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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嫂子(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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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熔金。

    周遭一切事物都被镀上金边, 尤显矜贵和煦。

    沈恩慈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不由挺直腰杆,看男人的眼神更有恃无恐。

    陈泊宁抬头与她对视, 眼神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嘴角眉梢也都?无起伏。

    难以揣测。

    直到何助开口提醒:“陈总, 您和季总约在半个小时以后。”

    上去一趟再下来?,无论做不做什么,时间都?不够。

    “抱歉。”

    陈泊宁开口。

    “大衣下次给我?,”他顿了顿,“或者自行处理, 都?可以。”

    话落, 车窗便重新升起。

    沈恩慈站在原地看逐渐远去的车影,心?中并无失落。其实不管何助打不打断, 陈泊宁都?不可能单独和她上楼拿衣服。

    她只是在试探。

    试探陈泊宁的底线程度。

    至少今天?看来?, 结果还不错。

    陈泊宁并没下意识拒绝她,不是吗?

    不到最紧要的时刻,没人了解自己真正的潜意识。

    六月末, 沈恩慈被通知需要回剧组重新补拍几段镜头。

    其实她原在前几日就杀青了, 当时还请全剧组工作人员吃了杀青茶点, 按理说不应该再有她的戏份。

    回剧组后还是圆脸化?妆师妹妹给她上妆, 沈恩慈问?起剧组情况,大概听说是剧组女?四因为个?人原因被剧组换掉了,现在所有有关她戏份都?要重拍。

    好在只是女?四,和沈恩慈的对手戏并不多。

    “哎呀什么个?人原因啊, 就是投资方塞人进来?了。”

    化?妆师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就外面?正在拍戏的那个?女?生, 好像是睡进来?的。”

    “烦死了,搞得?所有人返工。”

    闻言, 沈恩慈的视线朝外面?望去。

    长发?圆眼,现在拍的是她和男朋友分手的桥段,短短两?分钟NG三次,每次NG完这女?生都?很不好意思地向全场工作人员鞠躬道歉。

    姿态卑微,丝毫没有点带关系进组的底气。

    她侧过头来?,正脸映入眼帘。

    沈恩慈突然想?起来?。

    这姑娘好像叫什么……

    乔礼?

    没什么人气的四五线小花,五官清纯无害,看人的时候眼睛像小鹿一样无辜,让人怜惜。

    和林清意走的是同个?赛道。

    只不过暂时没熬出头,稍微好点的剧作连女?四女?五这些角色都?轮不到她。

    之?所以了解这么多,是因为去年某台星光大典的颁奖上两?人有过一段渊源。

    不过是个?小台的颁奖典礼,奖项水分大,很多知名影星都?懒得?亲自出面?来?拿,但此台富裕,只要出场就有三十万出场费,所以沈恩慈去了。

    临上场前沈恩慈去了趟厕所,起身发?现自己月经来?了,汹涌澎湃一浪接着?一浪。直接这样出去肯定不行,于是想?打电话给橙子?让她送卫生巾进来?。

    结果厕所没信号,消息发?不出去,就连电话都?打不通。

    偏偏典礼即将?开始,大家都?在台前,此时厕所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也没事,时间久了橙子?自然会进来?找她,沈恩慈就在厕所守株待橙。

    谁知橙子?没等来?,却?等来?个?匆忙跑进来?的女?生,正好站在沈恩慈隔间面?前。

    这不是人吗?

    沈恩慈正想?管她借张卫生巾,可女?生的电话铃声突然作响打断沈恩慈要说的话。

    电话铃响了许久,女?生才按下接听键。

    折腾一阵,像是挂断又打过去,最后还按了扩音键。

    这一套连招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沈恩慈低头看自己手机上空空如也的信号栏,有种想?把手机丢进厕所冲走的冲动。

    “死丫头!胆子?肥了,还敢挂我?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粗旷的中年妇女?音。

    女?生唯唯诺诺开口:“对不起妈妈,我?不太会用这种手机,刚刚不小心?按挂断了。”

    “一辈子?都?穷命,就配不上用这种好东西,要不是为了方便你沟通那些老板,老子?才不会给吗换智能手机!贱丫头!”

    面?对这样的侮辱女?生只是小声道歉,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

    对面?辱骂声渐停,终于进入主题:“你弟弟要买电脑,你怎么才转三千块钱给我??”

