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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扬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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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是夜。

    苏婉宁从前厅回了自己的院落, 方盈盈陪着她走?了一段路。

    宗家没有与苏婉宁年纪相仿的女子,唯一能与?她说?上几句话的人也只有方盈盈而已,毕竟她其余的两个表妹都还是奶娃娃, 整日里只顾着痴缠奶娘玩乐呢。

    方盈盈听苏婉宁说?了好些京城里的热闹之事,美眸里也露出几分向往来。

    “都说?京城热闹繁华, 我也想去瞧一瞧。”她笑道。

    苏婉宁笑着答话:“扬州城也有扬州城的好?处。”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廊角,抬头时正好?能觑见漫天夜色里明灿灿的星光。

    方盈盈先停下了脚步,赏了一会儿夜景后, 忽而回头问苏婉宁:“婉宁姐姐, 你?可喜欢这?位徐世子?”

    冷不丁的一句话, 让苏婉宁怔在了原地。

    月色泠泠,她抬着疑惑的眸眼,去瞧方盈盈的脸上的神色。

    方盈盈是个清灵又艳丽的女子, 平日里并没有因寄人篱下而生?出些多愁善感来,宗老太太也娇宠着她,养出了她这?般娇憨又直率的性子来。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突兀,也有些令人不知所措。

    苏婉宁的心池间?本是一派平静,如今却被一道莫名而来的风浪掀起了一片片涟漪。

    愣了半晌后,苏婉宁都不曾答话。

    方盈盈却莞尔一笑:“婉宁姐姐一定还?记得我的哥哥吧。”

    苏婉宁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番, 依稀记得方盈盈有个嫡亲哥哥, 名为方如非。当初方家还?未落败时,方如非也极争气地考中了举人。

    方家出了这?么争气的儿孙, 眼瞅着就?要更上一层楼时, 方如非却突然病了,这?病来势汹汹, 没几个月的功夫他便撒手人寰。

    方家自此?没落。

    提到早逝的哥哥,方盈盈亮晶晶的美眸里不免掠过几分失落, “哥哥死前已瘦得不成人形了,再没有往日的英俊风姿,所以他不敢,不敢向心悦的女子道明他的心意。”

    苏婉宁虽与?方如非接触不多,可仍记得幼时方家人来京城暂住时,时常与?她在一起放风筝玩乐的方如非。

    那时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与?方如非也算有几分交情。

    对于他的死,她心里也很是遗憾。

    “节哀。”苏婉宁敛下眉眼,哀切地说?道。

    方盈盈却将眸中一闪而过的神伤压下,她忽而直勾勾地盯着苏婉宁,凝望着她姣美娴静的面容,轻笑一声道:“婉宁姐姐,哥哥喜欢你?,你?可知晓?”

    哥哥死了这?么多年,方盈盈终于有机会将藏在心头的话说?了出口?。

    只可惜斯人已逝,如今对这?些陈年旧事还?念念不忘的人也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我知晓婉宁姐姐前头的婚事不顺,外祖母也很是心疼你?,总与?我说?姐姐你?可怜,要我多陪着你?说?话解闷。可我总是想,像婉宁姐姐这?样曜目又美好?的女子,为何要因为一段不顺遂的婚事而自怜自艾?哥哥临死前仍是对你?念念不忘,徐世子的眼里除了姐姐您根本容不下别人,唐如净见了姐姐一眼就?高兴成了那副样子。”

    方盈盈的眸眼里仿佛烧着一簇簇蓬勃的火焰,烫得苏婉宁顿时哑口?无言。

    顷刻间?,两人的对望之中唯剩沉默。

    后来还?是方盈盈轻轻一笑,就?这?番话揭了过去。

    “多谢婉宁姐姐今日送我去千芳阁,还?将两子婆子留在那里照看?我的安全。”她也知晓自己这?番话是交浅言深,只是她既鼓起勇气将话说?出了口?,便绝不会后悔。

    哥哥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感念着她的勇敢吧。

    苏婉宁也缓缓地从怔愣中回过了神来,她听明白了方盈盈话里的鼓励意味,也因她的话而回忆起了方如非的音容笑貌。

    她记得方如非,记得幼时两人在安平王府放秋千疯跑的日子。

    后来她渐渐地抽条成了身姿曼妙的大姑娘,不好?再与?方如非厮混在一起,犹记得方家人回扬州前,方如非还?翻墙来了她的闺房,说?要与?她再去放一回风筝。

    可那时的她意兴阑珊,只恹恹地说?:“祖父祖母说?我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去外头疯跑。”

