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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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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酥衣被对方紧抓着手,借了力,翻身坐上马背。

    她性子喜静,鲜少出门,即便是出了门,所乘的也是马车。这是郦酥衣第一次骑马,还是骑这般高大威猛的红鬃马。

    她抱紧了胸前的行囊,心中发怵。

    沈兰蘅轻车熟路,扬起鞭绳。

    轻轻一声“驾”,烈马登即扬蹄,循着先前的路,自西北方向而去。

    男人一低下头,便瞧见怀中少女身形瑟瑟,她紧张地缩着脖子,将脸埋得极低。

    见状,沈兰蘅忍不住道:“沈顷先前未带你骑过马?”

    说也奇怪,他本来想问的是“你先前从未骑过马么”,这话语一开口,却又莫名掺带上了那个人。

    郦酥衣并未发觉他话语中的异样,闻言,如实地点头。

    沈兰蘅瞧了眼她发白的面色。

    他缓下声:“靠紧我。”

    夜间风急,二人又坐在马背之上,引得那晚风愈冷,如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朝人面上刺来。

    马蹄阵阵,马背颠簸不止。

    听了沈兰蘅的话,郦酥衣不但没有靠往男人怀中,反而将后背挺得愈发笔直。见状,他眸光一闪,“啪”地猛一扬鞭。

    马儿受惊,如离了弦的箭,飞快朝着一袭夜色奔袭而去!

    少女登时吓得面色煞白!

    那一具羸弱的身子,此时也被吓得失了力,郦酥衣浑身瘫软,娇弱地往对方怀里倒了过去。

    见状,沈兰蘅在她耳边低低笑,“都说了要靠紧我。”

    长风猎猎,男人长臂将她柳条似的细腰环着,下巴轻靠于她的发顶上,一手扬鞭,追赶上正前行的军队。

    见“沈顷”去而复返,左右将士忙不迭恭迎。

    “二爷——”

    “世子爷——”

    “沈兰蘅,带我走。”

    带她走。

    带她逃离深深庭院,带她逃出这波诡云谲的京都。

    她的声音细软,仿若一道极轻的雾,如此蒙上心头。

    沈兰蘅愣了愣神。

    待反应过来后,男子唇角边,竟浮现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假思索地回她:“好。”

    郦酥衣侧过身,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事出匆忙,她不敢带太多的行囊,只打包了几件厚实的衣裳,和平素里惯用的一些妆奁首饰。

    以及那一张地契,同样被她小心翼翼收起来,塞在行囊的最深处。

    人群之中,不乏有从未见过郦酥衣的将士。他们只听闻自家将军回京后娶了位娇柔可人的夫人,如今月下一见,终于才一睹芳容。

    郦酥衣难耐那些探寻的目光,低下头,避开众人的视线。

    行军打仗,带上家眷,本就是累赘。

    更何况她弱不禁风,分毫没有自保的能力。

    夜风轻扬,他的目光深远而辽阔。

    星星与月色交织着,落入他的眼眸中,明明是那般宁静如湖的眸色,湖心却悄然泛起一阵微澜。沈兰蘅的话就这样顺着晚风拂过她的耳郭,听得郦酥衣微微一怔。她亦抬眼,朝男人望去。

    她的脖子上,还系着沈兰蘅给她打的蝴蝶结。

    沈兰蘅的狐裘对她来说很宽大了,郦酥衣裹着,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对方见状,也不觉得地上的雪脏,拍了拍马背,示意她上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沈兰蘅,抿着唇,没出声。

    郦酥衣今日的妆容很淡,冷风一吹,嘴唇有些发白。

    她还在想着刚刚对方的话,心中有些暖意,可一看见身前高大的骏马时,一阵无边的凉意又窜上脑海。郦酥衣想起来,那日在猎场中的情景。

    她亦是这般被柳玄霜抱上赤锋,原本还乖顺的红鬃马,不知怎的突然就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朝前冲撞。

    她坐在马背上,吓得大惊失色。

    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攥住手边一切能握紧的东西,背上却是一道外力——柳玄霜在把她往马下推!!

    一想起来那天的事,郦酥衣就止不住地后怕。

    她对骑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

    沈兰蘅已经整理好了缰绳,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

    她咬着唇,眼中似有惊惧之色。

    狐白色的毛领边蹭着她的脸颊,裘衣上是沈兰蘅的味道。他好似一块冷玉,表面上看着是清冷的,凑近些,方嗅见其上的暖意。

    可即便如此,这暖意却不能抵消掉她心底的一片胆寒。

    沈兰蘅低下头,认真地瞧着她。

    须臾,轻声问:“你可是害怕?”

