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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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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婉宁不?敢置信地?朝着徐怀安立定的方向望去。

    她本?是不?想落泪的, 可瞧见徐怀安的身影后,杏眸里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十几日的功夫,徐怀安瞧着消瘦了几分, 清俊的面容里捎着一抹温和的笑。

    他总是这样含笑注视着苏婉宁,在她身陷囹圄时?, 在她挣扎求生,在她从?黑暗泥泞里走?向光明时?。

    泪意氤氲入杏眸,苏婉宁瞧不?清眼前之人, 心中却被满盈的欢喜所充斥着。

    “慎之。”她哽咽着唤了一句。

    徐怀安没想到她会哭, 一见她落泪, 他?就?失了方寸。

    只见徐怀安立时?走?到了苏婉宁身旁,僵在她身前,不?知是该抬手替她抹泪, 还是先将她拥入怀中。

    倒是苏婉宁哭着哭着先扑进了徐怀安的怀抱之中,嗅着那扑鼻而来的墨竹香味,愈发红了眼眶道:“你平安归来了。”

    这些时?日,她是真的很担心徐怀安,几乎担心到了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步。

    她可没有永芦那样的自信,能认定徐怀安打过的十几个许湛。

    徐怀安再厉害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人都有疲惫松懈的时?候, 万一在这松懈的时?候让许湛钻了空子。

    那可怎么办才?好?

    如今徐怀安平安归来,她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心悦之人已被自己拥进了怀中, 这一路的舟车劳顿, 被许湛以性命胁迫的疲累,因担心苏婉宁而生出的不?安, 统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拥紧了苏婉宁,便仿佛拥紧了自己的全部。

    屋外的月牙和丹蔻也识趣地?挡住了所有的下人和婆子们, 给屋内这一对阔别许久才?相?见的有情人一个寂静独处的机会。

    徐怀安写去京城的信也有了回音,他?认识的能人异士本?就?不?少,离魂散又不?是什么致命性极高的毒药。

    砸些银子下去,自然?能寻到解毒良方。

    唯一不?美是宗老?太太年纪大了些,受了这一场苦难,总会对身子有所损害。

    用徐怀安的话来说,那就?是宗老?太太是有极大可能能活到耄耋之年的命数,被许湛这一害,说不?定只能活到古稀。

    为此,他?是定要向许湛讨来些赔偿的。

    等一年后他?与苏婉宁成婚那一日,镇国公府果然?送来了应有的赔偿。

    这是后话,如今自不?必多?提。

    等徐怀安为宗老?太太解了毒后,宗老?太太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起来。

    前几日是能吃得?下粥食了,这两日甚至还有力气与方盈盈和苏婉宁说话了。

    照这势头发展下去,等唐如净与方盈盈大婚那一日,宗老?太太说不?定能拄着拐杖出席。

    方盈盈是整个宗府里最高兴的人,宗老?太太对她来说不?只是慈祥仁爱的长辈,更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倚仗。

    不?论情谊,只论往后自己的处境,她都想让宗老?太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苏婉宁则是庆幸着宗老?太太的身子转危为安。

    她心里也是恨毒了许湛,想到这个人的名字,心里就?止不?住地?恶寒和嫌恶。

    方盈盈大婚后,苏婉宁与徐怀安便踏上了回京之路。

    临行前,宗闻领着宗义和宗耳以及隔房的几个表妹来给苏婉宁送行。

    宗老?太太立在人群前方,满脸爱怜地?注视着苏婉宁,还要拉着徐怀安的手说:“千万……千万要珍视我们宁宁。”

    边说着,宗老?太太的眸底氤氲起了婆娑的泪意,瞧得?苏婉宁也是鼻间一酸。

    徐怀安在一旁郑重其事地?应下了宗老?太太的话语。

    宗闻瞧着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心中弥漫着淡淡的不?舍。

    他?虽不?舍,却没有忘记外甥女?来扬州的初衷。如今外甥女?已然?忘却了前尘旧事,也找到了真心相?爱之人。

    轻舟已过万重山,往后的道路自然?是顺遂平安的。

    辞别了外祖母等人后,苏婉宁便红着眼坐上了马车。

    徐怀安骑着马在前头开路。

    行至码头后,徐怀安与苏婉宁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官船。

    来时?走?陆路,回去却变成了水路。苏婉宁虽有晕船之症,可她更害怕陆路上层出不?穷的匪贼。

    在京城时?还觉得?山河皆安,百姓安居乐业。出了京城,在沿途遇上了那些祸事,才?知这世道一点都不?太平。

    为了能平安回京,苏婉宁便主?动提议要坐官船回京。

    徐怀安闻言只问她:“若是坐船,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苏婉宁点了点头,说:“我的晕船之症已好了许多?。”

