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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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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家长房的商队经常出入蒙古,与蒙古诸部都非常熟。乌雅氏知道巴林部在迎娶固伦淑慧长公?主的时候也曾经煊赫一时,后?来?老国公?病逝,才慢慢衰败下去。

    到如今,莫说是蒙古的领头羊,恐怕连羊尾巴都摸不上了。

    也难怪固伦淑慧长公主此次进京,就火急火燎地求娶荣宪公?主,想要再借皇室的东风将暮气沉沉的巴林部带起来?。

    固伦淑慧长公?主很聪明,皇室也确实有东风可乘,奈何海贸这一块蒙古诸部根本无人问津。

    八旗不?认海贸,还有个理由,比如不?会?游泳害怕船翻淹死之类,蒙古干脆权当看不?见,理由都懒得编。

    这种只想借东风,却又怕这怕那,总想躺着数钱的,乌雅氏半只眼睛都看不?上。

    不?过是皇后?疼爱三?格格,怕三?格格嫁过去受委屈,这才想抬举一下巴林部。

    谁都知道巴林部现在是长公?主当家,结果皇后?一番抬举,对方?只派了一个未成年过来?,可见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狗肉之所以?上不?得台面,是有原因的。

    对方?足够敷衍,乌雅氏却出于对皇后?的敬重,亲自带着参观,但?凡能对外公?布的,全?都拿出来?了。

    原以?为对方?看过就会?走,谁知这位小辅国公?竟然动了心思,想要个人入股。

    赫舍里家长房很忌讳稀释股份,目前在长房有股份的,只有四个人,即皇后?、太子、小六和小七。

    三?个孩子的股金都是皇后?出的。

    在长房入股不?行,在海贸生意这一块倒是可以?,但?也要有关系。

    考虑到荣妃一直是皇后?的左膀右臂,三?格格也很讨喜,颇得皇后?喜爱,见到自己也是小舅母小舅母叫得亲热,乌雅氏决定给巴林部辅国公?这个面子。

    让他以?个人名义,在海贸生意中入股。

    半个月后?,看着巴林部辅国公?带来?的股金,乌雅氏挑眉,还真不?算少,这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压上了吧。

    见她挑眉,乌尔衮以?为带少了:“不?够的话?,我再回去想想办法。”

    乌雅氏摆手:“满够了。”

    又问:“辅国公?这是真心想做海贸的生意?”

    乌尔衮点头:“到时候还望小舅母照拂。”

    小舅母都喊上了,可见是跟三?格格搭上话?了。巴林部这位辅国公?脑子聪明,有远见,能屈能伸,乌雅氏越来?越看好他了。

    也是,皇后?是什么?眼光,看人一看一个准。她想抬举的人,就没有孬种。

    况且海贸生意太大,一家哪里吃得过来?,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天下一统,海晏河清,众人却都比从前更忙了,忙着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进发。

    康熙二十六年的冬至,在一场鹅毛大雪中到来?。

    “瑞雪兆丰年。”此时太皇太后?已然病得起不?来?床了,她拒绝服药,却望着窗外那一片银白艰难地扯出了微笑。

    长公?主过来?侍疾半年多了,此时见天降大雪不?由心焦,迫切想要回部族看看。

    郝如月掐指一算,劝她:“雪天路滑,姑母不?如等天晴了再走。”

    等天晴了,雪化了,太皇太后?怕也要离开了。

    今年从入秋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雨,皇上心急如焚,带着文武百官步行去天坛祈雨。

    无果。

    若不?是郝如月劝着,差点都要下罪己诏了。

    没错,古代人认为天不?下雨,是帝王无德,才招来?天罚。

    旱灾正是天罚的一种。

    说来?也怪,历史上康熙祈雨全?部都有下文,基本上祈雨过后?,一周之内必然有回报。

    反观乾隆,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回也不?知为何,康熙雨神之名失灵了,驻守在天坛的龙王好像没在家。

