将到来。
在这之前,纯妃全族被抬进汉军正白旗包衣,总归不是旗人了,但皇帝的恩赐吝啬得可怜,纯妃都是妃位了,全族人仍是包衣身份,族内女子无法参加大选。
但饶是这样,纯妃已然满意了,让皇上给后宫妃子抬旗那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皇上是不会吝啬给潜邸旧人位份,但惠及家族的事,皇上总会再三掂量,她们这么多潜邸旧人,大部分仍是包衣身份,可想而知,有总比没有好。
此次秀女大选不光要给后宫添新人,大阿哥永璜年满十三,帝后二人商议过从秀女中选出一人为永璜嫡福晋。
永璜心里颇为期待,日日听着永琏夫妻俩热闹,他岂不想要一个能配合自己、又温柔体贴的嫡福晋,当然,家世也是很重要的,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越过永琏的地方了。
阿哥所内,叶湘雅推开永琏,“二爷,您身上热,挤在一起更热了。”
大夏天的,老是挨挨蹭蹭的,火气都上来了。
“行吧,我离远一点。”永琏想了想,还是吩咐奴才拿来自己冰块的份例,在书房里热点无碍,在室内福晋已经热成这个模样了,他男子汉大丈夫糙点就糙点,福晋可不能糙着。
冰块很快送来,叶湘雅立马凑到冰块旁,十分舒心的散着冷风,“爷,你也过来,妾身给您扇扇风。”
永琏依言坐在乘着冰块的铜盆旁,叶湘雅给他扇了几下,又给自己也扇了几下,在大热天,有冰块对着真是件快活事啊。
叶湘雅拿来两本经书抄写,永琏问起时就说:“皇额娘说抄经书静心,爷要不要也抄?”
永琏听了觉得有道理,“行,我也抄,我们俩就来比比谁的字更好看。”
“好啊。”叶湘雅自持自己三辈子练的字不比二阿哥差多少,便从善如流答应下来。
永琏反倒迟疑,“不反悔了?真比这个?”他后知后觉福晋这时候应该耍赖说比字写得好看不如比谁写的字多。
毕竟写字应该不是福晋的强项。
叶湘雅挑眉,“爷这是看不起谁呢。”
为了显示自己并非只会下厨,她愣是将一页经书抄下来,下笔如有神,力道劲道,好一手丝丝留痕的飞白体。
“……看不起爷。”永琏实诚道。
永琏是真的没想到福晋这么厉害,比从出生时就抓笔的他力道还稳健,是他自愧不如了。
“只是我从前怎么没看到福晋的字。”永琏好奇,要是知道福晋有这么一手,他就留福晋在书房里陪他练字了。
总不能福晋带他接触很多以前他没接触的事,而轮到他时,他就寡淡得很,给不了福晋乐子。
“二爷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呢。”叶湘雅笑道,“妾身还会做生意,在嫁给二爷之前,魏氏一族还欠着债,不过开了几个铺子后,这账都平了,若是日后二爷得闲了,妾身带你去看看那些铺面如何?”
“好。”永琏毫不犹豫道,看铺子,一听就是件有趣的事。
“二爷平时忙碌惯了,有好多乐子没有体会过,妾身就带二爷尝试,二爷心念大清江山,那妾身念着二爷就好了。”叶湘雅将自己抄的那页经书沾了点水,贴在墙边,任其风干,又将毛笔点了点墨水,继续抄写佛经。
永琏摸了摸鼻子,眼神温和,“好,都听你的。”
说罢,他也站在福晋旁边抄经书了,一般闲下来的时候他大多都陪同福晋,一是觉得男子陪同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二是觉得福晋乐子多,那些乐子他也喜欢。
久而久之,永琏一有时间就陪自己的福晋,倒是比叶湘雅的贴身宫女更自觉。
兰六兰七面面相觑,“福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好像是。”“要提醒福晋?”
