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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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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得马红梅的同意之后, 陈缘知当天便去办了改宿。这也是她高中以来,第三次走进教务处。

    第二天晚上,陈缘知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接到了黄烨打来的电话。

    “小知, 你是不是今晚搬东西回家?”

    陈缘知:“嗯。”

    黄烨的语气与往常一样,带着难以掩饰的持续工作后的疲惫, “那我今晚来接你, 你早点出来。”

    陈缘知垂下眼睫:“我知道了。”

    陈缘知带着行李走出校门的时候,黄烨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一侧的广场边上。

    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 然后拉开了车门。

    黄烨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关上门,开始缓慢发动引擎。

    直到车子开上大路, 母女俩依旧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车内的宁静。

    陈缘知看着母亲的背影,有些恍惚。上一次这样在夜里坐黄烨的车从学校回家, 好像还是一年前的时候。

    一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冬意尚浅的日子,她心情烦闷地坐在车上, 和母亲只言片语的交谈, 很快演变成难看的争吵。

    车窗外, 红绿灯和街道上的灯牌光染成夜里混沌的霓虹,模糊了记忆里鲜明的颜色。

    后视镜可以看见黄烨的下颌。

    陈缘知凝视着那处,黄烨早已经过了四十岁的年纪,加上工作繁忙, 脸上的皮肤肌肉早就有了松弛的痕迹。

    她看过黄烨年轻时的照片,她和年轻时的黄烨几乎一模一样,五官上稍有不同, 但气质犹如一人。

    那时她还年幼不知事, 没有学业的焦虑和长大后价值观的冲突,那时的她也曾经和母亲很亲密, 可以坐在一起笑着翻看以前的照片。

    黄烨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素白的脸和明亮的眼睛,袅袅婷婷,她站在相册的一角,那处便像是别了一支被水浸湿的白玉兰。

    可叹流年磋磨,她也从那样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终日操劳忧虑的母亲,时间流逝,岁月的刀斧不曾饶过她的眼睛。

    陈缘知时常会想,母亲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她的呢。

    是存在于世的一份羁绊,还是她短暂生命的延续?她看向她时,会在她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吗?她会感到怀念吗?

    车前座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黄烨终于开口了,“最近考试成绩如何?学习有觉得吃力吗?”

    似曾听闻的话语将陈缘知从渺远思绪中拉回。

    她沉默半晌,轻声回道:“还好,不觉得。”

    简短的回答又一次让车内的气氛下落。陈缘知透过后视镜,看到母亲微微张开的唇。

    黄烨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陈缘知这样想着,然后便听见了母亲带着犹豫的声音:“……你和宿舍里的同学有矛盾的事情,我都听你们老师说了。”

    “既然已经转了外宿,这些事就当过去了吧。以后就不要和她计较了。”车行驶到了路口,黄烨慢慢地打着方向盘,声音也拖长,“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陈缘知看着母亲的半张侧脸。

    原来,母亲还是过去的那个母亲。

    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

    陈缘知慢慢开口:

    “妈妈。”

    “你为什么主动和班主任说,让我转外宿?”

    陈缘知看着后视镜里的母亲,窗外的霓虹灯从她黑色的眼睛里流淌过去:“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每天来回上学,很浪费时间吗?”

    “……那只是一点。”

    黄烨沉默良久,才开口,“之前不让你回家里住,主要还是怕你晚上玩手机。家里我很晚才能回去,管不到你,高中不比初中了,如果还像之前那样散漫,你高考怎么办?”

    “但是……”

    路口的红灯亮起。车慢慢停稳,黄烨看着前方,手指握住了方向盘的一角。

    黄烨说:“但是我暑假时发现,你似乎早就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改变了很多。”

    母亲永远是天底下最了解女儿的人。

    陈缘知长大以后,黄烨有时也会不明白,女儿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时常也不能理解女儿的想法,也不赞同她的行为。

    但黄烨知道陈缘知最喜欢吃的食物,知道她撒谎时下意识的小动作,知道她害怕什么,在意什么,知道她会信任什么,会因什么而难过,知道她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细节和刻入本能的举动。

    她渐渐发现了暑假时陈缘知的早出晚归,从和女儿绑定的银行卡上发现了在书店和图书馆的消费记录,偶然进入女儿的房间打扫,看到她摊开在桌上的教辅书,满满的全是字迹和标注,书页被翻得稀松折皱。

    她才发现,从不知何时起,女儿书桌上曾经摆满的画本和小说俱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练习册,还有写满学习笔记的错题本。

    她的孩子,她自以为了解的女儿,早就已经在另一方天地里奔跑,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长大。她尚未察觉,可那孩子早已跑远,不再需要她反复的照看和挂虑。

