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兔子乖乖
是海的声?音。
海浪翻滚呜咽, 密集的白色海鸥如同繁星伸展羽翼在蓝色天边咿呀长鸣。
沈恩慈梦见自己变成?一条鱼,潜于幽暗深邃的水里漫无目的游走,无法浮面吐息也没力气下游沉底休息, 于是一直朝前方游。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甚至不知何时会死去,所有都是未知。
阴冷黑暗与迷茫不断裹挟她。
直到?有一天,她身边出现另外一条小鱼,紧紧贴着她,任打任骂也赶不走。
那条小鱼拖着她, 一直往前面游, 游到?海水变得清澈透明。
像被蒙着层油纸般麻木迟钝的听觉嗅觉终于幽幽苏醒,她看见光亮。
沈恩慈醒了过来, 她随意伸手一探, 旁边人的位置早已凉透,陈泊宁有晨练的习惯,来小岛后每天早上?都出去跑四十分钟, 看样?子已经出门许久了。
墙壁挂的古铜时钟富有规律地滴答滴答, 沈恩慈凝眉扫了眼时针, 正好走到?九。
她揉眼起身, 赤脚几?步走大?窗台,用力一推。
带着海腥咸湿的海风猛烈抨击,簌簌刮过耳边,飒飒作声?, 像海鸥翅膀恣意在耳边扑腾翻涌, 凛冽凉意击退睡意,沈恩慈顿时有些清醒。
这风来得太陡, 有些喧嚣令人不适,吹得沈恩慈几?乎快要站不住,她想关窗,却在不经意间低头看见楼下拿花的陈泊宁。
他刚跑完步回来,热意未散,冷白皮肤下血色上?涌,晕染几?分灿意,竟比手中沾着露水的玫瑰更生动。
喜怒无常的海风突然变得和缓亲人,温温拂面,像沈从文写的那样?,请风轻轻的吹,轻轻的吹,把花吹开?,不要把花吹落。
似乎知道陈泊宁送花来给她,所以连风也有意成?全。
沈恩慈摘下扎头发用的明黄丝巾,攥紧一团,朝陈泊宁的方向扔下去,看到?陈泊宁稳稳接住,便故作轻浮地冲他吹个短促口哨:“这是谁家的小伙儿?长得这么俊,要送花给哪位姑娘啊?”
风吹得她的长卷黑发肆无忌惮摇曳,沈恩慈使坏继续道:“要不要上?/我这里来坐坐呀,我丈夫今天不在家哟。”
她笑,眼角眉梢尽是绮丽艳色。
陈泊宁定?定?看着她,片刻后,惋惜开?口:“美丽的小姐,可惜我已经有妻子。”
沈恩慈没想到?陈泊宁居然会配合她,趴在二楼窗台笑得花枝乱颤。
她想了想,娇声?问:“那你妻子有我好看吗?有我声?音好听或者比我更懂风情吗?”
陈泊宁说:“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会有人更好更合适,只不过每个人心里有一道衡量天平,我所有的偏爱都倾向我的妻子,于是她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爱不做比较。”
真会哄人。
沈恩慈面颊发烫,热得像咕噜噜冒泡的小米粥,但作为专业演员,她依旧秉持人设,退让道:“好吧,哲学家先生,那你可以把你手里的玫瑰送给我吗?”
“我只要一朵玫瑰。”
陈泊宁却笑:“这不只是朵玫瑰。”
不管是一朵玫瑰还是一千朵一万朵玫瑰,但凡在陈泊宁手里的,都只能属于沈恩慈。
从此再也分不出半丝偏爱给别人。
沈恩慈心中柔情无限,但又觉得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落了下风,她半喜半嗔,终于憋不住:“陈泊宁!”
“嗯。”
陈泊宁似笑非笑看她,目光平和静穆,却有些难以捉摸的温情。
一朵云徐徐朝沈恩慈靠近。
陈泊宁回来后先进浴室淋浴,伴随淅沥水声?,沈恩慈哼着小调把娇艳玫瑰插//进波浪口白瓷花瓶里。
刚才的事情还是被沈恩慈找到?突破口,她说陈泊宁不该接她的丝巾,陈泊宁想都没写,立刻认错:“是我不对。”
认错态度这么好,反倒叫沈恩慈不好继续发难了,再加上?她本就是借着由头撒娇,于是顺坡而下,非常大?度让陈泊宁去洗澡。
“没有下次了,去洗澡吧。”
她说。
陈泊宁微笑点?头,拿着浴巾路过时阴测测靠近她,淡淡开?口:“万一我洗澡的时候你老公?回来了怎么办?”
