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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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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一声雷落在纪云蘅的耳边,她盯着许君赫,努力在他脸上找到说笑时的神色,然而他完全是正?正?经经的模样。

    她难掩语气里的惊愕,“什?、什?么?”

    许君赫看着她。经过一夜的奔波后,纪云蘅的眉眼满是疲倦的懒意,被热腾腾的水汽一蒸一泡,乌黑的眼眸更加水亮,直白地?露出了震惊,惊慌的情绪。她总是这样一副软弱好欺负的模样,就惹得许君赫想一直欺负她。

    他板着脸说:“你耳朵出问题了?”

    纪云蘅站直身体,“我可能听错了。”

    许君赫道:“没听错。”

    纪云蘅往后退,手腕却被他攥紧,稍微挣扎就能感觉他的力道在收紧,于是满心疑问道:“我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不?是你还债的时候吗?”许君赫说:“你欠我那么多人情,我讨一个怎么了?”

    “人情不?是这样还的。”纪云蘅连忙辩解。

    许君赫道:“我只?要这个,别的不?要。”

    纪云蘅脱口?便拒绝,“这个不?行。”

    许君赫这会儿表现得?近乎无情,松了她的手,将身体偏过去看书,“那这些人情你就欠一辈子吧。”

    他看起来非常冷漠,让纪云蘅更加手足无措。这一招打得?突然,她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

    纪云蘅站着不?动,迷茫地?看着许君赫,片刻后,许君赫将手上的书翻页,淡声问,“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回道:“我可以做其他事?。”

    “不?需要。”许君赫说。

    好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纪云蘅看着他冷酷的侧脸,心里也觉得?委屈了。从前只?觉得?良学?是个好人,虽说平日里脾气差了点,但为人坦荡,待人也是极好的,无端让人信任,可是现在呢?

    一点都不?好,还威胁人。

    纪云蘅撇着嘴,腹诽不?断,在心里叨念着对许君赫的不?满。她现在是该转身走的,拒绝这个荒唐的要求并离开这里,但她的双脚不?知为何灌了千斤泥沙似的,难以动弹。灯火摇曳,在许君赫的侧脸上勾出了一层暧昧的光边,饶是如此也没能软化他不?虞的神色。

    他冷着一张俊脸,不?是怒,更多的是不?开心。纪云蘅想来想去,脑子都还没想出个正?经答案,脚却先?动了,往前走了两步朝他靠近。

    许君赫仍旧没有动静。

    见他没反应,纪云蘅鼓足了一口?气,慢慢弯腰下去,凑近许君赫的脸,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但对纪云蘅来说仿佛已经用尽全力,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行为。可就在她往后退打算起身的时候,下巴瞬间被许君赫给掐住,后退不?得?。许君赫偏头看着她,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都在交错。

    他气笑了,“纪云蘅,你觉得?我很好糊弄是不?是?”

    “我没有。”纪云蘅无力地?挣扎,“我是按你说的做……”

    指尖轻轻按在她软嫩的脸颊处,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红痕。纪云蘅的双耳已经红得?像是滴血,眼中满是惊慌,许君赫却没有因?此放过她,声音微微沙哑,“该怎么亲,我上次不?是教你了吗?”

    纪云蘅乍然反应不?过来,这话在脑中盘旋了几圈,她才明白许君赫所指的“那次”是什?么时候。她瞪圆了眼睛,声调扬高,“你……你不?是说你忘记了?”

    “忘记了不?能再想起来?”许君赫反问。

    这回纪云蘅能分辨真假了,她明白过来许君赫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她,根本就没有喝多了酒不?记得?,“你怎么能骗人!?”

    许君赫满不?在乎,道:“这能怪我?是你太好骗。”

    纪云蘅瞪着他,想控诉,一时又想不?到该如何说。此人远比她想象得?恶劣,但纪云蘅敢怒又不?敢言。

    很快许君赫就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这人情你究竟还不?还?”

