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姜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要从音音身边的丫鬟入手,自辛夷走后,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就剩那个?茯苓,看起来她也似乎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但不好用刑,这是她牵挂的人。
就如温家人一样,审问一番童氏,她一定知道?事情的底细,温家人何曾对他有什么恩德,不过?是看在音音的面子上,才?留着他们的性命,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她罢了。
童氏年迈,派过去的太医也说了,经?过?这一场劫难,这位老夫人确实心力交瘁,身子不好,不过是将养着熬日子罢了,若当真审问这老夫人,再?吓出个?好歹,伤了她娘,音音岂不是这辈子都跟他有了芥蒂。
而她那些丫鬟们更是如此,当日城破,她宁愿把这些女孩子送走,也?不愿让她们跟着她殉城,若他当真给那个茯苓用了酷刑,她一辈子都要恨他。
但,还是得?问,要徐徐的问,用些手段,不怕她们不服。
无妨,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听说?岭南的小郡主到了西京呢。”
自那日温婵把质疑姜行不行的话说?了出来,这些日子白日姜行都没有来昭阳宫。
昭阳宫因为辛夷的管束,没什么宫女太?监敢说?闲话,尤其是说?什么贵妃失宠的闲话,但外面怎么说?就不一定了。
温婵稍微有点慌,也?并非是因为失宠的事,明明之?前刚承诺过?她,只要她有孕,就放过?她的旭儿,可现在姜行居然开始躲着她了,她自己要怎么生,若大宣真乃天命之?朝,姜行是天命之?人,她总要给旭儿后半生一个?保障。
不过?近日,温婵倒是不惶恐。
姜行白天没来,晚上也?都来昭阳宫睡,总是在她睡得?很沉,夜色已经?很晚的时候,甚至没有惊动昭阳宫的宫女,而天不亮时,他就离开。
等温婵醒了,就只能摸到枕头旁边,残留的属于?他的余温。
白日闲暇,她看些话本子,辛夷在她旁边做针线,解释了为何姜行这几天白天都不在。
其实不必解释,温婵也?明白,一定是前朝朝政繁忙。
温家在外头也?传递了些消息,昭阳宫的宫女太?监虽然被辛夷调教的很好,但她自己是信不过?,而以这位大宫女的手段和姜行的性格,她能知道?的消息,也?都是无伤大雅大家都知道?的,或者?是姜行想让她知道?的。
大梁时,岭南虽乃是战略要地,但土司之?女,地位不过?县主,宣朝新立,吐蕃回?鹘等地都献上降书?,以表归顺新朝,但岭南迟迟不曾表态,既没有出兵营救梁朝皇族,也?没有接受大宣敕封。
只是随着岭南暧昧不明的态度,百越竟是直接反了,想要自立为王。
因为越州等地不稳,宣朝对岭南,一直是怀柔政策,只要能暂时帮朝廷压制百越不要搞事,别的都好说?。
姜行便封了那位岭南土司为郡王,土司的嫡女则破格封了郡主,而这一回?,岭南土司松了口,还把郡主送到西京接受册封。
按照以往姜行行军打仗的战法策略,温婵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他眼里可是不容沙子的人,如今的安抚可能只是缓兵之?策,若是平定了越州,抓到了萧舜,他就对岭南没那么宽容了。
“居然破格封了郡主,陛下那个?脾气,也?能咽的下这口气?”温婵感叹的话被辛夷听到。
她自觉失言,垂下头盯着手里的书?,想要把那书?看出一个?窟窿来。
辛夷防恍若不觉,笑道?:“娘娘对陛下误解也?实在太?深,陛下领兵时虽然杀伐果断,可朝政如此复杂,光有莽撞武力怎能成事呢,陛下其实是很宽仁的君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再?说?陛下对娘娘和您的亲眷,也?做什么啊,包括您那位小公子。”
温婵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拉住了她的手:“辛夷,你在宫里是有门路的,我那孩儿,如今可怎么样了?”