愣了片刻。
果然!
刚才果然是在哄她!现在才是陈泊宁的本性!
沈恩慈踢了他一脚。
两人挤在狭小温馨的厨房里做饭,主要是陈泊宁做,沈恩慈靠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就“陈泊宁大?厨”的工作做出要求点?评。
黄白交界的鸡蛋像朵太阳花一样?摊平在平底锅上?,被油煎的滋滋作响,香味很快蔓延到?厨房的每个角落,沈恩慈看了一眼,提要求:“我要吃溏心的。”
煎蛋翻个面露出油亮焦黄边,陈泊宁头也没抬,用木铲把蛋往锅压实,拒绝:“不行,这不是无菌蛋。”
有理有据,在沈恩慈开?口前,他很快变出块糖:“我吃蛋黄,你吃蛋白。”
“好吗?”
沈恩慈想说自己以前吃过那么多烂菜叶子和变质食物?,也没见哪里不舒服,怎么一颗没熟的鸡蛋还能怎么样?她?
她下意识开?口:“这比我以前吃的东西好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泊宁掌勺的手微顿,他沉默半晌,像在组织措辞:“小荷,我特?别后悔。”
不用细说,沈恩慈也知道他在后悔什么,可正如她无法反抗沈其诚,十几?岁羽翼尚未丰满的陈泊宁同?样?无法与陈置针锋相对。
陈置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天之骄子一样?的儿子拥有她这样?低贱卑微的朋友。
所有关系自然是要了断的,况且陈泊宁已经用尽各式迂回的方法接济救助她,陈泊宁心中的痛苦并不比她少半分。
陈泊宁学着苏京粤看圣经,即使没到?信徒的程度,也被其中观点?影响。
他最是知道,“凡事都不可亏欠人,惟有彼此相爱要常以为亏欠。”
沈恩慈从后面抱他,想说点?什么话缓解氛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好。
“别说了。”
她思量,郑重其事:“我吃蛋黄,你吃蛋白。”
“行了吧。”
陈泊宁很轻地笑出声?。
最后两人煎四个鸡蛋,每人平分两个蛋白,沈恩慈想起小时候食物?缺欠,难得有好东西,陈泊宁一开?始全都让给她吃。
后来她大?点?稍微懂事点?了,学会推拖,为了让陈泊宁也吃点?,就说自己不喜欢吃。
可陈泊宁怎么会看不穿她,他最知道怎么拿捏沈恩慈七寸。
只要沈恩慈装作不喜欢让给他吃,陈泊宁就直接倒进垃圾桶,心疼得沈恩慈哇哇乱叫。
是了,穷人也就会在这点?吃食上?算计。
上?位者居高临下编造出“人穷志短”这四个字来凌辱弱者,谁知他人心酸阻碍。
往事酸甜滋味交杂,沈恩慈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她和陈泊宁从没分开?过,也许这些年她能好过一些。
海风吹得白色窗帘起伏摇曳,凉意唤回沈恩慈神思,她见陈泊宁系着围裙的背影,心中有糖渐渐化开?。
现在就是最好的。
小镇新年时间和羌城一样?,沈恩慈他们租的民?宿就在沿海街边,站在窗边随意往下一看便能见街道纷繁布置,璀璨斑斓,得以窥见浓郁的节日氛围。
满街大?大?小小的橄榄色圣诞树,殷红花环,洁白雪花装饰以及铜黄铃铛。
这是小镇居民?非常重视的新年。
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布置了,今天是节日开?始的第一天,一大?早房东太太就敲响他们的房门非常热情地通知她们,晚上?小镇会举办篝火晚会,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到?时候还有神秘节目。
当了好几?年公?众人物?,沈恩慈很少参与这样?热闹非凡的聚会,难得有机会,沈恩慈当然要去。
小镇临近赤道,是热带雨林气候,全年高温多雨植被茂密,长夏无冬。
出门前沈恩慈兴致勃勃地挑选裙子,像玩变装游戏一样?在陈泊宁面前换了一套又一套。
陈泊宁看得很认真,态度绝对是不敷衍的,只不过每件他都说好看,很适合,综合下来等于什么意见都没提。
沈恩慈累了,最后随意换了条水红色吊带趴在陈泊宁背上?撒娇:“哥哥,我是不是好久都没买新衣服了?”
