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道歉
在简言之?的再三道?歉下,村民们总算原谅苏解铃的纵火行为,简言之?对老刘夫妇以及被本?次火灾波及的村民悉数作了赔偿,连帮忙扑火的村民都?给了答谢费。
说?起失火缘由,还是因为苏解铃想做饭,操作失误,不小心点燃了厨房房,嚷着要见?师父,也是因为她第一次面对群情激愤的村民,嘴巴笨,安抚不好大家?的情绪,想着简言之嘴皮子利索,肯定能说?清楚的。
考虑到苏解铃主观上不存在作恶的念头,简言之?虽然损失了大笔钱,问清事情原委,终是没有责怪苏解铃。
苏解铃问:“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简言之?:“错了。”
错了就是错了,不告诉她错了,就是在纵容她的行为。
“好,以后肚子饿,我不吃饭了。”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简言之?大惊失色,“不能不吃饭,糖糖,肚子饿了要吃饭是对的。”
他这个新收的徒弟脑子一根筋,他说?什么就做什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偏她还?未到辟谷境界,不让她吃饭,她会活生生将自己饿死。
“那是能吃饭,还?是不能吃饭?”苏解铃应该是疑惑的,但她那张欠缺表情的脸上木木呆呆的,并未呈现出疑惑的神色。
“下次你肚子饿了,告诉为师,为师给你做饭吃。”简言之?想了个最稳妥的法子。
“嗯!”苏解铃重重点头。
解决完村民房子失火的事,简言之?才有时间向苏解铃介绍郑雪吟和?贺兰珏二?人。
苏解铃不是标准的美人,在美女如云的修仙界里,她的五官排不上号,脸上常年欠缺表情,说?是木然也不为过。
用林听的话?来说?,身为女主,漂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点。
文字呈现出来的美貌是千篇一律的,读者并不能想象出来具体的五官,人设的趣味性?就不同了,独一无二?的人设会让人耳目一新,牢记很?久。
这不代表苏解铃就生得不好看,只是并非一眼惊艳的美人罢了,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那是和?郑雪吟这种顶级骨相美人截然不同的风情。
郑雪吟在看苏解铃,苏解铃也在看她。
青衫少女眼眶微微撑大了些?,在简言之?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简言之?看向郑雪吟的眼睛里多了丝笑意,回道?:“她和?我们同路。”
苏解铃眼睛里隐约是雀跃。
路上,郑雪吟私下问简言之?:“糖糖与你说?了什么?”
简言之?:“你猜。”
郑雪吟:“你猜我猜不猜。”
简言之?:“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郑雪吟:“。”
跟我玩绕口令是吧?
自己的徒弟放火烧了村民的房子,简言之?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留宿,处理好善后的事,简言之?将剑化?作丈宽,载着他们御剑飞行。
夕阳晕开血色,遥遥缀在天际,晚风吹曳山峦,归鸟与流云与他们擦身而过。
郑雪吟尚未摆脱高空阴影,在贺兰珏和?苏解铃之?间犹豫一瞬,一头扎进苏解铃的怀中:“糖糖你借我抱一下。”
苏解铃抱紧了她:“你莫怕,师父御剑很?稳。”
此地御剑去极风城需要两日的路程,他们天暮才出发,时间上赶不及了。在浓墨般的夜色罩住重山前,简言之?御剑落回地面,找了处山林暂做歇脚的地方?。
不远处,有山泉水酿成的溪流潺潺涌向远方?。
简言之?和?贺兰珏分工协作,一个捡拾树枝生火,一个打猎准备晚膳。
郑雪吟吹了半天的风,头发乱得能打结,她悄然坐到苏解铃身边,问:“糖糖,想不想去洗澡?”
