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动

    夏涂愣住, 心慌的忙解释：“不是……我跟傅闻升学长是碰巧在这遇到的。”

    傅闻升把夏涂向燕时决解释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莫名不是很舒服，没说他其实是特意问了颜西婷才来到这里的。

    听此, 燕时决挑眉, 知道自己想多了:“是我误会了, 抱歉。”

    夏涂脸颊的潮热还未褪去，她垂睫刚松了口气，又听到，自头顶响起燕时决散漫的问话：“这好吃吗。”

    是在问她手上刚买的酸奶杯，夏涂笑, 强烈推荐：“嗯, 很好吃, 新出的一款酸奶水果捞。”

    燕时决点头, 从衣兜里随便摸了张红票子，两指夹着递给她, 商量问：“帮我买一杯？” “好啊。”夏涂没想那么多, 转身走到不远处站在最后面排队。

    一瞬间, 周围只剩下了两个大男人，这时, 燕时决单手插兜, 扭头直接看向男生，问：“一个人来这做什么？”

    傅闻升看出来燕时决只是想支开夏涂，但猜不准用意，没说太清楚：“转转。”

    盯着傅闻升看了几秒，燕时决最后没再多问, 莫名笑了声，然后又把烟咬在了嘴里, 周身透着股难以接近的疏离和冷然。

    或许是来自于本身的不自信，让傅闻升有一种危机感，看了眼不远处的夏涂，先按耐不住，语气看似平静的问了个问题：“你觉得夏涂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燕时决闻言撩起眼皮，随即就轻易的看出了对方试探的意思，没顺着往下说，眯眼反而警告了句：“你跟我讨论这个，不好吧。”

    傅闻升不语，眉心蹙起，干脆开门见山的询问道：“你看上她了？”

    这边，夏涂刚从店员手中接过酸奶杯的手提袋，转身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睫毛轻颤，也许是有一点期待让她停在了原地。

    两人面对面站着，而夏涂站在中间不远处，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女孩。

    燕时决眉骨往上抬起，脑海里想到自己谈了那么多女朋友了，而夏涂还是个没谈过的女孩，把一些杂乱的念头压了下去，单手插兜，下巴轻抬勾唇反问道：“你见我交过这种乖乖女？”

    也是，傅闻升放了心，神色缓和了些，连眉宇都舒展了，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担心的话：“那好吧，不过说实话，我对夏涂有好感，想要追她，你最后可别跟我抢。”

    说得很坦白，燕时决点头，觉得这跟他没有关系，也阻止不了，刚想回什么，忽地感觉到了视线，扭头就看见夏涂站在距离只两米的地方，黑眸情绪变了点，让他莫名心烦了几分，招手示意女孩过来，自喉咙滚出一句简短的话:

    “不会。”

    走到两人面前，夏涂很好的掩饰住心底的酸楚，把买来的酸奶杯递过去，眼睛弯弯：“我买了一份加珍珠的，会很好吃。”

    燕时决其实本身就对这没什么兴趣，轻抬下巴，语气随意：“请你了。”

    “……”

    后面燕时决也没再留下来，他转身走后，夏涂捧着新的水果捞没有半点胃口，傅闻升跟她说话，她都是仅仅因为礼貌回答，没一会儿颜西婷就出来了，说燕时决给她发了消息说走了。

    夏涂以为颜西婷会很生气，或是很伤心，结果都没有，同样的无所谓，一点也不像是喜欢燕时决的样子。

    三人在商场逛了会儿，又一起回了学校，整整一个下午夏涂都处于闷闷不乐的情绪中，她一直在想着燕时决对傅闻升说的话。

    其实夏涂当时有那么一点刹那是生气的，过后就是无力和失落，原来在燕时决那，她是可以随意被放弃的。

    随便任由别人追她，而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夏涂就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意思，她对燕时决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后面好几天夏涂都没有主动联系过燕时决，她也没有再去管他和颜西婷的事情，当然，燕时决也没有找过她，似乎两人根本没有认识过，以前那两次见面都是过眼云烟。

    渐渐的，夏涂真正想明白了，她从来都没有在燕时决的心里留下过一点记忆，就像高中时一样，两人本应该就是陌生人。

    ……

    高一的时候，夏涂还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不过她个子很高，168，虽然皮肤白，但因为沉迷于游戏，早早近视戴上了副黑框眼镜，瞧起来就会很呆滞。

    从小夏涂性格就太过于软弱，话也少，导致朋友也不是很多，于是她经常都是自己上下学，偶尔也是朋友间最容易被忽略出的那个，比如三个人聊天，她蹲下去系鞋带，抬头朋友都已经走远了，她只能站起来跑着追上去。

    不过夏涂最爱的就是去网吧玩游戏，因为除了这个，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去了。

    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遇到燕时决，当时夏涂刚坐在电脑前打完一局游戏，摘下耳机准备随便去买个面包填肚子。