    她的孩子一向不爱张扬,不喜将目标挂在嘴边,习惯了一言不发,只在这种时刻,才忽然让人瞥见那冰山一角的光芒。

    耀眼无比。

    在此之前,到底已经踽踽独行了多长的时间呢?若非是在无人问询时积攒了许久,怎能酝酿出这样绚烂的光辉,令人此刻一眼便为之惊艳。

    黄烨已经很久没有在陈缘知面前笑过了,而陈缘知此刻却透过那枚后视镜,看见了黄烨嘴角浮上的一丝笑容,可能连她本人都未察觉的笑容:“你一直很努力,我都有看到。”

    这句话的冲击力极大,陈缘知怔然一瞬,眼眶瞬间便滚烫了。

    她努力克制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别过脸看向窗外。

    黄烨徐徐说道:“从上个学期开始你的成绩就一直在进步,说明你的努力有了回报,妈妈也很为你感到高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是什么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你性格里带着懒散,又一向倔犟,很早就听不进我们的话。但你也很有主见,所以我担心之余也总有一点庆幸。”

    “之前你阿霞阿姨和我谈过,说孩子已经长大了,做家长的不可能再事事握在手里。我反思过,如今看到你开始自觉,我也觉得是时候让你自己去做决定了,决定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

    “也许你不打算告诉我们原因,但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就这样继续坚持也很好。至少目前看来,这件事改变了你,它是对你好的事,”黄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久违的温和,“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

    陈缘知盯着窗外的霓虹灯,那些光太绚烂艳丽,她觉得眼睛深处变得酸涩无力,在这样的酸涩中,她开始变得软弱,变得更加想要流泪。

    像是无家可归的旅人突然得到了一间温暖的房子。

    人在被理解的那一刻,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陈缘知没有出声回应,于是车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城市里川流不息的光晕照亮了女孩的脸,她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声不吭,只有指缝间渗出一丝晶亮透明。

    ……

    十二月的寒风吹到了一年的末尾,元旦近在眼前,东江中学的学生们猜测着放假通知何时会到来。

    某天陈缘知坐在教室里看书,忽然感觉到班里的气氛变得吵闹起来。

    陈缘知微微诧异地抬头环顾四周,就在这时,黎羽怜忽然转身,神情激动地看着陈缘知,“缘知你快看,班主任发放假通知了!”

    朱欢寅骂了句脏话:“靠!居然1号早上才放假!!!”

    陈缘知终于明白班里人为什么那么轰动了。

    陈缘知:“所以我们要在学校跨年了?”

    朱欢寅一脸不可思议:“就离谱,提早到31号晚上放假会死吗??”

    黎羽怜面瘫脸,嘲讽开到最大:“可能校领导觉得少放这一个晚上的假,能让我们这届多出几个考上清华的吧。”

    陈缘知看着面前的二人:“……”好重的怨气。

    陈缘知一向不太在意这种节日,她朋友少,父母工作忙,历年的跨年日都是自己在家中度过。

    她试探着问道:“你们跨年那天有什么计划吗?”

    黎羽怜:“买一堆零食在家里快乐地看跨年晚会!”

    朱欢寅:“出门逛街去市中心广场看倒计时!”

    陈缘知:“……原来如此。”

    黎羽怜趴在桌子上,神情怨怼,“主要是能回家就很开心嘛,感觉跨年在学校过,就特别惨,特别泯灭人性。”

    朱欢寅点头:“没错,我宁愿早点回来,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跨年。”

    虽然民怨沸腾,但学校领导最后还是决定维持原定的放假计划。班主任悄悄透露,跨年那天晚上可以用最后两节晚自习给大家看跨年晚会。

    朱欢寅对此表示难以理解:“都不学习了为什么不放我回家??他硬把我拘在这里到底能得到什么???”

    黎羽怜放声哀嚎:“好~他~妈~崩~溃~啊~”

    陈缘知也听前后左右的同学议论了很多,她隐隐感觉到了31号那一天,会有很多人请假提前回家。

    放在桌肚里的老人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陈缘知原本正在听朋友们吐槽,注意力收回了一些,从桌肚里拿出老人机,借着书本的遮挡看信息。

    许临濯:“清之,你31号提前回家吗?”

    陈缘知一下一下地戳着键盘,回得很简略,“不。”

    许临濯那边停了一会儿,才回复道:“这样。我知道了。”

    陈缘知看着信息:“?”

    许临濯问这个干什么?

    在学生们无尽的期待和盼望中,一年里的最后一天终于来临。

    傍晚晴空无云,爽朗的深蔚蓝夜空笼罩大地,星辰隐现。早已过了第一节 晚自习的时间,此刻站在任意一栋教学楼的走廊上眺望,都会看到对面的教室一片漆黑,或是拉着窗帘。

    关了灯的漆黑教室里,只有屏幕荧荧亮着。

    电教委员在班里人的吵闹声中打开了跨年晚会的直播。

    陈缘知坐在一片黑暗中,身边朋友们的交谈和班级里的欢声笑语编织着热闹。

    黎羽怜在偷偷看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啊!隔壁班在看恐怖片!是《惊魂电车2》,可恶,我也想看!”