    隔着的年轮太久,苏婉宁已记不得当时的方如非是否失落与?伤心了。

    她只记得,从方家人离京到她和离后赶来扬州散心的这?八年里,都没有再听说?过方如非的半点消息。

    谁曾想再闻故人信时,故人已与?世长辞。

    “盈盈妹妹,我……”

    生?与?死的厚重压在她肩头,让苏婉宁沉了语调,莫名地生?出几分对方盈盈的歉疚来。

    方盈盈却扬起一抹嫣然的笑意,与?苏婉宁说?:“婉宁姐姐,你?可知晓祖母一开?始是打算撮合我与?唐如净?可唐如净却只心悦上了你?,从你?出现后,他的眸光就?没有往别人身上挪移过。我以为我会嫉妒,可我并没有,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婉宁姐姐你?是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眼界、见识、品貌都是人中翘楚,换作我是唐如净,我也会心悦你?。”

    这?一番话说?完,苏婉宁的心池间?不再泛着涟漪,而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自她和离之后,也听过许多的宽慰之语。

    可此?刻听着方盈盈这?一番真心实意的剖白,她却觉得鼻头一酸,似是有点点泪意要从杏眸中滚落。

    苏婉宁是如丧家之犬般从京城逃出来的,“和离”一词成了压在她心头的高山巨石,那些流言蜚语比刀剑还?要锋利,除了刺伤她以外还?要在她的爹娘亲人心上割刺着。

    她胆怯着不肯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所以选择离开?了京城,到扬州来散心赏景。

    说?的好?听点是来扬州散心,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避祸出逃而已。

    舅舅舅母和外祖母都是心照不宣,为苏婉宁留了几分体面。

    今日方盈盈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去面对了自己的困境。

    是了,人这?一生?这?么长。从京城到扬州城的风景也是秀丽又雅然,路上遇见的人与?事,风土与?人情都是她从前没有领略过的新奇之物。

    她不能因这?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就?此?消沉萎靡。

    离开?许湛这?样的人,于她而言等?同于新生?。

    既是新生?,那便更要活出光彩耀耀的风姿来。

    在她沉默的几息间?,已是将方盈盈的话放在心口?反复地品味了几番。

    最后汇成一句:“盈盈,谢谢你?。”

    夜色泛着朦胧的清华。

    方盈盈也回了苏婉宁一个欢喜的笑意,而后她便与?贴身丫鬟走?回了荣禧堂。

    苏婉宁也神思沉沉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月牙和丹蔻服侍着她安寝,苏婉宁坐在梳妆台前,月牙拿了篦子替她通头发,边通头发边与?她感叹着:“这?位盈盈姑娘倒有几分意思。”

    丹蔻却说?:“真是天妒英才,方家公?子死时才十?六岁,正是朝阳般的年纪。”

    月牙也依稀想起了记忆中俊雅如兰的方如非,若他还?在世,该与?她家姑娘一样大呢。

    苏婉宁静静听着丫鬟们的闲聊之声。

    等?梳散了鬓发后,她便打发走?了月牙和丹蔻,只说?:“今日不必守夜了,你?们也去睡吧。”

    自从到了扬州城后,苏婉宁的心绪便变得安宁开?阔了不少,很少让丫鬟们陪着她睡。

    今夜也是这?般。

    月牙和丹蔻替她熏好?被窝,挑好?甲香后便悄悄地退出了内寝。

    躺在床榻上的苏婉宁迟迟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几回只盯着床帐上的夕颜花纹样出神。

    因她实在没有困意,便干脆穿着外衫起了身。

    只见她缓缓走?到了支摘窗旁,伸出纤弱的皓腕,推开?了一扇窗牖,顷刻间?便有习习的夜风朝她拂来。

    苏婉宁朝迷蒙的夜色探去一眼,却只能瞧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今夜没有朗月悬空,她却津津有味地注视着黑夜,任凭心绪此?起彼伏。

    她缅怀了一番方如非。

    对于他的死,她深感遗憾,只是两人幼时的那点情谊已隔得太远太久,她也无法煽情多思到为他落一场泪。

    缅怀完方如非,她脑海里又忆起了方才方盈盈问她的那一句话。

    她喜不喜欢徐怀安?