    纪云蘅局促得?很,但先?前那一口?已经亲了,心里当然是打定主?意要还的,只?是……

    她眸光落在许君赫的唇上,横亘在面前的东西将纪云蘅挡住,十八年来循规蹈矩地?生活,她从未做过这样出格的举动,与上次不?同,上次她被动,这次要主?动。

    人情还是要还的,更何况许君赫又在生气,板着一张脸不?理人,纪云蘅也很在意。

    她将心一横,头往前凑了一下,似要吻上去,却又在这一刻掀起眼眸对上许君赫的视线,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想把她紧紧裹住,拉着她往下沉溺。纪云蘅心跳得?飞快,紧要关头萌生退意,想抽身往后退。

    可都到了这份上,许君赫哪能准许她退,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她的后脑,猛地?往下一压,同时往前倾,覆住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像是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两人给淹没,一同沉沉地?往下坠。

    许君赫得?偿所愿,眉眼溢出满足之色,一扫先?前的郁气,有些凶地?舔舐着她的唇瓣,毫不?费力就破了牙关的防御,长驱直入,轻易就抓住了她惊慌逃窜的舌。

    纪云蘅想浅尝辄止,一触即离根本不?可能,被他拉弯了腰,一手撑在他肩头,一手撑在座椅上,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弱小猎物,无法逃脱,只?能被迫承受。更何况许君赫将他蛮横的本性展露无遗,有些尖利的牙齿在柔软的唇瓣上啃咬,隐隐传来痛感,我行我素地?欺负人。

    纪云蘅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也听见萦绕在耳边略微粗重的呼吸,陌生的情绪笼罩了她,像是一剂猛药,竟让她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手臂也微微颤抖,站着都费力。她心生惧意,想要逃了,于是开始挣扎。

    许君赫察觉到她的力道,突然又温柔了,不?再凶蛮地?索取,极其温柔地?吮着,像是安抚,哄慰。

    纪云蘅果?然迷失,贴近许君赫的想法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心绪被丝丝缕缕的暧昧勾起来。她觉得?很舒服,因?此乖顺下来。

    临近破晓,东方的天际泛出一抹芒白。大?殿中寂静,偶尔传出些黏腻的小声音,琉璃灯散发的光芒照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照出了缠绵不?休的影子。纪云蘅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腿上,位置调换,仰着头予取予求。湿润的长发已经干了大?半,随意地?散在白色的衣衫上,遮住了从脖子往上的浓郁绯色,只?隐隐露出红透的耳尖。

    许君赫在她唇角舔了一下,总算放开,往她身上某个地?方轻轻拍了两下,餍足地?宣布,“好了,这个人情你还完了。”

    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好像方才的旖旎与亲昵都已经消散。

    纪云蘅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唇上满是水光,早就被啃咬得?一片红肿。她哦了一声,抿了抿唇说:“那就还剩两个人情了。”

    许君赫嗤笑,“你当我糊涂了?还剩三个。”

    纪云蘅见没糊弄住人,挠了挠头,哦了一声,又道:“那我去睡觉了。”

    “嗯。”许君赫说:“去休息吧,纪家?的事?我会替你料理。”

    她没再多言,转头去了偏殿。这人情还得?也是很费力的,不?仅嘴巴肿了,脖子也酸了,心脏更像是抽了毛病,许久都平静不?下来,发疯地?跳。

    但今晚的纪云蘅实在是太累了,尽管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她爬上床铺将自己裹好之后,也很快就睡死过去。

    许君赫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天光微微亮起,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他才缓缓站起身,走进偏殿。

    纪云蘅已经睡熟,睡姿乖巧得?不?像话,两条手臂乖乖放在身侧,被子也好好地?盖着。

    许君赫给她掖掖被角,又理了理散在身边的长发,做了一些无用的举动,随后站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如此懵懂好骗的一个人,被欺负了也不?敢为自己声讨,这种唯唯诺诺的软弱之人,是许君赫以前最不?待见的,而今却稀罕得?要死,恨不?得?把纪云蘅时时刻刻圈在身边,甚至去亲近她都成?了本能,不?论怎么做都对她欲壑难填。

    可纪云蘅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她身边有很多人重视她,会笑着与她说话,会亲密地?喊她佑佑,会摸她的脑袋,牵她的手。因?此,许君赫觉得?自己好像与他人没什?么不?同,在纪云蘅的心中,恐怕都被分到了“好人”的类别里。