“还是不了吧。”
二爷福晋感情好,想必皇后娘娘是喜闻乐见的,至于皇后娘娘交代的接见未来大福晋一事,还是过会儿再说吧,总不能一个未进门的大福晋也要福晋处处细心对待吧。
于是两人沉默,等到二爷和福晋歇下再起时,叶湘雅一拍脑袋,总算想起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兰六,你去一趟宫外,将帖子递到伊拉里氏府上。”
兰六松了口气,“是。”她还真怕主子忘记了这事,好在主子时刻记着正经事,不用她委婉提醒了。
……
伊拉里氏府上,轻车都尉德海突然收到二福晋的请帖,说是请伊拉里格格到皇宫一聚,心里有些莫名,叫来家里人商量。
“按理说,我家女儿与二福晋素不相识,二福晋怎就要召见我女儿?”德海轻抚胡子,眼底透着意味不明。
德海夫人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再过不久就是秀女大选的好日子了,咱们女儿要进宫选秀,说不定是皇后娘娘看中了咱们女儿,所以才让二福晋召见女儿,至于为何是二福晋,大概啊,皇后娘娘是看中女儿为大阿哥嫡福晋了,你瞧瞧,咱们女儿是不是跟大阿哥年纪相符?”
“是了。”德海眼前一亮,很快又蹙眉不止,“只是我不过是从三品官员,当大阿哥嫡福晋怕是有些难了,不过若是当二阿哥侧福晋那就不同了。”
德海夫人更高兴了,“是啊,比起大阿哥嫡福晋,确实是二阿哥侧福晋更为合适,十个大阿哥嫡福晋都比不过一个二阿哥侧福晋,女儿啊,你有福气了,额娘敢保证,要是皇后娘娘想让你成为大阿哥嫡福晋,肯定会亲自面见你,大阿哥生母不在了,皇后娘娘岂能不重视大阿哥的婚事,若是二福晋召见你,便是她作为当家主母想考察你了。”
伊拉里格格脸红之极,“嗯,女儿不会给伊拉里氏丢脸的。”
“自然。”德海抚着胡子,得意洋洋,“那魏佳氏不过是走了好运才成为二阿哥嫡福晋的,要是二阿哥当年没发生那事,估计这魏佳氏进了二阿哥后院连格格都当不成,我家女儿可惜点了,不然也能成为二阿哥嫡福晋,不过今儿有机会成为二阿哥侧福晋,将来少不得一个贵妃位份,那就是咱们伊拉里氏的造化啊。”
“是,女儿一定会报答阿玛额娘的。”伊拉里氏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满洲女儿之所以贵重不就是因为有机会被选为宫中贵人吗,既然皇后娘娘看中她了,她一定会好好伺候二阿哥的。
她会证明自己不比嫡福晋魏佳氏差。
伊拉里格格特地穿上自己最贵重的衣裳,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她坐上内务府的马车,乘着家族的希望进宫。
阿哥所内,叶湘雅有些无趣的将一沓经书收拢,兰六说起伊拉里格格就要到阿哥所了,她转头用手指点了点永琏,永琏了然,“是大哥的嫡福晋要进宫了吧,爷这就出去。”
虽说皇阿玛皇额娘已经定下伊拉里氏的格格为大哥嫡福晋,但始终未下圣旨、未入门,他作为未来的二弟,是要避一避的。
等二阿哥出去后,叶湘雅走到院门口,等着这位贵客到来。
据皇额娘的意思,未来大嫂虽然是她大嫂,但她迟早是要掌管后宫的,因此,大嫂不能越在她之上,由她来接待大嫂,一是替皇家考量这位伊拉里氏格格是否适合为大阿哥嫡福晋,二是表明她是‘主’,未来大嫂是‘客’的态度。
叶湘雅想同为皇子福晋何必搞那么多花样,不过难得皇额娘对她提出要求,她不完成怎能行。
远远看见一个衣容庄重的姑娘过来,叶湘雅扬起一抹笑容,“是伊拉里氏的格格吧。”
“奴才给二福晋请安。”伊拉里氏谨小慎微,等二福晋将她叫起来时才起身,起身后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脸。
……皇后娘娘真的打算让她当二阿哥的侧福晋吗?怎么嫡福晋的容貌如此秀丽,比起嫡福晋,她简直是不堪入目了,起先特地打扮的信心在此刻有些破碎了。
但伊拉里氏还是勉强撑住笑容了,她跟在二福晋身后进了阿哥所,一进屋里她便看见了桌面上一沓亲笔,她虽然不懂什么笔墨,但常常见阿玛在书房挥墨,不由对这沓纸的主人产生强烈的好感,“这是二阿哥笔墨吧,写得真好。”
叶湘雅一愣,有些羞涩道:“这是我的亲笔。”虽说被误解了,可谁不喜欢被人夸字写得好看,伊拉里格格眼光真好。
伊拉里氏沉默了,又在心里默默比较,字写的好看,她笔墨不行……她再次产生怀疑了,皇后娘娘当真要她当二阿哥侧福晋吗?