    皇上心焦,太皇太后?也跟着心焦,病情越发恶化。

    皇上没下罪己诏,太皇太后?却让人将她抬到佛前,许愿以?十年阳寿换一场大雪,免天下生灵涂炭。

    皇上得知落下泪来?,郝如月却知道,太皇太后?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不?但?不?亏,还可能胜天半子。

    天坛的龙王不?靠谱,法华殿的佛祖还是要普度众生的,终于在冬至这一日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一连下了三?天,在第三?天傍晚渐渐放晴。

    太皇太后?也在这天傍晚有了些精神,吩咐人抬她去法华殿还愿。

    病重之人的十年阳寿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太皇太后?更清楚了。她病得太重,跪不?住,只得趴在佛前,笑着对佛祖说:“我一生不?信神佛,这一回,谢谢佛祖了!”

    太皇太后?忽然到法华殿还愿,长公?主是跟着来?的,太后?、皇上、郝如月和太子也先后?赶到。

    “皇祖母,天冷了,回吧。”等太皇太后?还愿结束,皇上第一个开口?劝。

    长公?主也劝:“皇额娘,这里头漏风,您的病才有好转,仔细染了风寒。”

    之后?太后?、郝如月和太子都劝了几句。

    太皇太后?挣扎着给佛祖磕了三?个头,半晌才回头看身后?一众人,对长公?主道:“阿图,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独留长公?主说话?,众人也不?敢散去,郝如月吩咐将偏殿收拾出来?供众人稍坐。

    “皇上,要不?要传太医?”太后?有些担心。

    皇上没答,郝如月道:“胡太医和夏院政应该快到了。”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明知道会?发生什么?,郝如月还是差人传了太医过来?。

    康熙垂着眼,他虽然才三?十几岁,却早已经历过无数生死,与亲人一次一次告别。

    这些人里,有他的母亲,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

    可他不?害怕,半点也不?害怕,因为他身后?始终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他的祖母,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

    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感情非常复杂,有年幼时的相依为命,青年时的又爱又恨,还有中年以?后?的近乡情怯。

    从太皇太后?病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祖母也要离开他了吗?

    哪怕他早已手握天下,并不?需要太皇太后?再为他做什么?,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怕。

    就是害怕,本能的害怕。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直有棵大树在为你遮风挡雨,后?来?你手上有了伞,甚至在树下盖了房子,忽然有一天那棵树倒下了。

    你有伞,有房子,根本不?需要大树遮挡什么?,可当你眼睁睁看着大树倒下了,心会?空一下,然后?在那空处涌出无数恐惧。

    但?这棵树并不?会?因为你的恐惧而起死回生,康熙垂着眼,沉声吩咐:“去叫人吧。”

    此言一出,太后?没忍住哭出了声。

    太皇太后?的脾气虽然算不?得好,却也护了她这么?多年。

    梁九功领命而去。

    郝如月吩咐上茶,亲自将茶盏推到康熙手边:“皇上,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康熙抬眼,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手被人轻轻握住,泪珠滚落,才算看清了如月的脸。

    触碰到她温热的手掌,康熙才觉出自己此刻手脚冰凉。

    他想朝她笑笑,奈何唇角僵住了,根本翘不?起来?。

    梁九功把喊人的差事才分配好,长公?主红着眼圈走进偏殿,说太皇太后?要见太后?。

    太后?的眼睛早就哭红了,也顾不?得打水净面,只用帕子将眼泪擦干便匆匆起身。

    太后?之后?是皇上,郝如月端起茶盏喝下一口?,看样子太皇太后?是不?打算见她了。

    皇上去了很久才回来?,走进偏殿时,神情有些古怪:“皇后?,太皇太后?让你过去。”

    康熙本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没想到太皇太后?最后?想见的人居然是如月。

    郝如月诧异之余没敢耽搁,匆匆朝主殿走去。

    太皇太后?过来?还愿的时候,是躺在罗汉榻上被抬进法华殿的。此刻她半倚在榻上,精神明显不?如刚来?时好了,说话?都有些费力。

    苏麻喇姑红着眼圈坐在榻边,想让太皇太后?靠在她身上说话?,太皇太后?不?肯,还朝她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想当着佛祖的面,单独跟皇后?说说话?。”