    “三千块钱够买什么电脑?”

    女?生很耐心?解释:“小俊今年高三了,我?觉得?他应该多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而且,我?真的没有钱。”

    “我?看你就是不想?让你弟好过!我?们小俊说了,要用电脑看网课,别人都?有电脑就他没有,你是不是想?让你弟被同学看笑话啊?”

    中年女?人情绪激动,喋喋不休地输出:“乔丽!你这个?贱人!是你欠这个?家的知道吗!要不是当初生了你,我?们家至于为凑二?胎罚款卖掉房子?四处飘零这么多年吗?”

    如果不是从头听起,沈恩慈几乎怀疑自己的逻辑能力。

    等等,她们是说的弟弟没错吧。

    怎么反而听起来?像卖房子?给她交罚款一样。

    女?生没答话,电话那头的人却?还在继续说:“小婊子?,你别想?骗我?,我?在网上看了,你们这个?典礼,出场费有三十万!你还说你没钱??!”

    “妈妈,三十万是给那些有名气的明星的,我?只拿得?到三千块钱。”

    女?生声音小如蚊蝇,听得?出她对中年妇女?极为恐惧,带着?温情含义的妈妈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却?只有讨好之?意。

    “什么?”

    瞬间,妇人怒火更上一层楼:“不是说当明星都?是日赚几百万吗?怎么就你不行啊?还不如出去卖呢?”

    说到这里,妇人像打开新思路:“你去卖去睡啊?和那个?……我?前两?天?在网上看的那个?谁,沈恩慈一样,这种小贱蹄子?,不都?是睡上去的吗?”

    沈恩慈:“……”

    “妈妈!”

    女?生终于着?急了,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话到后面?气势渐弱,被打压了多年的软包子?也不能指望她被激几句就硬起来?。

    中年妇女?却?根本不在意,反而继续逼问?:“出场费真的只有三千吗?你要是敢撒谎信不信老娘打死你!”

    “三千五。”

    威压下女?生如实交代,“妈妈,我?想?留五百块钱当生活费,我?卡里只剩十七块钱了。”

    沈恩慈想?她的每一句妈妈都?是在求饶呼救,可并不是每个?母亲都?配得?上妈妈这两?个?字。

    中年妇女?无动于衷,语气凶狠:“我?不管你是去卖肉还是卖血,一个?星期之?内凑齐七千块钱给我?,不然我?就和你一起死。”

    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安静厕所里传来?女?生小声啜泣声,沈恩慈看了眼手机,快到她的上场时间了,于是不得?不开门打断女?生。

    “你好,请问?可以借张卫生巾给我?吗?”

    女?生抬头看到刚才出现在她妈口中的沈恩慈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后退两?步,但还是立马低头翻找起卫生巾。

    可明明都?抽出了卫生巾的一角了,又马上塞进去,慌乱对沈恩慈道:“我?马上出去给你买。”

    似乎怕沈恩慈不信自己会回来?,还把手机递给她作为信物。

    沈恩慈推回她递手机的手,目光落到她包上:“这不是有吗?你先给我?用一下。”

    女?生仓惶失措地低头,畏怯解释:“我?这个?很便宜……你肯定用不惯。”

    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羞愧。

    沈恩慈想?说她以前五块钱一大袋的三无卫生巾都?用过,怎么可能用不惯。

    “时间来?不及了,你先给我?吧。”

    沈恩慈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女?生这才连忙拿出卫生巾给沈恩慈。

    卫生巾粉色的包装上写着?荷爱二?字,是景元旗下的卫生巾品牌,确实是目前市面?上价格最低的卫生巾。

    可也正因为价格过于低廉,它被冠上卫生巾低端线的名衔。

    “挺好的呀!”

    沈恩慈对她善意笑笑,“我?也用这个?牌子?。”

    女?生目光亮了一瞬,嘴角不自觉上扬。

    换好卫生巾出来?,女?生还站在门口,似乎有话对她说,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所以沈恩慈直接问?她。

    女?生才小声开口:“我?替我?妈妈道歉,她说话很难听。”

    “对不起。”

    极其诚恳的态度。

    那样的母亲怎么会教出这种乖巧善良的女?儿,廉价泛滥的同情心?出现一瞬,被沈恩慈快速掐断。

    她对镜补口红,漫不经心?:“没事,那我?就当和卫生巾抵消了。”

    “谢谢你。”

    女?生松口气。

    走之?前,沈恩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乔礼,礼物的礼。”

    她说,她叫乔礼。

    沈恩慈点头。

    她敢保证她刚才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叫她乔丽,丽或者莉,终归是四声。

    不过人人都?有想?要掩藏的过去,小心?翼翼维持那仅存的自尊心?,何必拆穿。

    她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和名字。

    “乔礼!你怎么回事?不会演戏就滚回去上表演班!”

