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眼下是一场戏, 岑蓁觉得她一定演得太拙劣,从神情都肢体都透着十二分的僵硬。
甚至是孟梵川都看出来了她的不自然,低头望着她问:“你干什么?”
岑蓁咽了咽口水,羞耻却故作镇定, “……让你开心。”
孟梵川对岑蓁突然的这一出很是莫名?, 在听到她的解释后?更是愣了愣, 沉默几秒,他神色莫测地轻笑一声, “岑小姐都是这样哄人开心的?”
岑蓁抿了抿唇摇头, “当?然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孟梵川始终没有动?, 此刻声音却莫名?低了些,“只这样对我?”
岑蓁忽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她抬起眸, 毫不设防地与他对视在一起, 他眉眼漆黑微冷, 直白不收敛地看着她, 明明是深夜, 却也无端生出几分灼热,让岑蓁感?到惧怕危险, 慌乱移开视线,应他, “嗯。”
这样离谱的事,她当?然只做过这么一次。
可他还要问,“为什么?”
“……”
岑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为什么。
因为你给了我资源, 这是我的回报?
虽然的确是这样, 但岑蓁还是耻于将自己置于这样赤.裸的对白中。
“需要原因吗。”岑蓁低低地说,“是我自己愿意?。”
面前?的男人静了须臾, 身体朝着她微微倾下来,“岑小姐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君子了。”
岑蓁抱着他的腰不敢动?,在心里回答——她才没有。
她对他们这类有钱少爷的预设立场里,从没有君子这个词。
正因为没这样想过,岑蓁才一直将自己放在同等位置上,她当?然也不君子,只想当?没有情感?的,互相索取的交易方。
两人以一种微妙的暧昧姿势站在一起,岑蓁垂着眸,那双柔软的手不知是不是在寻找舒适的距离和?角度,总是不自知地搂紧他,又松开一点。
就这样反复尝试,反复越界。
更像是在调情。
气息里悄悄闯入了她的味道,淡而干净的沐浴香,清甜中带着恰好的青涩,伴随着此刻湿润惬意?的风,一股脑地涌过来——
孟梵川被惹出几分躁热,目光克制地移开,极轻地滚动?了两下喉结。
再转回时?,他扣住岑蓁一只手腕。
原本想将那只手移开的念头却临时?改变,似是身体的本能?,他手腕调转方向,突然揽着她的腰贴向自己。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句新?欢。
“你在试探什么吗。”孟梵川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出其中泛起的沙哑。
岑蓁整个身体被迫贴在他胸前?,像只惊慌的小鹿不知所措,只听到鼓膜里重重的心跳。
“……我没有。”她怎么敢试探,她明明是迎合,只是她没太经验,将戏做得拙劣生硬。
岑蓁垂下眸,眼睫轻轻颤着,“你不喜欢,我下次换点别的。”
“别的什么。”
她和?他靠得太近,彼此的气息早已分不清,滚烫地在脸颊上烧着,仍艰难应他,“哄你开心。”
孟梵川眼底有情绪闪过,微顿,贴在岑蓁腰间的掌心收紧。
隔着薄薄的针织面料,她的腰软得好似不堪一折。
四周的极致安静将暧昧渲染扩大,无边无际来势汹汹,人站着也好似失重。
是失重还是失了理智,在这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深夜,岑蓁也分不清,直到头顶上方忽然传来轰隆的引擎声——
不远处暗沉夜空里多?了几点光斑,光斑由远及近,没过一会,一架飞机划破云层朝他们飞过来,预备降落。
那根黏腻的,化不开的丝突然就清醒地断开了。
孟梵川松开了岑蓁,偏头转过去。
“听说你去明州要学滑雪。”也许只有马上换个话题,才可以换取几分冷静。
岑蓁脑子空着,甚至荒唐地不知道刚刚头顶飞过去的是什么,她心跳得激烈,任由他掌控话题,嗯了声。
原以为孟梵川会接着这个话题聊,可他却没再往下说任何话,只在原地又看了几架降落的飞机后?,转身淡淡打开车门,“那走吧。”
岑蓁:“……”
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回到家的岑蓁躺在床上,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孟梵川真的是沈泽生那样的人吗?