女君天性?喜洁,即便被抹去记忆,骨子里的习惯仍在。
苏解铃点点头。
“走吧。”郑雪吟握住苏解铃的手?。
女生的友谊来的很?快,初见?面还?是陌生人的两个人,只在剑上抱了半个时辰,这会儿已结下深厚的革命情谊,走哪都?是手?拉手?了。
“贺兰珏。”郑雪吟喊住抱着枯木回来的少年仙君,“我和?糖糖去前面的水潭洗澡,你来给我们把风。”
山野深林,难保不会有什么毒虫和?妖兽。
不等贺兰珏答应,郑雪吟牵着苏解铃就走。
苏解铃说?:“不如让师父帮我们把风。”她也看出贺兰珏这一路上对郑雪吟的冷漠。
“不用,你师父还?要去打猎,给你填饱肚子。贺兰珏虽然修为废了,那把冰魄剑还?是厉害得紧,能戳死人。”
冰魄剑是昨日回到贺兰珏手?中的,一身灵光环绕,估摸着又去哪里祸害了人。
郑雪吟说?是这样说?着,悄悄回了头。重重叠叠的树影间,依稀可见?一道?高瘦的影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她就知道?他会跟上来的。
这大圣父是非黑白分得很?清楚,关乎性?命一事,他不会与她置气。
潺潺的水声已入耳,贺兰珏停下脚步,背过身去,月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漏下,勾勒出他挺拔出尘的身姿。
悬在他腰间的冰魄剑沁着月光,白莹莹的,像一块冰冷的玉。
郑雪吟和?苏解铃解开衣裳,只着抹胸和?亵裤,一前一后进入水中,摇碎了水波间的月影。
溪流尽数注入水潭,再流出去,便形成一挂小小的水帘。水域有深有浅,浅的地方?可见?圆润的鹅卵石,深的地方?一片浓绿。
郑雪吟不擅水性?,找了个水位浅的地方?,撩起水波,搓洗着全身。
一年最热的季节,到晚上暑气才散去,经太阳直射一整日的水温刚刚好。
郑雪吟在水底捞到几颗小小的鹅卵石,起了坏心眼,朝贺兰珏的后背丢出一颗。
贺兰珏纹丝不动,犹如雕塑。
“真没劲。”郑雪吟歇了心思。
苏解铃一入水就钻进水底,不见?了踪影。
郑雪吟坐在岸边套衣裙时,苏解铃怀中抱着几条鱼,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晚上有鱼吃。”
太墟境多灵植灵草,简言之?早已练得一手?好厨艺,苏解铃带回去的那些?鱼,尽数被他处理好,撒上调料,架在篝火上烤着。
空气里弥漫着烤鱼的鲜香。
简言之?将烤好的鱼分给苏解铃和?郑雪吟。
郑雪吟转头看贺兰珏手?中正在翻烤的鱼:“我吃他烤的就行。”
简言之?:“你确定?”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郑雪吟伸手?,将贺兰珏手?里的烤鱼抢过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时间似乎静止一瞬。
下一秒,郑雪吟跟个火箭炮似的射了出去,扶着树吐了个昏天暗地:“啊啊啊怎么会如此难吃。”
“哈哈哈哈哈。”简言之?笑得直捶地。
“我练手?的。”贺兰珏试图解释。
他未到辟谷境界,食用的是师尊提供的辟谷丹,入了辟谷境后,更是不曾再食过五谷,即便是做圣子的那几年,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从未下过厨。
“这种外表光鲜亮丽的一级致癌物,不是谁都?能随手?做出来的,我认栽。”郑雪吟看着剩下的烤鱼,再没了胃口,拿起路上简言之?买的馒头,生无可恋地啃着。
许是出自愧疚,贺兰珏头顶仇恨值波动了下,往回倒退了三格。
郑雪吟:?
待到夜色渐浓,简言之?抬头看天幕悬着的一轮硕大圆月,说?:“糖糖,今夜月圆。”
苏解铃闻言,放下手?中没啃完的烤鱼,擦了擦手?,立身而起。
两人神秘的举动,让郑雪吟和?贺兰珏的目光不约而同投了过来。
简言之?解释说?:“贺兰兄,郑姑娘,为糖糖疗伤的时间到了,我先失陪一下。”
苏解铃体内寒毒每月十五发作,需简言之?用自己的纯阳功力?为她压制毒素。
郑雪吟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简言之?和?苏解铃一走,林中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时“毕剥毕剥”的声响。
贺兰珏寡言少语,郑雪吟说?上十句才回应一句,郑雪吟憋得慌,索性?起身:“我们去摘些?果子,明日路上吃。”
山崖的斜上方?结了种红彤彤的果子,有两三棵,郑雪吟曾见?有鸟雀来啄食,确认是可以吃的。
郑雪吟把裙子系成兜,爬上其?中一棵,捡红透的摘,摘了大半兜,爬下来去找贺兰珏。
刚才起贺兰珏就没声了,不会偷偷扔下她走了吧。
“贺兰珏,你还?在吗?”
“贺兰珏,你要是还?在的话?,就吱个声。”
郑雪吟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自言自语了句“居然真走了”,忽觉意兴阑珊。
她兜着那大半兜果子准备离开时,草木中传来贺兰珏玉润冰清的嗓音:“郑雪吟。”
郑雪吟回想了下,这还?是贺兰珏头一回这样郑重其?事的唤她全名。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扒开荆棘丛生的草木,脑袋顶着片碎叶,露出大半张脸,惊喜道?:“你在这里啊。”
贺兰珏一袭淡青色的广袖宽袍,笔直站在月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垂在袖中,轻轻“嗯”了声。
这是郑雪吟亲自为他挑的衣裳,颜色清雅,质感飘逸,衣摆和?袖口点缀着竹叶纹路,腰身处恰到好处的收紧,衬得他跟谪仙似的。
每看一眼,郑雪吟都?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审美。
“我摘了挺多,你不用摘了,回去吧。”郑雪吟转身,走几步,察觉贺兰珏仍在原地站着,她回过头来,顺着贺兰珏沾染血迹的袖管望去,“你受伤了?”