    忽地，有人从她身后不远处兴奋小声呼喊：“燕时决！我在这！这儿！”

    而这时，夏涂刚坐起来忽然感觉到肚子一阵疼，以及一股潮热自下涌出来，奇怪的转身低眼，椅子上红色液体醒目。

    一道身形恰好经过，被椅子挡着路，夏涂惊慌抬起脸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痞坏的男生，寸头，穿着纯白色无袖T恤，黑色校裤，五官立体，皮肤很白，整张脸都挂着股玩世不恭，但眼睛里又充满淡漠，让人心跳措不及防的漏了一拍。

    而男生低下眼皮，就看到了小姑娘留下的血迹，夏涂大脑倏然空白，震惊的僵在原地，脸上瞬间激起一阵潮红，少女的羞耻让她根本一句话都开不了口。

    “你看什么小妹妹呢。”男生催促道，说着起身过来了，然后也看到了，脱口“我靠”了声。

    一时间手脚都无措起来，夏涂沉默的坐下了，脊背僵硬无法动弹，让她心底生出一点委屈，在那一秒里她甚至想过祈求他不要说出来，因为这里周围全是人。

    于是，夏涂低下头害怕听到不好的话，这时，燕时决看出她的窘迫，黑眸去盯着那男生，没说出实情，丢下了句:“有点事，我一会儿再回来。”

    “？”

    没一会儿，男生也尴尬的挠挠头回去了。

    那时的夏涂才十五岁，没有任何朋友，孤身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初潮，无力感让夏涂鼻尖一酸，感觉自己很丢脸，夏涂满脑子都是乱的，她该怎么办，因为她不可能直接这样走掉，她穿得还是校裤，后面肯定已经沾上了血迹。

    没一会儿，“咚咚”两声，一只好看的手两指曲起敲了她的桌前，夏涂下意识抬起头，心里一惊。 光线暗下去，燕时决站在她身边，双眼皮褶皱很深，情绪透着股玩味，把手上包裹成团的校服递给她，勾了唇，先主动问:“你也是三中的？”

    “嗯。”夏涂没敢接，缩成一团询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燕时决挑挑眉毛，贴心的安抚道:“自己看看，明天来高二（1）班还我就行了。”

    犹豫了几秒，夏涂伸出双手抱到怀里，燕时决没再留下，经过她走到了里面，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一边男生看了眼夏涂，打趣猜道:“燕时决，你不会去给那个小妹妹买……卫生巾去了吧。”

    当悄悄打开校服，看到一包卫生巾和一张纸条时，夏涂清晰的听到燕时决语气慢悠悠，呵笑了声，充满痞劲:“哪那么多话。”

    那张纸条上写着:[别怕，这是正常的事。]

    那个时候即使燕时决不认识她，本来可以不管的，结果还是帮了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并且还安抚她，说，来月经是正常的事。

    之后夏涂跑去了网吧卫生间，等她再出来男生已经不在了，后面回到家夏涂把男生的校服认真清洗了一遍，拿起来轻闻，确认没味道了才放心，女孩唇角扬了扬。

    第二天，夏涂去买了很多彩色的糖精心放在了一个漂亮的玻璃瓶中，都是她最喜欢吃的，然后她第一次踏入高二的教学楼，陌生，期待，小心翼翼。

    她忘了问男生的名字，停在一班后门处许久也不敢进去，因为是下课，教室吵闹的厉害，夏涂就探出脑袋去看，轻易的，在倒数第二排靠近走廊的座位看到了燕时决，少年正趴在桌上睡觉，姿势懒散，一只胳膊还举起来挡住脸。

    这时，忽然有一个男生走出来看见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奇怪的纳闷问:“你谁啊，来我们班干嘛。”

    夏涂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去，抱紧怀中的蓝白校服，底气不足，结巴道：“我，我找人。”

    “找人，谁啊？”男生瞅见她怀里的校服，伸手拿了过去:“来还校服外套的啊。”

    “嗯。”夏涂点头。

    “谁的？”

    “不知道。”

    男生瞥她一眼，去打开衣领看见了贴着的名字，回头喊了声:“喂，燕爷，这有小妹妹找你。”

    夏涂下意识扭过脸望去，燕时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着，明显心情不怎么好，朝这边扭头看来，锋利的眉眼还透着股轻微的困意，然后嗯了声，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周围学生吵闹，乱成一团，燕时决从男生手上接过校服，去看向她，没想起来，蹙眉问:“你是？”

    一瞬间，夏涂来这里的所有期待全部消散，脸红的叙述道:“你昨天……在网吧帮了我。”

    燕时决点头，似乎勉为其难想起来了，然后夏涂鼓起勇气把准备好的糖递向他，真诚的望向他：“这个是我想送给你的。”

    燕时决扫了一眼，没接，这时男生看到了，意外插话道:“糖啊，那你还是收回去吧，燕时决不喜欢吃甜的，你要是想感谢他，不如～”男生眼神意味透着浑，调侃道:“以身相许得了呗。”