会不会一直以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会不会他真的只是一个稍微热心,喜欢助人为乐的有钱少爷?
虽然这种可能?性太小,但或许,真的有呢?
岑蓁一点都看不透他。
岑蓁努力让自己在出发前?睡个好觉,可事与愿违,闭上眼睛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晚上孟梵川揽住她时?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的眼底,明明就是盛着欲望和?危险的。
——他怎么可能?是慈善家。
第?二天,岑蓁和?池玉准时?在机场碰头,公?司对外?很低调,没有发布任何签约新?人的消息,岑蓁的出行自然也如?素人般无比轻松。
飞机下午两点半降落在明州机场,刚下飞机,岑蓁便感?受到传说中雪城的威力,冷得裹紧了身上的薄款羽绒衣。
池玉也冷得嗷嗷叫,打开手机一看,惊呼道,“天哪,零下三度!”
这才十?月中旬,明州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这让才从10多?度的城市跨越过来的两个女孩有些不适应,还好温蕙派来的人及时?接到了她们,坐到车里总算回了些温。
谢庆宗的培训地点在明州郊县的关东影视基地,那边设备丰富,最重要的是隔壁就有一家开了教学道的滑雪场。
到达下榻的酒店时?,岑蓁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新?建的群里。
群名?叫滑雪节宣传片剧组,已经进群的有19人。
岑蓁应该是最后?被拉进去的,大家都已经改好了名?片。
在群的都是和?拍摄有关的核心工作人员,除了导演和?副导演,执行导演,灯光摄影等基本的职位外?,还有滑雪指导,武术指导等;另外?就是岑蓁和?柏延的双方团队,包括经纪人和?助理。
池玉第?一次被拉进这种内部群里,骄傲地立即给自己改了备注:岑蓁助理
“要是一周前?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和?柏延一个群,打死我也不会信的。”
岑蓁笑着改自己的名?片,问池玉,“你很喜欢他吗?”
“当?然!”池玉对自己的新?工作满意?极了,“他演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是很多?女孩的白月光,你不喜欢吗?”
岑蓁对柏延那个角色有印象,他的戏的确好,能?骗小姑娘的眼泪。
不过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整理好行李,岑蓁看了眼手机提议:“我们去训练的地方踩踩点吧,明天不能?迟到。”
池玉点着头,“行,先等我一会。”
说完小姑娘捧着保温杯就溜了出去,再回来时?抱着倒满热水的杯子说:“外?面太冷了,我给你带点热水。”
岑蓁没想到池玉大大咧咧也会这样细心,心底没来由淌过一阵暖意?,“谢谢。”
温蕙订的酒店在市区,离基地有些远,好在安排了司机跟随,开车过去也不算麻烦。
岑蓁和?池玉先是在关东影视基地见到了武指,对方是个很好说话的中年?大叔,他告诉岑蓁,未来的这段时?间,她除了需要熟练地适应吊威亚,滑雪外?,还要特训一段舞蹈。
“跳舞?”
岑蓁忽然想起当?初试镜时?,谢庆宗莫名?让她跳一段舞,当?时?还以为和?剧有关,原来是计划着这里。
“是的,具体细节要等谢导过来才知道。”武指大叔说着,忽然朝岑蓁身后?挥了挥手,“柏延!”
岑蓁跟着回头,便看到柏延和?一个年?轻男生迎面走来,他脸上微微笑着,跟岑蓁打招呼,“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岑蓁也对他淡淡地笑,“来看看环境,希望早点适应。”
柏延跟身边的助理低头说了什么,再抬头时?,他朝岑蓁道:“明州有一家铁锅炖很不错,上次见面太仓促,今晚我们聚一聚,就当?是互相接风洗尘?”
池玉嘴快:“助理去吗!”