    她的唇线抿了抿,好半晌才怔怔地点头。

    她害怕。

    害怕骑马,害怕马儿会受惊,害怕有人将她从马背上推下来。

    沈兰蘅的身量很高大,郦酥衣才堪堪到他胸膛处。似乎为了与她平视,男人弯下些身形。他仔细地瞧着女孩面上的神色,她一双娇眸带怯,眼底似乎藏着些柔柔的水雾,看得人心直软了半边儿。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去,温声哄她:

    “不要怕,我抱着你。”

    末了,又觉得自己这个“抱”字似乎有些逾矩,改口道:

    “我是说,我护着你,你不会摔着。”

    少女的桃唇抿了抿。

    风吹过她脖子前的蝴蝶结,结尾飘带翻卷。沈兰蘅看着,觉得她这样十分好看,又忍不住摘了朵旁边的梅花别在她鬓角上。

    白梅素净,被她衬得倒娇艳了几分。

    男人垂下浓密的眉睫,温声:“小酥衣,好不好?”

    郦酥衣犹豫了阵儿。

    在沈兰蘅的目光下,她终于朝骏马迈开了一小步,对方小心地扶着她,抱她上马。

    再度坐上马背的一瞬,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道:“我……我想下去。”

    她害怕。

    沈兰蘅一下撩袍坐上来。

    马背上兀地一沉,后背处的冷风亦被人截断了去。郦酥衣的身形也被带着往下沉了沉,紧接着便听到耳边低低一声:“驾。”

    马儿跑起来。

    似乎是担心她害怕,沈兰蘅将马驭得很慢。

    她有些惊惶,欲去拽缰绳,就听到对方一声笑:“莫怕,有我在。”

    郦酥衣裹着他的狐裘,后背与他贴得极近。

    他攥着缰绳的手从自己身侧两边绕过,这使得她不得不坐在男人宽大的怀抱中。

    这一声“驾”,牵扯着他的胸腔微震,沈兰蘅的笑声也低低的,有意无意地萦绕在她耳廓一侧,少女的脸颊有些发红。

    她抿了抿唇,坐在马上,周遭雪景纵横穿过,风声呼啸,吹起她鬓角边的发。

    驻谷关的雪下得极大。

    如今雪停了,月光破云,落在莹白的雪地上,竟意外地好看。

    沈兰蘅带着她,特意择了条无人的道。

    鼻息下萦绕着的是腊梅香,还有从男子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馨香,竟让她莫名觉得有几分安适。

    郦酥衣坐在马背上,小声同身后的人道:“其实……也可以稍微快些。”

    沈兰蘅的听力极好,闻言,果真一扬鞭。

    她不备,惊呼了一声。

    “太、太快了——”

    身后的男人身量高大,稍稍一侧脸,便能看见她面上的神色。少女虽然嘴上惊呼着,可眉眼飞扬,似乎从未有这般快活过,见状,沈兰蘅又一扬鞭,“啪”地一声响,在浓墨似的黑夜中炸了开。

    “慢些、慢一些,沈兰蘅——”

    这是四年后,她第一次唤他的名。

    少女口齿清晰,这两个字唤得字正腔圆,分外好听。男人的眉目亦舒展开,纵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飒飒风声穿林,直带着她往山上狂奔——

    “沈兰蘅,慢些,慢一些——”

    风声灌入喉咙,马速飞快,可她却并不怎么觉得害怕,只觉得冷。

    她边唤他的名,竟忍不住笑了,笑声宛若铜铃般清脆悦耳,绕在沈兰蘅的马鞭上,攀附上他的心房。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

    “郦酥衣,玄灵山上的雪好不好看?”

    “好看,就是太快了,”些许飞雪坠落在少女眉睫上,郦酥衣眯了眯,笑得虚脱,“太快了,沈兰蘅,我快受不住了。”

    她的腰纤软,笑得浑身失了力气,只想往马背上趴。见状,沈兰蘅便伸出手,去挠她咯吱窝。

    “你、你莫动,”她坐直起身子,笑得更大声了,“我好痒。”

    沈兰蘅只勾唇笑着。

    他当然知道她痒。

    男人右手挥着马鞭,左手朝少女腰间挠去,挠得郦酥衣直在马背上打滚儿,伸手想去阻拦他。

    “别挠了别挠了,我笑不动了,沈兰蘅,我再笑就要岔气了。”

    少女的笑声撒在玄灵山上,这一瞬间,她好似什么烦恼都忘了。

    没有姨娘的病,没有失散的父亲和兄长,没有柳玄霜,没有孙氏和静影,没有即将到来的婚期。

    茫茫雪地里,月色间,只剩下她和沈兰蘅两个人。

    沈兰蘅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垂眸亦笑出了声。他的笑声却不似那般清脆,低低的,沉沉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着。