    这对于女孩来说相当于不好的话了，燕时决把校服搭在肩膀上，掀起眼皮看向那个男生，眉梢一挑，神情散漫又浑身难掩冷意，薄唇警告的说了句:“过分了。”

    “开开玩笑嘛。”男生也没恶意，立马收敛了，手放在头顶一举:“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别放在心上。”

    话落，男生耸耸肩，转身走了。

    一时间窘迫蔓延上全身，夏涂想立刻落荒而逃，而在这时，燕时决瞥见玻璃瓶中满满的彩色糖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还放着一张纸条，估计是用来感谢的，每一处无不都体现着女孩的用心。

    当夏涂轻咬唇，抬起的睫毛轻颤，刚想抽回手时:“那我……”忽地，燕时决大手抬起拿走了玻璃瓶，低沉好听又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话砸在她心脏上：

    “收下了。”

    “……”

    — 那天回到高一班级里，夏涂从同学的口中打听到了，原来他的名字叫燕时决，也得知他的家世是整个华海市没有任何人可以媲美的，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生来就已经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但燕时决却从来不会因此看不起任何人，相反会出手帮助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这是骨子里无法令人去忽视的优秀家教。

    也正是这样，他的身边也从来都不缺漂亮的，家世又好的女孩吧，夏涂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燕时决会忘了她，因为根本不可能会记得一个普普通通的她。

    那她又凭什么要求燕时决一定要对她特别呢。

    她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燕时决从神坛上下不来，她也不会飞到银河上面去。

    因此，两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这是她早应该想到的。

    ……

    在前面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已经把话剧表演断断续续的排练到结尾了，距离表演还有仅仅几天的时间，这天，开完会傅闻升就让所有人完整的把话剧排练了一次。

    结束后，大家都累的瘫坐在一起，庄蒋意干脆躺在了舞台上，呈大字型：“我告诉你们啊，这次咱们的话剧表演要是不被世人歌颂，那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心血。”

    有女生坐在地上，拿纸巾擦汗，接话笑道：“其实能表演，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不是吗。”

    “得了吧。”庄蒋意完全不这么认为，说：“老子都快累死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写两行代码来得快乐。”

    “……”

    “无语，死一边去。”

    “。”

    这边夏涂刚好把道具桌子摆好，转身去了观众席，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今天她还要和田蔡童她们去图书馆抢座。

    想此，夏涂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包，恰好傅闻升走来，见她着急的模样，奇怪问道:“要去哪，这么着急？”

    有了上次的谈话，夏涂现在想跟他保持距离，礼貌的开口：“图书馆。”

    “那……好巧。”傅闻升原本没那个打算，临时决定下来，说道：“我本来也想去，一起去吧？”

    “啊。”夏涂轻怔，她摇头，明显有一种想要疏远的感觉:“不用了学长，我已经约了人了。”

    说完，她绕过他快速跑开了，她不喜欢傅闻升，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学长，但性子太软的她又说不出绝情的话，所以只敢躲着。

    傅闻升转身再望去，看见女孩娇小的背影，隐约能感觉到夏涂在故意远离她，心里很不少受，他没有追过女孩，一点经验都没有。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这个学长什么都好，但只有傅闻升自己知道，在感情这件事上，在学业上，自己没有一点自信。

    如果，他再更优秀点就好了。

    ……

    跑出话剧社后，夏涂就看到一辆张扬的黑色跑车停在门口，彼时，燕时决倚着车身似乎在等人，长腿微曲，好几天不见的他又变帅了，单手插进衣兜，嘴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口香糖，掀起的深色眼睛也看到她了，但没什么反应，漠然，像在看陌生人。

    夏涂心口一窒，忽视异样的失落，想到他大概是来等庄蒋意的，有自知之明便没有过去打招呼。

    见夏涂平淡的收回视线往这边走，似要经过他径直离开，燕时决眉心一蹙，本能的念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夏涂。”

    夏涂停了下来，错愕的望他，没想到他会叫自己，迟疑了两秒，朝他走过去。

    燕时决看了她几秒，随便起了个话题：“排练完了？”

    “嗯。”夏涂态度很平静，喜欢的人无论隔了多久，再见到还是会心动。

    见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很委屈，夏涂也说不明白在矫情什么，明明那件事跟燕时决没关系，不是他的错，还是会因为他的不在乎而伤心。

    燕时决点头了解了，却没放她走，反而又问了不相干的问题：“刚才没看到我？”

    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味吹来，夏涂脸颊发丝轻飘，抬起眼睛，意会到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梗塞的不知道怎么说，终于，夏涂佯装镇定的，冷淡的反问：“看到了，你想我给你打招呼吗？”

    听到这个胆大的质问，燕时决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女孩态度跟以往不一样，几秒后，站直转头把口香糖吐到垃圾桶中，而后舌尖去抵上颚，瞥眼看她，一针见血的把最大的可能性问了出来：

    “你是在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