柏延弯了弯唇,“当?然,助理也要吃饭。”
池玉兴奋地直拽岑蓁袖子,“去吧姐姐,我也听说明州铁锅炖好吃。”
岑蓁知道池玉是为了和?偶像近距离接触,但柏延一番好意?也盛情难却,便应下来,“好。”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训练点逛了一圈后?,转场去了柏延推荐的餐馆,柏延还顺道叫上了武指和?滑雪教练,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一派和?气,两个前?辈也没有因为岑蓁毫无名?气而有所看轻,相反对她各种照顾。
让岑蓁第?一次觉得,原来娱乐圈也不尽然都是自己想的那样没有人情味。
等菜上桌的间隙,池玉接到温蕙打来的电话。
温蕙关心她们到达后?的情况,问池玉,“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
“放心蕙姨,除了有点冷,其他都很好。”池玉说着,朝餐桌上的岑蓁和?柏延看了一眼,笑眯眯回道:“今晚柏延请我们吃饭,来了好多?人呢,很热闹。”
温蕙得知他们一切顺利,便也没再打扰,嗯了声叮嘱,“那吃了早点回去,照顾好蓁蓁。”
“嗯!?*? ”
挂了电话,温蕙的手机也紧随进来一条消息,她打开,发现是新?建的群里,武指大叔发了一张照片,并AT了谢庆宗说:
「谢导,先行部队已集合完毕。/大笑」
彼时?温蕙和?孟梵川正在沪城佳士得展厅。
孟梵川的外?公?生日?在即,老爷子平时?没别的爱好,独爱品茶,家里收藏了不少茶器茶具。前?不久佳士得的经理给温蕙送来秋拍画册,里面刚好有这样一个黑釉兔毫盏,很适合做贺礼。
展厅里,工作人员正恭恭敬敬地对孟梵川做拍品的预览和?估价,他有句没句的听着,忽然面前?递来一部手机。
温蕙:“你看群里发的照片,蓁蓁和?团队适应得不错。”
孟梵川扫了一眼,照片里虽然有七八个人,但岑蓁和?身边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似乎格外?亲近。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拍品,只是静了几秒,忽地问温蕙:
“这什么群?”
晚上九点,岑蓁和?池玉吃完晚饭各自回到酒店房间。
明州比北城还要冷,岑蓁带了整箱的暖宝宝取暖,晚上提前?调节好空调温度,洗澡后?出来倒也不觉得冷。
她躺到床上想看看晚上大家在群里聊的内容,却忽然发现,原本19人的群,现在多?了一个,变成了20。
岑蓁打开群资料,看到最后?进来的是一个黑色头像的人,名?字叫Lewis。
他没有改备注,也没人过问他,就那样没什么存在感?地躺在列表最后?。
大概是今天在路上奔波了整日?,岑蓁本想看看群里都聊了些什么,但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手机不知不觉从掌心跌落,浓重的困意?最终盖住了对新?加入成员的好奇,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繁重的训练任务从第?二天就开始了。
大部分时?候岑蓁和?柏延是分开的,柏延在基地片场学骑马,岑蓁在酒店包下的房间里练舞,她的编舞老师来自明州,和?她母亲差不多?大,温婉漂亮,跳舞时?却柔韧有力。
至于剩下的几项——
柏延拍过戏,所以对吊威亚不陌生。岑蓁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轻松掌握了技巧。
对他们两人来说,最难的还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滑雪。
如?果?只是单纯学会滑雪这个技能?不难,但要姿态优美地展示出滑雪这个项目的魅力,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岑蓁零基础进场,不得不每天早上醒来就去滑雪场待着,天黑才回酒店,期间学刹车,学转弯,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瘀斑。
每晚她都会让自己很累,睡得很沉。
因为只要一失眠,她就会想起孟梵川,想起离别那晚他们纠缠不清的气息。
庆幸的是,离开的这段时?间孟梵川没有来打扰过她,好像那晚的亲昵只是一场即兴表演,散场了,那些游离在脑中的热烫也缓缓降温。
她丝毫不知道——
那晚自己伸出的那双手为两人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变化。
千里之外?的沪城。
金秋季节正是风景最漂亮的时?候,这几天气温回暖,让人无端生出懒筋,只想休息放松。
华洵一大早就来骚扰孟梵川。
这人最近迷上了海钓,恰好孟老爷子以前?也喜欢钓鱼,别墅码头那边有好几艘规格不同的游钓艇,平日?里空着也是空着,华大少爷开口,孟梵川难得给了次面子,陪他一同上了艇。
今天阳光好,海面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潮汐,海风,和?魏叔提前?让人醒好的酒,让华大少爷十?分惬意?陶醉。
“车怎么开了一晚就还给我了?”华洵很是大方。
阳光刺眼,孟梵川戴着墨镜懒散坐在甲板上,风扬起他没系扣的衬衫领口,他散漫地喝着酒,淡声回,“不顺手。”
华洵啧了声,“那再买一辆呗,你又不缺那个钱。”
孟梵川却兴致缺缺,“没意?思。”
跑车这种玩意?儿孟梵川见得太多?,也玩得太多?,20岁的时?候他可能?还会执着尝试各种不同牌子动?力的超跑,但年?岁增长,他早已握到了自己最中意?的那个方向盘。
北城圈子里人人知道他有一辆全球不过七辆的黑武士,连车牌都挂得嚣张。
和?他这个人一样,北城独一份的乖张桀骜,谁敢招惹他?