    听太皇太后?特意强调佛祖,郝如月眉心跳了跳,对上苏麻喇姑的目光,勉强笑道:“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太皇太后?的。”

    苏麻喇姑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屋中众人悄然退下,无声关上了法华殿的门?。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太皇太后?怕说不?完,也没绕弯子:“皇后?,你根本不?是赫舍里家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真不?是她老了爱胡思乱想,怪力乱神,而是皇后?这些年的举动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皇太后?是临死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郝如月双手合十,朝佛祖拜了拜,这才转头对太皇太后?说:“我已经是皇后?了,是不?是还重要吗?”

    太皇太后?瞳孔微缩,身子也跟着颤了颤,强撑着坐起来?:“你到底是谁?留在皇上身边有什么?目的?”

    郝如月放弃佛祖,转而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我是谁,说出来?您也不?认得。不?过赫舍里如月确实死了,绝食自戕,死在了那座盛心庵。后?来?给仁孝皇后?送礼,给您送礼的那一个便是我了。”

    太皇太后?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好似一片随时可能飘落的风中枯叶,郝如月满意地收回视线。

    “我不?会?替谁原谅,也没想给谁报仇,不?过托生到这具身体里安身立命罢了。”

    她自顾自踱着步,尽量压低声音:“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您也看见了。我没做过一件坏事,也没主动害过任何人。正相反,被我救过的人倒是有很多。等会?儿您魂魄离体,大可抽空去民间看看,京城的每条街上都有我的生祠。百姓家供奉的痘疹娘娘,现在也是我。”

    似乎想起什么?事,脚步顿住:“您若想告诉皇上,完全?没必要,皇上早知道我不?是。您若告诉别人,放心,没人信,别人只会?当您是老糊涂了。”

    原来?皇上早知道了,难怪她刚才问起皇后?的事,皇上总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

    也对,皇上圣明得很,又怎会?连枕边人换了芯子都不?知情。

    只要皇上没有被皇后?蒙蔽,她死也能合上眼了。

    太皇太后?瘫坐回去,倚着罗汉榻的扶手低低喘气,边喘边问:“皇后?会?唱曲儿吗?唱一个来?听听。”

    她都要死了,还故意拿话?气她。

    她不?过问一句,对方?有一百句等着,一句比一句噎人。

    当面说她老糊涂……可气死她了!

    郝如月一滞,心说太皇太后?真是她的克星,遗言都说到最后?了,居然想听她唱曲。

    原主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天生五音不?全?,白瞎了郝如月这个声乐艺术生的心。太子小时候那样依赖她,她哄太子睡觉,想给他唱摇篮曲催眠,都被无情拒绝了。

    若是她当真给太皇太后?唱了,会?不?会?把老人家直接送走?

    “您还有什么?人要见吗?”郝如月决定岔开话?题,就不?用“优美”的歌声祸害一个将死的老人了。

    毕竟佛祖还在上边瞧着呢。

    哪知道太皇太后?摇头:“没有了,你是最后?一个。”

    她还真是幸运呢!

    郝如月不?想唱歌,一点都不?想,干脆喊了苏麻喇姑进来?伺候。

    太皇太后?这些年一直在观察郝如月的弱点,找来?找去,只发现一样,唱歌难听。

    还是太子小时候偷偷告诉她的,说皇后?唱曲儿可难听了。

    太皇太后?当时就好奇,皇后?有一把温柔的嗓子,能难听到哪里去。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一直没找到机会?听,今天再不?听怕是听不?着了。

    因为继后?她生了多少闲气,与皇上都差点生分了,必须找补回来?。

    有人进来?伺候那更好了,又多了听众,太皇太后?眯眼:“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今日了。临走前只想听皇后?唱个小曲儿,怎么?,皇后?不?肯赏脸?”