起初因家世带来的强烈信心在此刻瓦解的淋漓尽致,伊拉里氏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怕家里人说得信誓旦旦,可她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入了二阿哥后院后,被二阿哥冷落的情形了。
换做她是二阿哥,她也喜欢温柔漂亮又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嫡福晋啊,她干嘛要进侧福晋房。
“一路劳累,饿了吧。”见面前之人如此识相,叶湘雅目光越发柔和,这样一个大嫂似乎也不错,她递过去点心,“尝尝吧,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伊拉里氏看着面前饱满精美的点心,顿了一下,放入口中,味道自然是好极了的。
想到这是嫡福晋亲手做的,她更是想挖个洞直接躲起来,她跟二福晋比较什么,她连厨房都不曾靠近,靠什么拿捏住二阿哥的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伊拉里氏不想跟二福晋比较了,最怕比较到最后她啥都不是,原以为二福晋是靠命好才当上嫡福晋的,现在看来,命好不过是二福晋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她强忍着羞意,力图让自己不要回想出发前的信誓旦旦,“二福晋找奴才,是有事吩咐吗?”
她想回去了。
叶湘雅摇头,“格格迟早要跟我成为一家子的,我不过是想提前见一见格格罢了。”
伊拉里氏心里咯噔一声,眼前一黑,有嫡福晋在前,她何必强求成为二阿哥侧福晋,她一进门便失宠,老天爷都会笑话她的!
叶湘雅疑惑,当大阿哥嫡福晋就这么不开心吗?“你怎么了?”
“没、没事。”伊拉里氏强笑道:“我只是觉得十分荣幸罢了,能跟二福晋成为一家人。”
“那有什么。”叶湘雅笑道,“今后你成了大哥嫡福晋,咱们妯娌当然得经常走动啊,哪分什么荣幸不荣幸的。”
“大阿哥嫡福晋?”伊拉里氏一下子愣住了,“是啊,皇额娘特地吩咐将你召进宫仔细看看,来日就不必特地进宫选秀了,待会我带你去皇额娘那儿。”
“是。”比起一开始要成为二阿哥侧福晋的猜测,成为大阿哥嫡福晋的事实落实,伊拉里氏心里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滋味,总算不是自讨其辱了。
当然,成为大阿哥嫡福晋对她来说也是件天大喜事,就是不比二阿哥侧福晋这事更让家族欢喜罢了。
她微微低下头,“都听二福晋吩咐。”
……
伊拉里氏府上,见女儿回来了,德海立马跑过去帮女儿下轿,“怎么样,事儿成了吗?”