月华如霜,映照出贺兰珏印堂处盘踞的一团黑气。
郑雪吟牵起贺兰珏染血的右手?,袖摆滑落下去,两颗血洞蹦入她的眼底。
血色发黑,显然是中了毒。
她惊道?:“你被什么有毒的东西咬了。”
伤口在虎口处,应是贺兰珏抬手?间,被那藏在树上的毒物给咬了。
奇幻背景的修仙世界,不光人能淬炼出一身铜皮铁骨,各方?生灵也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进化?,是等闲毒物不能比的。就比如这个世界的蚊子,比郑雪吟所在的世界更大更毒,有些?甚至能长?到拳头大小。
“不能动?”郑雪吟注意到贺兰珏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有些?毒物的毒素能麻痹神经,使人不能动弹。贺兰珏约莫就是这个情况。
郑雪吟把兜住果子的裙摆塞入腰间,用腰带绑紧,这样就可以将两只手?都?腾出来。
“我不是医修,不知道?该怎么制作解药,眼下最要紧的是帮你把毒逼出,入了肺腑就糟糕了。”她扶着贺兰珏在一块石上坐下,半蹲在他跟前。
逼毒的话?,势必要动用她的灵力?,动用灵力?,又会激发体内禁制“七情伤”凝成的那团阴邪气劲。
郑雪吟实在怕了那种仿佛同时被十几把冰剑插肚子的滋味,想了想,握住贺兰珏的手?,低头用两片唇瓣包裹住他的伤口。
她直接吸出来总行了吧。
两瓣温软的唇含住伤口的瞬间,贺兰珏浑身僵住了,两丸乌黑的瞳仁颤了颤,似有涟漪泛起。
垂眸只看到郑雪吟乌黑的发。
她央求他给她买的桃花簪,一次都?没有戴过,乌黑的发简单的挽起,其?余尽数披垂下来,只垂了四根拇指款宽的红色绸带做装饰。
月辉如倒倾的银河,细碎的银光纷纷撒落,勾勒出她清丽的侧脸。
花影摇曳,忽明忽暗间,那红与黑两种颜色,衬得她颈边露出的一截肌肤白瓷般细腻。
郑雪吟的两瓣唇翕动着,用力?将毒血吮出。
贺兰珏心神一晃,灵魂像是被扯进了漩涡。
“郑雪吟。”贺兰珏想阻止郑雪吟的动作,无奈四肢陷入麻痹的状态,“住、住口。”
本?应毫无知觉的,这毒古怪得紧,只让他不能动弹,感知却更为敏锐。
从未触及过的柔软和?滚烫,尽数汇聚在他的虎口处,明明是两瓣平平无奇的唇,无非是色泽明艳些?,不需胭脂点缀,就已晕出几分潋滟花色,此刻却如灼灼燃烧的火焰,一寸寸灼进了他的心底。
她的唇,比她的手?掌还?要柔软、温暖。贺兰珏闭上眼睛,脑海不受控制地对比着,暗自生出了邪念。
不算邪念,那些?亵渎的事,本?就是她对他做下的。
无论念多少遍清心诀,只要她稍露端倪,就会在他脑海中一遍遍描摹,以至于那日虽是被桃花露控制,失了神志,如今回想起来,仍旧能记得起每一个细节。
他该杀了她。
早该在极乐宗就杀了她。
这些?邪念疯长?的时候,杀意愈发来势汹汹,几成心魔。
“郑雪吟,松开。”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已低哑。
悬在贺兰珏腰间的冰魄剑,感知到主人的杀意,困在剑鞘里嗡嗡震动着,直到那杀意鼎盛,再也抑制不住,冰魄剑锵然飞出剑鞘,淬着锐光的剑尖直直朝郑雪吟刺来。
郑雪吟眼角瞥到那抹冷寒的剑光,出自本?能地侧身一让,被身后的藤蔓绊住脚后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子。
用裙摆兜着的果子像是溅出的血珠,哗啦啦滚落一地。
冰魄剑抵到郑雪吟鼻尖处就停住了,剑柄被贺兰珏牢牢握在手?里,难以再进一寸。
一滴汗液顺着贺兰珏的额角滚落,“啪嗒”落在草尖上。
柔软的碧草无声地颤动着。
贺兰珏顺着剑尖朝郑雪吟望去。
或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吓坏了,郑雪吟睁着双眸,脸色雪白,怔愣半晌,“哇”地一声爆哭。
“贺兰珏,你要杀我!我在救你,你却要杀我!那日你分明答应过我,只要我不再作恶,就不会杀我。你食言!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本?来风声都?静止了,树影亦停止摇曳的动作,伴随着郑雪吟的哭声,无边寂静中喧嚣又起,一时啜泣声与树叶摩挲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郑雪吟哽咽着说?出那些?话?,词不成词,句不成句,语序凌乱,腔调怆然。
郑雪吟也骗过贺兰珏,她是公认的妖女,妖女骗骗人,那又怎么样。可贺兰珏是君子,是圣人,君子圣人说?一不二?,怎么可以骗人。
这种强烈的幻灭感让郑雪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失望,以及一丝难以遏制的委屈。
是的,委屈。
要是她在作恶,贺兰珏杀她就杀她了。她都?拼着性?命危险救他了,他居然要杀她。
贺兰珏被郑雪吟这一声毫无预兆的哭声哭得僵立在原地,想要解释的话?堵在喉口。
他并非真的要杀了她。
没看见?他在最后关头收住了他的剑吗?