事实上?为了这次蜜月旅行,她整个行李箱里装的都是为这次出行准备的各式新裙子,这些裙子甚至是陈泊宁亲手折叠放进去的,中途塞不下还往他的箱子里塞了两条短裤一条吊带。
但买了就是拥有了,拥有了就旧了,她总想要新裙子。
陈泊宁被沈恩慈娇滴滴的声?音哄得心猿意马,当下昏头:“那我们早点?出门去买衣服。”
街头巷尾极具民?族特?色的衣服不少,正合沈恩慈心意。
早上?吹了大?风,下午气温升高,毒辣太阳晒得葱郁植被都奄奄的,两人等到?日暮之时才出门,太阳要落不落,天边橘光蔓延,风轻轻吹着温度正好。
本来是要先去买裙子的,可大?街小巷全是各种工艺品和小吃摊位,热情洋溢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小镇居民?不拘小节,也没有城管约束,看着杂乱了些,但也是大?城市里没有的市井烟火气,别具一格。
沈恩慈很喜欢这种氛围。
蜜月这段时间,余婕大?赦天下,恩准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有这句话做底气来源,沈恩慈仅存的理智瞬间崩塌,她从头吃到?尾。
什么都想吃,可肚子就那么大?,于是吃两口就给陈泊宁。
陈泊宁捧场,一一吃下。
前方点?着黄色小灯泡的摊位上?围满了人,水泄不通,人群中频频发出喂叹和嬉笑声?。
以沈恩慈的生活经验来说,这一定?是好东西。
她拉着陈泊宁好不容易挤进去,定?睛一看,方见木质条纹桌面上?摆放着一盘盘蠕动着的活体章鱼。
斩断的章鱼足码放在铜碗里交缠蠕动,芝麻被裹在里面时不时被卷进吸盘里又吐出。
大?家用手捻着扭动的章鱼足在酱油拌芥末的调料碗里滚过一遭后飞速丢进嘴里,表情精彩纷呈。
聚集的人哄笑着,热闹氛围显得这仿佛是道多了不起的美味。
见两人围观许久,老板娘热情递上?一份试吃装,丝毫不小气,透明盒子里起码装着三分之一拳头的黏糊章鱼足。
条条生龙活虎,虽被斩断,但也跟吃活章鱼没区别。
工作性质使然,沈恩慈经常都处于饥饿状态,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饿着急的时候她就上?网搜别人的吃播视频看。
各种各样?,其中不乏猎奇美食,比如生吸虾脑髓以及酱油拌章鱼。
在视频里看过无数遍的食物?被摆放在面前,触手可及,看起来有点?瘆人,沈恩慈却突生尝试的心思。
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沈恩慈下筷子前看了眼帮她拿包的陈泊宁,表情不太好,眉毛微不可闻皱起,看来对这份活体章鱼是相当抗拒的态度。
难得看到?陈泊宁这样?的反应,沈恩慈顿时觉得这章鱼更得吃了。
勇气挑战一样?,沈恩慈夹了两个鱿鱼须小心翼翼放到?嘴里。
精神高度紧张,所有的感知都被击中在口腔放大?,芥末冲人味道上?涌,那两根触手须进入温暖环境后更加剧烈晃动。
莫名其妙的吸附感,感觉很奇妙,像在和章鱼舌吻。
沈恩慈只和陈泊宁这样?吻过,思维又开?始漫无目的自由发散,沈恩慈突然觉得很好笑,吃着吃着竟然笑出声?来。
陈泊宁都不想把章鱼碗捏在手里,他离桌面上?的章鱼很远,见沈恩慈笑了,问她:“好吃吗?”