    导演的怒吼将?沈恩慈思绪带回现实,一年过去,乔礼五官长得?更灵动活泼了些,性格却?依旧唯唯诺诺。

    她鞠躬弯腰,又是新的一轮道歉。

    “收工吃饭。”

    导演懒得?看她。

    因为她一个?人而让大家返工,众多工作人员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怒气,鉴于她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不敢表现,还是按惯用伎俩,默不作声的,不理她,排挤她就行。

    对此,乔礼似乎已经很习惯了。

    她中午没去领盒饭,身边没经纪人和助理跟着?,只自己背靠在无人的角落对着?空气说台词。

    这个?世界上除了普通人和天?才,还有一类。

    说好听点叫笨蛋。

    当然只指某一方面?,每个?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有些人在学业方面?表现卓越,每门拿高分,却?在生活方面?一窍不通,有的人能单枪匹马在野外生活一个?月,数学却?只拿几分。

    例子?比比皆是。

    而如今看来?,乔礼在演戏方面?,就是努力的笨蛋。

    上妆时沈恩慈闲得?无事看了一上午她拍戏,台词明明都?滚瓜烂熟了,可被她一说出口就成了诗朗诵,连带着?脸部也毫无变化?。

    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几个?小时没过一条戏,这种工作效率不怪导演暴躁。

    沈恩慈很想?装作没看见,但想?到那张卫生巾,脚步还是走向她。

    女?生之?间的卫生巾情谊难以言喻,况且卫生巾对她来?说更有特殊意义。

    走至近处她感觉到乔礼偷偷打量她的视线,依旧是懦弱胆小的。

    “乔礼。”

    她主动上去打招呼,“你还记得?我?吗?你上次借过我?一张卫生巾。”

    乔礼把剧本放到身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记得?记得?,恩慈姐,我?是怕你不记得?才没敢和您打招呼。”

    “你越来?越漂亮了。”

    夸赞立马跟上。

    也许这就是她的性格,需要永远讨好别人,如同落地就会死亡的飞鸟,一辈子?紧绷着?弦,片刻也得?不到停歇。

    沈恩慈浅笑:“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乔礼微微犹豫,环顾四周后摇头:“恩慈姐,不用了谢谢你。”

    她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怕给沈恩慈带去麻烦。

    可沈恩慈拉她的手:“我?不怕。”

    这三个?字显然给了乔礼莫大鼓励。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保姆车,今天?的菜是蒸鳕鱼、白灼虾、水煮西兰花和鲍鱼无花果汤。

    沈恩慈不在剧组吃饭,都?是陈家私厨做了送过来?的,拍戏期间菜色都?极为低脂清淡。

    主食小半拳头杂粮饭,沈恩慈吃得?哽啾啾,兴致缺缺,抬头却?看见乔礼吃得?满脸幸福。

    于是沈恩慈故意吃得?慢了些。

    果然,在她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间,乔礼也赶紧放下自己的碗说吃饱了。

    沈恩慈很能理解她。

    在沈家的那几年,她也是这样过来?,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别人脸色,不能睡懒觉不能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甚至连疲倦也不能叫人看出。

    而关于这方面?,乔礼的感知比她似乎更加敏锐些。

    橙子?给乔礼倒了杯热水,乔礼双手捧杯很感谢地对橙子?笑笑。

    剧本被她顺手放在椅子?上,沈恩慈拿起来?看,本子?都?被翻起角了,不知翻过多少遍。

    第三页就是乔礼今天?拍的那场,不过是渣男男友劈腿的戏份而已,只需要演出角色的失望难过和愤怒就可以。

    这种大开大合的情绪戏,反倒是最容易演绎的。

    沈恩慈戏谑道:“没交过男朋友?”