    他可以忍受纪云蘅与旁人关系交好,只?有一点,他在纪云蘅的心里必须是特殊的存在,与旁人不?同。

    如若不?然,他很难维持温和的表象,骗别人,也骗自己。

    许君赫弯下腰,指尖在她红红的唇上轻轻摩挲几下,随后俯下头,往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个吻,这才离开了偏殿。

    太阳刚露出个头,许君赫就骑马下山了。

    昨夜差人报了官,樊文湛亲自带人,等他去的时候,纪宅里的尸体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宅中被烧毁的屋舍不?少,像是下了一场瓢泼的血雨,纪家?的地?上满是洗刷不?掉的红色。存活的人不?管是不?是意识清醒,暂时都被带回了衙门,而纪云蘅的父亲和继母等人,无一例外全遭毒手,除却纪云蘅之外,宅中的纪家?人死尽。

    樊文湛给了许君赫一封密函,说是从王惠的房中搜出来的。他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大?致是说当年裴韵明私会情郎一事?为假,调查裴氏冤案才为真。且她在信中说已将当年与裴韵明接头之人的样貌如实相?告,望对方念在她有功,只?处理纪云蘅,绕过纪家?其他人。

    通篇密函读下来,许君赫就看出这其实是王氏写的第二封信了。她第一封不?知送给谁,应当是在里面写了当年裴韵明暗中调查裴氏之事?和正?善的样貌特征。他是光头和尚,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身份,加之昨日一早纪云蘅与他才去了山上的庙里,因?此找到正?善则是轻而易举之事?。

    王惠想假借他人之手除掉纪云蘅,却不?承想她捅出这样的大?事?,还没来得?及将第二封密信送出,就迎来了灭门之灾,害了所有纪家?人。

    许君赫将密信合上塞进了怀里,打算带回去给纪云蘅,让她知道纪家?被灭门的真凶是谁。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樊文湛叹道:“许是她买通了下人,将信给悄悄送了出去。”

    薛久蹲在旁边的石头上,嘴里衔着一根细长的竹签哼笑,“这位是?”

    樊文湛冲他拱了拱手,颇有礼节道:“在下是大?理丞。”

    薛久不?懂朝中的官职大?小,觉着他以如此轻松的姿态站在许君赫身边,想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便也冲他抱拳还礼,说道:“大?人觉得?是王氏买通了下人?”

    “如何?”樊文湛反问。

    许君赫平静道:“她就算是有意告密,也不?知道该将密信送给何人。”

    “哦——”樊文湛笑着道:“原来是别人找上了她。”

    许君赫在废墟一样的纪家?门口?站了会儿,等人收拾了纪云蘅房中的东西之后才离去。此地?不?宜居住,许君赫也不?放心她住在别的地?方,打定主?意让她住进行宫,买了许多纪云蘅能用到的东西送回去。

    苏漪受惊过度,醒来之后身体病倒了,哭着要见纪云蘅。许君赫亲自走了一趟去见她,告诉她纪云蘅一切都好,才让苏漪放心下来。

    许君赫在外忙活了一圈,等天色渐晚才回了行宫。谁知刚到山上就看见行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两边还站着侍卫。许君赫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这些是许承宁的人,便微微皱眉。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了几步随手递给边上的侍卫,问道:“皇叔何时来的?”

    侍卫回道:“一个时辰前。”

    许君赫抬步进去,径直去了议事?殿,果?然看见许承宁与纪云蘅相?对而坐,迟羡站在侧后方,是第一个看见许君赫的人。

    许承宁前两日病了一场,身子正?虚弱,分明是春日里,他却穿着厚厚的外袍,腿上还要搭条毯子,脸色苍白。纪云蘅则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衫,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素色发带束着,垂下来的乌黑发丝散在衣服上,宛若一捧春雪。

    她余光瞥见了人,转头看来,点漆的眸子水润,面上晕开一抹绯色,在白皙的肤色上颇为明显。纪云蘅与许君赫对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虽说动作?有些突兀,但她这会儿似乎顾不?上这些礼节,欲言又止。

    许君赫走进殿中,视线没落在纪云蘅的身上,而是先?冲许承宁行礼,“皇叔,山上寒气重,免得?伤了您的身体,有什?么事?差人唤我去寻你就是。”

    许承宁笑着摆了下手,道:“我是来找纪丫头的。”

    许君赫这才将视线转去,看了纪云蘅一眼,问道:“皇叔找她为何事??”