    苏婉宁自己也不知道。可她记得四个月前在离开?京城前,她能言之凿凿地与?父母亲人、丫鬟仆妇们说?,她对徐怀安无意。

    如今“无意”已变成了“不知晓”,其中的滋味变化也只有苏婉宁自己明白。

    徐怀安的好?是用三言两语都无法说?清楚的。

    单说?他撂下了公?务陪着自己远赴扬州一事,苏婉宁就?可以去相信他的真心。在前往扬州路途中的细心呵护、百般珍视更是不必细说?,桩桩件件,她都记在了心上。

    她是心悦上徐怀安了吗?

    若真是心悦,回了京城后,向他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兴许会比之前还?要再汹涌一些,徐怀安会害怕吗?

    苏婉宁本是害怕的,可今夜听了方盈盈的一番话,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害怕。做错事的人是许湛,不是她。谋求和离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她为何要惧?为何要怕?

    顷刻间?,她心乱如麻,实在理不清这?蹁跹纷杂的思绪。

    说?到底苏婉宁在情爱一事上也并没有多少经验,与?许湛的这?场婚事更像是无可奈何地联姻,吃尽了苦头后只想着该好?好?保护自己,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情爱一事。

    她读不懂自己的心。

    郁闷之余,苏婉宁便撑着手臂对着黑沉沉的夜色呢喃了一句:“徐怀安。”

    这?人可真是执着与?坚持。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被自己拒绝了一次后却还?是不肯放弃,如今靠着他坚持不懈的真心,渐渐地将她也拉入了这?情爱的泥潭之中。

    苏婉宁说?不出心里是气恼多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撑着手臂注视着窗外夜景时,离支摘窗最近的那颗青玉树上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树叶互相摩擦的声响,更像是人从树上翻身而下时衣衫擦过树叶的声响。

    苏婉宁也循着声朝那声响之地望去。

    黑夜叫她看?不清前方,只依稀听见了几道零碎的脚步声,愣了愣后,徐怀安已如一阵云雾便出现在她跟前,并笑着说?:“宁宁为何唤我?”

    夜色太过寂冷,苏婉宁可被这?突如其来的清冽嗓音吓了一大跳。

    好?在那始作俑者也有几分良心,提着六角宫灯照亮了苏婉宁前方的暗色。

    那宫灯散出朦胧的光晕,正映出徐怀安含着笑的俊朗面容来,苏婉宁惊讶过后,便蹙着眉问他:“徐世子怎么在这?里?”

    夜闯女子的闺房可不是君子所为。

    这?话她没说?出口?,却从她颦起的眉宇里瞧见了她的不悦。

    徐怀安只好?细细地向她解释:“今夜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便想着来瞧一瞧你?,若是你?也没睡着,便想和你?说?两句话。”

    这?话不假,前厅的家宴散席后,徐怀安就?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唐如净这?个情敌的出现让他分外害怕。惧意无孔不入般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搅弄的他没有半分困意。

    所以,他便走?来了苏婉宁的院落,跳上了她闺房前的青玉树。

    若是苏婉宁也还?没有睡,他想与?她说?上两句话。兴许只是说?几句话,就?能抚平他心里的不安与?惶恐。

    不巧的是,闺房的灯已熄灭,苏婉宁已睡了。

    徐怀安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就?在青玉树上静思了一会儿。

    枯坐了一个时辰后,他突然瞧见苏婉宁的闺房里点了盏微弱的烛火,又等?了一会儿,听见了支摘窗被推开?的声响。

    夜色太过浓重,他瞧不清苏婉宁脸上的神色,却莫名地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这?一等?待,就?听见了苏婉宁轻唤他的一句“徐怀安”。

    一个女子在夜深无人时对着夜色发愣出神,嘴里还?不自觉地唤出了男子的名字,这?里头是何深意简直是昭然若揭。

    徐怀安心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嘴角勾出一抹招摇又灿烂的笑,“幸而我来了。”