其实就是酱油芥末的味道,除了口感没什么特?别的。
沈恩慈没吃第二口,即使知道章鱼足的活跃是神经反射,还是有点?不忍心。
离开?章鱼摊走了一会,陈泊宁神色才终归平淡,他拿出一粒青葡萄软糖给沈恩慈,条件有限,这糖大?概是暂时充当口香糖作用的。
陈泊宁这个人不挑食,非常好养,这下可算被沈恩慈逮到?了。
她没接糖,有点?恶劣地靠近陈泊宁,微微张口:“你亲我一下。”
良久的沉默,陈泊宁竟然破天荒迟疑了。
沈恩慈哈哈大?笑,弯腰从陈泊宁手中拿过糖利落撕糖纸吃下,她咔嚓咔嚓咬碎硬糖,青葡萄甜蜜清喜的味道瞬间迸发,沈恩慈朝陈泊宁哈了口气:“好啦,现在没有章鱼味了。”
葡萄香味仍未散去,萦绕在空中似盘旋春风。
陈泊宁低笑,捏了一下她的脸。
吃饱去逛服装店,颜色各异的特?色服饰摆放在路边供人挑选,沈恩慈看得眼花缭乱,因?为等下还要去参加篝火晚会,手上?不方便拿东西,所以沈恩慈就打算买一件。
只买一件的话就得好好选了,沈恩慈觉得每件都好看,又怕在下一家遇到?更好看的,万般纠结。
试到?第六家的时候,门口正好摆放着一条孔雀蓝的吊带长裙,旁边有件蓝色橙花短袖衬衫,看起来像情侣装。
沈恩慈叫陈泊宁陪她一起试,小店只有一间更衣室,不过两人是情侣,一起试也无所谓,陈泊宁将沈恩慈乌黑柔软的头发捏到?一起,轻轻替她拉上?裙子拉链,看她换好自己才脱衣服换衬衫。
陈泊宁里面穿着件无袖白衫,才刚脱下沈恩慈的手就攀附到?他腰间,艳羡地来回摸,嘴很甜地夸他身材好好。
宽肩窄腰,胸还大?。
堪比男模身材。
语气听起来竟然很是心满意足。
沈恩慈闭着眼,手还在乱摸,说:“一想到?我老公?长得帅身材好,还巨有钱。”
“我就觉得好幸福。”
陈泊宁掰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套衬衫,不疾不徐道:“一想到?我的漂亮老婆是个傻子,我就很安心。”
好有心机的一句话!!!
说骂人吧,也不是,沈恩慈竟然听得有点?小爽。
有哪个女孩儿会因?为被说漂亮生气?
她忍不住笑意睁眼,想揶揄几?句,还没开?口却呆愣在原地。
眼前的陈泊宁穿着亮色橙花衬衫,气质仍然是冷淡漠然的,但又与平时不同?,往日陈泊宁总是白黑灰三色,看起来古板守礼,总给人无法接近的淡淡疏离感。
此刻他松开?领口漏出白皙锁骨,慵懒随性,隐约有几?分少年气。
平易近人的贵气。
大?家都觉得陈羡是没长大?的孩子,觉得他做什么都天真赤诚,万事惹人怜爱情有可原。
可陈泊宁不过比他大?几?岁,就被要求行事稳妥万事不能逾矩。
如果不是家庭突生变故,苏陈两家联姻,陈泊宁理应像陆昭昭那样?被众星捧月般长大?,而不是在遭遇磨难后被过早给予厚望,所有人和事都催促着他快快长大?。
赶快长大?,操舵整个集团然后承担起上?万人的生计,一点?差错也不能出。
活得像背负一座大?山,片刻不得停歇。
回到?陈家后,陈泊宁的人生像被直尺规划好的路线,克制守礼,按部就班遵循所有的既定?程序。
沈恩慈是唯一变故。
鼻子莫名一酸,沈恩慈问他:“陈泊宁,这么多年,你累不累啊?”
陈泊宁俯身吻她:“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相拥,彼此期盼过一千次一万次的愿望就这样?实现。
陈泊宁给她带好肩带上?的橘色单瓣花,一起从更衣室出去时老板捂脸发出惊叹。
她口中喃喃些沈恩慈听不懂的方言俚语,但从陈泊宁表情上?也能猜出老板娘大?概讲的是什么,再回神,陈泊宁已经在结账了。
他显然非常享受老板娘的这套溢美之词。
他们出来时带的钱不多,下午一路吃吃喝喝也花了不少出去,现在更是为了买这两件衣服几?乎用掉手中剩下的所有的钱。
沈恩慈笑他:“陈总,咱明天还过不过了呀?”