    这自然?是哄骗徐怀安的托词,她的晕船之症可是十分严重。

    上船第一日,徐怀安瞧见沿途绿水青山的清雅景致,便想与苏婉宁在船舱旁对弈一番。

    苏婉宁犹豫过后,应下了此事。

    月牙和丹蔻还撺掇着她好生打扮一番,虽不?能与青绿的山水争艳,可多?少也要让徐怀安眼前一亮才?是。

    苏婉宁起先还羞红着脸颊说:“我总是在他?跟前不?施脂粉的,如今再要打扮,可是晚了?”

    月牙摇了摇头,言之凿凿地?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苏婉宁这便听了丫鬟们的话,精细地?打扮了一番后,着一支翠绿欲滴的玉钗,并一条烟粉色的百蝶衫裙。

    这一身装束,就?是她箱笼里颜色最鲜亮的打扮。

    于是,苏婉宁便娉娉婷婷地?走?去了徐怀安的船舱。

    才?进船舱,徐怀安便笑着上前来迎她。

    他?素来是不?吝啬自己对苏婉宁的夸赞的,当下便见他?分外虔诚地?对她说:“今日宁宁甚美。”

    女?为悦己者容,况且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呢?

    苏婉宁红着脸颊,笑盈盈地?望向了徐怀安,说:“前日你夸我身姿婀娜,昨日夸我聪慧灵动,今日夸我美,明日你要夸什么?”

    徐怀安失笑,只伸出大掌握住了她的柔荑,领着她往船舱旁的雕窗走?去。

    “这要看你明日要展露什么给我瞧了。”他?如此说。

    苏婉宁在徐怀安心里如同熠熠生辉的星辰一般。

    哪怕她只是立定在徐怀安跟前朝他?展颜一笑,徐怀安也能搜罗出无数词汇来夸赞她。

    且这些话语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好你个徐慎之,如今也会花言巧语了。”苏婉宁羞得?根本?不?敢去瞧徐怀安,往船舱旁的软垫上一坐,这便要执子下棋。

    徐怀安棋艺精湛,可若是想尽全力与苏婉宁对弈,又要恰好棋差一招输给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寥寥一刻钟,苏婉宁就?轻取了徐怀安。

    可她却全然?没有获胜者的欢喜,只见她剜了一眼徐怀安,颇为不?忿地?说:“我可被人夸过是棋场文曲星,不?需要你让我。”

    这话可是让徐怀安忍俊不?禁,当即便拿出真本?事来与苏婉宁下了一场棋。

    立在船舱外的永芦正好能将两位主?子的话语全都听进耳朵里。

    他?可没忘记昨夜里世子爷真诚向他?讨教?该如何与苏婉宁相?处一事。

    那时?永芦便说:“如今咱们在官船上,世子爷就?该与苏婉宁对对弈,赏赏景,谈谈风花雪月才?是。”

    这一番话的重点是“赏赏景”、“谈谈风花雪月”。

    可世子爷好似是会错了意,如今竟十分认真地?与苏姑娘下起棋来。

    永芦在外苦等了半个时?辰,便见船舱内响起苏婉宁一句欢快的“落子无悔”。

    而后是他?家世子爷略显懊恼地?一句:“我输了。”

    好在他?家世子爷是个输得?起的性子,况且输给苏姑娘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原来我全力与宁宁下棋也是落败的那一方,早知刚才?就?不?必多?此一举地?故意输棋了。”