    “没有。”

    乔礼被问?得?脸色羞红。

    交没交过都?无所谓,只是打开话匣子?。

    “被观察。”

    沈恩慈说了这三个?字,“想?象自己是被观察的纪录片主人公。”

    曾经有人这样教她,她原话复述。

    大家道她是出道即巅峰的演戏天?才,可无人知晓其实是有人手把手教她劈开人物的骨血,咀嚼吞咽。

    朦胧的雀跃刚被春风撩起就被硬生掐断剥离。

    他说,赶路要紧。

    怎么会在这时突然想?起好几年前的事。

    沈恩慈摇摇头,然后随手捻起一段话,语焉生动地演出一个?毒舌小气的包租公形象,最后毫无形象地吐了口唾沫。

    旁若无人。

    乔礼看痴迷了。

    沈恩慈停下:“不管拿到的剧本是女?三还是女?四,你就当是她的人物传记,你就是她,全世界都?围绕你旋转,大胆表达你理解的细节。”

    “因为你就是她本人,本人做出什么都?是合理的。”

    话音落,乔礼似懂非懂点头。

    沈恩慈只希望她是真懂了,演戏这种东西更多还是需要练习熟能生巧,而乔礼也并非全然对此痴呆,她内心?顾虑的事情太多,包袱太大反而绊住脚步。

    其实那人还告诉她,专业演员要演戏而不入戏。

    可她当时只有十六岁。

    如今自己竟也担当起教导别人的角色来?了,沈恩慈想?想?都?觉得?挺好笑的。

    没再关注后续,沈恩慈下午和晚上的戏排得?很满,今天?补新场景镜头,不知道会拍到什么时候,所以橙子?给她在旁边酒店定了房间。

    林清意是晚上来?的,身边有陈羡陪着?,两?人似乎已经和好。

    说不焦虑是假的。

    上次林清意把话说得?那么坚决,谁知道陈羡为了哄人许下什么承诺。

    收工时已经是晚上三点多。

    回旁边酒店的路上恰好碰上陈羡和林清意。

    林清意也住这个?酒店,陈羡只是送她回去。

    早些时候沈恩慈让橙子?先回房间休息了,所以此刻三人前前后后,气氛有几分诡异。

    到酒店楼下,林清意突然说自己东西忘在剧组了要回去拿一下,叫陈羡先送沈恩慈上去。

    彰显体贴宽容的态度,或者是为了试探陈羡。

    总之?,陈羡这二?愣子?说:“好吧,那你小心?一点。”

    陈羡这人听不懂弯弯绕绕的话,这回答差点逗笑沈恩慈。

    已经被架到台上,林清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身往剧组走去。

    五十二?层的电梯,陈羡偏头看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沈恩慈也没主动联系过他,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于是他试探问?:“你生气了吗?”

    “看见你和林清意在一起,我?吃醋。”

    沈恩慈从善如流地回答。

    在还没确定拿下陈泊宁之?前,她还要先稳住陈羡,至少能让她借陈家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多靠近陈泊宁几天?。

    陈羡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又开始苦口婆心?劝沈恩慈:“如果你主动提解除婚约的话,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

    沈恩慈简直懒得?理他,哪个?好朋友每月往她卡里打款近千万?

    电梯到达目的楼层,两?人一起下电梯,回房间的时候却?看见有个?大腹便便的油头男人打开房门。

    几秒钟后侧边房间门打开,有年轻女?子?飞速进去然后关门。

    “乔礼?”

    沈恩慈无意念出名字。

    于是陈羡顺口问?:“这是你们剧组的女?演员?”

    “嗯。”沈恩慈熟视无睹。

    这种权色交易在每个?圈子?都?很常见,皮囊也是可以交换的资源,只要看得?开,这也没什么。

    人身不过是座肉庙。

    她何尝不是拿自己的尊严和美色去换钱,如果当初没攀上陈家,也许她也会在某个?饥寒交迫的雨夜,惶遽敲响某个?房间。

    不必辩解,她就是拜金虚荣,贪图享乐,不愿再一步一步忍受苦难脚踏实地攀爬。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条路,就算不光彩也一定要出头。

    做了再说,她没法顾及太多。

    她早就说过的,死后不用上天?堂。

    “你不管吗?”

    陈羡惊讶问?她。

    沈恩慈摇头。

    谁知下一秒,陈羡便从上前去大力锤门,毫无顾忌,手无知觉似地锤得?门咚咚作响。

    半分钟后,穿浴袍的地中海男人怒气冲冲开门,还没得?急质问?就被陈羡一拳揍翻在地:“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潜规则女?演员的垃圾!”

