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动

    燕时决眉毛往上一抬, 然后没什么意外的点头，说:“之前就认出来了，果然是你。”

    夏涂轻怔, 眼睛里浮现惊讶, 然后就唇角扬起点头:“嗯。”

    她心情变得开心了很多, 之后夏涂捧着手机搜到了草莓熊的图片，小心的把颜料一盒盒打开往调色盘上倒了点。

    石膏娃娃这种上色的时候需要特别细致和认真，夏涂低着睫毛，先抓着粉刷笔去用白色颜料把整个草莓熊刷白了。

    诺大的手工店内渐渐来了些客人，热闹了起来, 彼时, 夏涂在勾着细刷子认真去画它的眼睛睫毛, 用了好久都是一点一点的, 生怕画错了，有点不会……

    女孩的小脸都憋红了, 眉眼间凝聚着严肃, 看到现在燕时决大概会了, 起身把草莓熊去拿到手心，语气平稳道:“我来。”

    夏涂立马松了口气, 点点头, 笑着捧着手机去坐在一边，将脑袋探过去看，两人挨得极近，亲密无间。

    燕时决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细长, 指甲圆且修剪得很干净，他学什么都很快, 去瞥了眼照片里面的动漫草莓熊，然后两指曲起勾着笔很轻松的往上一勾，落了几道很长纤细的睫毛。

    “好漂亮。”夏涂轻呼，抬起脸眼睛里有一点仰慕:“你怎么什么都会。”

    燕时决把草莓熊还给她，笑了声，很轻，反问她:“燕爷什么不会？嗯？” 她脸热，心底觉得燕时决这个人又有些霸道，不过她很喜欢，夏涂低头去把剩下的粉色颜料用刷子涂在了草莓熊的脚和尾巴上，呈现出一种渐变的感觉。

    最后草莓熊立起来的脚心中间需要画一个桃心，夏涂眼睛转了一下，突然冒出个想法，用拇指按在了红色的颜料上。

    见这一幕，燕时决放下手机，饶有兴致的抬了眉骨问了句:“要做什么？”

    “按一个爱心。”夏涂眉眼染上灵动的笑，小姑娘抓着石膏草莓熊，另只手把拇指斜着按在了它的脚心上，一半爱心就“画”好了。

    然后她迟疑了几秒，既期待又试探的望向他:“燕时决，还剩下一半的心，我不想自己按了。”

    燕时决这人太聪明了，轻易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用深长的眸与她对视上，似笑非笑道:“学妹，你不如直接说让我来。”

    “那，我不要了。”夏涂腮帮子微鼓，放不下面子胳膊刚想收回，这时，燕时决起身把石膏娃娃拿在大手上，声音惫懒带着一丝喑哑:

    “爷又没说不行。”

    ……

    这天晚上夏涂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打开一个粉色的小礼盒，然后把涂的石膏草莓熊掏出来了，低眸去看，它脚上有着一颗用两个指印合成红色的爱心，一大一小，甜到仿佛在冒泡泡。

    她家里有很多的这种石膏娃娃，只有这个有点爱不释手，夏涂笑了下，从桌上笔袋里拿出黑笔，然后小姑娘十分认真的，在这颗爱心下方写了两个名字。

    夏涂

    燕时决

    ……

    马上进入了五月底，这两天气温又变暖了很多，晚上下课没多久，刚过凌晨十二点，5月29号，姥姥春秀丽就打来了电话，夏涂刚洗完澡，拿着白毛巾快步走向阳台:“喂姥姥？你为什么还没睡？”

    “我哪睡得着嘛，今天可是我们念念二十岁的生日。”春秀丽笑笑:“我给你转了520，记得收啊。”

    女孩抚上栏杆，微风吹起半湿的发丝，夏涂也没有客气，调皮道:“嗯，谢谢我亲爱的姥姥。”

    “呦呦，这小嘴变甜了啊，那你想怎么过生日啊？”春秀丽问:“有没有人陪啊，是跟朋友过吗？”

    夏涂还不太敢把有男朋友的事说出来，于是立刻点头:“对。”

    “那就好。”春秀丽:“还有你要多吃点饭，上次你回家都瘦成什么样咯。”

    “我哪有……知道了。”她无奈嘟囔道。 ……

    天刚蒙蒙亮，夏涂就又忙得不行的一起去上课，经过一天的学习已经很累了，下课后又跑去了一趟商场，饭也没顾得上吃，走出商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款黑色的手表。

    她拿起来看了看，燕时决会不会喜欢，走到路边，周围全是行人，夏涂掏起手机点开，敲字编辑问道:【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这条消息燕时回得有点慢，彼时她恰好进了校园。