    郝如月:听众又多了几个,还不?如刚才唱呢。

    苏麻喇姑刚进来?,满耳朵都是太皇太后?说的那句“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当场泪崩,却不?敢真哭出声。

    几个跟着进来?的宫女脸上也都是泪痕,与苏麻喇姑一样,眼巴巴望着郝如月。

    郝如月:还是不?想献丑。

    太皇太后?深深吸气:“皇后?若是不?愿,哀家就去求皇上。”

    “别!”她的歌声过分“美妙”,听见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郝如月朝太皇太后?眨眨眼,“不?知太皇太后?想听什么?样的小曲儿?”

    说得好像她会?唱很多似的,还不?是在拖延时间,盼着她熬不?过去,早点去向长生天报到。

    太皇太后?的好胜心都被激发出来?了,偏要为难一下:“蒙古的小曲儿会?吗?”

    郝如月摇头:“不?然太皇太后?您教教我?我现学?现唱。”

    这是怕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啊。她偏不?死,就等着看对方?出丑:“没力气教你了,随便唱一个吧。”

    郝如月:真顽强。

    看来?今天她不?唱,太皇太后?死也不?能瞑目了。若是殿中只有两人还好,偏又多出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她不?给太皇太后?面子,连最后?的遗愿都不?能满足。

    传出去就是大大的不?孝啊!

    算了,都是太皇太后?自找的,万一把人送走,她也有人证。

    蒙古小曲儿她真不?会?唱,但?后?世的蒙古歌曲她会?啊。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赶上红五月歌唱比赛,她还滥竽充数跟着全?班大合唱来?着呢。

    一开始是真滥竽,后?来?听说比赛的时候尼玛每人配一只耳麦,她才彻底慌了。

    为此家里还特意从音乐学?院请一个民歌专业的教授,单独给她开小灶,狠狠学?了一段时间。

    因为她不?懈的努力,和比赛时尽量压低的声音,班级荣获集体合唱二等奖。

    后?来?她痛定思痛决定学?声乐,弥补一下自己不?全?的五音。

    那首红歌她到现在还记得,郝如月脑中回忆起当天比赛时的情景,口?中低声哼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草原上升起,不?落地太阳。”

    曲调勉强能听,歌词是真的好。太皇太后?跟着小曲儿,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重回草原。

    天蓝蓝,草青青,远处响起牧羊人悠然的歌声,尾音拉得很长,很长。

    广阔无垠的草场上,一匹通体全?黑、皮毛油亮的骏马奔驰而来?,马背上坐着身穿白色骑装的英俊少年。

    骏马跑到不?远处忽然停下,白衣少年跳下马背,大步朝她这边走来?。

    太皇太后?看清来?人,笑起来?,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白衣少年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大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布木布泰,我来?娶你了。”

    听见自己哭出了声,太皇太后?才睁开眼睛,对郝如月说:“麻烦你转告皇上,太宗身边人太多了,我不?想过去挤。先帝亦有心中所爱,我也懒得看。请皇上让钦天监另择一处山陵给我,或者?将我就近安葬在月牙河畔吧。”

    说完再次合上了眼,低声说:“接着唱,我爱听。”

    直到郝如月喉咙冒烟,皇上不?放心找过来?,才发现太皇太后?已然走了。

    法华殿响起震天的哭声,康熙站在罗汉榻前身子晃了几晃,被郝如月扶住才算站稳。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郝如月刚刚唱得口?干舌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此时哪里哭得出半滴眼泪。

    她将此处乱局暂时交给了贵妃和惠妃,自己扶着康熙去了偏殿。太皇太后?临死之前还有遗言留下,她得赶紧说给皇上知道。

    回到偏殿先喝水,润过喉咙才转述了太皇太后?的遗言。起初皇上还很平静,听到最后?忽然掉了茶盏,发出“哐当”一声,紧接着屋里服侍的乌压压全?跪下了。

    郝如月:“……”

    “你说太皇太后?想葬去哪里?”