    见他?云淡风轻地?揶揄自己,苏婉宁也很高兴。

    她素来就?不?信男子在棋场上一定会比女?子强的话术,譬如她,在闺阁时?对棋艺很是痴迷,只是成婚后没有闲暇再去与人执棋对弈了而已。

    输给她后,徐怀安并没有任何懊恼之色。

    苏婉宁喜欢这样心胸开阔的对手。

    她是真的欢喜,以至于柳眉弯弯盈盈成了一轮明月。

    见她高兴,徐怀安也不?由地?勾唇一笑,涟漪着的情意躲不?进明眸中,偏要爬到翘起的眉宇之中。

    就?在这时?,欢喜过甚的苏婉宁察觉到了胸腔内一阵反胃。

    她偏头望向了船舱外碧蓝蓝的天色,除了湛蓝的天色外,还能将这开阔通明的船景尽收眼底。

    于是乎,苏婉宁就?晕船了。

    她的晕船之症本?就?十分严重,方才?若不?是全副心神地?下棋,早就?该开始晕船了。

    苏婉宁意识到自己晕船后,脸色陡然?煞白无比,昨日她就?吐了一回,因不?想在徐怀安跟前失态,她这就?要躲回自己的船舱里去。

    只是她的脸色太过惨白,足以让徐怀安高悬起了自己的一颗心。

    他?先一步从?软垫上起身,走?到苏婉宁身旁,柔声问她:“是又晕船了吗?”

    苏婉宁吃力地?点了点头,她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所有的神思都凝聚在胸口,正与心内的反胃之症做斗争。

    一向善解人意的徐怀安这时?却少了几分体贴。

    苏婉宁只恨不?得?立刻躲回自己的船舱里,他?却要凑到苏婉宁跟前,细细地?观察她的脸色。

    她要挣脱出他?的手掌,徐怀安却握得?更紧,还煞有其事地?说:“怎么手这么冰?脸色也这么难看?”

    而这时?,苏婉宁体内已掀起了一阵如翻江倒海般的恶心之感。

    仿佛是下一瞬就?要呕吐出来一般,她白着脸,根本?不?敢去回答徐怀安的话。

    徐怀安也是担心她担心得?失了分寸,这便要让永芦去将船舱里的大夫请过来。

    在心悦之人跟前犯起了晕船之症已是格外丢人,苏婉宁可不?愿多?一个人来目睹她的狼狈。

    所以,即使她此刻已有些克制不?住体内酸涩的呕吐之感,她还是开口对徐怀安说:“不?要请大夫,是我晕船了。”

    话音甫落,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之感已涌到了她的喉骨处。

    苏婉宁无法与自己的本?能做抗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吐到徐怀安身上去。

    顷刻间,船舱内响起了一阵呕吐的声响。

    白日里苏婉宁没吃多?少东西,吐出来的也都是酸水,实在是狼狈不?堪。

    唯一能让她心安的是,在她抑制不?住地?呕吐时?,那些秽物没有吐到徐怀安身上。

    只是那场面也不?大好看就?是了。

    迷蒙的夜色中,在湖泊中静静行驶的官船上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旅客们或是谈天说地?,或是下棋对弈,更有一伙人躲开了船员的监管,非要在最僻静的船舱里赌钱吃酒的。

    每间船舱都很是热闹。

    此番回京,因事发突然?的缘故徐怀安只买下了四间船舱。

    今夜,这四间船舱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都不?敢多?言,永芦还提着灯穿梭在两间下人们居住的船舱里,耳提面命地?说:“世子爷说了,都不?许议论白日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小厮和婆子们纷纷应了,其中有个性子活络些的非要拉着永芦的袖子说:“多?大的事嘛,不?就?是晕船了。”

    永芦忙堵住了她的嘴,只说:“不?许胡说,谁晕船了,谁呕吐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苏姑娘也不?会吐在世子爷的船舱里,你们可都记着了?”