    Y:【有事找我？】

    她还不想那么快告诉她，今天是她生日，于是回道:【我想约你，有东西给你。】

    Y:【几点？】

    走在石子路上，夏涂跳了跳，想了想，没把时间说太晚，又回:【八点吧，在学校天台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Y:【OK】

    ……

    晚上九点半，田蔡童几个女孩都把生日礼物给了夏涂，一些护肤品和首饰，夏涂都把它们小心收好了，之后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件粉白色的长裙，黑长直落在腰间，皮肤雪白，美得让人晃不开眼睛。

    这一幕看得田蔡童脸都呆了，趴在椅背上羡慕的说道:“夏夏，你今晚还回来吗，你现在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我当然要回来了。”夏涂奇怪转身:“不然我睡哪啊。”

    这让经过的颜西婷噗的笑了出来，摇头吐槽了句:“夏涂是直女。”

    “的确。”田蔡童深有感受，她想起什么又八卦问道:“不过，你是要去找燕时决吗？”

    “嗯。”夏涂提起一份黑色的小礼盒晃了晃，脸上扬起笑说:“我礼物都准备好啦。”

    “哦，那你约的几点，已经好晚了耶，”田蔡童拿起手机，去看了一下时间:“唔，七点四十五了——哎？”

    话还没说完，夏涂心底一跳要迟到了，怕燕时决等的急了，立马转身拉开宿舍的门跑了:“我，我先过去了！”

    朱迪恰好背着单肩包回来，疑惑的问:“夏涂做什么去了？那么急。”

    田蔡童和颜西婷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一同齐声的笑着说了两个字:

    “约会！”

    外面的风很暖，还不算太晚，天际边晚霞正很美，一路跑到了天台上，诺大的场地却空空无人，燕时决还没来，夏涂胸脯微喘，整理着乱了的发丝，低头去看了眼时间还没到，打算再等一会儿。 这里是夏涂散心时偶然间发现的，到了晚上，站在天台上可以看到整座海华市的夜景，繁华，璀璨，夏涂想陪着燕时决看晚霞和星空，就特意约了这，算是一场浪漫的约会吧。

    后面她一直在等，依旧没有人来，晚上十点半，夏涂站在星空下，不安的再次低头打开手机，燕时决没有给她发一点消息。

    这让她不仅乱想了起来，会不会是有事，夏涂有点焦急，低眸敲字问了句:【你来了吗】

    …

    夜色越来越浓了，与此同时，市人民医院三楼某间病房内，进出来往的护士众多，每个人都很慌乱和紧张。

    两个小时前燕时决收到了护工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出现了高烧不退和咳嗽的现象，已经叫了医生，情况很严重。

    于是燕时决很快跑到了医院，彼时身子倚着墙，只身一人，正在单手插兜无声的看着杂乱的一幕，喉咙缓慢滚动，漆黑的眼睛有看不出的在乎。

    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名年龄稍大的男医生走出来，看见他，立马走来，脸色严肃的叙述道:“检查好了，你母亲是由肺部感染引起的发烧。”

    “怎么治？”燕时决直问。

    “先用药物吧，你知道的，植物人发生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男医生沉默了几秒，说了实话:“因为你母亲身体的各个器官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现了退化的现象，你还是要有个心里准备。”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天，这种情况燕时决早就料想过，直觉喉咙干涩难耐，低头从兜里掏出盒薄荷糖想压一下不好情绪，语气无意识有几分冷淡:“你尽管去治，不用管我。”

    “好吧。”男医生点头又说:“不过我的建议是你今晚还是在这陪着，避免护工一个人忙不过来，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我还要跟你商量。”

    “嗯。”

    燕时决回。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晚上气温下降的快，不知何时乌云忽然笼罩上了夜幕，狂风大作，不久前的满天星空也消失不见，繁茂的树枝在空气中摇摇欲坠，淅沥小雨渐渐掉落下来，噼里啪啦变大。

    天台上，夏涂头发全部被打湿了，浑身也被冻得微抖，脸色微白的摸起手机去看消息，早已石沉大海。

    22:50分。

    雨珠落在肌肤上的冷意抵不过心底的寒意，夏涂垂下的眼睫轻颤，努力吸了一下鼻尖，葱白如玉的指尖敲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你不用来了】

    夏涂怕错过闭寝时间就匆匆忙忙跑回了宿舍，朱迪刚走出卫生间就撞见她，吓得脱口说了句:“天哪，怎么淋成这样？”

    “突然下雨了。”夏涂关上门，身上大片的雨水滴在地板上。

    “那你快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朱迪说。

    夏涂点点头，笑道:“好。”

    等身上暖了一点后夏涂就爬上了床，然后盘腿盯着微信聊天框微抿直唇线，燕时决会不会是有事耽误了。

    于是，她没有再去给燕时决发消息，而是找了庄蒋意，问:【燕时决在宿舍吗？】

    五分钟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庄蒋意的纳闷:【没啊，下午七点多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咋了？哦对了，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看了没，那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香水，你们女孩一定喜欢。】