    纪云蘅见叔侄俩你来我往地?聊上,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下去,又坐下来。许君赫几步上前,大?大?咧咧地?在纪云蘅身边落座。

    “我是知道了纪家?的事?,才来看看她。”许承宁叹了一口?气,又道:“听说是先?前泠州周刺史贪污一案时纪家?得?罪了不?少人,被买凶灭门?”

    许君赫道:“这灭门一案哪能用听说来定论?衙门查着呢。”

    许承宁仔细瞧了瞧他的脸,担忧道:“累着你了?你也在外忙活一天了,不?若早些休息吧,我也不?在这打扰你了。”

    许君赫没说客套话,两天一夜没睡,他的确十分疲惫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只?是许承宁接下来的话,让他一下子都精神了。

    “我将纪丫头带走。”

    许君赫一愣,“什?么?”

    许承宁道:“她如今父母双亡已是孤女,且纪家?先?前开罪不?少人,我担心她受欺负,打算把她带回京城去。”

    “不?行。”许君赫当机立断地?拒绝,似乎是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她在我这里不?会受欺负。”

    许承宁皱起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你这里像什?么话?”

    语气中有些严厉,俨然是长辈教训孩子的语气。

    许君赫低头,揉了揉疲倦的脸,深吸一口?气,抬头对纪云蘅道:“你先?回偏殿去。”

    殿内气氛僵持起来,纪云蘅也想马上逃离,便站起身打算走。谁知一向温和的许承宁此刻变得?很严厉,沉声道:“不?必,我这就走了,纪丫头跟着我就是。”

    许君赫的眉眼满是烦躁,隐隐崩在爆发的边缘,低声道:“皇叔,我不?想顶撞你惹你动气,但是纪云蘅走不?了,只?能在我这里。”

    “良学?,从前你性子虽然张扬,但自小就明事?理,知分寸,怎么越长大?倒越是妄为了?纪丫头已经十八,是该嫁人的年纪,你不?在意她名声尽毁将她强留于此,可想过日后她面对的是什?么?纵然是她性子软,没人撑腰,也不?能任由你欺负。”许承宁的脸色一沉,也瞧着颇有威严,十分骇人。

    这话的语气极重,不?光是教训许君赫,仿佛也说给纪云蘅听。

    许君赫冷声说:“纪家?的人都死绝了,还在意什?么名声?她的安危才是首要。”

    许承宁动怒,拍案斥责:“你怎可当着纪丫头的面说这话,她方丧失亲人,岂非往她心口?捅刀子?!”

    纪云蘅见这两人吵起来,吓得?不?敢吱声,静静地?站在一旁。许君赫望了她一眼,再次道:“纪云蘅,回偏殿。”

    这回她不?再停留,脚步飞快地?离去,只?听到身后许承宁扬高了声音责怪许君赫,接着就是他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殿门被关上,声音也隔绝,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纪云蘅忧心忡忡地?回了偏殿,坐在软椅上发呆,时不?时往殿门口?张望。

    过了很久许君赫才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应当是刚沐浴过,领口?敞着,隐隐露出热水泡红的胸膛。玉冠取下,长发以发呆束成?高马尾,散发垂在肩颈处。他刚走进来就看见了纪云蘅,见她呆呆地?坐在殿中,面上还带着担忧,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就紧紧盯着他。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话想说。许君赫走过去,抬手覆在她的脸颊上,低声问,“发热了?”

    纪云蘅点头,她的身体经不?住昨夜那些折腾,一觉睡醒时就有些发热,她说:“我已经喝过药了。”

    许君赫在她身边坐下来,身上冒着水汽儿,伴着洗浴后的淡淡清香往纪云蘅的身上蹿,他道:“难怪闻到一股药味儿。”

    其实他先?前在议事?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纪云蘅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是发热时才有的模样。他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掌心是温凉的,因?此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生病时身体散发的温度。他敛着神色,突然问道:“纪云蘅,你也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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