陈泊宁充耳不闻,拉着沈恩慈到?全身镜前反复欣赏,看够了告诉沈恩慈:“老板娘说我们很般配。”
太可爱了。
沈恩慈低低笑着,红着脸开?口:“你耳根子太软了,以后这个家可不能你来当。”
陈泊宁敛目,唇角小弧度上?扬,统统答应。
剩下的钱两人买了一顶大?帽檐草帽和一个兔子耳朵墨镜。
草帽是沈恩慈的,兔子墨镜陈泊宁的。
至于为什么大?晚上?买墨镜,沈恩慈挑的时候想着,主要给陈泊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她想拍照发到?微博,不知道陈泊宁会不会收拾她。
可陈泊宁才舍不得欺负她呢,想到?这里顿时非常有底气。
沈恩慈像个被宠到?近乎顽劣的孩童,甚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到?篝火晚会场地,沙滩广场中央早早架起篝火,由干枯树根架起的高架,燃烧的火苗迅猛明亮,绚烂的火星子散落在天际的黑色幕布,愈演愈烈。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像剥落的栗子壳相互碰撞,空气中弥漫香甜稳妥的气息,让人瞬间沉浸欢乐氛围。
围在篝火边的人跳舞唱歌弹吉他,还有坐在小圆桌子上?喝酒喝饮料聊天的,早上?他们问过房东太太篝火晚会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房东太太说没有约束,玩好就行。
但到?底语言不通,沈恩慈便和陈泊宁黏在一起,端着两杯果酒坐在沙滩上?看远处少年少女们丁零当啷地跳舞。
果酒喝完了,胃烧得很,沈恩慈看见不远处有买椰子的,用木牌写了价格,无需交流,一手付钱一手交椰即可。
沈恩慈小跑过去抱回两个椰子,结果正好看见有个扎马尾辫的少女略带羞涩对陈泊宁讲话。
目地很明确的搭讪,陈泊宁大?概听明白她的意思后,淡声?说了两句方言,女孩有点?失望地点?头,飞快跑回了朋友堆里。
才几?分钟没看着,就这么会沾花惹草,沈恩慈什么也没说,很倔强地抱着两个椰子喝,也不说分陈泊宁一个。
陈泊宁眼底波光粼粼,纵容她的小脾气,略带笑意敛起她耳边垂发,可沈恩慈哼了一生,抱着两个椰子离他远了一点?。
刚放下板凳,突然有个健气少年鼓足勇气上?来与她搭话,即使在微弱火光映衬下,也能见他脸颊红晕,他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对沈恩慈讲话。
可惜沈恩慈确实是一句也没听懂。
她说了句sorry,然后转头对陈泊宁道:“你帮我翻译一下。”
陈泊宁晦暗神情瞬间转明,他似笑非笑:“我也不是很了解这边的语言,听不太懂。”
骗子。
见他吃醋,沈恩慈心情大?好,没戳穿他:“那你教我说一句谢谢。”
橘黄光晕中,陈泊宁抬眼轻笑,很快吐出几?个单词,低沉嗓音十分有哄骗意味。
沈恩慈照着说了,男孩很快看了眼陈泊宁,赤红着脸仓皇离场,连手里的花都忘记送出去。
那句话当然不是谢谢的意思,这几?天在小镇,沈恩慈听陈泊宁对很多商贩说过谢谢。
而且就算她没听过,也不会笨到?觉得谢谢两个字能说这么长一段话。
她自顾自和陈泊宁和好,凑过去分他一个椰子,咬着吸管问他:“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泊宁笑,故意逗她:“不告诉你。”
“我根本都不想听呢。”
沈恩慈偏过头去。
惬意躺了两个小时,正对着篝火的圆舞台上?主持人陆续念号码,念到?的人要上?台给大?家表演节目然后拿礼物?。
这就是房东太太说过的特?殊项目,怪不得进场前有人给他们发号码牌。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抽到?,都没精心排练过节目,不过被抽上?台就算讲个笑话唱两首走调的歌,台下观众也会欢呼雀跃地捧场。
抽盲盒一样?,总能碰上?惊喜。
听不懂内容也很容易被祥和欢快的情绪打动。
沈恩慈站在台下和大?家一起大?笑鼓掌,直到?主持人念完零点?前的最后一组号码,陈泊宁转过头来看她:“好像念到?我们了,要上?去吗?”