    这样欲盖弥彰的话语着实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迫。

    永芦自己都有些挂不?住脸皮,可又不?敢违抗世子爷的吩咐,只能与婆子和小厮们对了口供,让他?们不?要再提白日的事。

    而此时?此刻的苏婉宁,则是埋头躲在了床榻上,任谁来劝都不?肯伸出头。

    月牙在一旁犯了难,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去瞧床榻上那隆起的一团,只说:“姑娘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不?要你们管。”苏婉宁闷闷的声音从?锦被里传了出来。

    丹蔻憋着笑,走?到了苏婉宁的床榻边,对她说:“姑娘,谁都有丢脸的时?候,您只是晕船而已,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苏婉宁将头埋得?更深了,无论丹蔻说什么,她都不?肯回应。

    月牙与丹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底瞧见了几分无奈。

    这事也不?能怪她家姑娘,晕船之症着实烦人,她家姑娘一个不?小心就?吐在了徐怀安身旁。

    虽然?那些秽物没有吐往徐怀安身上,可到底是不?雅又丢人。

    自从?姑娘回了自己的船舱后,便闷头躲进了被子里,死活都不?肯探出头来。

    连晚饭都没有吃。

    月牙是真的担心苏婉宁会闷坏她自己,丹蔻却挤眉弄眼地?给她使了眼色,将她叫到了船舱外。

    “姑娘闷不?死的,没瞧见那东南角里高起了窟窿吗?那就?是姑娘用来换气的。”丹蔻道。

    听了她这话,月牙总算是放下了些心。

    可是苏婉宁因这事闹得?不?肯用膳,也不?肯喝茶,可是对她身子不?好。

    丹蔻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两个丫鬟一商量,决定去寻徐怀安。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徐世子能劝得?她们姑娘“回心转意”了。

    而另一间船舱内的徐怀安本?就?打算来瞧一眼苏婉宁。

    只是怕苏婉宁不?好意思见他?,这才?忍了下来。

    他?知晓苏婉宁脸皮薄,白日里的事对她打击极大,最好是让她自己消化一阵,他?才?好去见她。

    没想到月牙和丹蔻两个丫鬟竟会找上门来。

    月牙口齿伶俐,将苏婉宁的窘境说的夸张了十几倍。

    “世子爷若再不?去劝劝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就?要把自己闷死了。”

    一旁的丹蔻也适时?地?帮腔道:“即便不?闷死,也要被自己活生生地?饿死和渴死。”

    话音甫落,徐怀安立时?起了身,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苏婉宁的船舱。

    一进船舱,他?便瞧见了月牙和丹蔻嘴里所言的“一大团隆起的锦被”。

    他?叹了口气,便走?到了床榻边,尝试着与苏婉宁对话。

    “宁宁。”徐怀安柔声唤道。

    那“一大团隆起的锦被”微不?可闻地?动了一动,随后里头藏着的那人就?躺平着塌了下去。

    “一大团隆起的锦被”瞬间变成了一块扁平齐整的被子。

    徐怀安失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生怕苏婉宁会愈发气恼。

    “宁宁。”他?又唤了一句。

    苏婉宁好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出声了,她只如一条死鱼般躺在床榻上,根本?不?回答徐怀安。

    徐怀安也不?气馁,只见他?撩开帘帐,往床榻边一坐,只说:“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苏婉宁:“……”

    徐怀安的手探去了锦被上,方才?一拉,苏婉宁就?又卷起了被子,蛄蛹起了身子,又成了“一大团隆起的锦被”。

    “那……”徐怀安迟疑半晌,便笑着开口道:“不?如我也在你面前吐一吐?”

    苏婉宁猛地?掀开了锦被,露出一张胀得?满面通红的脸蛋来,她愤愤地?瞪了一眼徐怀安,悲愤地?说:“你在笑我。”

    此时?她鬓发微微有些松散,雾蒙蒙的眸子因羞恼而潋滟着明灿灿的光亮,瞧着分外可爱。

    徐怀安慌忙摇头,正色着脸庞道:“姑娘明鉴,小生不?敢。”

    苏婉宁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绪。她怎么能在徐怀安跟前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

    她们还没有成婚,甚至还没有做过除了拥抱以外的亲密行径,她怎么能在徐怀安跟前吐出那副傻样呢?