    沈恩慈看见墙角的乔礼面?如死灰,嘴唇煞白。

    完了,沈恩慈想?。

    陈羡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一生都?被钻石繁花包围,有着?近天?真的无畏。

    这时林清意也上来?了,见此状赶紧进门把乔礼拉到自己身后,低声温柔安慰她。

    而陈羡把中年男子?揍到口鼻出血后,也终于停手。他完全不顾手上的伤,走到面?无表情的沈恩慈面?前,语气厌恶道:“你之?前救清意,在酒馆为我?救场唱歌。”

    “我?原本还以为是以前误会了你,今天?看来?,是我?错了。”

    “你根本就是个?冷漠自私惟利是图的蛇蝎。”

    有旁边善解人意的林清意对比,沈恩慈的无动于衷似乎更加扎眼。

    又是这样妄加的罪名,沈恩慈低头冷笑一声:“知道在别人摔倒时候最好的反应是什么吗?”

    “是假装没看见。”她一步步靠近陈羡,寒意冷到眼底:“你管她今天?的事,还能管明天?的事吗?你能对她一辈子?负责吗?”

    “不能就收起你的伪善!”

    连贯几个?问?题问?得?陈羡哑口无言,好半天?,林清意才替他回答:“既然今天?的事情我?们看见了,那我?们就得?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高高在上俯视人间。”

    “对。”

    陈羡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又是这样,联合起来?排挤她,沈恩慈懒得?再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还没起,橙子?就来?敲她的门,说今天?不用开工了。

    “好像是说新女?四又被换了,就还是用之?前那版。”

    “我?真搞不懂,就一个?女?四的角色,来?来?回回搞那么麻烦。”

    橙子?边摆早餐边抱怨。

    沈恩慈低声叹气,果然。

    陈羡这人做事一头热,只顾头不顾尾,管杀不管埋的性格,他哪里会想?到去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那投资人白被揍一顿,关键揍他那人还不敢动,于是只能把所有怒气撒到毫无背景的乔礼身上。

    “而且这事儿,挺严重呢。”

    橙子?热情跟她分享后续,“不知道那个?小演员犯了什么错,圈里很有分量的投资人公开说以后有她的戏不投资。”

    “这跟封杀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沈恩慈起身穿衣,再惋惜也只能当这件事是个?插曲。

    七月中旬,临近陈羡生日。

    沈恩慈接到陈羡的电话,自从上次酒店的事过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

    陈羡说自己打错电话了,却?迟迟不肯挂断。沈恩慈估摸着?是他事后回想?,觉得?自己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所以打电话来?示好,不好意思,于是找了这个?理由。

    “哦。”沈恩慈故意使坏,拉长音调,“那没事我?挂了。”

    “沈恩慈!”

    电话那头的声音气急,他别别扭扭地说话:“明天?我?过生日。”

    “我?要吃景元总部楼下那家私房蛋糕的甜点,你明天?买回来?我?就原谅你!”

    最后两?句话说得?飞快,没给沈恩慈拒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谁原谅谁啊。

    因为乔礼的事她最近有点烦陈羡,但也不得?不顺着?陈羡给的台阶下。

    她又很久没见到陈泊宁了,饶是有再多计划也无法施展,只能寄希望于陈羡明天?的生日宴会,陈泊宁能回来?一趟。

    晚上七点半的生日宴会,沈恩慈下午三点多开车去景元楼下那家蛋糕店给陈羡买甜点。

    这家店人气一直很高,通常不到下午五点,店里的蛋糕甜品就都?卖完了。

    推门撞动悬挂的花纹繁复的银质风铃,叮咛叮咛,颤动回响。

    沈恩慈抬头,看见陈泊宁背对着?她,就站在收银台前,身形挺拔,穿剪裁合身端静的黑色西装在这温馨装扮的甜品小屋里格格不入。

    他买了盒橘子?味酥皮泡芙,转身过来?看见沈恩慈的时候还跟她打了招呼,然后面?色如常地拿着?泡芙推门离去。

    也许是沈恩慈看他离去的背影看得?太长时间,长发?老板娘便打趣道:“他经常来?买我?家的泡芙,也不知道是女?儿爱吃还是女?朋友爱吃。”