其实不上?去也行,奈何现场氛围太热烈,太好玩了,沈恩慈摇晃他的胳膊撒娇:“你上?去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自从她重新开?始拍电影,不管路演还是颁奖典礼,陈泊宁总是作为她最虔诚的粉丝观众,仰望她托举她。
沈恩慈也想当一次陈泊宁的观众。
可陈泊宁会答应她这个有点?无理的要求吗?
不会这么溺爱吧。
会的,陈泊宁会溺爱她。
在期待中,陈泊宁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在舞台边挑了把吉他上?台。
陈泊宁是会弹吉他的,应该还是在读书那阵儿学的。
有些生疏,骨节分明的手拨动琴弦,陈泊宁试着找了下手感,小臂肌肉随动作牵扯,流畅利落。
低沉清润的声?音慢慢响起,竟比晚暮的风更醉人。
“我猜你一定?会想念我,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没关系只要你肯回头望,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
她给陈泊宁唱过这首歌。
不过这次她成?了听歌的人,歌词旋律从陈泊宁口中传递,爱意迎面直上?。
沈恩慈听得入神。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喧嚣与欢呼声?,可人潮神色中,他们遥遥相望,眼中只有彼此。
陈泊宁放下吉他致谢下台,时间正好快要走到?零点?,浓黑天际似幕布,璀璨烟火升腾绽放,在爱人眼中映出湿润明亮的银河。
沈恩慈逆着人群朝陈泊宁跑去,扑进他怀里:“陈泊宁,我们又在一起度过一个新年。”
烟花照得天边灿如白昼,陈泊宁低头吻她。
是了,他们还有无数个新年。
回家沈恩慈先进浴室洗澡,陈泊宁想跟着一起进去,被拒绝了。
好在陈泊宁没纠结,被拒绝后就坐在椅子上?回复一些新年祝福,安静等沈恩慈洗完。
沈恩慈今天涂了磨砂膏,在浴室磨蹭半个多小时还没出来,久到?陈泊宁怕她晕倒去敲浴室门。
彼时沈恩慈正在镜子前欣赏刚刚冲完磨砂膏又白又滑的皮肤,有点?自恋,她低头闻了下自己,果然香香软软的。
被敲门声?吓一跳,沈恩慈裹好浴巾出去,催促陈泊宁去洗。
末了,她补充:“你洗久一点?。”
这句话就很欲盖弥彰,陈泊宁了然于心笑了下,很贴心问她:“二十分钟够吗?”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很长的时间了,沈恩慈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他们男的,头发那么短,冲澡比洗狗还快。
够用了,沈恩慈点?头。
听见浴室淅沥水声?响起,沈恩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箱子,这次蜜月旅行所有行李都是陈泊宁收拾的,他想得比较周全。
只有这个小箱子是沈恩慈自己收拾,并且全程没让陈泊宁参与。
拉开?小兔拉链,瞬间满目春色。
玫红色的蕾丝胸衣,法翠薄纱小裤,极少布料的暮山紫绸缎吊带,胭脂水开?衫和黄栀子裙,甚至还有皮质袜圈和纯白毛茸茸Choker。
这些大?胆出格的衣物?,沈恩慈像仓鼠一样?一点?点?在陈泊宁眼皮子底下搬运,全都是他没见过的。
陆昭昭知道她们即将蜜月旅行,甚至叫专人从国外给她带来颗纯金铃铛,编织在一根红绳上?。带在手腕或者脚腕,一动一响,特?别引人遐想。
翻了一阵,沈恩慈拿出压箱底的黑色沿帽。
鱼骨玫红胸衣配黑丝和红底高跟鞋。
光只留下床头一盏微黄小灯,沈恩慈坐在椅子上?等人。
陈泊宁擦着头发出来,看见沈恩慈的一瞬间顿了呼吸。
沈恩慈今天换了栀子味香水,混合着体香,各外凛冽具有进攻性,她摇了摇手里的金铃铛。
这是命令。
陈泊宁淡笑,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放纵漆皮红底鞋踩在膝盖,任由沈恩慈将带着铃铛的红绳系在他手腕。
这天晚上?,清脆铃铛声?一直响至半夜。
潮落海浪声?也无法掩盖。
浪潮,梦潮。
轻轻,轻轻。
请把花吹开?,不要把花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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