    她懊恼的神色显得?十分清晰。

    徐怀安也终于收起了揶揄她的心思,只倾身上前替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并说:“这只是小事,若是为了此伤了你自己,才?是不?好。”

    他?越是温柔,苏婉宁的心就?越不?平衡。凭什么徐怀安在他?跟前永远是一副光风霁月、清雅如仙的模样。

    她却出了这么大的臭?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徐怀安便握住了她的柔荑,将她往自己怀中扯来。

    只是这一回,他?不?再满足于将她拥入怀抱之中。

    而是用自己的唇,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唇齿相?依间,他?霸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以汹涌的攻势去掠夺她的气息。

    这是两人确定心意后的第一个吻,若不?是出现在苏婉宁出了这么大的丑之后,她一定会更高兴。

    如今也只是有一点高兴而已。

    一吻作罢,苏婉宁陷入了气喘吁吁的窘境,纵然?徐怀安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白日的出糗不?算什么大事。

    可她仍是羞窘难安。

    徐怀安只含笑凝望着她,未几,说了一句:“明日我也得?想想法子出个丑才?是。”

    苏婉宁义愤填膺地?说:“不?需要!”

    被徐怀安插科打诨地?逗弄了一番,她总算是有胃口用晚膳了。

    天知晓她上船后为了抵抗着晕船之症每日用膳时?吃的有多?少。

    今日她更是只吃了一块糕点,如今是又渴又饿,十分困窘。

    用过晚膳后,徐怀安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请船上的大夫替她开了些改善晕船症状的丸药,这才?回了自己的船舱。

    这一路上,苏婉宁便在时?而晕船时?而不?晕船的窘境中度过。

    几日下来,她因胃口不?佳的缘故消瘦了不?少。

    徐怀安见状可是心疼不?已,甚至生出了要走?陆路的心思。

    可苏婉宁却气若游丝地?摆了摆手道:“走?陆路我也晕车,还是算了。”

    这时?,给苏婉宁诊脉的大夫还未走?远,因苏婉宁的晕船之症实在是太严重了些,他?就?念叨了一句:“那姑娘将来怀孕时?可要吃苦头了。”

    苏婉宁一愣,顿时?无措地?望向了徐怀安。

    徐怀安则是蹙起了眉头,问那大夫:“这可有什么讲究?”

    那大夫捋着自己的羊角须,语重心长地?说:“一般晕车晕船严重的女?子,孕吐也会十分严重,甚至有的孕妇会从?怀孕初期孕吐到生产前一刻,实在是苦不?堪言呢。”

    这话一出,苏婉宁可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月牙和丹蔻见状则上前宽慰了她几句,并道:“姑娘别担心,这也不?是一定就?作了准的事,说不?定您和徐世子有了孩子后一点都不?孕吐呢。”

    她口无遮拦地?说了这样一番话,顿时?让心间弥漫着的担心的苏婉宁只剩羞窘之意。

    丹蔻没好气地?瞪了月牙一眼,月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姑娘和世子爷的事还八字都没一撇呢,这话可是说的太早了些。

    只有徐怀安一人处之泰然?,并且十分赞同月牙的话,还对苏婉宁说:“不?必担心,我们成婚后也可不?要孩子。”

    苏婉宁脸颊一红,没好气地?说:“什么成婚,你可别胡说。”

    徐怀安笑得?坦荡无畏,只说:“回京城后,我就?会去安平王府提亲。成婚是早晚的事。”

    可堂堂梁国公世子爷,是要撑起梁国公府门楣的人,怎么可能膝下无子?

    苏婉宁自然?不?会当真。

    可不?管徐怀安是不?是为了让她宽心才?说了这样的话,她心里都是高兴的。

    被人珍视的滋味总是会让人心生暖意。

    更何况,苏婉宁也是那么地?心悦着徐怀安。

    京城内。

    初升的一缕斜阳照亮了安平王府的檐角,秋风习习而来,拂起一阵垂落在地?的落叶。

    苏礼起了个大早,匆匆地?赶去鹰前司当值。

    他?靠着徐怀安的举荐和自己的真才?实学进了鹰前司当值,从?带刀侍卫做起,将来兴许也有一份前程。

    苏礼走?后,陆梦嫣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几个陪嫁丫鬟听见她起身的声响后,立时?进屋去服侍陆梦嫣起身。

    陆梦嫣满面春色,姣美的面容里竟是欢喜之意。

    丫鬟们都瞧出了她的好心情,便笑着问:“二爷已出门了。”