    宫灯发出的光晕明明不足以让苏婉宁瞧清楚徐怀安脸上恼人的笑意,可她只是听着他慵慵懒懒的这?一句笑语,脸颊处便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

    苏婉宁下意识地要往后退,窗外的徐怀安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柔荑。

    她的柔荑冰冷,被他温热的大掌团团包裹。

    她的脸颊愈发红了,比起羞恼之意,更多的还?是对这?陌生?情愫的不知所措。她不知晓该如何回应徐怀安,只知晓他的手心滚烫,烫得她的手掌也洇出层层薄汗来。

    今夜月色无波。

    徐怀安仿佛是撬开?了苏婉宁紧紧锁上的心池,窥见了里头柔软又纯澈的情意。他好?不容易才被允许朝她走?近两步,既已走?到了她心门跟前,他又怎么愿意轻言放弃?

    “宁宁。”徐怀安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攥紧她的柔荑,对她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明明庭院里寂静一片,苏婉宁的脑海里却炸出了绚烂喧闹的烟火。

    她的手心滚烫,心池更是泛出汹涌的涟漪来,最后是一波波向她袭来的喜意。

    她不懂情爱,却知晓徐怀安在向她表明情意的这?一刻,她很高兴。

    高兴得甚至放缓了呼吸,颦在一处的柳眉也松散开?来。

    “宁宁,我不怕京城的流言蜚语,更不想如你?所言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我只想与?你?一起游历山川、相伴一生?。”

    徐怀安的眸底被柔意涤出真挚的爱意来,临到这?一刻,他忽而觉得自己是个笨嘴拙舌的人,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对苏婉宁的坚定与?执着。

    他怕说?的太简薄,会让苏婉宁体悟不到他的爱意。可若是说?的太天花乱坠,又怕苏婉宁觉得他是个油嘴滑舌之人。

    徐怀安是踟蹰不定,进一步怕惊扰了她,退一步又怕亵渎了她。

    他的珍视藏在小心翼翼的话语里。

    苏婉宁以心相待,如何听不出来他的真心?

    若换作前几夜,兴许她还?要再犹豫着拒绝徐怀安一回,或是讷讷地站在原地不敢答话。可今夜的她,是被方盈盈的一番话照亮了前路的人。

    流言蜚语不可怕,心悦一个人也不是件离经叛道的事,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心才会酿出终身的遗憾来。

    她很好?,徐怀安也很好?。

    他们不曾做过对不起旁人的事,男未婚女未嫁,会两情相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不需要歉疚,也不需要瞻前顾后地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喜欢就?是喜欢,心悦就?是心悦。

    人心非草木,徐怀安已持着莫大的勇气朝她走?近了九十?九步,她不能怯懦到连着最后的一步都不肯迈出去。

    所以,苏婉宁便回握住了徐怀安的手掌,忍着羞意望向了他。

    夜风徐徐而来,拂过青玉树的枝桠,晃出窸窣的声响来。

    可这?时的徐怀安什么声响都听不见,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只余他与?眼前的苏婉宁。

    他虔诚地将真心奉到了心上人面前。

    在等?待着回答的几息间?,徐怀安心跳如擂,既期待着苏婉宁的回音,又怕这?回音非他所愿。

    冗长的寂静之中。

    苏婉宁终于莞尔一笑,答了他的话:“好?。”

    天明时分。

    月牙和丹蔻与?往日般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去内寝里唤醒苏婉宁。

    可奇怪的是,今日的苏婉宁格外疲累,埋在被衾里怎么也不肯起床。

    丹蔻自去领早膳,月牙则歪着头坐在床榻边,问苏婉宁:“姑娘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苏婉宁实在是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更没有精力去回答月牙的话。

    一刻钟后,丹蔻也提来了食盒,一进屋就?见月牙在床榻边犯难,而她家姑娘仍是未曾起身。

    姑娘一向勤勉和觉浅,像今日这?般赖觉的情况可是少之又少。

    而且最奇怪的是,徐世子那般也没有起身,永芦和双溪也犯了难。

    “方才我去领食盒时正碰上你?家永芦,他愁眉苦脸地和我说?,世子爷不肯起身,困得要死要活呢。”丹蔻对月牙道。

    月牙也嗅到了些八卦的味道,激动之下连丹蔻话里的“你?家永芦”四个字都没听见,只说?:“昨夜姑娘不会与?世子爷出去玩了吧?”