伊拉里格格眼神复杂,既摇头又点头,等入了府才主动道:“二福晋叫女儿进宫不是为了侧福晋一事,而是觉得女儿会成为大阿哥嫡福晋。”
“是大阿哥嫡福晋啊。”德海眼中不可避免有了失落,自家女儿成为正头娘子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比起未来的贵妃娘娘,总是差了点。
“没事,咱们女儿是大阿哥嫡福晋也是件好事,最起码也是未来的亲王福晋了。”德海夫人同样失落,若是丈夫不猜测女儿会成为二阿哥侧福晋,就大阿哥嫡福晋这个身份就足够他们府上的人高兴了。
只是欲壑难填,一家子难免因为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心里满是遗憾难受。
而不会觉得大福晋的身份落到自家女儿身上是件极幸事,毕竟从三品官员在京城算不上十分贵重,伊拉里氏一族能出一个皇子嫡福晋,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伊拉里格格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阿玛额娘怎么想,她是庆幸的,不管怎么样,她不用对上二福晋了,阿哥所的奴才对二福晋处处尊敬,可想而知,二福晋是受二阿哥敬重的,她哪哪都比不上二福晋,何必进了后院守活寡呢。
再者,皇后娘娘也没看上她啊。
伊拉里格格想起自己在长春宫时的画面,眼神更复杂了,皇后娘娘看似欢迎她,可一举一动哪不是在暗示她进门了要以二福晋为主,在寻常人家是长嫂为重,可在皇家,这一套并不管用,比起长嫂,当然是未来的太子妃更加贵重。
以皇后娘娘的表态,不管她是当二阿哥侧福晋还是大阿哥嫡福晋,都是不受重视的。
伊拉里格格没敢将这些话说出口,就怕本来就失落的阿玛额娘羞愧得头都抬不起了。
……
半月后,圣上下达赐婚圣旨——二等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之女伊拉里氏赐婚大阿哥永璜为嫡福晋。
此圣旨一出,有人失落有人放心。
并非每个高门贵女都盼着成为皇子福晋,进后宫拼一把就有泼天的富贵,有野心的人当然想尝试一步登天的路子——成为帝妃,生下帝子。
大阿哥没了生母庇护,又不受帝王重视,最大的出息也就成为亲王了吧,可她们进宫生下皇子就是亲王之母,何必图着成为亲王福晋。
七月底,秀女进场,一场算得上是浩大的选秀正式拉开帷幕。
秀女有:
兵部左侍郎、正黄旗满洲副都统纳兰永寿之女叶赫那拉氏,出身满洲正黄旗,祖上乃圣祖时期的纳兰明珠,乃名门之后,家世无可挑剔;
蒙古达什达瓦部德穆齐拜尔噶斯·赛音察克之女拜尔噶斯氏,出身不算贵重,但大清历来有跟蒙古联姻的传统,先帝在位时没有纳蒙古妃子,轮到乾隆这里就不可避免要纳一两个蒙古妃子了;
蒙古和硕特部台吉博尔济吉特·乌巴什之女博尔济吉特,同拜尔噶斯氏一样,出身不算贵重,但却是必然会进宫为妃的。
上述三位算是值得一提的秀女了,而乾隆也是只打算让这三人进宫,其余秀女各自婚配。
没过多久,叶赫那拉氏被封为舒嫔,拜尔噶斯氏和博尔济吉特都为宫女子,连宫妃的最低位份都够不着,明眼人都看出皇上这是特地压着蒙古妃子的位份,唯有等两人逝世前后,才有可能迎来加封吧。
十月,大阿哥永璜迎娶嫡福晋伊拉里氏。
大婚当日,永琏看着大哥和大嫂拜堂成亲,心里遗憾,他和福晋成亲当天他脑袋晕晕沉沉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但是看着福晋依靠在他肩膀处,他又不是很遗憾了,拜堂成亲很重要,但婚后夫妻相处也很重要,他和福晋有那么多相处回忆,不比大哥大嫂差。
“爷敬你们一杯。”永琏拿起酒杯,朝最近的几个宗室敬酒。
宗室们点头,也举起酒杯示意。
叶湘雅等他喝完这杯后,低声提醒道:“二爷,喝两三杯就行了,喝太多失了仪态,毕竟是大哥婚宴。”
永琏点头,“我知道了。”
夫妻交谈时,永琏惯用的是‘我’,对上外人时,用的是‘爷’,有些宗室敏锐察觉这点不同,看着出身贵重的嫡阿哥,又看着出身卑微的二福晋,心道二阿哥怎么被一个包衣女子套住了。
好些人心里遗憾,没法让二阿哥当了自家外孙女婿,真是亏了。
但看着二福晋地位日渐稳固,皇后护着她,二阿哥看重她,皇子公主都尊敬这位嫂嫂,有好多人已经想不起二福晋的出身如何低微了,都道二福晋孝顺贤惠,便觉得这二福晋手段不一般,出身低微却能让人服众。
手段不一般加上命好,竟让二福晋以区区包衣女子身份就能将其他高门贵女死死压着,一人为嫡,其他人只能为妾。
其他宗亲无一不是遗憾的,但是比起二阿哥的性命,让二阿哥娶一个出身低的女子为嫡福晋,就不算什么大事了,谁叫其他贵女没有这种运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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