    朱欢寅:“可惜我们班有人看不了恐怖片,估计是没机会了。”

    “怎么这样啊……”

    陈缘知望着散发白光的投影屏,这一刻她置身喧嚣中,觉得格外放松,仿佛整个人泡在温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放在桌面一角的手机亮了起来。

    陈缘知注意到了那道光亮,她拿过手机打开,信箱里赫然躺着一封新的短信。

    她点开。

    许临濯:“清之,我现在在北楼一楼。”

    陈缘知的心脏猛地一跳,意识到短短的一则讯息所传递的含义。

    她握着手机站了起来,动作太过急促,引起了前座黎羽怜的注意,“缘知?你这是要去哪?”

    “我……出去打个电话。”

    黎羽怜看了眼她的手机,了然点头:“好的,如果老师来,我帮你和她说。”

    陈缘知连忙道:“谢谢你羽怜。”

    陈缘知快步走出教室,匆匆下楼。

    她来到北楼一楼的拐角处,脚步一刹放慢了。

    月光辉煌,郁郁冉冉的深绿漫涌过走廊外,许临濯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和校服外套,插着手站在走廊的一侧,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栏杆上,脖颈微微弯下露出的一块皮肤,清白如许。

    他站在那里,静谧得耀眼。

    许临濯也看见了陈缘知,原本清疏淡敛的脸上露出笑来:

    “清之。”

    陈缘知快步走了过去,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他,“你怎么了,这个时候突然叫我下来……”

    许临濯笑弯了眼,“当然是有事才找你。”

    “清之,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陈缘知愣住:“……看电影?”

    “现在?在学校里?”

    “对。”

    许临濯目光下移,留意到了陈缘知捂着手臂肩膀内扣的动作,话都已经到嘴边还是顿住。

    他突然问道:“你冷吗?”

    “嗯?”陈缘知摸了摸手臂,“嗯……确实有点冷,我忘记穿外套再出来了。”

    许临濯:“那穿我的吧。”

    陈缘知怔了怔,许临濯已经脱下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披到了陈缘知的肩膀上。

    陈缘知还没反应过来:“你……”

    许临濯:“别动。”

    然后他一扬手,把外套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手还没来得及放进袖子,如此一来整个人直接被外套绑住了双臂的陈缘知:“……”

    陈缘知觉得有点好笑:“你干嘛,想绑架?”

    许临濯也忍不住了,他被自己心血来潮的行为逗笑,弯起的丹凤眼即使在一片黑暗中,也显得很是明亮:“对,你被我绑架了,现在你得陪我去看电影。”

    许临濯伸手拉住了陈缘知身侧垂下的袖管,软绵绵空荡荡的外套袖子被他握在手心里,像是变相的牵手,隔着一件外套的距离。

    他笑道:“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陈缘知有些迟钝地迈动脚步,许临濯走在前面,牵着她的袖管往教学楼外的小径上走。她穿着他的外套,体温被烘暖,青木香气拥簇在她发梢鼻尖,几乎窒息的温柔亲密。

    心跳声逐渐混乱,不受控制。

    她跟随他的脚步穿过教学楼间的花丛小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停在一间眼熟的空教室前。

    陈缘知看了几眼,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是……学生会用的活动室之一吧?”

    许临濯拿出了钥匙,“对,这里不会有人来巡。”

    学生会的活动室是由原来的教室改装的,平常上课时也被用作走班的空教室,所以有多媒体设备,也联通了学校的网络。

    陈缘知裹在外套里,终于明白了许临濯的打算。她闷闷地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学生会主席滥用职权?”

    许临濯旋开了锁,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冲她笑,勾起的嘴角在黑夜中若隐若现,“那也是为了给某人制造惊喜才滥用的。”

    陈缘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教室,还未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陈缘知轻笑道:“许临濯,你真的很会推卸责任,还赖到我身上——”

    许临濯站在门边按开了灯光,教室顿时明亮到雪白一片。

    陈缘知看着眼前的课桌上堆着的零食和饮料,有些瞠目结舌,“这、这都是你买的吗?”

    许临濯笑着:“嗯,我提前准备的,觉得惊喜吗?”

    陈缘知在那堆零食面前坐了下来,“你怎么不和我说?早知道我也带些吃的来了。”

    许临濯:“没关系,下次请我吃饭就好。”

    陈缘知:“好啊。”

    她看着打开电脑,准备点开浏览器的许临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看什么电影?”