    两个丫鬟都朝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苏婉宁瞥去一眼,心里都觉得这?个猜测十?分有可能。

    日上三竿时,苏婉宁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她眼下的乌青着实太过明显,月牙憋着笑,一边替她用脂粉遮住乌青,一边笑着问:“姑娘昨夜里可是出去了?”

    苏婉宁眼神飘忽,只说?:“大半夜的我出去做什么?”

    月牙也觉得这?话甚是有道理,便又问:“那是世子爷来我们院子里寻您了?”

    苏婉宁这?下不说?话了。

    月牙心里了然,只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怪道徐世子晨起时也起不来床呢。”

    提到徐怀安,苏婉宁心跳便猛然加快了几分,两靥处也染上了点点红晕。

    “我们该去向外祖母请安了。”

    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月牙憋着笑,立时去翻箱笼,要替苏婉宁挑一件最艳丽的裙衫。

    丹蔻也笑盈盈地走?到了梳妆台旁,为苏婉宁梳了个清丽的发髻,配上这?茜红色的花罗衫裙,活脱脱一个才下凡的九天玄女。

    “姑娘平日里就?是穿的太素颜了一些,这?一打扮就?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呢。”丹蔻忍不住赞叹道。

    月牙则促狭地笑道:“嗯,这?番打扮徐世子瞧了必定要看?直了眼。”

    而后,月牙就?被苏婉宁拍了下手背,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她咋了舌,仍是笑着问:“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她当然什么也没有说?错。

    圣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苏婉宁也是个普通的女子,自然想在心上人跟前好?生?打扮一番。

    她心里做此?想,可是被月牙大剌剌地嚷出来,心内太过羞赧,这?才轻轻地打了她一下。

    丹蔻见苏婉宁的脸颊处的红晕迟迟不消散,便也拉了月牙一把,示意她不要再揶揄苏婉宁。

    于是,主?仆三人便赶去了荣禧堂。

    因起晚了的缘故,苏婉宁便急急慌慌地走?进了正堂,歉然地向宗老太太请了安。

    宗老太太和蔼地笑道:“年轻人贪觉,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多时,徐怀安也来向宗老太太请安。他一进屋,坐在扶手椅里的苏婉宁便身形一僵,怎么也不肯与?他视线交汇。

    徐怀安瞥了她好?几眼,却只能瞧见她姣美的侧颜。

    他也只能放弃,往下首的扶手椅上一坐。

    宗老太太的眼神不如年轻时清晰,她定定地望了眼下首坐着的徐怀安和苏婉宁,总是忍不住感叹这?两人如神仙壁人般登对。

    只是她不会乱点鸳鸯谱,便只是笑着让徐怀安喝茶。

    午膳前,宗老太太留了徐怀安在荣禧堂用膳,方盈盈也刚从寺庙归来,为兄长做了一场法事的她面容里遍布泪痕。

    宗老太太心疼她,便陪着她去碧纱橱里洗脸换衣。

    这?下,正堂里便只剩徐怀安与?苏婉宁两人,婆子们都去抬桌子步午膳,月牙和丹蔻两人面面相觑后,抱着肚子嚷嚷道:“奴婢们突然肚子疼了,要去一趟净室。”

    苏婉宁无奈地瞥了一眼月牙和丹蔻,也只能放她们离去。

    丫鬟们一走?,徐怀安便端起茶盏往苏婉宁身旁一坐,纵然苏婉宁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廊柱,也难以抵挡身侧那一道炽热的视线。

    她不堪其扰,只能偏头回望了徐怀安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徐怀安的眉眼弯弯盈盈成了一轮皎月,他将袖袋里的信纸递给了苏婉宁,含笑着问:“宁宁,你?更喜欢哪一个?”

    苏婉宁被他盯得羞意上涌,见了那信纸,立时如蒙大赫地接了过来。

    只见上头赫然写着:郊外踏青,游湖泛舟,望湖路赏景,鹊仙桥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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