冰魄剑出鞘的时候,他尚在麻痹状态,只能拼尽全身的力?道?,挣脱毒素的束缚,在最后一刻握住了冰魄剑。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对郑雪吟已毫无杀意——哪怕她曾经亵渎过他,做出那种难以启齿合该千刀万剐的事。
贺兰珏将冰魄剑插回剑鞘。
郑雪吟仍在哭,哭到最后,收住了声音,只无声地流着泪,似乎要将这平生的委屈都?纳尽这眼泪。
这事终归是自己理亏在先。
贺兰珏稍作迟疑,卷起自己的袖摆,蹲了下来,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他的动作称不上柔情蜜意,但也透着几许小心翼翼。
他没见?过女孩子哭,又兼生性?.冷淡,不知如何宽慰一个伤心的姑娘,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帮她擦去泪光。
郑雪吟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江水,怎么都?流不尽,很?快便濡湿他卷起的那截袖摆。
她抱着双膝而坐,身子一颤一颤的,人也一哽一哽的,偶尔倒吸凉气,像是风中那柔弱打摆的野草。
贺兰珏轻声地叹口气:“是我错了。”
咦?
他在道?歉?
郑雪吟隔着雾蒙蒙的泪雨看他,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觉,她眨了眨眼:“你再说?一遍。”
“这次,是我不对。”
“你再说?。”
“我向你道?歉。”
郑雪吟并非天生的哭包,大事小事,不是总哭的,方?才也不知怎么了,被他那股凛冽的杀意罩住全身的时候,像是被人扯到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一下子就涌上了股伤心劲。
人伤心了,自然要落泪。
可她为什么要伤心?
只因贺兰珏要杀她吗?
在故事的结尾,她仍是避免不了他这狠心绝情的一剑,要是那个时候她不争气的哭了,该怎么办?
郑雪吟愈思忖,愈觉得自己这伤心劲没有来由。
她收住眼泪,不肯再哭。
没什么好哭的,等她做了那些?恶事,眼泪是拯救不了她的。
郑雪吟吸吸鼻子:“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这次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恩将仇报的行为,但愿你知错就改,下不为例。”
贺兰珏难得顺着她的话?点头:“好。”
贺兰珏的毒素已清除得差不多,身体能自如行动了,郑雪吟看着满地滚落的果子,说?:“你既然没事了,帮我把果子捡起来。”
贺兰珏将果子捡起。
郑雪吟的储物袋在沈萦风手?里,贺兰珏更是孑然一身,果子没地方?装,郑雪吟教他用衣摆兜着,系在腰间。
贺兰珏照做了。
兜着果子,没了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神仙模样,倒是多些?平易近人。
“简言之?和?糖糖也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郑雪吟起身,还?没完全站稳,身子一阵发软,跌坐回地面。
“完了,贺兰珏,这回换我中毒了。”她花容失色。
郑雪吟中的毒比贺兰珏浅,手?脚能动,就是没什么力?气,站都?站不稳。
贺兰珏才做了亏心事,她完全占据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提出让贺兰珏背她回去。
于是,贺兰珏怀中兜着果子,背上背着郑雪吟,踏着满地细碎的月光,慢吞吞地往回走。
郑雪吟将脑袋枕在他肩头,轻声说?:“这是你第一次背我。贺兰珏,等回头我死了,长?埋在地下,一定要在墓志铭上刻下贺兰珏背过郑雪吟这件事。”
风声缓缓,贺兰珏侧了下脑袋,只看到她发间垂下的红色发带。
那一抹鲜红,像是黑夜里浮动的红雾。
郑雪吟闭上眼睛,语气里夹杂着怅惘,渐渐低了下去:“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立碑,不如你做回大善人,替我立了吧,墓志铭的文辞不用太好,至少要留下我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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