    女?儿是没有的。

    难道真有藏得?极好的女?朋友?沈恩慈完全相信陈泊宁有自己婚约的自主权。

    心?情复杂地随意挑选几样甜品,结完账正要走时老板娘突然对旁边员工道:“刚才那位先生手表落在柜台了,你去送一下,他在景元上班,你放到前台就行。”

    沈恩慈想?也不想?就转身:“我?认识他,我?帮他拿上去吧。”

    刚才两?人在店里打过招呼,所以老板娘也不担心?沈恩慈会是骗子?,省去麻烦,满脸笑意把手表交给她:“那就麻烦你啦。”

    沈恩慈拿手表走进景元,依旧无需预约,跟前台打声招呼就能直接上去。

    她的脸就是通行证。

    上次来?过,其实没过多久,沈恩慈还记得?路线,一路上顺利得?有些过头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积极上来?干什么,难道真要走到陈泊宁面?前,单刀直入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

    谁知道呢?

    见了面?再说吧。

    陈泊宁的办公室在六十五层,沈恩慈过去的一路上还有人跟她打招呼。

    恩慈姐,少夫人甚至有些不熟悉陈家关系的实习生管她叫老板娘,她通通微笑点头回应。

    走到陈泊宁办公室门口,她正欲敲门,手刚抬起。

    突然,有个?黑色卷发?的年轻女?生从陈泊宁办公室里出来?,她穿贴身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长裤,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体曲线。

    而且五官很是利落漂亮,是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见的大美女?类型。

    沈恩慈目光自然被吸引过去,而视线往下,这女?子?手里正好拿着?一盒泡芙。

    橘子?味。

    答案呼之?欲出,让陈泊宁上班的时候亲自下去买甜点。

    关系可想?而知。

    沈恩慈顿住脚步,她只觉有些惋惜,原来?陈泊宁喜欢这种明艳类型的女?生。

    正好对上赛道,可惜错过了考试入场时间。

    她转身离去,将?表留在前台。

    沈恩慈到陈家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不少人了,多是陈羡那些只知玩乐的富二?代朋友。

    陈羡喜欢热闹,于是也叫他们喊上自己的朋友或者女?伴。

    音乐放得?震天?响,香槟不要钱似地开,甚至随处可见的古董餐具,奢侈糜烂。

    沈恩慈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

    她很讨厌这样的场合,特别是又要面?对三人修罗场。

    果不其然,一进主厅,就看见林清意站在陈羡身边,搂着?他胳膊,穿和他同色系的长裙。

    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高高束起,不留一丝碎发?,倒格外展现她修长脖颈上的那条天?价南洋澳白珍珠项链。

    也就是之?前闹上热搜那个?视频里,陈羡送她的那条。

    大有宣示主权之?意。

    周围人都?隐约有看笑话之?意,而林清意的眼神也不算和善,毕竟她占上风。

    自从那天?晚上备受惊吓过后,她更要励志成为最后站在陈羡身边的人。

    沈恩慈大概能懂这种心?路历程。

    陈羡默不作声,她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毕竟现在,她才是官配。

    尽管拿出女?主人的派头,她举起一杯酒,站在楼梯口神态自若让大家吃好喝好。

    而后故作抱歉:“失陪片刻,刚回家,满身风尘,我?上楼换身衣服。”

    谁是主谁是客,一目了然。

    大家不怀好意的眼神向林清意投去,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沈恩慈心?情极好转身上楼。

    陈母这段时间没在国内,她也很长一段时间没在陈家住了,但房间依旧一尘不染,窗台花瓶里的花开得?恰到好处,看起来?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

    徐妍把她当亲闺女?看,这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事事都?安排妥当。

    沈恩慈在衣帽间随意挑条裙子?,换好后坐到梳妆台前选适配衣服的耳环,珍珠最衬,打开专门放珍珠的盒子?。

    徐妍送她那条价值连城的野生珍珠串就放置中间,通体晶莹,流光溢彩,是比顶级南洋澳白更夺目的存在。

    带下去能让林清意再生一次气。

    沈恩慈拿起又放下,今天?是陈羡的生日,算了。

    没急着?下楼,沈恩慈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吹风,没一会儿看见陈泊宁的车从远处驶入开进地下停车场。

    背景音乐被关掉了,陈泊宁不喜喧闹,今天?让陈羡在家里办宴会已经是格外开恩。

    又坐了十多分钟,沈恩慈才收拾下楼,跟陈羡核心?圈子?的几个?好友打过招呼后她自觉任务完成,又到处找地方躲清静。

    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重新上楼,于是她只能拿杯酒边交际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今天?来?的人挺多,多大是沈恩慈不认识的。

    她不用主动说话,那些人自会一批一批凑上来?套近乎,可走到边缘处,她却?见一意外的人。

    乔礼?