    郦酥衣边笑边躲,“我要摔下去了——”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腰身捞住。

    一阵失重,紧接着,腰身又被人极有力量的一握,她被重新带回到马背上。这一回,郦酥衣是彻底没有力气了,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浑身笑得瘫软,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

    后背早已出了一身汗。

    沈兰蘅的手放在她的腰间,郦酥衣身子骨一柔,声音亦是娇滴滴的,好似能掐出水。

    男人扶了一把她,道:“坐直,你这样趴着容易出事。”

    “沈兰蘅,”郦酥衣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你让我趴一会儿,我累。”

    周遭的风声忽然寂静下来,只余下她趴在马背上,抱着身前的东西,一点点缓缓吐着气。沈兰蘅的那件狐裘也被风吹散开,见状,对方又伸出手,重新将她包成了个粽子。

    见沈兰蘅伸出手,郦酥衣以为他又要挠自己,忍不住向后躲了躲。沈兰蘅笑了笑,只用了半分力道,便轻而易举地将她给捞了回来。

    经过方才那么一遭闹腾,她完全卸下了对身前之人的防备。好似恍然之间,二人又回到了四年前,青衣巷里,对方带着她纵马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来到郊外。

    郊外风声猎猎,玄灵山上,白雪皑皑。

    “沈兰蘅,”她嘀咕道,“你是属牛的吗,力气这么大。”

    “郦酥衣,”沈兰蘅也看着她,笑,“你的腰是豆腐做的吗,怎么一碰就软。”

    此言一出,女孩子的脸“唰”地一红。她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见她情怯,沈兰蘅只低低笑了一声,纵马慢了下来,带着她,在玄灵山的小道上慢慢地走。

    再往上跑些,便是玄灵山山顶。

    听说山顶的风景很美,但她被下放到驻谷关四年,从未去山顶上看过。

    郦酥衣扯了扯身侧男人的衣角,轻声:“我想去山顶看看,好吗?”

    月色下,她的眸光柔软而清澈。

    沈兰蘅跳下马,牵着绳子,道:“好。”

    他牵着骏马,马上驮着她,二人慢慢向山顶上走去,一时间,玄灵山万籁俱静。

    夜幕深沉,待他们来到山顶上,已分不清如今是几时。

    她心想,自己的时间不算时间,可沈兰蘅却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他肩上扛着皇命,却能来陪自己到山顶上看风景。如此思量着,郦酥衣心中一暖,方欲出声,忽然听见他问道:

    “还难过吗?”

    什么?

    沈兰蘅侧过脸,一泓眸光如湖水般清浅温柔。

    “郦酥衣,你还难过吗?”

    她回过神,陡然发觉,方才在佛堂里的烦恼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以前,很爱哭,很爱笑。

    可自从兰家落难,她就很少再如此放肆地哭笑过。

    见她摇头,沈兰蘅的唇角翘起了个浅浅的弧度。

    玄灵山山顶上的景色果真很美,雪夜里看,别有一番风味。郦酥衣站在山顶上,俯瞰着脚底下的景色,皑皑的雪,光秃秃的树木,纵横连绵的山层。

    星子落在她眼眸中,忽然,她想起一些人来。

    她想起父亲,想起兄长,还想起柳玄霜的卷宗。

    问及柳玄霜会如何,沈兰蘅神色淡淡:

    “抄家,下狱。”

    他丝毫不避讳她。

    “贪污军饷可不是什么小事,只是其中的水太深了。”

    不光如此,他竟然还查到了户部。

    户部身后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叔父,郢王。

    沈兰蘅眯了眯眼睛。

    “到时候,户部的人必将会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柳玄霜身上,圣上如何处置他,他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十分冷漠,似乎根本不在乎柳玄霜的生死。这让郦酥衣想起来世人对他的评价——沈兰蘅就是君上的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刀。

    如此想着,她心中暗暗发惧,忍不住喃喃出声。

    “那到时候……”

    不等她说完。

    沈兰蘅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问她:“那到时候,郦酥衣,你愿意和我去北疆吗?”

    郦酥衣掀起眼帘,用余光睨着眼角处那一点金光。

    她记得很清楚,昨夜与沈兰蘅自沈家一路追过来时,自己并未戴上这一支金簪。

    她原以为,这一支簪子,是今早沈顷为自己戴上去的。

    瞧见男人眼底乍起的情绪,郦酥衣立马明白这簪子从何而来。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将其自发髻上取下,同他道:

    “郎君不喜欢,那妾身便不戴了。”

    沈顷:“你……”

    “郎君不喜欢,妾身也不喜欢。这本就是根金簪,还镶嵌了这般惹眼的红宝石,当真是俗气死了!”