    心渐渐沉了下去，燕时决出去了，但是没有来找她，也没有联系她，想此，她低眸，装作无事的回道:【看了，谢谢，我很喜欢～】

    这晚不出意料的没睡着，夏涂翻来覆去到两点多，还是没忍住拿起了手机，刺目的光照在她酸涩微红的眼睛上，让她看到了屏幕上弹出的燕时决敷衍至极的回复:

    【抱歉，有事耽误了，下次吧】

    ……

    一直等到了晚上，燕时决的母亲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后来他就病房一直守着，时不时给母亲量体温，等确定不会再发烧，往椅子后一靠，疲倦的抬手捏了捏眉心，心底的燥意勉强消散。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累了，燕时决起身把手机充上电，随意点进微信才想起来和夏涂有约定，就解释了一下，但发送过去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又扫了眼时间，估计小姑娘已经睡了，燕时决打算明天再回学校找她。

    第二天凌晨八点，忙了一晚的他回到宿舍就先去洗了澡，出来时把红白色衬衫随便系了两颗扣子就出来了，还露着明显的锁骨，八块腹肌隐约露着，燕时决把湿发往后抓了抓，迎面就撞见爬起来上厕所的庄蒋意。

    “唉我靠，你啥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庄蒋意捂着肚子，一脑门钻进了卫生间:“等等，我先上个厕所。”

    没一会儿，庄蒋意一身轻松的舒爽的伸懒腰走出来了，甩了甩手上的水，贱不兮兮的问道:“你昨天去哪了燕时决，一晚上都没回来？都把我小侄女急坏了。”

    燕时决倚着椅背，正拿起一杯热水，挑了下眉意外问:“夏涂找你了？”

    “可不，大晚上快十二点了都没睡呢。”庄蒋意经过时拍了燕时决肩膀，笑了声:“估计担心你呢。”

    又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燕时决去拿起书桌的手机打开看了眼，小姑娘没回消息，随之眉心微蹙，隐隐意识到夏涂可能生气了。

    不过的确也是他的错，燕时决没想不管，也打算去哄哄，起身语气随意的问了句:“夏涂早上什么课？”

    “我咋知道。”庄蒋意说:“她又没跟我说过，而且说不定她上午没课吧。”

    这时空丰下到地面，经过时淡淡的说出有用的信息:“她们早上学编程，在理工楼A栋。”

    “？你怎么知道？你查她们课表了？”庄蒋意问。

    空丰进了卫生间，丢了句:“田蔡童告诉我的。”

    “………”庄蒋意半天品出点不一样的感觉，啧啧摇头:“空丰什么时候跟田蔡童这么熟了？”

    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黑色宽大外套，燕时决站着低眼给夏涂敲字说下课去接她，勾唇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你猜。”

    庄蒋意才懒得多问，重新爬到上铺:“不问了，我继续补觉，累死了一天天的。”

    中午一点半，燕时决刚来到理工楼a栋就看到了始终没有回他消息的夏涂，也不知道是不是巧，还是上天捉弄，又见小姑娘正跟傅闻升面对面站在喷泉旁边，刚接过来一份粉色盒子的礼物，白嫩的脸微透着绯色，垂着眸乖得不像话。

    这边太阳照得热透了，夏涂头晕的厉害，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想尽快脱身离开，也不想欠面前的人，便问:“谢谢学长，你下次生日几号，我想给你也准备一个礼物。”

    “还早呢，不急，本来这个礼物昨天就应该给你，但我怕你没时间。”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傅闻升依然对夏涂是有好感的，刚想开口再聊几句就看见什么，下意识脱口喊了句:“燕时决。”

    话落的刹那，夏涂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大手蓦地握住，一惊诧异抬起脸，眼睛浮现出的一丝惊喜，然后很快就暗淡下去。

    一晚没见，燕时决依旧如往常一般，更帅了，穿着慵懒风的黑色外套，坚硬的胸膛挨着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口香糖，骨子里压不住的占有欲，夏涂呼吸如同被扼制住，压迫感紧逼着她。

    或许是太伤心，她也不想说话，这时燕时决去看夏涂，一种似笑非笑又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后，用舌尖抵了下颚，语气暧昧却带着几分凉意的问了句:“宝贝，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这一句话如同凉水从头泼到身上，如昨晚的冷雨让夏涂身体微颤，分不清失望还是难过。

    昨天她所有花费的心思被侮辱的如同垃圾一样。

    燕时决根本不在意昨天晚上失约的事，也没有任何解释，意识到这一点，夏涂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然后抬起一双情绪极其淡的眸子，语气很轻地说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