    多半是林清意带她来?的。

    怪不得?陈羡今天?对她的态度又冷淡下来?。

    乔礼一个?人坐在角落沙发?里,眼神畏怯,无法融入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她不去主动与人攀附,自然也不会有人理她。

    不知道林清意今天?带她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目的,不过至少别主动去招惹。

    趋利避害,在乔礼注意到她之?前,沈恩慈朝反方向走去。

    拿酒杯一路逛到陈家后面?的花园,这里背对着?泳池,倒是很少有人过来?,沈恩慈长舒口气。

    由园艺师精心?打造的艺术品,高低交纵的园林木,色彩搭配得?当,目光所及之?处的常绿乔木广玉兰正值花期。

    缄默灿白的花朵周身泛着?晶莹细腻的软光,被周围叶片簇拥着?。

    像开在空中的荷花。

    “荷花玉兰。”

    背后有声音说。

    沈恩慈吓了一跳,她微退半步后回头,看见陈泊宁只穿件灰色短袖非常闲散地倚坐在玻璃温室旁边的古铜木椅上。

    桃乐丝温顺地趴在他腿上,嘴巴里发?出很舒服的咕噜声。

    而陈泊宁本人一只手肘随意搭在靠背上另只手摸桃乐丝,半侧着?身子?看她。

    上次这小猫看见陈泊宁的时候不是还吓得?连面?都?不敢露吗?

    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年头连猫都?知道找靠山。

    “也叫广玉兰,属常绿乔木。”

    许是看她盯着?着?木兰花太久,陈泊宁主动向她介绍。

    语气却?淡漠,显得?遥远有距离感。

    随声望去,陈泊宁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小小地捏在修长指尖,月色朦胧,看不太清。

    沈恩慈大胆朝他走近两?步,才发?现他身边放着?着?的一盒……

    泡芙?

    正是下午在甜品店撞见他时买的那盒。

    整整齐齐摆放的六粒泡芙,此时盒中只剩两?粒。

    谁能想?到弟弟的生日宴会上,平时冷言寡语,在公司被称为撒旦魔头的掌权人哥哥会躲在没人的角落吃酥皮甜泡芙。

    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虽然曾经一度把陈泊宁作为是否在做梦的图标。

    那个?时候,只要见到陈泊宁,她就知道自己又在梦中了。

    可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内心?有隐约期待如同一颗花种即将?破土而出。

    陈泊宁突然拿起泡芙问?她吃不吃,鬼使神差地,沈恩慈拿起一颗,坐到陈泊宁身边与他一起吃起泡芙。

    静谧绵长的时光,有朵广玉兰甚至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在他们面?前绽开。

    “嫂子?,进来?玩儿呀!”

    突然,侧边三楼传来?萧杭的声音。

    陈泊宁正巧属于他的视线盲区,所以他以为沈恩慈独自坐在那边。

    “好。”

    沈恩慈向萧杭应好,她作为半个?主人,确实不该这么长时间离开宴会主场。

    向陈泊宁道别,往宴会正厅走去。

    可内心?有念头在疯长,恶蚊低语,是扑不灭的野火燎原,越烧越盛,火舌将?她吞没蚕食。

    再不会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清醒,她一定要立马知道答案。

    至大厅临门一脚。

    她了当折返回去,几乎是小跑。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碰撞声,同飞快的心?跳鼓点达成共振,越来?越快。

    咔嗒一声,高跟鞋跟断裂,直接脱下鞋赤脚踩进草地。

    黑夜孤寂,连耳侧的风都?像虚张声势,幸好今夜无月,掩护走投无路人的居心?叵测。

    陈泊宁还在原处,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轻揉桃乐丝光滑的毛发?。

    沈恩慈站定在他前面?,额角有碎汗沾湿鬓角,她微微喘着?气罔所顾忌地看向陈泊宁眼底。

    语气故作天?真无畏。

    “陈泊宁,你有没有女?朋友?”

    极度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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