可那样嚣张的一个人,如?今却被发配到沪城闭门思过,想到他天天规规矩矩地坐在成熟稳重的轿车里,华洵都替他累。
说起这桩事——
“所以你跟那谁的事真的假的。”华洵的八卦心终于还是没忍住。
孟梵川瞥他,“谁?”
华洵小心翼翼,“就给你爸气到爆血压的那个小模特。”
孟梵川的神情忽然就恹了下去,偏头看向海面,“你觉得呢。”
华洵早就猜到这人是做戏,叹气道,“其实秦家那位不差,人也喜欢你多?少年?了,要不你凑合凑合,别整得家无宁日?的。”
话刚说完,华洵便察觉到身边这位迫人的眼神,直朝自己压过来。
“开玩笑,我就开个玩笑。”华洵知道孟梵川的性格,赶紧闭了嘴,“是是是,爱情这东西吧,的确得自己喜欢才行,勉强不来。”
孟梵川漫不经心地听着,静声几秒忽然问,“一个女人主动?抱你算什么意?思。”
华洵睁大了眼,“喔唷”一声转过来吃瓜,“谁啊?谁敢抱我们孟二少爷?胆儿挺肥啊?”
北城圈子都知道孟梵川会玩,但他玩滑雪玩车玩各种户外?,唯独不碰女人。况且他的坏脾气名?声在外?,就算有女人打他的心思,也从没人敢直接上手。
孟梵川不耐烦踹开他,“问你就答。”
华洵连鱼竿都不盯了,津津有味地分析道,“这还用说吗,主动?亲近,要么看上了你这个人,要么看上了你的钱你的地位你的背景。”
叭叭儿一顿分析,华洵靠过来问,“怎么样,是哪种?”
孟梵川却没回,只点点下巴提醒他身后?,“鱼咬钩了。”
华洵转身,手忙脚乱地扯起了鱼竿,孟梵川在一旁看着,思绪微微拉远。
他和?岑蓁六天没见了,要说没见也不严谨,岑蓁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短信,乖巧地告诉他今天接受了什么训练,并说一句晚安。
但除此之外?,再多?的话也没有。
若即若离,似近似远,让孟梵川也觉得自己像极了此刻华洵咬钩上的鱼,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但她怎么可能?是华洵口中的后?者。
她如?果?是,早已有大把机会,还需要等到现在?还需要在那时?拒绝别人的灌酒,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不堪?
她不是那样的人。
……
像是用排除法做完了选择题,孟梵川顿了顿,突然兴之所起地拿起手机给岑蓁打了过去。
然而“嘟”地响了几声后?——“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向来不可一世,只有他挂别人,别人求着他接的孟家二少爷,生平第?一次被人挂了电话。
华洵扭头:“给谁打呢?”
“没谁。”以为岑蓁在忙,孟梵川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三秒后?自动?顺了回来,正要把手机放一边,微信跟着又响了。
他随手打开,在某个群里看到工作人员最新?的花絮分享——
滑雪指导:「蓁蓁和?柏延的初次试滑。」
孟梵川面无表情地点开,只几秒,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缓缓坐直甚至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像是要看个清楚——
视频里,岑蓁和?柏延穿着滑雪服,带着护镜,齐齐从雪道上滑了下来,中间按要求变换了几个动?作后?,岑蓁不慎摔倒,滚了几圈。
柏延迅速停下回到她身边,蹲下查看她伤情。
两人靠在一起,亲密得像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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