    对上康熙不?可置信的目光,郝如月仔细回忆了一遍:“不?想葬去太宗皇帝的昭陵,也不?想葬去先帝的孝陵,请皇上着钦天监另择山陵安葬。”

    说到这里,看见康熙一摆手,所有跪着的宫人由梁九功带着悄然退下。梁九功关门?的时候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角直抽,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等人退下,屋中只剩两人,康熙才问出声:“太皇太后?最后?说什么?,想葬在月牙河畔?”

    郝如月想起来?了:“太皇太后?最后?是这样说的。怎么?,月牙河有什么?不?妥吗?”

    康熙蹙眉向她确认:“是月牙河没错?”

    郝如月莫名其?妙:“皇上若不?信,可以?去问苏麻喇姑,当时她也在场。”

    康熙闭了闭眼:“月牙河在九王坟。”

    郝如月一时没想起九王是谁,她只知道后?世在国贸那边有个八王坟:“太皇太后?莫非想抢别人的坟?”

    不?至于吧。

    康熙又闭了闭眼,艰难开口?:“九王坟是多尔衮的坟。”

    多尔衮行九,被先帝挫骨扬灰之后?,坟墓没了,骨灰就撒在月牙河中,京城百姓称之为九王坟。

    郝如月:……太皇太后?死了还要折腾她,什么?是一生之敌,这种就是。

    明知道太皇太后?算计自己,郝如月还是忍不?住好奇,这大约就是阳谋的最高境界了吧。

    她好奇太皇太后?与多尔衮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不?敢问,转而道:“皇上怎样打算,给太皇太后?另择山陵,还是……”

    后?面的话?也不?敢问了。

    反正太皇太后?说或者?,就是两者?都可以?的意思。

    历史上,太皇太后?在康熙二十六年病逝,直到雍正三?年才入土为安。

    结合太皇太后?生前遗言,以?及相应史料记载,康熙皇帝用了三?十几年时间,都没给太皇太后?选好风水宝地下葬。

    如果历史上,太皇太后?对皇上说的遗言,与她对自己说的一样,那么?康熙皇帝的反应就说得通了。

    最终还是雍正帝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这一世,大约不?会?再有九龙夺嫡,太子可以?顺利接班。郝如月才不?想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太子,到时候让太子左右为难。

    所以?太皇太后?应该是想到了这一点,知道她舍不?得太子为难,才会?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在她身上,用了这辈子最后?一次,也是最精彩的一次阳谋。

    “先办丧仪,等丧仪过了再说。”果然皇上在短暂的痛苦、错愕和难堪过后?垂下眼睫,变得面无表情。

    比刚刚得知太皇太后?薨逝的时候,不?知淡定了多少。

    之后?的小殓、大殓,以?及从头到尾都在进行的哭灵,皇上都平静得可怕。

    皇上从容不?迫,各项安排井然有序,甚至连朝政都没落下。

    郝如月一边哭灵一边愁,怎样才能让太皇太后?安然下葬,可等到哭灵结束都没想到办法。

    仪式结束之后?,各自回宫休息,郝如月被贵妃追上了。贵妃将一只白色小瓶飞快塞给她,压低声音说:“太皇太后?薨逝,皇后?哭灵眼圈都不?红,容易被人诟病。把这个涂在眼下,很快就像哭过一样了,对眼睛和皮肤都无害。”

    回到坤宁宫照镜子,可不?是眼圈都没红。太皇太后?临死前摆她一道,郝如月满脑子都是那个遗愿,哪里心情哭。

    再说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没少折腾她,她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呀。

    可她毕竟是皇后?,太皇太后?的孙媳,别人可以?干打雷不?下雨,她不?行。

    这种时候不?哭就是不?孝。

    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她作为皇后?怎么?能带头行那不?孝之事。

    从前她名声不?好,可以?不?在乎名声,现在她名声好了,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下午哭灵的时候,郝如月涂了一些贵妃给的药膏,果然眼圈红红,如丧考妣,眼泪被熏得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同样是高门?,赫舍里家怎么?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连她的药膳空间里也没有。

    哭不?出眼泪,就想办法熏出来?,反正眼泪是自己的眼泪。

    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她好像知道该怎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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