    “《小妇人》。”

    陈缘知怔了怔,许临濯抬起头看来,微微笑了笑:“本来上次就能一起看的,但最后没有看成。”

    “虽然还是不能在电影院里看这部电影,但待会儿关灯以后,和电影院的氛围也差不多。你觉得呢?”

    陈缘知喉咙微涩,心跳的节拍越发乱了:“……嗯。”

    灯光暗下,多媒体屏幕上放映起影片,绚丽美妙如油画般的色彩流动起来,交织成了一段美好易碎的爱情,一段漫长,滚烫,热闹,最后又归于孤寂的人生。

    小妇人这部电影以一位名为乔的女孩的视角,向观众展示了她人生里那些弥足珍贵的日子和难以忘怀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礼仪都很普通的女孩怀抱着成为著名作家的梦想,遇到了住在大城堡里容貌俊美的少年。

    少年对乔一见钟情。

    欢声笑语的岁月和那些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连同年少时光转瞬即逝。乔的姐妹们相继离开了家,她们有的出嫁,有的深造,而男孩泰迪也终于对乔述说了心底的爱意。

    而乔拒绝了他。

    画面里的乔满脸难过,她试图安慰眼前这个被她视为知己好友的男孩:“你会找到一个有教养又美丽的女孩,她会深爱你,仰慕你,成为你那间美丽大房子里的一个优雅的女主人。”

    “但我做不到,你看我,泰迪。我相貌平平,笨拙又古怪。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很丢脸,我们会争吵不休,你看我们甚至到现在都在争吵!”

    而泰迪只是看着她,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乔。”

    窒息的沉默过后,乔语气艰涩地开口:

    “……泰迪,我从来不相信我会结婚。我一个人很开心,我太喜欢我的自由了,我不想放弃它。”

    而泰迪最后离开前对她说:

    “不,乔,我认为你错了。你会结婚,你会遇见一个人,然后爱上他,你会为了他赴汤蹈火,因为这就是你,你会的。”

    电影放映到此处,陈缘知忽地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许临濯。

    骨骼清冽的侧脸上,映着光的眼眸如水潭般温然寂静。

    许临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向陈缘知,“怎么了?”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想起了这部电影的结局。

    泰迪说得是对的,乔最终实现了自己的作家理想,并且因此遇到了她的毕生挚爱。

    而在此之前,乔在充满艰难的成名路上越发地感到孤独,并且开始思念从前的美好时光。她因孤独而变得渴望被爱,甚至萌生出了去挽回泰迪的想法。

    陈缘知还记得,电影里的乔对着她的母亲说:“如果他再问我一次,我想我会答应的。”

    “我真的,我真的太孤独了……我更在乎被爱,我想要被爱。”

    而乔的母亲温和地看着她,慈悲中带着平静:“但那和爱是不同的。”

    陈缘知之所以那么喜欢这部电影,就是因为女主角乔。

    乔几乎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在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之前,她们都饱尝孤独,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刀枪不入,可在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时,却发现自己一下子软弱到手足无措,仿佛从未穿上过盔甲一般。

    内心的情绪在攀升,滚沸如岩浆。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忽然开口:

    “许临濯,你的眼睫毛好长。”

    许临濯垂着眼看她,眼神明明温和清颉,陈缘知却总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那人的喉结上凝着一团光,在陈缘知的视线下微微滚动了一瞬。

    然后陈缘知听到他带着笑的声音:“要摸吗?”

    电影还在播放,缓慢地交织着色彩。教室里空荡安静,窗帘被拉起,将月色遮蔽无遗,只有眼前的白光无声地笼罩着二人。

    也许是暗淡的光线和静谧升温的空气催使了陌生的冲动,也给了原本善于逃避之人勇气。

    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眼睛,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抬起了手指。

    女孩的指腹温暖如春,沿着凹陷的眼窝触碰,然后浅浅滑过男孩凌冽的眉骨。

    许临濯早在她伸手时就闭上了眼睛,陈缘知的目光得以肆无忌惮地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然后一点点地在脑海里描摹这人的五官。

    陈缘知的手指沿着鼻梁骨缓慢地下滑,在顶端落下去的一瞬间,被人陡然握住了手腕。

    许临濯睁开了眼,他轻笑了笑,声音比平常低哑了几分:“清之,你想摸到哪里去?”

    陈缘知强作镇定:“……没想摸哪里。”

    “就嘴唇,不可以吗?”

    许临濯的眼睛暗了下来,但他还是笑着的,只低声叹息,说道:“当然不行。”

    陈缘知:“为什么不行?”

    许临濯却没有再解释更多,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陈缘知的眼睛,语气缱绻温柔到令人心悸:

    “清之,你明明知道的,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无法忍受这样的亲密。

    陈缘知的脸慢慢地红了。

    “……谁说的,我今天才知道。”

    许临濯笑了:“不,你一定知道。”

    你一定知道我喜欢你。我都不知道如何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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