    少女拔了簪子,皱着眉,一脸嫌恶。

    “不过看这金簪,像是能值几分钱。待入了城,妾身便将它当了换些吃食。郎君你说,好不好?”

    她这一番话,果真止住了男人心中的酸意。

    闻言,沈顷弯了弯眸,含笑道:“好。”

    听到这话,郦酥衣怔了怔。

    耳边吹着暖醺醺的炉风,带着沈兰蘅身上的味道,拂起她耳边的碎发。她呆呆地看着身前的男人,涟涟的泪珠子凝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竟忘了落下。

    开心吗?

    显然不。

    自从家道中落,与父亲、兄长分离,来到驻谷关受人奴役,她就从未有一刻开心过。兰夫人的离世,姨娘的病重,数不完干不尽的活儿……只有在深夜熄灯时,她才偷偷从枕头下翻出来个小本子,咬着笔,将眼泪偷偷藏在里面。

    她不敢哭太大声,怕吵醒姐姐和姨娘。

    她很想父亲,很思念兄长。

    自记事起,兄长的身子就很不好,他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也不知文弱的兄长独自一人在北疆,过得好不好。

    如此想着,她心中愈发感到酸涩,眼眶胀胀的,眼帘渐渐模糊。

    下一刻,她终于哭出来。

    她哭得很小心,几乎是不带声的,肩头轻微地耸动,将呜咽声吞咽到喉咙里。见状,沈兰蘅心底一阵揪疼,他想上前将她抱住、揉入怀里。

    殿外的风声很大,这场雪,马上要落了下来。

    郦酥衣低着头,止不住地擦着泪,一双眼睫上沾满了水珠,睫毛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沈兰蘅说,她要是想哭就哭,别忍着,可以哭大声些。

    她小时候很爱哭。

    父亲罚她、沈兰蘅逗弄她,就连兄长兰旭咳出血来,她见了都忍不住暗暗抹泪。

    兰旭并不是兰家的孩子。

    他是被父亲一时怜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刚到兰家时,他瘦得像一只小猴子,身上穿得也破破烂烂的。下人领着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被乳娘牵着走到父亲跟前,少年眉眼竟意外得好看。

    父亲给他取名,单字一个“旭”,字子初。

    旭,日旦出貌,乃灼日初升。

    他在兰家亦如初升的太阳,读书、写字、作诗赋,不过数载,已然是陌上翩翩的温润郎君,江南无数女子闺中梦里人。

    母亲也对兰旭赞赏有加,不止一次对郦酥衣道,日后寻夫婿,定要找子初这般清雅有礼的郎君。

    母亲说这话时,兄长执着折扇站在廊檐下,闻声回首,朝她温柔地笑。

    一想到兰旭,她愈发伤心了。边哭,边坐回桌前,抽噎着重新执笔。

    见状,沈兰蘅拦住她:“你要做甚?”

    郦酥衣吸了吸鼻子,用袖子压平剩下那一沓宣纸:“把剩下的这些抄完。”

    之前的烧了就烧了罢,她断不敢同沈兰蘅发火,再补回来就是了。

    顶多就是……再多抄上几个时辰。

    一阵清脆的环佩叩动声,玉坠子敲在剑柄上。他走过来,睨了眼桌上的佛经,伸手抽去她的笔,淡淡道:

    “抄得不开心,那就不要抄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沈兰蘅看着她,男人的眼眸隐于黑夜中,眸光如夜色一般晦暗不明。

    郦酥衣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低下头,如实道:

    “柳大人会罚我。”

    “柳玄霜?”

    他嗤笑了声,目光中有不屑,“郦酥衣,你是想亲吻柳玄霜,还是亲吻我?”

    这一声话音方落。

    身前迎面飘来一尾带着馨香的风,那香气盈盈,直拂面而上。不等沈顷反应,少女已如雀鸟一般飞扑入怀,趁着他微怔,郦酥衣已扬起一张小脸,于他脸上飞快轻啄了一下。

    她本来想亲他的唇。

    靠近的那一瞬,少女心中无端心慌,竟一时失措,吻住了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光洁白净,没有一丁点儿胡茬。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无比失败的献吻。

    蜻蜓点水,飞快得不容人再回味。

    晨光翕动,郦酥衣通红着一张脸,不敢去看沈顷此时是什么反应,更不敢再吻第二下。

    她心跳声怦怦,小声回答方才沈顷的话:

    “忘了……忘了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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