    陆梦嫣娇笑着应了一句,她自嫁来安平王府后,苏礼待她就?是温柔有加。

    上头的公爹和婆母也都是脾性温和之人,对陆梦嫣十分和善。

    满京城谁人不?知安平王府的处境,空有一个王府的空壳子,其实连个有体面的伯府都比不?过。

    她娘家又是如日中天,谁敢给她脸子瞧?况且苏礼又不?是那等不?学无术的浪荡纨绔。

    家族势弱,他?也有志向和抱负,想要撑起风雨飘荡的安平王府。

    年纪轻轻,他?就?入了鹰前司,前路自是坦荡青云。

    陆梦嫣觉得?日子十分有盼头,若是过些时?日她再怀上苏礼的子嗣,往后的地?位更是十分稳固。

    思及此,陆梦嫣对着铜镜梳妆时?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梳妆后,她便带着丫鬟去了宗氏的院落,宗氏是个好婆母,她自然?也要尽自己儿媳的本?分。

    晨昏定省可不?能少。

    陆梦嫣照常去给宗氏请安,只见素来沉默寡言、不?爱说笑的正捧着一封信笺与嬷嬷们说话。

    她眉眼弯弯,整个人柔和欢喜的不?像话。

    陆梦嫣笑着进门,只问:“今日有什么大喜事?娘怎么这般高兴。”

    宗氏笑着与她说:“宁姐儿要回京了。”

    对于苏婉宁这个大姑姐,陆梦嫣也是有些耳闻的。

    譬如她毅然?决然?地?要与许湛和离,甚至不?惜堕掉了腹中胎儿,后又因流言蜚语四起而避去了扬州。

    这些事她都知晓。

    她也知晓许湛是个不?像话的纨绔,扪心自问,若嫁去镇国公府的人是她,她就?能做的比苏婉宁更好吗?

    只怕也不?见得?,那个邹氏性子严苛又毒辣,许湛也不?争气,妯娌们更是各个都不?好相?与。

    苏婉宁这一辈子的命是苦了些。

    陆梦嫣既嫁来了安平王府,心里也是盼着安平王府能蒸蒸日上的,至于这个大姑姐。

    她心里想的是敬而远之,最好是互不?干涉。

    可安平王府一家人关系紧密,苏礼与这个长姐情谊深厚,苏其正与宗氏也十分疼爱苏婉宁。

    如此情况之下,若她还要“敬而远之”,则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我们宁姐儿去了扬州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瘦了一些。”宗氏笑着与身旁的婆子们说。

    陆梦嫣闻言也笑着上前凑趣:“大姑姐即将回京,想来也是盼着能与母亲和父亲早日团聚呢。”

    宗氏频频点头,一时?又要婆子们去打扫苏婉宁的闺房。

    晚间,等苏礼下值回府后也听闻了苏婉宁即将回京的这个好消息。

    除此以外,他?还收到了徐怀安的密信。

    自从?知晓徐怀安与自家长姐明了了彼此的心意后,苏礼便万分高兴。

    “我瞧着这世上的男儿里,也只有徐世子才?能配得?上长姐。”他?在家宴上与有荣焉地?说道。

    一旁的苏其正听了这话,却是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梦嫣,见陆梦嫣神色淡然?,这才?安了心。

    只是他?这个儿子口无遮拦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他?难道不?知晓陆梦嫣从?前差一点嫁给徐怀安吗?

    好端端地?又在陆梦嫣面前提徐怀安做什么?

    苏礼全然?不?懂父亲的暗示。

    一场家宴吃了个囫囵,夜间苏礼又与陆梦嫣提起了此事。

    陆梦嫣散了发,笑盈盈地?问苏礼:“夫君为何如此喜欢徐世子?”

    苏礼不?假思索地?答道:“他?为人好,长得?也俊俏。”

    一句话说的陆梦嫣啼笑皆非,笑问:“夫君也觉得?徐世子生的俊俏?”

    京城里时?常有人夸赞徐怀安貌如潘安,陆梦嫣倒是对男子的容貌没有什么要求。

    从?前想嫁给徐怀安,不?过是因为他?前途有为和家世好而已。

    如今苏礼也进了鹰前司,安平王府人丁简单,婆母公爹和善,她一进门就?把着家中中馈。

    除了大姑姐有些麻烦外,其余的事可以衬得?上是万事顺遂。

    说到底,陆梦嫣也只想平平安安一生,夫君上进,子嗣丰润,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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