辛夷就知道?,无奈的放下针线:“娘娘,小公子没事,陛下慈和,不会为难他一个?小孩子的。”
自那日在别院见了一面,旭儿就被带走,她们母子再?也?没见过?,温婵的心都被揪起来,想到孩子哭的泪流满面的模样,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对着辛夷,比对着姜行,要自在些,至少能说?的话也?多些。
“他原先明明说?,只要我让他高兴,就让我和旭儿母子相见的,后来又出尔反尔,要让为他生孩子,我既已成了他的妃子,传宗接代这件事他有要求,我也?无法拒绝,可现在……”
温婵说?着,眼泪簌簌流下:“我想见旭儿,哪怕不能说?话,就算远远地见一面也?好,辛夷,你帮帮我。”
辛夷心痛不已,一直在心里咒骂姜行实在不近人情,可出于?姜行的立场,也?能理解,哪个?男人能大度,能容纳心爱女人和情敌的孩子呢,那孩子的存在,就赤裸裸的昭示的,是小姐的背叛。
小姐失忆,可能当初做的那么绝,想要她这个?旧仆和姜行那个?旧情郎的命,大概不是小姐亲自下令做的。
但不论?是她还是姜行,都吃了很多的苦。
他恨了那么多年,憋着一股劲儿,要夺回?小姐,萧舜给姜行填了那么多麻烦和阻碍,能不杀那小公子,已经?仁慈大度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那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姜行了。
可小姐,哭的实在可怜,叫人心碎。
“这件事奴婢也?做不了主,娘娘跟陛下撒个?娇……”
然后她看到,温婵脸上的泪珠滚滚落下,劝的话语便堵在心口,再?也?说?不出来。
“我还能怎么办呢?”温婵眼神茫然,她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了,也?使出法子去勾引姜行,可分明是这人强求她来的,现在又要扮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她一日见不到旭儿,心就煎熬着,度日如年般,将?她的心架在火上烤。
辛夷长叹一声:“就见一面。”
温婵惊喜抬头。
“远远地看上一眼哦,您不能跟小公子说?话,要是陛下知道?了,责备奴婢是小事,把小公子送去别的地方,您以后再?也?瞧不见他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婵不敢相信:“辛夷,你说?的当真?”
辛夷实在无奈:“真的只见一面哦,而且是远远地。”
“我知道?,我答应你,辛夷,谢谢你。”
辛夷拿起手帕:“那您得?答应奴婢,可别哭了,您一哭,奴婢这心疼得?啊。”
温婵破涕而笑,辛夷帮她擦着眼泪,却实在是没办法她:“我的好娘娘,奴婢可真是被您哭的没办法了,您要是能对陛下哭一哭,哪怕是这大宣的江山,陛下也?能允了您。”
温婵吓了一跳,急忙去堵她的嘴:“你可别,这话岂是乱说?的。”
辛夷嘻嘻笑:“咱们是在昭阳宫,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温婵瞧了瞧屏风外,好在她是不喜欢屋里太?多人服侍的,只有她听到了辛夷这算是大逆不道?的话。
“再?说?,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温婵苦笑:“你真是高估了我,陛下对我,不过?一时兴起。”
她今日貌美,姜行对她有些兴趣,为何非要纳入后宫,不过?是身居高位的皇帝,占有欲作祟罢了,就像她大姐说?的,若有一日,姜行对她没兴趣了,不喜欢她了,要怎么办?
“娘娘怎能这样想呢?”辛夷还想安慰她。
然而温婵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罢了。”
眼前这可人儿,如此美貌,可眉宇中总是笼着几分愁绪,着实叫人心疼,辛夷抿抿唇,还是想劝劝:“除了小公子的事,娘娘还因何事不开心呢?您在皇宫,现在宫里虽还有别的嫔妃,但您给陛下一些时间,他总会处理好,而且现在您独居西宫,陛下又没宠幸别的嫔妃,与您独宠,又有什么分别呢。”
“是啊,有什么分别呢。”
温婵神色凄楚。
她曾是温家嫡女,在王府时,虽然为筹集粮草的事担心,但她总有种底气,就算萧舜有一日不宠爱她了,她依然是功臣亲眷,有嫡子的豫王妃,可现在呢,这荣宠富贵,皆为姜行所赐,哪怕在这昭阳宫,名义上是她做主,又能做主什么。
辛夷和这些宫婢,说?是服侍她,其实都是来监视她的。
她与姜行,从来都不平等,栖息在他这根树枝上,她却终日惶惶不安。
被困在这宫里,她就是被囚于?金笼中的金丝雀,祈怜的活着,哪里会安心呢。
姜行说?,这昭阳宫是他们的家,真是可笑,天大地大,也?不知哪里是她的家。
温婵好像更愁了,也?更加不开心,辛夷想了想自己说?的话,不知她是因何而变得?更难过?。
辛夷既答应让她远远地看上一眼旭儿,便不会食言,但要背着姜行,她的确与别的宫婢不同,姜行对她宽和几分,却也?是有限度的,不能越过?这个?度。
辛夷仍不放心,在嘱咐她:“娘娘,您千万得?记住奴婢的话,就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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